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只是尋常歲月詩詩寫余生的樣子）

文/青風弄玉

在王畫還是簡不知的時候，中了寒毒跟蠱毒，身體被拖得很差。罪魁禍首十七早就活蹦亂跳時，王畫還病懨懨的在吃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嗓子不再那么嘶啞難聽，偶爾十七調(diào)侃他，他可以還口了。
“大魔頭身體也不行嘛！”
“快些好，好了我們打一架！”
“大魔頭不會也怕苦吧！”每當他板起臉不想喝藥時，十七都拿這句話激他，百試不爽。他端起藥一飲而盡，姿態(tài)豪氣。頂多顰顰眉，表情控制的很好。
十七將藏在手心的蜜餞快速塞到他嘴里，見他吃驚的眼神望過來，又馬上往后退一退與他拉開距離。
實在是這個人太喜歡搞偷襲，她明明已經(jīng)好了，王畫喝一口還非得喂她一口。她喜歡兩人間的親密，但再喜歡也不能讓她天天喝苦藥！
王畫看出她的意圖，嘴角微揚，“還有嗎？”他很自然的將手伸過來，向她要蜜餞。藥雖苦，但她喂的蜜餞很甜。
十七抓了一把放在他的掌心，“還算有點眼光！”
王畫捻起一顆放進嘴里，甜味在舌尖擴散開來，沖淡了喉間的苦澀?！罢故撸阕鰵⑹忠才驴?！”
“嗯！原先是不怕的，自從嘗到一絲絲甜，便開始怕了?！?br>十七語調(diào)很輕，他聽不出情緒，“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呀！”十七很開心，這幾日天天照顧王畫，她睡不好吃不好，更別提出去晃蕩。眼下他主動提出來，她自然是分外開心！
“不行，你等等…”十七突然想起什么，從包袱里面扒出幾件衣服。“你看看我穿哪件好看！”
王畫看到她手上捧著的紅紅翠翠有些眼花，“就那件紅色吧！”他順手一指，那件紅色的衣裳美得張揚，很適合她。就像一團火，讓人想靠近。
“好眼光！”十七也喜歡這個顏色，拿著衣服歡歡喜喜的就換上了。動作很快，過來挽住的手臂就要出門！
王畫視線落在她的額頭上，“頭發(fā)亂了。”說著伸手替她撫平額角微有些凌亂的發(fā)絲，滑過臉頰的手很溫柔，指尖溫熱，十七仰頭看他，不覺眼眶一熱。
“傻！”王畫見她眼底氤氳著霧氣，拿手指戳戳她的眉心。他不會哄人，這個動作做起來笨拙又可愛。
十七看著他笑了起來，抬手摸摸被他戳過的位置，心頭甜絲絲的，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想吃什么？”王畫側(cè)頭看她，她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再配上這一身紅，周身像淬了一層星光，真是美的耀眼。
十七有些恍惚，似乎從那天擁抱后，兩人之間的關系開始發(fā)生變化。他從抗拒到慢慢適應甚至妥協(xié)，偶爾還會冒出不屬于王畫會有的溫柔，比如此時此刻！真心肯定是可以被聽到的，她想。
晚上的街道熙熙攘攘，街邊有戲班子搭臺唱戲。咿咿呀呀的戲腔婉轉(zhuǎn)纏綿，十七聽不懂，“他們在唱什么？”她拉拉他的衣袖，“你給我講講?！?br>“情情愛愛的東西，沒什么好聽?！?br>十七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拉著往前走。“那我們?nèi)フ页缘?！?br>王畫發(fā)現(xiàn)她開心雀躍的時候，才像一派天真的小姑娘。平時在外人面前基本面無表情，氣質(zhì)清冷，打架又狠，儼然一副女殺手的我做派，原來呀，她不做殺手是這個樣子。
十七看著街邊的花燈入了神，手松開了他的衣袖不自知。ò人群突然擁擠起來，當回頭來之際，身后哪里還有王畫的身影。她整個人如墮冰窖，“王畫！”她大喊，擠在一起的人太多，她在人群里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突然有人從后面拍拍她的肩膀，她回頭就看到王畫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油紙包，他還沒有開口，她就一把撲進他懷里。
“我以為你趁機跑了?！彼f得十分委屈。
“我一個病人能跑哪里去.”王畫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應該是你說的這一家，嘗嘗。”

十七接過來就聞到餅的酥香，打開油紙，里面包著夾了肉的餅，泛著金黃的色澤。她咬了一口，餅很酥脆，肉也酥軟入味，吃在嘴里肉香四溢。
“好吃嗎？”
十七抬眼看他，“好吃，你怎么知道是這一家。”
“你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買了什么東西經(jīng)過什么店，看到哪家鋪子又出了新衣裳?？蜅３鰜砭褪沁@條街，很好認?！蓖醍嬵D了頓，“你說這家店味肯定道好，就是等的時間久一些，你等不了所以一直沒有吃上?！?br>“你都記得?！笔咭е災抗庾谱频目粗?，。
“你每天都說，我自然記得?！蓖醍嬛父共吝^她的嘴角，“吃的跟花貓一樣?！?br>“我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想跟你分享，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笔吣抗忾W閃，氤著光?！拔蚁矚g這些煙火氣，更喜歡這些煙火氣里面有你?！彼∷氖?，“你說過要帶我一起闖蕩江湖，現(xiàn)在還算數(shù)嗎？”
“我還說過什么？”王畫挑眉看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越發(fā)柔和，嘴角噙著笑，看起來比天邊的懸月還要溫柔。
“還說喜歡我…！”十七說完，歪頭看他，那雙看他的眼眸藏滿綿長歡喜。
“還有呢？”
“說要給我買好吃的，好看的。”十七恨不得伸出手指一個個數(shù)給他看。
“還有呢？”
“說要陪我一輩子?！笔邔⑺檬掷鸱旁谛乜谔?，“你聽，我答應了?！?br>十七說完，王畫的心猛然跳起來。
她的話挾著無盡溫柔，坦誠又堅定。那些細密綿柔的感覺將他包圍，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在她眼里，也是一個值得被等待被需要的正常人。那些橫亙在心間的猶豫、掙扎，一瞬間消失了。
她太好了，在做簡不知的時候，他愛她愛的義無反顧。
在作為王畫醒來的時候，他從來都抗拒不了她。她像他的一抹微光，執(zhí)著的閃閃發(fā)亮，挾著一腔孤勇又讓人心疼。
“那你再等等我?！蓖醍嫽匚兆∷氖?，眼底浮起一絲濕意。
“好！”十七認真的點頭，“你也嘗嘗?！?br>王畫咬了一口遞到唇邊的餅，“還不錯！”他細細咀嚼，吃得很斯文?！拔覀冊偃e處看看吧！”他擁住她的肩膀，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今天為什么這么多人。”十七被他圈著，一路走的十分順利。
“花燈節(jié)。”
“哦！我們運氣真好！”十七感嘆，只覺今天的夜也格外的美?！澳阒澜裉旎艄?jié)？”她突然停住腳步，側(cè)頭看他。
“不知道。”王畫神色平靜，“是你運氣好?！彼O好，站在窗邊吹風時，總會聽到一些奇奇怪怪又瑣碎的話?；艄?jié)他自熱是知道的，她愛熱鬧他也是知道的。
“你說這些人對著燈許愿會實現(xiàn)嗎？”十七換了話題，心底那點得意連嘴角都壓不住，跑到了她的臉上，涌動著歡喜。
“許完不就知道了?！蓖醍嬞I來燈，放在她手心，示意她許愿。
十七捧著河燈，動作小心到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一樣。幸福來得太突然，她看著王畫一時恍惚無措起來。
王畫一只手接過燈，一只手牽住她往岸邊走。兩人停在岸邊，蹲下身將河燈放下去。
“你許愿吧……”
十七看著慢慢飄遠的燈，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樣子十分虔誠。
“好啦！”她笑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她吸吸鼻子，“真好！”好似千萬次的祈求與呼喚終于有了回應，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哭得越發(fā)傷心。
“許了什么愿？”王畫摸摸胸口才發(fā)現(xiàn)沒有帶手帕，干脆抬起袖子給她擦眼淚?！霸趺催€哭了，是燈不喜歡嗎？”
溫柔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十七哭得更兇了。
王畫將她擁進懷里，輕撫著她的頭，“是不是讓你等太久了?！?br>“我是開心?！彼^壓在他的胸口，帶著濃重的鼻音?！安贿^，確實有些久?！?br>“再哭我可沒有衣服給你擦眼淚了?！?br>“我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把我推開?！笔邚乃麘牙锾痤^來，“你說我這個愿望河燈可以幫我實現(xiàn)嗎？”她眼眶濕潤，鼻尖哭的發(fā)紅，還用委屈巴巴的口去問他。
“這個事情不用河燈就可以實現(xiàn)?！蓖醍嫷皖^抵住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有些癢。
“那我還有一個愿望！”十七踮起腳雙手捉住他的衣領，親在他濕熱的唇角。
王畫一把圈住她的腰往懷里一帶，“我可以聽一聽?！?br>“我腳疼，你背我回去吧！”她附在他耳邊輕聲說。
王畫松開她，轉(zhuǎn)身蹲下來，“上來吧！”
“累不累？”十七問了一路，王畫扭頭看她，“你不重，還可以再吃些?！?br>十七趴在他后背上笑起來，“河燈很靈，許完我的愿望就實現(xiàn)了！”
“嗯……我覺得一般！”王畫說的一本正經(jīng)。
“你也許愿了？”十七興致勃勃的問他，“許的什么愿？”
“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你剛剛還問我…？”
“是你自己說出來的?！?br>“你偷偷告訴我?！笔哔N著他的臉，聲音壓的很低，順帶蹭了蹭他的臉。
“你剛剛幫我實現(xiàn)了，你比它靈?！蓖醍嬕荒樕衩?，這讓她更好奇了。
“什么？”她仔細回憶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硬是沒有想到他指的是哪一件！
“跟展十七走一輩子，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我們才走了這么一小段路，不算實現(xiàn)。”十七表情認真，“不過我可以幫你實現(xiàn)?！?br>“那先謝謝展姑娘。”
“客氣了，簡公子?！?br>“你可以叫我王畫！”
“好的，簡公子?！?br>“好吧！你開心就好?！?br>王畫未再反駁，其實他剛剛真的對著河燈許了愿。
這一輩子只做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