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相愛一家人(All然*十九) 因為房子賣得急，事情又多，井然過戶時才想起來，那房子里還有一些羅浮生的東西，他需要搬一下。 晚兩天給他們鑰匙，把剩余的東西搬一下，當(dāng)時過戶手續(xù)辦到一半，對方滿口答應(yīng)，可等井然把他房間騰出空來，準(zhǔn)備去搬時，就看到鎖已經(jīng)被撬掉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的堆在門口和過道上，裝修工人已經(jīng)入住。 井然氣沖沖的打電話去理論，說好的兩天時間搬一下東西，你們怎么把門鎖都撬了… 對方一句話堵死他：房子都已經(jīng)過戶，我撬我自己房子的門鎖怎么啦blabla…又是一頓數(shù)落裝修差，什么垃圾風(fēng)格物品啊有什么好搬的… 井然無力爭辯，也不想爭辯，默默掛掉電話，滑落在臺階上，把頭埋進(jìn)膝蓋里…… 隔了很久，出來抽完煙準(zhǔn)備回去干活裝修的大叔拍拍他“小伙子你沒事吧？我們也不知道你這些東西還要要的，業(yè)主說都不用了，所以我們就…” “原本我們是下周才入住的，但業(yè)主說很急，催著我們…你之前發(fā)那么大火…”大叔解釋了兩句，但看井然那樣子也說不下去，最后又拍了拍他“你要不去小區(qū)的垃圾站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是能要的?！?井然都沒有把頭從臂彎里抬起來，只是啞著嗓子悶悶的回了句“謝謝。” 腳都快麻了，抬起頭抹了抹臉，井然收拾好情緒，開始在過道里來回翻找，找了半天，終于從雜物堆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個破碎了的相框，上面是一張全家福，小小的羅浮生，和他的父母，還有爺爺。 因為職業(yè)的特殊性，照片本來就極少，全家福，也就這一張，幸好，幸好找到了。 用衣角擦干凈，井然抱著相冊一邊哭一邊找，又翻了很久，沒找到什么有用的。 他記得，他記得，有一幅畫和一副拼圖，很重要，很重要。 畫，是羅浮生4-5歲時的涂鴉，我的一家人，拼圖，是羅浮生和他父親一起拼的，裱起來了掛在墻上的，羅警官犧牲的時候羅浮生太小，后來長大了都沒什么印象。 直到十來歲開始打架，學(xué)校給林楠笙打了電話，說羅浮生鬧事，欺負(fù)同學(xué)。 林楠笙去學(xué)校領(lǐng)回來，沒打沒罵，帶來了這套房子里，一點點給他講羅警官的生前。 剛開始井然不知道，后來有一次找不到羅浮生，給林楠笙打電話，林楠笙帶他來了這。 羅浮生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茶桌上就是那副巨型拼圖。 一副拼了五分之三的拼圖，還有一些部分沒有完成。 這幅拼圖總共由20個小塊組成，拼起來是一幅都市生活的人生百態(tài)，有高樓大廈，有市井小巷，有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也有公園閑庭信步的遛娃大爺…… 林楠笙告訴他，這幅拼圖是羅警官生前留下的，原本只是為了讓好動的羅浮生稍微安靜一些，練練專注力，可惜還沒來得及怎么教，就犧牲了。 “小然，浮生的父親，是我初入警隊的師父，他，是為了救我而死的?！绷珠厦念^ “我欠羅家的，還不清?！? 羅勤耕犧牲的時候，拼圖只完成了20塊其中的一塊半多一點，只留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和未滿5歲的羅浮生。 后來老人家看到拼圖就很傷心，然后就收起來了。 羅爺爺年紀(jì)本來就大，再加上喪子之痛，勉強撐了兩年，終于撐不住了，臨終前托孤林楠笙，遺產(chǎn)也轉(zhuǎn)到了林楠笙名下。 羅浮生性子急，坐不住，拼了大半年也就拼了一半多一點，有時候拼錯了還會發(fā)脾氣摔散掉，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重新拼 自從井然知道這個秘密后，偶爾給他帶帶飯，順帶指導(dǎo)一下，拼圖進(jìn)步了許多，又花了三個月，總算完成了。 林楠笙開車帶他們?nèi)フ胰搜b裱好，掛起來，羅浮生看著鏡框里的都市生活百態(tài)，一轉(zhuǎn)頭，笑得燦爛“林爸，二哥，我想好了，我要做警察，和我爸一樣，守護(hù)人間煙火?！?守護(hù)人間煙火，這大概，是羅浮生說得最有詩意的一句話了。 可現(xiàn)在，這幅人間煙火被他弄丟了。 垃圾站翻了半天，井然終于在各種干濕垃圾建筑垃圾的混堆里找到了那副拼圖，可是，玻璃框早已被壓壞，破碎的拼圖，從散光的破口子里掉了一地。 還有一部分沿著不知從哪來的污水，稀稀拉拉的沖進(jìn)了下水道。 他想把它拿來出，一拖動，散得更快。 上面的建筑垃圾傾倒下來，壓得更嚴(yán)。 人間煙火。他只能看到一個邊角。 用力再用力，終于，抽了出來。 可是，早已支離破碎。 井然拼命伸手去撈壓在角落里的拼圖片，有時候是一半石沙一半灰，有時候是一手腐爛的菜葉伴隨著幾塊拼圖 洗洗干凈，拼回去，總歸是能拼好的。 從日頭偏東忙到烈日當(dāng)頭曬，井然覺得有些暈，胃已經(jīng)從咕咕直響到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可是，他還有很多，還缺很多，很多很多片，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羅浮生的人間煙火。 井然看著拼不完，也根本洗不干凈的破碎拼圖，倚在垃圾堆里無聲的哭。 遠(yuǎn)處，輪椅上的少年轉(zhuǎn)頭問著身后的婦人“媽，我們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李姨她們明明沒那么著急裝修的” “你還同情他，你想想你自己吧，下輩子都得做太監(jiān)了！” “媽！”“好了好了不說了，都站累了，我們走吧…” 哭夠了，井然爬起來洗把臉。 該回家了，再不回去，一會小鳴和吳邪該放學(xué)了。 回家，相冊小心翼翼的擦干凈藏好。 洗澡，把臭味哄哄的一整套衣服扔掉，打開窗戶，打開空調(diào)，通風(fēng)。 出門，買菜，做飯，這幾天，抓緊把車也賣掉，這次要聰明一點。 開心一點，井然，能解決的，不是嗎？ 確實是能解決的。 他躊躇著還沒開口，顧慎言就遞過來了一張銀行卡。 “里面有20w，密碼是小林的生日，夠了嗎？” “夠，夠了。”井然濕著眼眶狂點頭 “你先用著，不著急還，不過不能讓我家那口子知道，我這是悄悄取出來的定期，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老人臉上的皺紋似乎都笑著寫滿了：我們要保密哦~~ “謝謝你顧局！我，我給你寫個欠條。”井然站起來深鞠一躬，又急忙去找紙筆。 “不用了，我相信小林，也相信你，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不行，欠條一定要寫的，有借有還！” 和解很順利，畢竟有警察局長坐鎮(zhèn)，還有二中校長，第三方律師，許家也沒敢玩出什么花樣。 不過，井然加了一條，如果發(fā)現(xiàn)許家后續(xù)再以此事追究羅浮生任何責(zé)任，或者找林家兄弟的麻煩，那么，今日的賠償，許家將以三倍的違約金賠給井然。 對方雖然頗為不滿，但畢竟自己頂頭上司和警察局長都是擔(dān)保人和見證人，還是算了，拿錢息事寧人。 自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