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舊宿舍的哭泣聲 【2】

【2】

這個夏天莫名的燥熱，臨近初中中考，不知道是不是情緒的所致，感覺在一個蒸籠里，還在不停的加壓。2班是重點班，學(xué)校要求補課做最后的沖刺，4班周末可以放假先回去。平常2班的我、盛、詩與4班幾個女生玩得來，由于我們3人都是合鋪睡的，所以4班有空鋪時，我們就經(jīng)常去蹭床。

周六的晚上，4班的宿舍區(qū)，我睡2號床，盛睡5號床。其他4班的人都不在，旁邊的床都是空的。夏天掛著蚊帳，我和盛把2、5號床中間的蚊帳卷起了一個洞，這樣兩床之間就相通了，也能看得見彼此了，這是女生之間愛玩的游戲。

平常的日子，如以往按部就班的熄燈就寢。在黑暗的夜色中，寢室慢慢沉靜了下來，悶悶的夜里，沒有月光，透過窗戶，只能看見走廊路燈的影影綽綽。

半夜我突然驚醒，聽見從窗外，宿舍的后方傳來一個女人哭泣的聲音。不像嬰兒的啼哭聲，也不像家長里短的哭鬧聲?？蘼曂褶D(zhuǎn)悠長，時高時低，時遠(yuǎn)時近。遠(yuǎn)時，像在小路的盡頭；近時，像在樓底的竹林里；低時，幾乎聽不見了，以為哭聲快要消失時，它又慢慢的高起來，越來越高頻尖細(xì)的聲音忽而又慢慢轉(zhuǎn)低。這種反反復(fù)復(fù)如訴如絮的哭聲，把我的神經(jīng)拉滿到緊繃狀態(tài)，我用被子蒙著頭，不敢用力的呼吸，緊緊握著戴在手腕上的銅手鐲，冀望能靠它辟邪保平安。

突然傳來盛的聲音，“盼，你有聽到哭聲嗎？”

猛地被驚了一下，心臟差點緩不過來。我悄聲回她“聽到了?！?/p>

盛帶著哭音，“我害怕?！?/p>

“那你過我這里來，我們一起?！蔽艺f。

盛通過蚊帳洞迅速的轉(zhuǎn)進(jìn)了我的被子。我側(cè)著身子，她擠了進(jìn)來，我倆緊挨著縮在被子里，都不敢說話發(fā)出聲音，深怕發(fā)出聲音就會被鎖定目標(biāo)KO了。我心里在求神念佛，各路神仙顯靈一把幫幫忙，誅邪退散，可是那哭泣聲還在繼續(xù)。好的是，不是只有我聽見，盛也聽見了，好歹有個伴，不是我的臆想；壞的是，恐懼并沒有減少一分。

這個過程對于時間已沒有了知覺，感覺像眼看著自己心臟就像時鐘那樣跳動，一滴一答。此時突然出現(xiàn)了另一種聲音，踩踏在木板上的聲音，嗒——嗒。黑暗中耳朵聽到的任何一絲響動，都在踩踏著我的神經(jīng)。

“嗒”在一樓上樓的臺階上。

“嗒”在樓梯中間的休息處。

“嗒”在二層樓梯口。

“嗒”在宿舍前門門口。

“嗒”在2號床前的臺階上。

此時仿佛時間空間靜止不動，沒有任何聲音，連心跳聲也沒有了。猛然，暗夜里一股無形的壓力連著蚊帳一起往下壓了下來，側(cè)身的半邊身體像觸電一般，麻了。不約而同我和盛一起跳了起來，翻過5號床，不受控制的大叫著連滾帶爬的沖回2班宿舍區(qū)，把宿舍所有的人都吵醒了，大家都打著手電筒直射我倆，看著像瘋了一樣的我們。

我不知道叫了多久，終于能慢慢控制自己的聲音停了下來，但是還在大口大口的呼吸，冷汗?jié)裢噶宋业囊路?。但盛是真的被驚魔怔了，一直在麻木的尖叫，沒能停下來。一個同學(xué)對著她的臉用力的扇了兩巴掌，她才懵的停下尖叫，眼睛才開始聚焦有了神，然后就開始大哭，我心口的氣才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