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人

?:その日の事 - Bruno Wen-li
“玫瑰就拜托你咯,明?!?/p>
撂下這句話后,敦刻爾克反身走進了店里。
無可奈何的徐明把車熄火,他打開車門,繞到車廂背后扛起那捆玫瑰,再把后蓋兒蓋下,順勢走到后車門,對著大鳳說道:
“下車吧,都到這兒了,還是進去看看吧?!?/p>
在徐明略帶央求的語氣下,大鳳只好捧起蠻啾,一萬個不情愿的下了車。她把沒受傷的蠻啾們放在胸脯上,用手臂攔住不讓它們下落,另一只手將受傷的蠻啾托在手心,遞到徐明面前。
會意后,徐明小心的接過那只受傷的蠻啾,而大鳳則把剩下的蠻啾抱在胸口,兩人一前一后的向著店門走去。
遠遠看去,甜品店的木制牌匾格外醒目,拼紋的白樺木打底,深棕色橡木拼出三個大字——“舒服嘞”。
每次看到這糟糕的名字,徐明都忍不住想要拍拍自己的額頭。每當他來這兒買完東西,走出店門再回頭看時,總是會忍不住想要縮縮脖子,就像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樣。
但其實這三個字源于法語Le Soufflé(舒芙蕾)的諧音。
「真的要用這個做店名嗎?敦克……說實話,這要是我看到這名字,絕對絕對不會去它家買東西的?!?/p>
「我就要這個,因為那家的舒芙蕾蛋糕是真的好吃?!?/p>
「不再考慮一下?」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而且,我以后也要做舒芙蕾,做得和那家一樣好吃,然后把軍區(qū)所有人的胃全都栓死在這里,這樣本姑娘可就有數(shù)不完的好男人可以挑了……」
如她所言,這家主營甜品副業(yè)糕點的小店,現(xiàn)如今已是軍區(qū)內(nèi)人盡皆知的名店。
可直到今天,她的舒芙蕾蛋糕還是沒有做出來……
「還不做舒芙蕾嗎?」
「不做?!?/p>
「為什么???不會?」
「我會啊~」
「那為什么?」
「因為……怕成功后失去目標啊……」
徐明有些急躁了。
“那個…大鳳……”
幾經(jīng)猶豫,他還是開口了。
但僅僅是這幾個字,就已經(jīng)讓大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接下來他要說的事,她已經(jīng)能猜個大概。
“敦刻爾克她只是嘴上和手上愛開些過分的玩笑,本質(zhì)上并不壞……”
他還在說著她的事。
“所以…能不能…再多和她接觸一下。”
無法理解的徐明只能將大鳳生氣的原因,歸結(jié)于敦刻爾克對自己的頤指氣使。可他并沒有意識到,在他愿意為敦刻爾克做擔(dān)保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碰到了逆鱗。
「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大鳳低下頭,徐明剛說的話在她腦海里反復(fù)重放,那種信任感,那種低下的姿態(tài)……
她忍不住的咬咬牙。
再次把蠻啾放在胸脯上,用手攬住,她攤開空出的那只手,留長的指甲尖銳得似乎能割破皮膚,于是她伸手……
卻只隔著軍服揪住了徐明背上的肉。
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
“就那么…重要嗎?”
她小聲的質(zhì)問,話剛出口,就被海風(fēng)揉碎在空中。
發(fā)生車上那件事后,她就死令自己不準因為這種事給指揮官帶來困擾,可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打破了自己定下的鐵律。
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做點什么,因為什么都不做的話,自己好像就要變得不再是自己一樣。
感受到自己背上傳來的輕微痛覺,徐明放緩了腳步。他回頭看看大鳳,她還是低著頭,臉頰有點紅,毛茸茸的蠻啾從她的臂彎里探出頭來,用喙刮了刮她的皮膚,啾啾的叫了兩聲。
徐明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分開了一點,但下一秒又立刻閉上了,只好回過頭去,配合著大鳳的步伐,慢慢走進店里。
推開店門,映入徐明眼中的是一幅傳統(tǒng)的西式糕點店陳設(shè),棕色的木質(zhì)裝修風(fēng)格,玻璃陳列柜里的防油紙上,擺著各式各樣賣剩下的糕點,畢竟,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收銀臺里,敦刻爾克已經(jīng)換好了糕點師的白色制服,她歪頭微微一笑,說了句:
“歡迎光臨?!?/p>
徐明耷拉著眉毛無奈的笑笑,他接著往里走去,露出背后死死擰住他的大鳳。
詫異的表情只在敦刻爾克的臉上持續(xù)了一瞬間,下一刻她便走出收銀臺,繞著大鳳仔細端詳起來。她虛著眼,捻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知道是敦刻爾克的樣子過于癡漢,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徐明感到大鳳明顯的動搖了,因為背上的疼痛感減弱了很多,他偷偷的瞥了一眼,但什么也沒看見,因為大鳳低著頭,長長的鬢發(fā)擋住了她的臉。
這種地毯式的人體掃描,在持續(xù)了幾圈之后,最終以敦刻爾克臉上的邪氣笑容為結(jié)束。
她俯身附在大鳳身旁,嘴上卻是最亮堂的聲響:
“把大鳳借我一會兒吧,徐明?!?/p>
徐明感到背上傳來了的一點點顫動,但隨后卻是沉默——顯然,她并不愿意。
敦刻爾克依舊很從容,她緩緩的貼近大鳳,細碎的說了些什么,大鳳便立刻松開了揪住徐明的手。她快步走到收銀臺前,把懷里的蠻啾放在上面。
而敦刻爾克則在這期間從徐明手中搶過了那捆玫瑰,她轉(zhuǎn)身朝著后廚走去,而大鳳則乖乖的跟在后面。
“大鳳……”
心中泛起異樣的波瀾,徐明忍不住出口叫住了大鳳。但她也只是停住了,連頭都沒有回。
“…沒事吧?”
徐明遲遲的補上一句。
“大丈夫です?!?/p>
大鳳轉(zhuǎn)身微微鞠了一躬,便立刻小跑著走進了后廚。
嘭……
門,關(guān)上了。
徐明揉揉眉心,陽光穿過木窗勉強的蓋住他的膝蓋,感受到腳上傳來的溫暖,他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
甜品店的后園灌木叢生,看著雜亂無章,但樹上依舊掛果無數(shù),陽光穿過葉隙,撒在光禿禿的路上,幾聲鳥鳴,幾聲海潮,微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立刻蓋住了這些聲響。
時光是那樣的靜好,就好像…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他咬咬牙,舉起拳頭狠狠的砸在墻上。
「那算哪門子的沒事啊!」
……
?:ambivalence - 林ゆうき
進入后廚的門,大鳳被一陣眩目的陽光所籠罩,緩過來后她才發(fā)現(xiàn),那是占用了幾乎一整面墻的落地窗,除此之外,屋里除了一些柜子、灶臺、做甜品用的設(shè)備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嘿咻……”
敦刻爾克把玫瑰隨意的扔在金屬料理臺上,撞擊產(chǎn)生出的震動,差點就讓放在臺子上的玻璃缸里的水灑了出來。
隨后,她取來一塊案板和一柄略微銹蝕的剪刀,剪開線繩和包裝用的白紙,馥郁的香氣四散開來,陽光下,絳紅色的花瓣襯在白紙上尤為動人。
而大鳳卻只是站門邊的陰影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沒有理會她,敦刻爾克挑出十來只品相最好的玫瑰放到案板上。
看到她還是自己做自己的,大鳳不禁皺皺眉,她想張口喊停敦刻爾克,可一張嘴……
“叫我敦克就好?!?/p>
敦刻爾克把剩下的玫瑰包好放入凍柜里,轉(zhuǎn)身拿起挑好的放進水槽,根本沒有看向這邊。
“你那句話什么意思?”
顯然,大鳳并不打算和氣的配合她。
“沒什么,字面意思?!?/p>
仔細的沖洗后,她把玫瑰放回案板上,拿起抹布把手擦干,拾起一把的歐式菜刀。
“字面意思?”大鳳反問。
“是啊~”
“到底什么意思!?”
敦刻爾克還是專注著自己手里的事,她把菜刀架在玫瑰花朵與花莖的邊界上,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
“哈……真的要這樣嗎?”
“……”
“剛才在車上,你是真的想殺了徐明吧,我有說錯嗎?大鳳小姐。”
“咔嚓”一聲,花莖與花瓣就那樣完全分離了,大鳳卻只能沉默著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