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The Last Meeting

? ?很容易，非常容易。

? ?整個過程都像是剛凍好的冰面般順滑。

? ?墨菲斯伸出夢魘的利爪，面前的男人早已傷痕累累，墻壁上倒映著透過窗框射入的陽光。穆迪的臉部與四肢被傷痕占據(jù)，血色遍布胸口、脖頸與發(fā)絲。

? ?墨菲斯都沒有思考過，為什么這一切會如此順利：她與莉茲來到工廠，發(fā)現(xiàn)穆迪就坐在二層的指揮臺上，背對她們。在她們得手的一瞬間，他連呼喚那些扭曲玩偶的念頭都已經(jīng)放棄。

? ? "不…不…"穆迪最后一次啟動脊椎上的共振芯片，他看透了墨菲斯的思想，之后，他露出一種釋然的微笑："原來是…這樣…"

? ? ?穆迪將左手伸入口袋，從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金屬圓盤，他將圓盤遞給墨菲斯："能為父親報仇，你一定感覺很好吧，咳咳…"

? ? 只需要對準心臟發(fā)力一次，穆迪便必死無疑?？赡扑箾]有這么做，她只是將他舉起，讓他的脊背與墻壁緊貼。

? ? ?墨菲斯想到自己與克里斯的誓言，想到曾經(jīng)那將自己鎖在陰影中…差使彈簧陷阱的自己…承諾，承諾，自己與克里斯的承諾。

? ?

? ? ?夢魘的力量，不應(yīng)當被濫用！

? ? ?"墨菲斯，請不要再…極端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了…"那天在公園中，克里斯曾這樣誠懇地請求道，墨菲斯也向他做出承諾。

? ?

? ? ? ?可自己現(xiàn)在又在做些什么？

? ? ? ?不，理智不應(yīng)成為仇恨的食物！

? ? ? ??

? ? ?見墨菲斯沒有反應(yīng)，穆迪便直接將圓盤塞入她手中，并幫她攏好五指。最后，穆迪用寥寥可數(shù)的意志力，說出一句話："這個金屬盤，是你父親…留給你的…無論如何…你都要看看…別忘了！"

? ? ?

? ? ?"動手吧！"穆迪大聲尖叫道。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遺憾了，抵抗已毫無意義，生死對他而言是同樣的虛無縹緲。

? ? ?

? ? ?墨菲斯的手，從穆迪的領(lǐng)口松開。

? ? ?不，她不會殺死他，她也不能殺死他。

? ? ?這不是無底線的寬容，而是對規(guī)則的遵守。

? ? ? "對你審判的權(quán)利，屬于警方，"墨菲斯收起夢魘的利爪，"我沒有權(quán)利殺死你。"

?

? ? ?掃視一眼手中的金屬圓盤后，墨菲斯將之收起，那是父親最后的遺物，必須妥善保存。墨菲斯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沒有奪去仇人的性命。

? ? ?"看起來，你一個人就完成了我們兩人的工作，"莉茲為墨菲斯拍了拍手，她走上指揮臺，腰部倚靠在圍欄上，"那么，你不介意我將他帶走吧？"

? ? ?

? ? ?"不，他的性命不屬于你或我，他應(yīng)該被交給警察！"墨菲斯擋在莉茲身前。

? ? ?莉茲也拿出自己的匕首，看著從陰影中竄出的夢魘玩偶們，她知道自己的利刃無法匹敵這些怪物。于是她換了一種作戰(zhàn)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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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語言有時比刀刃要鋒利干脆。

?

? "我只是個收錢辦事的，可不想玩兒命。"莉茲將匕首放在地上，她坐在廢棄的鋼管上，剛剛解決了四頭扭曲巨獸的她并不感到疲勞，因為它們的主人穆迪已經(jīng)喪失了斗志。

? ??

? ?莉茲將一根巧克力餅干棍塞入口中：

? ?"你知道么？曾經(jīng)美國的西部大開發(fā)時代，有一個叫印迪奧.喬納的匪首，他應(yīng)該是活躍在一個叫憎惡山谷的地方…他們燒殺搶掠，幾乎就是現(xiàn)在西部電影里的那種老牌罪犯——"

? ? 墨菲斯依然擋在穆迪的前方，莉茲則拿出第二根巧克力餅干棍，繼續(xù)她的故事：

? ? "——印迪奧有一個宿敵：亞瑟.巴隆，一名鏢客，他三番五次搗毀了印迪奧的幫派據(jù)點，可卻每一次都沒能抓住印迪奧本人。你說這是因為什么？巧合還是驕傲？"

? ? 墨菲斯還沒來得及思考，莉茲便給出自己的答案：

? ? "——是利益，印迪奧的人頭，也就價值一萬八千美元，在那時也就只夠開個小農(nóng)場?？伤姆藥统蓡T加起來，賞金能累加到四萬五！亞瑟需要印迪奧，他希望他逃走，去招攬更多同伙，然后，亞瑟就像收麥子一樣收掉他的同伙。印迪奧就是麥根，有了麥根才有源源不斷的糧食。"

? ?莉茲笑了幾聲，看著滿臉彷徨的墨菲斯，她笑了，這個幽靈女孩簡直和初入黑道的自己一模一樣：擁有力量，卻不知力量的重要性。

? ?不過，這一次莉茲也要學學亞瑟.巴隆了：放掉那個男子，帶上四個扭曲玩偶的人頭去領(lǐng)賞，正如她所說的，同伙比頭目值錢！

? ?處理頭顱的過程比她想得要容易。

? ?只是，在這期間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

? ?但她不想承認，她不想找麻煩。最好什么都別說，最好裝傻。這個事實就是：四名扭曲玩偶絕非是人類裝扮的，它們就是四只變態(tài)而扭曲的原生物種，一種被包裹于皮囊之下的腐爛生物…

? ? 四顆頭顱被她裝入一個空油桶，她并不對四個機械動物的頭顱感到驚悚。畢竟，這不是她第一次讓手上沾滿鮮血了。

? ? ?

? ?墨菲斯躺在原地，身邊的穆迪傷痕累累，可她的心中早已沒有殺意。她開始思考，開始思考這一切是否值得，自己又一次欺騙了克里斯，卻又因與他的承諾而選擇仁慈。

? ?墨菲斯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復雜。

? ?并且她有所預感：這種感覺會在未來經(jīng)常出現(xiàn)，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咖啡嘗起來必定有苦味一樣。

? ? 三小時后，穆迪.克什入獄了。

? ? 克里斯與邁克爾跟隨警隊進入工廠，在六名警員的押送下，奄奄一息的穆迪被押上警車。

? ? 他身后的共振芯片破碎了，頭腦空洞，被蒙上了一層薄霧。雙眼如深淵般迷茫…

? ??

? ? 克里斯走到墨菲斯身邊，墨菲斯從未見過他的這種眼神，這種眼神中充滿了失望與擔憂，但這種眼神很快便被一句問候打斷："你有沒有受傷？"

? ? ?"我沒事…" 墨菲斯將頭低下，雙眼努力去回避克里斯的臉。

? ? "巧克力圣代！"

? ? ?邁克爾手中拿著三卷巧克力甜筒跑向二人，他一邊吃著自己的圣代，一邊用極其快速的語氣說明一切：

? ? "我知道這一切來的很突然可是我和克里斯就去報警，我在公園發(fā)現(xiàn)了克里斯然后我們?nèi)ゾ炙骼羲鶕?jù)新聞推測那個罪犯可能就在這里然后我們就來了！唔，現(xiàn)在我要冷靜一下。"

? ?"而且，我們來的時候還去買了些甜點。"索拉佐手中拿著一塊香蕉奶油凍，慢步來到三人身邊。

? ?

? ? "這是您要的東西，"莉茲將裝滿頭顱的油桶擺放到老者面前，"希望您遵守承諾。"

? ? ?老者命人開箱驗貨，之后將那只裝滿鈔票的行李箱遞給莉茲："很好，你可以走了。"

? ? ?莉茲離開后，老者對手下人下達第二個命令："把這四個頭顱扔到壁爐里去，明天的集會上我就要展示它們的骨灰…"

? ??

? ?"一切都結(jié)束了嗎？"

? ? 三天后，威廉在酒吧中問亨利。

? ? 亨利看向報紙的頭條：

? ? 無名街區(qū)殺人狂被送往"高加索山"精神病院，罪犯終落入法網(wǎng)！

? ? ?"我可不這么覺得，"亨利放下報紙，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穆迪的造物們?nèi)堑搅恕?/p>

黑道的人…而把他打到重傷的家伙，似乎是一個叫莉茲的黑幫獵手…"

? ? ?

? ? ?昏暗的木制家具工坊內(nèi)，四具無頭尸骸的肢體開始蠕動，像是黑暗深淵中的巨型蠕蟲。皮套下的尸塊開始結(jié)合、重新塑形，最終，它們舍棄了各自原本的軀體…

? ??

? ?"咔擦——咔擦——！"

? ??

? ? 扭曲玩偶的聚合體打開排水閥門，將那閥門的過濾網(wǎng)與頂蓋吞噬后，它們躲入暗無天日的管道，開始為今后的復仇積攢力量——

? ? ?

? ? ? "我們即是…殺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