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雨子，你怎么樣？”

? ? 被暴打的微胖男人聽到朋友的聲音，咬牙忍著劇痛，努力扭動著身子，勉強睜開那被打腫的眼睛，看到三個人。

? ? “丟雷樓謀的，那個比干的！”

? ?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想把微胖男人扶起來，但他一碰微胖男人的身體，微胖男人就慘叫起來，這讓他也不好下手。

? ? “掉了幾顆牙，臉被打腫了。不過好像沒有傷到骨頭，還好還好?！?/p>

? ?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仔細看了下說道，然后蹲下身把地上他能看見的牙齒都撿了起來。

? ? “要不咱們報警吧？”

? ? 最后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慫的家伙說道。

? ? “報個屁！要是報警我們也完了！”

? ? 眼鏡男怒罵。

? ? “你知道是誰打的你嗎？”

? ? 西裝男突然問道。

? ? “是那個唱歌的女的！”

? ? 微胖男人惡狠狠地說道。

? ? “老剛啊，你們一定要幫我??！我這好不容易搭訕一個美女，她這一整，我怎么去見那美女啊！”

? ? 說著說著，微胖男人就快掉出眼淚了。

? ? “沒事。你先休養(yǎng)一下，到時候咱再找她算賬。你媽不是想抱孫子嗎？就讓她給你生幾個！”

? ? 陰慫的男人蹲在微胖男人身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 ? ……

? ? 少中天抱著音一跑出了巷子，來到大街上他就把音一放了下來。

? ? “怎么了？我很重嗎？”

? ? 音一對于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些不滿，在被放下之后她就鼓著腮幫子一臉幽怨地看著少中天。不知為什么，在少中天眼里，此時的音一看上去那么像倉鼠。

? ? “我的車在這充電。”

? ? 少中天把鎖在樁子上的電動車開鎖推了出來，示意音一上車。音一這才不情愿地站了起來，一屁股坐在車上。

? ? “好了沒？送你回家?！?/p>

? ? 少中天確定音一坐好了之后也坐了上來，發(fā)動了車子。

? ? 電動車行駛在夜間的城市，夜晚的風讓音一不禁有些發(fā)抖。這么回家還是第一次，往常她都是打車或者走路回去，電動車是沒有坐過。偶爾這樣也不錯。

? ? 音一打了個哈欠。習慣寒冷后，音一仰面倚在車靠背上，享受著迎面而來的冷風的快感。

? ? “你一女孩子，每天都搞到這么晚，你父母不說你?。俊?/p>

? ? 似乎是覺得氣氛太過尷尬，少中天突然問道。

? ? “他倆早離婚了，但誰也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他倆很有錢，于是就給我一套當初他倆合資買的房子，挺寬敞的。然后兩人每個月都會給我生活費，直到我二十五歲為止?！?/p>

? ? 音一語氣輕松地說著，就好像不是她的故事一樣。少中天聽后沒有說話，明明是想擺脫一下尷尬的氣氛，可怎么越來越尷尬了！

? ? “你怎么了？”

? ? 注意到少中天的不自然，音一開口問道。

? ? “沒什么，有點累?！?/p>

? ? 少中天敷衍著。

? ? “那換我來吧！”

? ? “開玩笑！你要來那就是酒駕……不，醉駕！”

? ? 少中天呵斥道。

? ? “你這是電動車，哪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再說了，要真這樣，那你現(xiàn)在不也屬于疲勞駕駛嗎？”

? ? 音一一句話懟得少中天無話可說，只能默默地開車。

? ? “喂，大叔?！?/p>

? ? 過了一會兒，音一突然開口。

? ? “我說我還是處女你信嗎？”

? ? 突然說出的話語直接把少中天整懵逼了，要不是他車技好，關(guān)鍵時刻穩(wěn)住了車，他們現(xiàn)在早摔地上了。

? ? “你怎么突然說這個？”

? ? 少中天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反問一下拖延時間。

? ? “就說你信不信吧！”

? ? 音一態(tài)度強硬地催促他。

? ? “信！怎么不信！”

? ? 少中天趕緊回答了她。然后二人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已是深夜，路邊的燈光卻十分微弱，給人壓抑的氛圍，二人間的氣氛有些危險。

? ? 良久，音一首先打破了沉默。

? ? “我高二的時候拒絕了一個男生的表白。因為那時候已經(jīng)是下學期了，學習比較緊張，哪里有心情談戀愛啊?！?/p>

? ? 少中天屏息斂氣地聽著，沒有說什么。

? ? “后來那個男生因為被我拒絕就四處貶低我，說我的壞話。什么‘我是個什么什么樣的人’啊，‘我有多么多么那啥’啊之類的。其中被傳的最多的就是說我‘一晚上五百’這句話?！?/p>

? ? 少中天突然想起了上次送音一回家時她說的話，原來是這樣。

? ? “后來的事情就是，我把那個男生揍了一頓，他也老實了。不過他當初傳出去的那些話卻沒有停下。”

? ? “你能想像我當時是怎么過來的嗎？明明什么都沒做，自己卻要背負罵名。每天來到學校都是提心吊膽的，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做錯事被人說。在網(wǎng)上有人說什么太在意別人的話語會變成別人的奴隸。呵！凈是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家伙。”

? ? “大叔，你知道什么叫雞湯嗎？雞湯，就是那些成功的人把雞肉吃了，骨頭嚼了，湯的精華都喝了剩下的一碗充滿各種添加劑的料子！看著那些像狗一樣搖著尾巴祈求他們分享成功秘訣和心得的人的時候，為了擺脫糾纏而撂給他們的垃圾！”

? ? “啊，跑題了。我當初也沒做錯什么，為什么就要被這樣對待??？我的那些同學也是的，聽風就是雨，我都懷疑他們腦袋里裝的是水，聽到消息都不會思考！”

? ? 音一用力揮了一下胳膊，似乎是想打那些誣陷自己的人。

? ? “后來啊，畢業(yè)了。我考上了不錯的學校，他們還說我是通關(guān)系。我通他媽個腸子！高考你給我通一個看看！我要能通關(guān)系那還好了呢！”

? ? 少中天沒有說什么表示同情的話。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同情只是事不關(guān)己的人對地位低下的人發(fā)出的輕蔑語句，就算是出于善意，語言的本質(zhì)仍沒有改變。

? ? “然后在畢業(yè)的暑假，我就開始變了。抽煙、喝酒、燙頭、染發(fā)，最后還紋了身。當時我就想，既然你們都這么認為，那我就這樣做唄。你可能覺得我太沖動，但那時的我真的感覺被全世界厭惡?？赡軙腥苏f只要我忍住這一切過去不就行了。還是那句話，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經(jīng)歷過我經(jīng)歷的事情，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 ? “好多人都只知道我現(xiàn)在做的，卻不知道我當初經(jīng)歷的。我一直討厭一句話，‘你過去經(jīng)歷的，不是你現(xiàn)在這樣做的理由’。我可去他媽的！全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圣母，底下很熱嗎？站那么高不怕著涼？這都什么歪理。就拿基督山伯爵埃德蒙·唐泰斯來說，當初他經(jīng)歷那么多，難道就想憑一句話阻止他的復(fù)仇嗎？他自己心底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說的再多也沒用?！?/p>

? ? 緩了一下，音一接著宣泄著：“剛才說到哪兒了？好像又跑題了。嗯……對了，原本是因為沖動而干的事情，可我卻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于是我明白了，這就是享受，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當然，要在合法的范圍內(nèi)?！?/p>

? ? “可能你會覺得我矛盾了吧。剛才還罵‘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會變成別人的奴隸’，現(xiàn)在就開始‘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倒覺得不矛盾。畢竟那時的我什么都沒干就莫名被辱罵，換誰都不可能不在意的。”

? ? 音一宣泄完一腔情緒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從后面抱住了少中天。是什么時候的事？她也不知道。盡管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她還是沒有松手。她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現(xiàn)在有一個能夠擁抱的后背真是說不出的溫暖。

? ? “那個，音一?！?/p>

? ? 一直沒說話的少中天開口了。

? ? “嗯？”

? ? “你明天有空嗎？”

少中天突然沒理由地問了這個問題。

? ? “什么時候？”

? ? 音一有些好奇，少中天問這個干什么？

? ? “全天?！?/p>

? ? 音一想了想，給出了答案：“有空啊?！?/p>

? ? “那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p>

得到的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 ? “怎么突然想到這個了？”

? ? 音一有些不解。

? ? “就當是約會吧。如果你接受的話?！?/p>

? ? “你是在可憐我？”

? ? 音一開始有些欣喜，后來想起了什么，眉頭微皺。

? ? “不是。這樣吧，明天我也給你說說我的事吧?！?/p>

感覺音一可能誤會了，少中天趕緊否認。

? ? “那行，不過你的那點工資夠咱們玩的嗎？”

? ? “我們不會去點便宜的地方嗎？”

? ? “有道理。”

? ? “是吧？”

? ? “那我們現(xiàn)在……是確定關(guān)系了？”

音一小聲嘟囔著，還是讓少中天聽到了。

? ? “就看你愿不愿意了?！?/p>

少中天輕松地說道。

? ? “看你明天表現(xiàn)嘍?！?/p>

? ? 聽到音一的話，少中天笑了笑。雖然現(xiàn)在二人看不見對方的臉，但他能感覺到那份喜悅，同時他也明白音一是自己的同類。在這個社會上被人看不起，被人排斥的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