痛苦前的狂歡

除夕那天早上，德麗莎看著躺在床上的麗塔，而麗塔只是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麗塔，今天你不做早飯嗎？”

“艦長說，今天有他來解決。他想讓你們嘗嘗這兒傳統(tǒng)的早點?！闭f到這，她對著天花板露出微笑。

“這不像你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用什么理由說服你的？”

“沒什么?！?/p>

“他肯定對你說了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很開心。”

麗塔一想起昨天晚上他對自己和芽衣說的話，就會不自覺的露出欣慰笑容?！懊魈斓脑琰c交給我吧，大家也換換口味來體驗一下這里傳統(tǒng)的食物……還有，一直以來讓你們?yōu)槲易鲞@些工作還要照顧我實在是對不起，請讓我這個笨蛋也勉強回報一點你們好意?！?/p>

芽衣受寵若驚，

“你別這樣說，我也沒有做什么，倒是你愿意收留我們，我們才要感謝你才對?！?/p>

麗塔則不同于芽衣的感受，她感到十分的欣慰，一年以來，孩子終于可以樂觀的生活，這

? ? 商業(yè)街的人潮洶涌，特殊的日子更是顯得擁擠。

? ? 不少路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們，人們之間議論紛紛，有的甚至偷偷拍照，我清楚我們一行人很吸引眼球，但他們更多的還是會以為我們是一群職業(yè)角色扮演什么的，但是他們會怎么理解琪亞娜她們的瞳距和瞳孔的顏色？我開始擔心自己的決定是否太大膽了。

雪雅也對路人的眼光感到不安，悄悄對我說，

“這樣真的可以嗎？她們太顯眼了啊。”

“沒辦法了，已經(jīng)帶她們出來了，再怎么樣也無濟于事。”

“不會有人找到我們家吧？”

“應該不會的。等進了人群，就不會這么尷尬了。”

我們決定分頭去采購食品和春節(jié)用品。麗塔，雪雅和芽衣去準備年夜飯的材料，我和剩下的人去挑選福字和春聯(lián)什么的。

路過一家奶茶店。

“奶茶？好啊好啊。”

“布洛妮婭，你也要嗎？”

“嗯?！?/p>

沒有感情的她只有冷漠的表情，這個可憐的孩子。

“喂，別把我們忘了啊?！?/p>

“哦，姬子少?！?/p>

“還是別叫我少校了，叫我姬子就好了?！?/p>

我看了看德麗莎，真好對上了眼神。

“怎么了，少年?！?/p>

“奶茶可沒有苦瓜味的?！?/p>

“啊，那還是算了吧，不用管我了?！?/p>

“大姨媽，別的味道也很好喝的?！?/p>

“不～要～”德麗莎不滿的嘟著嘴，這分明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好固執(zhí)。

“那好吧。我們要買的東西都列在清單上，其實也不多，但是大家可以給其他人挑選禮物。今天人很多，跟緊我，不要走散了?！?/p>

在這個熱鬧的日子里，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悅，明明平常都在抱怨和苦惱，但是現(xiàn)在卻能敞開心扉去接受眼前的一切。

我看到有家人帶著自己的孩子，溫馨的走在路上。大人的手攥著孩子嬌嫩的小手，這在我的記憶里已經(jīng)快變成一張黑白照。我見過不少和我相同處境的人，雪雅就是其中之一，結(jié)果有的人一路墮落，也有的像雪雅一樣慢慢走出陰影，至于我，則一直處于兩者之間的混亂狀態(tài)。我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但是現(xiàn)實告訴我只有接受才能自由。

琪亞娜拍了拍我的肩膀，

“喂，你又怎么了。”

“嗯……沒什么。”

“剛才你的眼神呆住了誒。我們還要走多遠??？”

我環(huán)顧四周，周圍的珠寶店，服裝店滿目玲瓏，里外都掛上了鮮艷的紅色，小巷里的小吃和零食攤也星羅棋布。映象里，街邊會有賣新年紅貨的小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嗎？

順著街走去，直接來到一座萬達廣場，也是最開始帶她們來過的地方。

“又是這?！?/p>

雖然排斥人口密集的地方，還是不得不再次來到這。

……

完成了目標后，接著是禮物。

“請理解我，我不能滿足奢侈的請求?！?/p>

“當然，我們也不想要那些昂貴的東西?！奔ё踊卮稹?/p>

“為什么麗塔的房間里有那么多香水??？那些東西也不便宜吧?！?/p>

“琪亞娜，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那些都是她自己做的?！?/p>

“這家伙還會做這些？”

“你別看她表面上這么冷，其實對朋友是很熱情的?！?/p>

“琪亞娜，她也很關(guān)心你呢?！?/p>

“我不要她的關(guān)心，我只要她做的吃的?！?/p>

“呵～”

“呵……”

“呵。”

姬子，德麗莎和布洛妮婭意味深長的嘲諷她。

“怎么了？”琪亞娜并不明白她們表達的意思。

“對了，你們好像都會英語但是不會中文是嗎？”

“好像是的，你的朋友說我們寫的字在這里叫英文，你們寫的字在我們那邊叫神州文?！?/p>

“但是沒有關(guān)系，作為老師，我們都負責教學生學習神州文，所以我們自己也能看懂中文，也能寫一些。”

“我不認識。”琪亞娜直白的反駁。

姬子的笑容里仿佛隱藏著殺意，“之前上課的時候是怎么聽的啊？”

兩人打鬧著。

“這里。”

琪亞娜走向一家滿是廉價飾品和毛絨玩具的店面。

“我們進去看看吧?！?/p>

狹窄的空間，涌動的人群，很快將我們分散在各個角落。

我一轉(zhuǎn)身，身后的她們都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張張陌生的臉。

一只纖細的小手從我身后伸來，拉扯我的衣袖?；仡^一看，原來是布洛妮婭。

“怎么了？”

“布洛妮婭想要這個……”

她用手指著一個和她人差不多大小的毛絨熊，而她身旁還圍起了一圈拍照的人群。

七十，也可以接受。

我也知道，布洛妮婭特別喜歡這些可愛的東西，尤其是那些吼姆。

我讓她自己挑了一個，她把它抱在懷里，看起來很艱難的樣子，這個玩偶快比她人還要大了。

不經(jīng)意間，我看見她小腿上的輔助裝置，剎那間，我才想起，她早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有依靠著這樣冰冷的機械才能行動。

“我?guī)湍隳弥！?/p>

“不需要，布洛妮婭自己可以……唔”還沒說完就撞在我身上。

“連路都看不見了，別逞強了?！?/p>

我從她手中拿起玩偶。

“唔姆～”這是一聲非常小聲的抱怨，但是表情卻沒有變化，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的不滿。簡直和琪亞娜一個德行。

“走吧，我們?nèi)フ移渌??！?/p>

有幾個人拿著手機一路跟了過來，我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全都識相的走開了。

琪亞娜拿著一粒穿在銀色鎖鏈上的紫色水晶。雖然那只是普通的玻璃制品，但是做工精美，而且廉價。

“我想送給芽衣，她肯定會喜歡的?！?/p>

德麗莎和姬子逛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最后兩人各自選擇了一頂夏日帽。

一路被人圍觀，讓人不免覺得難堪。

“那兩個孩子好可愛啊?！?/p>

“她們是職業(yè)coser吧?！?/p>

“你不覺得她們就是真人嗎？”

在公交車上，德麗莎問我，

“你有想送禮物的人嗎？”

“也許吧……”

……

那天晚上，全世界仿佛都進入了狂歡的狀態(tài)，不少從外地趕回來的人來到這塊遠離市區(qū)的地方，探望親人，留下來吃年夜飯，也是一年中少有的燈火通明的夜晚。春晚對琪亞娜她們來說，可能很陌生，但也并非不能感染她們的心靈。電視里正放著春晚上那熟悉又陌生的節(jié)目，我的手機里卻是bilibili的拜年祭，2019已經(jīng)來了，高二的生活也轉(zhuǎn)眼就要到了。

麗塔她們?nèi)齻€人完成了一桌華麗且豐盛的晚餐，既有著西式的甜點，也有中式的主食，五谷雜糧，豬牛魚肉也都不少。

“這么豐盛我們幾個人能吃完嗎？”

琪亞娜笑著說，

“嘻嘻，你可別小看我啊?！?/p>

“其實不該這么多……”

“沒事，艦長的那份烤肉就交給我吧。”

“琪亞娜！”

一片歡聲笑語。

飯畢，德麗莎看著窗外草坪上的孩子們手中噴出的火花，像個幼稚的孩子一樣激動的上蹦下跳，

“艦長，為什么我們不能放煙花？”

“對不起啊，我們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p>

“可他們?yōu)槭裁纯梢裕俊?/p>

“大概是父母沒有教育好他們吧?！?/p>

“那我也想放?！?/p>

“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個啊?！?/p>

“不嘛不嘛！我也想玩，而且剛才我在樓上的時候看到小區(qū)外面的荒地上有一群人在布置一個超～大的煙花，還有很多大人也在玩呢?！?/p>

？

果然，從頂樓望去，那塊沙石地上聚集了一群人，他們還把周圍的雜草都給清理了。

“帶我們?nèi)ネ姘?。?/p>

“……”

我好像還有什么事沒做。

雪雅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他，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夜色下，星空下，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匯聚于此，他們大多是即將參加高考的高中生，也可以說是我的前輩。

“高考不能決定你的命運但是決定你未來的層次?！?/p>

他們這樣對我說。

“她們是你的朋友？”

“可以這么說?！?/p>

“別這么冷淡啊。你好幸運啊，一群這么漂亮的女生，她們cos的真的很完美啊，簡直一模一樣?！?/p>

“謝謝?！?/p>

人群中一個陌生的女生向大家喊道，

“還有一分鐘就到了！”

人群開始忙碌起來。

“來吧，我們一起合影?！?/p>

“我也要嗎？”

“都是同學，有什么關(guān)系，來吧?！?/p>

百余人在火箭狀的煙花前站成幾排，齊聲高呼，

“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樂！”

歡呼的聲音如海浪一般，幸福的表情掛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火箭飛向高空，耀眼的光芒將地面照射的如同白晝一般，花火的片片花瓣從天空中如隕落的星辰，帶著華麗光芒向大地緩緩落下，然后消失在夜空的黑暗里。

四周大大小小的煙火都發(fā)出爆炸，我看見涌動的人群中一群女生和德麗莎在一起跑動。

布洛妮婭一個人坐在板凳上看著天空發(fā)呆，琪亞娜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雪雅。

“怎么了?！?/p>

“抱歉，沒有給你買禮物，但是我想對你說一句話?！?/p>

“誒？你想說什么？”

“謝謝你。”

“……”她愣住了。

“就是感謝你，這么多年來一直鼓勵我，嗯，如果沒有你，或許我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生活?！?/p>

“什么嘛，只是這種事呀?！彼闹械囊粔K石頭落下了，“我們不是朋友嗎？”她笑了。

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她的臉上，如同幻燈片中的人物。城市的角角落落都升起一道道火光，在天空中炸裂開來，這是希望也是祝福。

或許，這個世界可以一直美好下去。

在一個小雜物間里，一塊略微科幻的白色柱狀體，正悄悄發(fā)出淡淡的藍光，雖然無法與外面通天的火光相提并論，但它確實發(fā)光了，沒有人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沒有人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