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1)
義金門,每隔十年啟動一次的絕世秘境。 昆侖山腳下就有一處入口,藏得非常隱秘,由于長年無人打理,祭臺的石縫都擠出了野草,旁邊的灌木叢更是一簇比一簇高。 幾道劍氣飛來,那叢林附近便被開了一條小路,來人一頭緋紅長發(fā),蹲在祭臺前便默不作聲從包袱里掏出幾截木頭。 想要進入義金門也很簡單,一塊山石對半劈開,使用百歲的沉香樹干擺出陣符,待時機到來,便可被傳送至境內(nèi)。 不想劈石頭的,也可像眼前之人,尋一處前輩搭的祭臺使用。 “赤月小子,你別怪老夫沒警告過你,義祭門真不該去?!焙蠓礁鷣硪淮岛拥裳鄣睦项^,正對著紅發(fā)男子罵罵咧咧道。 此時此刻,赤月已給祭臺插上了七根香燭,響指一打,那燭頭的火苗憑空出現(xiàn)后,便帶來了一聲轟鳴,石身顯形出許多道白色咒痕,然后飛出來纏上了赤月的四肢,好似要把人拽進地臺里。 “師尊,別管我了,勞煩您回宗門里讓弟子三日后過來接我?!? 赤月留下這樣一句話,便跟著火苗一起消失于祭臺之上。 師尊老頭見他速度如此之快,嘆了口氣。 義金門,如今已沒有多少人記得它的原名是義祭門了,這還得回溯到幾百年前,有一門派從義祭門貪圖了不少神器,從此靠著這些鎮(zhèn)派一躍而起,惹得不少人羨慕不已。 沒有人在意它后來為什么被滅了全門,大家都認為不過是樹大招風,他們更在意的是那些寶物如今落入誰的手里,又從哪里獲得。 義金門就是這么被叫出來的。 師尊老頭無奈的在周邊布下獨家陣法,防止外人發(fā)現(xiàn)干擾。 ———————————————————— 和赤月一起睜開眼的是來自不同地方的不同修士,人人眼神都流露出來欣喜之色,有的甚至就地打坐。 不愧是絕世秘境,青山綠水,百花齊放,就連外圍的靈氣都這么濃郁。 不過很快他們便放棄了,頗為尷尬的起了身。 不因別的,只因進門的代價是境內(nèi)修為要被壓制至筑基期,此境靈氣雖濃純但卻無法吸收。 人人平等之下,就靠外援與團結(jié)了。 赤月剛打理順衣襟準備行動,卻被攔住了去路。 面前兩人戴著牛頭馬面的頭套,背著一把破舊大砍刀,一副流氓樣。 “小道士,哪個門派的?” “大哥,他一副弱不經(jīng)風的樣子,還是獨身一人,咱找別的一起組隊吧。” “你閉嘴吧,不要小瞧這種人?!? 赤月沖這兩說悄悄話的二愣子白了一眼,輕躍半空,便踩上自己的劍飛走了。 “……”牛頭馬面沒話說了。 義金門境內(nèi)修為壓制,雖說筑基也能御劍,但絕非是這紅頭男人這么輕松的。 大部分不甘示弱的修士也御劍而起,磕磕撞撞的緊跟隨后。 不過他們很快被空中的雷晶鳥吸引住了,這鳥在外界早已絕跡,沒想到義金門還有活的,感覺逮兩只回去也能賣出不菲的價錢。 越來越多的人沉迷抓鳥,甚至發(fā)現(xiàn)了青林里的果子、葉子等都是只記錄于書籍中的罕見補藥,在外踏破鐵鞋尋不到的白鳶尾,卻在這義金門遍地開花。 處處都是寶??! 他們恨不得把整個義金門搬回家。 赤月倒是一路無阻的直通到了核心建筑。 說這是殿堂,但是它隨處可見的佛雕,神獸石墩,祭拜之臺明顯只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神廟。 說這是廟,但卻一眼看不到頭,大,太大了。 赤月走著走著越發(fā)覺得毛骨悚然,那些臺面無一不擺滿奇珍異寶,更像一條集市街,任人挑選似的。 怪不得被喊成了義金門。 他的目的不在于此,把劍收入劍鞘里,點燃隨身攜帶的細長檀香,跪于堂前行了三拜。 “太好笑了,真有人來這拜神啊。” 一群別門子弟黑壓壓的涌入義金殿,然后被眼前畫面震驚住了。 “妙,太妙了,這可是萬年的雪已子…” “師兄,快看,這笛子不是咱書閣記載的厲風笛…” “后邊浮生門的快來了,抓緊把這些寶貝藏起來?!? “藏不完啊師兄,后邊還擺著很多寶劍呢! ” “拿那些罕見的!” ……… 赤月面對這上百張貪嘴只覺得吵鬧,他換了一處繼續(xù)上香祭拜。 唉,也不知道他帶的這些香夠不夠。 ————————————————————— 不知道過了多久,赤月拜完最后一座,也是最大的雕像后就地閉目坐了一天一夜,他的后方,不停傳過來爭奪之聲,戰(zhàn)氣很快充沛著整個義祭門。 一道符從他背后飛來,赤月微微偏頭一躲,那畫著紫色筆跡的白符與他擦耳而過,撞到雕像轟得一聲炸開! 爆炸讓雕像四分五裂,重重的砸到了祭臺上。 “浮生門,名字挺好聽的,干的凈不是人事啊?!背嘣缕鹕砼牧伺囊律眩D(zhuǎn)身冷冷的盯著后方用符的隊伍。 赤月才發(fā)現(xiàn),空空蕩蕩的殿堂里,此刻卻變成了廢墟,雕像沒一座是完整的。 最后一座完整雕像方才已經(jīng)炸了。 “哈哈,這里又不止吾一門在搞破壞?!备∩T老大帶著半張黑色的面具,一左一右的小弟正捧著筆墨與符紙恭維的遞給他。 “看你一個人在這,倒不如陪吾玩玩這怪符?!? 赤月聞言挑了挑眉:“也是從義金門里得到的?” 話剛落音,那白符便發(fā)著光化成了一頭白色巨蟒,蛇嘴張開得有半人大,它吐著紫色蛇信子朝赤月?lián)淙ァ? 筑基修為的赤月不會輕妄而戰(zhàn),他所使的劍法招式都是元嬰打上的級別,貿(mào)然出招,只會遭到反噬。 躲避了幾下仍吃了不少苦頭,但因此他眼尖的發(fā)現(xiàn)腳邊破碎的雕像里滾出了一顆發(fā)著光的白色珠子。 那珠子慢慢浮上半空,光芒愈來愈烈。 浮生門顧不得思考又是什么寶貝,他命著白蟒去奪那珠子,后者卻被赤月蓄力一劍砍了蛇頭。 一口腥血嗆上咽喉,赤月差點因為透支修為昏過去。 當他搶先一步握住珠子時,白光一閃,到底還是昏了過去。 ———————————————————— 赤月昏迷后,本是風和日麗的義金門霎那間雷聲轟鳴,狂風呼嘯。 黑暗的烏云遍布上空,灰塵、雜葉、濃郁的不知名煙霧卷滿了義金門。 浮生門后排的弟子被突然燃起的一團黑火焚燒,痛苦的喊聲過后很快化成了灰燼。 壓制的惡靈被放生,純良的神獸被煞氣污染。 “天道怒了!天道怒了!” “饒了我吧!我什么都沒拿??!” 數(shù)以千計的修士在混亂中喪生,就連跑到出口處的也被詭風抓了回來。 一瞬間人間天堂,一瞬間人間地獄。 義金門本是祭拜之門,卻來了一群貪得無厭之人爭得你死我活,故而出門不僅一無所獲,所有記憶還會被篡改。 他們的記憶里,只有真心祭拜的來者,才會受到天道的眷顧。 可笑的是,沒幾個人信。 得到了寶物,怎么可能會拿出來炫耀,也不怕遭了眼紅,編也不編一個好的借口。 ————————————————————— 赤月現(xiàn)在正身處一片純白的飄渺虛無里。 眼前只有一抱著嬰童的仙人老者瞇著眼睛沖他笑。 赤月得知,義祭門元壽已盡,這是最后一次開啟了。 “但是,里頭的魂珠乃鎮(zhèn)壓世間煞邪之珠,不可毀失?!? 所以托仙人老者的遺愿,魂珠化成了實體,以吸收佛煙化形,以固元之環(huán)共存,以平凡良妖身份,悄悄托付給了赤月。 等赤月神識回到現(xiàn)實后,手上多了一個小娃娃。 義祭門大殿里橫尸遍野,陰霾密布,除他一人,無一幸免。 隨著地動山搖,曾宏偉萬年的宮殿開始倒塌,赤月抱著襁褓里的嬰童,找到了出口。 分布各地的義祭門入口祭臺瞬間爆炸成了粉末,守在昆侖分臺的青玄宗大師兄嚇得面色蒼白,剛想呼喚著師父叫喪,不遠處赤月咳了一聲。 “為師在這兒呢?!? “師父!你沒事吧!沒事就好…”青玄宗弟子差點沒哭出來,上前一看便疑惑道,“這孩子…?” 赤月一臉疲憊嘆了口氣,捏著被頭蓋了蓋懷里的稚臉。 “義祭門從此消失殆盡,這孩子,就叫他白無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