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據(jù)層，有人管它叫艾因格朗特，也有人管他叫綠洲。這是一個虛擬空間…也是麥克斯韋宗死宅的在線活躍根據(jù)地。

我已經(jīng)保持連接12個小時了，長期待在這個VR空間中讓人想吐。比起這個，我更討厭端槍。不，不是因為討厭拿槍指著人之類，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真的只是單純的反應慢手沒力端不穩(wěn)而已，所以虛擬形象一直都是個正面長獨眼頭頂長鋼炮的白色鐵球。

但他們說這個虛擬形象真打起來時太廢物了。原話是“一沒機動二沒火力三長得丑”?？浚皟蓚€我認了，但侮辱0079的審美我真的不能忍。該死，我從一開始就沒義務涉足戰(zhàn)斗。我只是一介工程師，連上數(shù)據(jù)層不是為了和另一群死宅拿著七彩大炮在空中飛來飛去對轟的。

但大家都沒得選。

一年前，麥克斯韋宗造成的異常項目、事件和物品數(shù)量爆炸式增多。各地開始冒出來能斷你wifi的徽章，能cos成丟包的AIC，能把你也變成AI的網(wǎng)癮AI。像十年前那樣用現(xiàn)在一半人就能盯好整個數(shù)據(jù)層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F(xiàn)在這個虛擬空間中有更多人，更多非人，更多勢力，更多暗門和更多陷阱。我曾追著一群在號稱造神的家伙一整個月最后僅僅發(fā)現(xiàn)一個喊著“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的雕塑，也曾在隨意進了一家酒吧的時候中了一發(fā)GOC都弄不出來的入侵程序。

麥克斯韋宗，他們回來了。比大清洗前更混亂，卻更致命。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內部還出了一批二五仔。SilverIce。前職員，也是我現(xiàn)在正在追的家伙。他從一開始就是個麥宗，記憶刪除后被拖進了組織。我被安排盯著他有沒有恢復記憶…很顯然，我失誤了。不然我現(xiàn)在也不會在這邊端槍準備踹門查他最近被發(fā)現(xiàn)的個人數(shù)據(jù)庫。

我不想對這家伙的叛變發(fā)表任何感想。硬要說的話感謝ISD沒有把我拖出去斃了。所以別再問了謝謝。

吸氣。

雖然在數(shù)據(jù)層呼吸并不能真的往我的肺部填入氣體，但這依然能讓我稍微放松一點。

呼氣。

然后破門而入。

"Infas，我可以把你傳輸至下一個代理，但…"

"通知“邊界案例”Corner Case，如果三分鐘之內得不到我回音就去這個地址繼續(xù)干他丫的。現(xiàn)在把我送過去，再拖那家伙可能就跑了。"

"明白，祝好運。"

"一會見，Asurada。"

虛擬形象傳輸最惡趣味的一點在于你可以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慢慢拆成像素點。那些重口味的死宅甚至會把你體內骨骼血肉內臟的截面也顯示出來（如果你的虛擬形象模型同樣很硬核地包括這一部分的話）。另外，你的視野也會和眼睛同步重組，所以能同時看到兩個世界。

我一般在這個過程中閉著眼，看著自己的軀體被拆開來總讓人想到電鋸驚魂和GANTZ之類童年陰影。我也受不了自己看到的東西像PPT劣質過場那樣來去切換。但這次我必須得睜眼防止一到對面就被人陰。

我看到的一切都被撕裂，圖像從上往下開始漸變更新。

然后我看到了那張臉。

SilverIce為一名身高170cm，年齡約為20歲左右的白發(fā)亞裔青年…

嚯喲，組織上哪搞來這么帥個程序員的…

！啊，這個鐵球是我朋友（（

我認為他目前不具有恢復記憶的可能和動機…

抱歉了。我必須這么做。

媽的。

過了大概5秒不到，我的視野完全恢復。這里是一個類似實驗室的房間，而SilverIce就站在我正面前五米處。我的其他部分還沒有被傳輸過來。這意味著…他們看不到我的武器。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直接出現(xiàn)在這里，但這是個機會。

槍口出現(xiàn)。扣下扳機。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攻擊被攔截了。

！好久不見啊fas，怎么這么沒禮貌了（（

喲…好久不見啊…二五仔。嚯，還帶著小姑娘嘛…

！啊，最好不要亂動，不然的話…嗯，Sasha她比我強多了（（

呲…

別想著擺弄你的通訊程序。沒人會來的。當然，現(xiàn)在這里也有裝上防火墻，你的AIC小伙伴們進不來。

…呵。你們想要什么？不，隨便是啥都快點滾吧。老子對叛徒?jīng)]興趣。

嘖。傻冰，你在組織的小伙伴素質堪憂啊。

！呃，這個，他可能有點…太激動了（（（

！我們是過來提供一點小幫助的…（（

！齒輪正教，他們也在行動，對吧（（

天知道呢。

！啊…我明白的，保密條例，保密條例…不管怎樣，他們同樣在造神。想必已經(jīng)有人過來搶過硬幣了，對吧（（

SilverIce丟出了一個小黑盒。我試著躲避，但這玩意還是不偏不倚地命中了我的眉心。數(shù)據(jù)涌入我的植入物，接收提示幾乎占據(jù)了我視野的整個右下側。沒有檢測到入侵，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是這樣。

所以…你們這是在賣齒輪人？

！對（（（

你們的情報部門實在太廢物了…數(shù)據(jù)層五年前居然會被你們幾乎摧毀。

就這樣？

就這樣，你走吧。

…等等啊，Silver。回答我…你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傻冰，沒必要多嘴…

…在網(wǎng)癮AI之后。

也就是說你他麻痹的從和我第一個任務之后就一直在騙我？騙我們所有人？

我很抱歉…但是…

…Prism，Tictoc，Svba，Raki…

抱歉，但我屬于這里…

…Bread，Andy，Hannah…

還有我。你他媽的欺騙了所有人。

在成為基金會的一員之前，我便…

但這他媽的不是你一聲不吭就背叛的理由！
合計著你恢復記憶之后還演了他媽的整整一年？
通過了所有的忠誠度測試？
每天像個沒事人一樣陪我們到處耍？

聽著Infas，我也很重視你們…

嚯，不過估摸著加起來也沒你那小女友重要吧？

Sasha是不一樣的…

回答我！究竟他媽的什么魔力能讓你死心塌地地留在這個狗屁數(shù)據(jù)層？

你只能看到他們想讓你看到的…

你只能知道他們想讓你知道的…

你他媽的甚至不可能知道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家伙中到底是人是鬼是AI還是他媽的異?！?/span>

難道你就不關心戴著另一臺植入物的人究竟是誰…難道你他丫就一丁點也不在意嗎？現(xiàn)實？

…這里就是我的現(xiàn)實。

在這里我才能看見毫無保留流出的情感。

在這里我們才不必在意自己是誰。

…嘛，你在大概在現(xiàn)實中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

那他媽又如何？
對于我而言不管是上世紀玩剩下的BBS也好數(shù)據(jù)層也好都無非是現(xiàn)實的延伸罷了…一切到最后必將回歸現(xiàn)實。
聽好Silver，只要你愿意回組織，我們可以…

…早就做出選擇了，我（（

傻冰。

…明白了。

…嗯，再見了，fas（（

喂，別想跑——

SilverIce和Sasha的虛擬形象在空中散去。幾乎是他們離開的瞬間，“邊界案例”兩人和Asurada.aic舉槍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邊。手動上線的人類特工則稍微慢了一點。

他傳輸?shù)凝X輪正教情報內容大部分為真，錯誤的那些也不至于誤導調查。齒輪正教受到重創(chuàng)，在不短的一段時間里都沒再發(fā)動攻擊。

只是那天之后我就幾乎再也沒有收到過SilverIce相關的情報。有傳言說他正在參與造神的宗教行動。

所有人都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