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把我哥的止痛藥拿給了霍不甘。

“霍教授，我想詳細地了解一下這種藥?！?/p>

“這藥挺貴的，只有少數(shù)幾家醫(yī)院可以買到。”

“它的常規(guī)適應(yīng)癥是什么？”

“戒斷反應(yīng)?！?/p>

“戒斷反應(yīng)？不是頑固痛癥嗎？”

“頑固痛癥也是適應(yīng)癥之一，多用于繼發(fā)性的?！?/p>

戒斷癥狀，常見的不外乎戒煙、戒酒、戒毒。

臨床表現(xiàn)可輕可重，亦不排除精神類癥狀。

我哥用這藥真的僅僅是用于止痛嗎？

戒煙？他很少吸煙，幾乎不吸。

戒酒？這不可能，作為一個霸氣總裁，他少不了酒局應(yīng)酬。

戒毒？更不可能了，如果真染上毒癮，那可是控制不住的。

既然都不對，我哥的那場離奇車禍又如何解釋呢？

前面明明有個大石墩，偏偏看成了寬路坦途。

合理的解釋只有兩個。

要么，我哥和我一樣見了鬼，遇上鬼打墻，擋住了視線。

要么，我哥出現(xiàn)了精神癥狀，至少是短時間、一過性的意識障礙。

我一下聯(lián)想到那位邱太太，她說的那段話，我記憶猶新：筆直的高速公路上，我看到了我丈

夫，他站在路中央，一輛大車朝著他越開越快，我沒別的辦法，只有自己去撞那輛車，保護我丈夫。

邱太太的幻覺緣于陰陽之隔、日夜苦思。

但我哥的幻覺，他有什么苦痛呢？

因為和朱麗分手？

那不對啊，分手是我哥提出來的，他甩了人家，他憑什么痛苦啊。

“這藥還是少用吧，如果不是非用不可。”

“要是單純用于止痛，有什么好的替代品嗎？”（我跟著問到）

“有啊，如果需要，一會兒，我可以開一些給你?！?/p>

“最好是起效快的、副作用小的，價格不是問題?！?/p>

“放心，我一定給你選一個最佳的替代品?！?/p>

我哥的事辦完了。

走出霍不甘的辦公室，我直奔護士站。

我要看看陳墨今天在不在班，我要當(dāng)面問問她空無一字的598號病案。

其實，嚴格來講，那也不算是一字沒有。

昨晚，我用鉛筆小心翼翼地涂了那張帶有書寫印痕的白紙。

所幸，我在上面涂顯出了幾個字。

仔細辨認，可以認出的共9個字：失，失敗，限，配血，唯一的。

“你好，請問，陳墨護士今天在班嗎？”

“她今天不上班，以后也都不上了?！保ㄗo士小姐姐答得干脆利落）

“她為什么不上班了？”

“陳墨辭職了，聽說，是回老家結(jié)婚去了。”

“她是哪天辭的職？”

“昨天，離職手續(xù)是上午辦的，中午人就走了?！?/p>

“好端端的，怎么說走就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合適的對象，要是我，我也得麻利兒回家，趕緊把婚給結(jié)了。”

我剛要再開口，徐護士長出現(xiàn)了。

距離不遠不近，她用一雙審視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又做錯了什么。

“你打聽她干什么？”

“我……”

“不會是為了四樓的事吧?！?/p>

“不是，真不是。”

“她辭職了，昨天走的。”

“她怎么突然辭職了？”（我順勢問到）

“人家就是要走，我還能硬攔著不成?！?/p>

“您不是說，陳墨的專業(yè)很好嘛，這樣的人，不值得挽留嗎？”（我再一問）

“她是很好，但不是獨一無二的?！?/p>

聽到徐護士長這一句，我立刻想起了陳墨的那句話：需要你，你就是特別的，獨一無二。

“白醫(yī)生，你找她到底有什么事??？”

“沒事，沒事了?！?/p>

“要不要，我把她的手機號兒給你？”

“這樣方便嗎？”

“沒什么不方便的，我現(xiàn)在就寫給你?！?/p>

“好，謝謝護士長?！?/p>

我撥打了陳墨的手機，結(jié)果，我聽到的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我詢問了當(dāng)初帶我參觀醫(yī)院的那個護士小姐姐，她告訴我，陳墨在職時用的就是這個號碼，現(xiàn)

在成了空號，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注銷了。

598號空病案，我能追尋的線索算是斷了。

只留下那9個字，留給我一個大大的謎團。

晚飯，小豬宴變成了小牛宴。

燉牛肉，牛尾湯，我哥繼續(xù)接受我媽的格外優(yōu)待。

我眼看著我哥的肚子圓滾起來，差點兒就要扶著墻回屋了。

我一進我哥的房間，我哥馬上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干嘛，有秘密怕人看啊？”

“公司商業(yè)機密?！保ㄎ腋缁亓艘痪洌?/p>

“哥，我問你一個問題?！?/p>

“你說?！?/p>

“如果你是老板，你愿意雇傭一個啞巴員工嗎？”

“可以啊，吸納殘疾人就業(yè)，公司可以免稅的?！?/p>

“如果是重要崗位呢？當(dāng)然，前提是不影響正常工作?！?/p>

“那更好啊，甚至比用正常人還要好。”

“為什么？”

“因為禍從口出，不能講話，有時候，對人對己都是最好的?！?/p>

我哥喝湯喝得太多了。

借著他去衛(wèi)生間的機會，我從抽屜里找出了他的止痛藥。

我把藥片兒全都拆了下來，放進準備好的一只玻璃藥瓶里。

我聞了聞瓶子里的氣味兒，然后蓋好了瓶蓋。

一會兒，我哥回來了。

“你怎么把我的藥……”

“哥，送你一個小藥瓶，看得清楚，吃得明白?！?/p>

“你這是干什么？”

“我就是想提醒你，用藥要適量，否則，后患無窮?！?/p>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你是我親哥，我都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