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那是什么？定義一下！” “很簡單，直覺是人類心靈特有的一種藝術(shù)。根據(jù)本身并不完整，甚至或許誤導的資料，能夠整理出正確的答案，這種藝術(shù)就是直覺?！?○在數(shù)學領(lǐng)域里，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電腦中找到，包括過去兩萬年來我們所知道的或發(fā)現(xiàn)的一切。歷史界則不然，歷史學家總是挑挑揀揀，而且大家都挑揀相同的東西。 ○“在我看來，謝頓計劃的主要目的，是要建立一個比銀河帝國更好的新世界。銀河帝國的世界在三個世紀前，也就是謝頓剛剛建立基地的時候，就開始逐漸土崩瓦解──假如歷史的記載屬實，那么令帝國瓦解的三大弊病，就是惰性、專制，以及天下的財貨分配不均?！?○“從前有一匹馬，它有一個危險而兇猛的敵人──狼，所以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度日。在絕望之余，馬突然想到要找一個強壯的盟友。于是它找到了人，它對人說狼也是人的大敵，提出和人結(jié)盟的建議。人毫不猶豫接受了，并說只要馬能跟他合作，將快腿交給他指揮，他們可以立刻去殺掉狼。馬答應了這個條件，允許人將馬韁和馬鞍裝在它身上。于是人就騎著馬去獵狼，把狼給殺死了。 “馬高興地松了一口氣，它向人道謝，并說：‘現(xiàn)在我們的敵人死了，請你解開馬韁和馬鞍，還我自由吧。’ “人卻縱聲大笑，回答這匹馬說：‘你休想！’還用馬刺狠狠踢了它一下?！?○崔維茲坐在原處一言不發(fā)。 其他的人也都很安靜，崔維茲似乎可以聽見自己的脈搏。 他也能聽見布拉諾市長堅定的聲音：“自由意志！” 還有堅迪柏發(fā)言者斷然的聲音：“指導與和平！” 諾微則以充滿期盼的聲音說：“生命?！?崔維茲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裴洛拉特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自己，于是說：“詹諾夫，這些話你都聽見了嗎？” “我都聽見了，葛蘭?！?“你有什么看法？” “決定權(quán)并不在我?！?“我知道，可是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三種選擇都令我膽戰(zhàn)心驚。但我忽然冒出一個很特別的念頭……” “什么念頭？” “我們剛進太空的時候，你讓我看過銀河的顯像。你還記得嗎？” “當然?！?“你把時間加快，讓我看得出銀河的旋轉(zhuǎn)。我仿佛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刻，脫口而出：‘銀河看來像個生物，正在太空中爬行。’就某個層面而言，你說銀河是不是早就活了？” 崔維茲回想起那一幕，突然感到萬分肯定。與此同時，他還記起自己曾經(jīng)覺得，裴洛拉特也會扮演一個重要角色。于是他猛然轉(zhuǎn)身，不讓自己再有任何空當來思考、懷疑或猶豫。 他將雙手放到感應板上，聚精會神地驅(qū)動意念，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意念有那么強。 他作出了抉擇，一個攸關(guān)銀河命運的抉擇。 ○“銀河中唯一的重要智慧物種。”崔維茲慢慢重復著這句話，“這點我同意?？墒俏覀円惶斓酵韺y河掛在嘴邊，所以幾乎無法察覺這個觀點有局限性。銀河系并不等于宇宙，宇宙中還有許多其他星系?！? 裴洛拉特與寶綺思不安地挪動了一下。丹尼爾則專心聆聽，表情嚴肅依舊，一只手緩緩撫著菲龍的頭發(fā)。 崔維茲繼續(xù)道：“聽我說下去。銀河系近旁就有大小麥哲倫云，人類尚未有任何船艦到過那里。再往外一點還有許多小型星系，而巨大的仙女座星系距離也不算太遠，它比我們的銀河系還要大。除此之外，宇宙間至少還有數(shù)十億個星系。 “我們的銀河系只發(fā)展出一種有能力建立科技社會的智慧物種，但是我們對其他星系又了解多少？我們這個星系可能是個特例，或許在某些星系，甚至其他所有的星系中，存在著許多互相競爭的智慧物種，彼此一直在明爭暗斗，而每一種都是我們毫無概念的。他們大概忙著彼此斗爭，以致無暇顧及其他，但萬一在某個星系中，某種物種取得了領(lǐng)導地位，因而有時間考慮入侵其他星系的可能性，那又會怎么樣？ “就超空間而言，銀河系只是一個點，其實整個宇宙也是。我們從未造訪過其他星系，而且根據(jù)我們的了解，也沒有其他星系的智慧物種來過我們的星系——但這種局面也許有一天會改變。萬一侵略者來到，他們必能找到挑撥人類內(nèi)斗的方法。長久以來，我們的敵人都是自己人，我們習慣了這種自相殘殺。處于如此四分五裂的狀況，我們必將被侵略者完全征服，或是盡數(shù)消滅。唯一真正的防御戰(zhàn)略，就是形成無法由內(nèi)部突破的蓋婭星系，遇到侵略者來犯時，我們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力量?！? 寶綺思說：“你描繪的情景極其可怕，我們還來得及建立蓋婭星系嗎？” 崔維茲抬頭向上望，視線仿佛穿透厚厚的月巖，直達月球表面與星際空間；他仿佛勉力窺見了無數(shù)遙遠的星系，正在不可思議的鴻蒙太空中緩緩運動。 他說：“據(jù)我所知，在古往今來的人類歷史中，還從來沒有其他智慧物種侵犯我們。這種情形只需要再持續(xù)數(shù)個世紀，也許只要整個文明歷程萬分之一的時間，我們便能高枕無憂了。畢竟，”講到這里，崔維茲突然感到一陣痛心的憂慮，但他強迫自己置之不理，“此時此刻，似乎還沒有敵人潛伏在我們之間?！? 與此同時，菲龍這個懂得轉(zhuǎn)換能量、雌雄同體的異類，正以深不可測的眼神望著他。崔維茲并未低頭迎向那對深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