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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鱗》重制版 番外:天國之子04(紅警2MOD心靈終結3同人 南極戰(zhàn)場篇)

2023-07-26 20:54 作者:落燕雨  | 我要投稿

? ? ? ? “蜻蜓”式無人機在雪空中盤旋了兩圈,準確地降落到了無人機操作員陳音高高擎起的右臂上,在陳音和這座小山頭上幾名哨兵的注視下,人民遠征軍的坦克兵正在引導“鐵砧”車組、“烏爾德”號和主腦坦克進入這片雪谷,并不情愿地執(zhí)行著命令,把緊巴巴的燃油勻出一點兒來分給這些盟友。

? ? ????D和果斯瓦奇跟著引導一路穿過谷地,這是一處臨時駐地,裝甲兵們把坦克分散??吭诹松襟w角落處,以減少被空中偵察發(fā)現(xiàn)的幾率,借著短暫的休整機會,他們緊張地往坦克上覆蓋白色偽裝網,做著維修、灌油一類的戰(zhàn)地保養(yǎng),并在忙碌的間隙爭分奪秒地咬幾口軍用口糧。在其中一輛坦克的尾后,車組成員們正在以引擎蓋為臨時桌面攤開地圖討論下一步行動,和若斯凱爾不一樣,他們那些未佩戴標識的坦克服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差別,直到其中一個人抬起頭來講話,D才知道他是軍官。此人能講流利的英語:“我是人民遠征軍‘紅鷹師’的副師長黃延洲。”

? ? ????在介紹自己時,他從裝甲兵夾克里摸出了代表部隊標識的臂章,徽志圖案是一只踞在箭頭上的鷹,在上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同一只鷹曾展翼于孫岳瀾的駐印軍新一軍軍徽上,當時它還是藍色的,因此新一軍也被稱為“藍鷹部隊”,而如今的鷹章已經換作紅色。

? ? ????D不動聲色地咧了一下嘴角,他聽出來,先前張伏躲在“烏爾德”號觀察艙里進行秘密通訊時,在電臺里與他對話的那個上線,正是面前的黃延洲:“我以為你們的駐扎位置是戰(zhàn)線后方?!?/p>

? ? ????“沒錯,盟軍統(tǒng)帥部命令我們協(xié)防彭薩科拉山陣地?!秉S延洲把臂章收起來,“但孫老總堅信厄普西隆分子正在仿造超時空科技,沒人信他,他就自己動手來查,我們就是被派出來干這個的?!?/p>

? ? ? ?“脫離后方這么遠?。俊盌感覺彭薩科拉山陣地遙遠得像是另一個國度,“你們的油料和彈藥怎么可能支撐到這兒?”

? ? ????“孫老總把全師三分之一的裝甲力量抽調出來執(zhí)行這次任務,并把所有的油料和彈藥補給全部集中給我們,這樣就相當于有了三倍于常規(guī)標準的配給,問題解決?!秉S延洲敲了敲由同盟國軍配備給他們的那輛M1“艾布拉姆斯”坦克。

? ? ????“真是膽大妄為!”連富有冒險精神的D也對此咂舌。

? ? ????黃延洲將某種零件的殘片丟到了引擎蓋上,那是一件整流器,屬于相位空間發(fā)生器的一部分:“我們發(fā)現(xiàn)和摧毀了很多厄普西隆分子的秘密工廠,但都是些邊緣生產線,造一些諸如此類的次要配件,它們的運輸線路全都指向這片區(qū)域,真正負責仿制超時空傳送設備的工廠一定就藏在附近,我們已經離得很近了,但怎么也找不到它?!?/p>

? ? ????陳音向他報告道:“指揮員同志,老徐他們剛剛找到的那批殘骸,已經確認屬于161隊?!?/p>

? ? ????黃延洲兩手撐在引擎蓋邊緣,發(fā)出的那聲嘆息沉重得把他的頭顱都墜了下去,161隊緊跟著一支運輸零部件的厄普西隆車隊追及至此,在失聯(lián)之前,他們原本是最有希望找到超時空設備工廠的一支分隊:“沒有活著的嗎?”

? ? ????“交戰(zhàn)范圍很大,老徐帶著阿航、阿喬他們幾個還在繼續(xù)偵察?!标愐魣蟾娴竭@里時停頓了一下,似乎需要極大的決心和氣力才能繼續(xù)說下去,“另外,無人機發(fā)現(xiàn)了斷后的304隊……都犧牲了?!?/p>

? ? ????她將那架“蜻蜓”無人機的偵察影像播放出來,D和果斯瓦奇駭然發(fā)現(xiàn),這正是他們半小時前隔著兩座山頭望見的同一幕。

? ? ????黃延洲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熱量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模糊了他的面龐,之后竟很久不見再有氣嘆出來。他沉沉地取出一大本硬殼的冊子翻開,里頭用漢字密密麻麻地排列著部隊官兵的名單,他辨認著那些已經死去的同志,很艱難地作上犧牲標記:“‘達達尼昂’師基地被摧毀之后,整片戰(zhàn)區(qū)都陷入了崩潰,同盟國主力部隊已經離開當前區(qū)域向南極點推進,先前潰散到側翼的敵人漸漸聚回來了,我們面對的形勢只會越來越嚴峻。D先生,我還是要感謝您,我們是跟著您躲進這片安全干擾區(qū)的,否則傷亡只會更大?!?/p>

? ? ????“你們一直跟著我?”D很慶幸他們現(xiàn)在是盟友。

? ? ????“批準張伏借調到‘灰組’的命令是我簽發(fā)的,現(xiàn)在我很慶幸做了這個正確的決定?!秉S延洲向站在D身后的張伏頷首致意,后者肅立了一下作為回應,“我跟著他的電臺信號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行蹤。”

? ? ????果斯瓦奇佐證道:“和你們會合之前,我讓張伏試著進行過幾次電臺通訊想要找到你們,但發(fā)現(xiàn)附近的敵人已經遠比自己人多之后,我就不再冒這種險了。”

? ? ????“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片干擾區(qū)的?”黃延洲抬了一下手,朝空無一物的空氣中指了指那些看不見卻又無處不在的心靈干擾波。

? ? ????“是天秤的心靈波動造成了干擾,我們能定位她?!盌預感到,此時與新盟友共享信息好過各自單干。

? ? ????“我猜也是。她算是我們的老熟人了,之前與她接觸的兩場戰(zhàn)役期間,她也曾不同程度地造成過通訊干擾?!秉S延洲闔上了名冊,將目光重新投向鋪在引擎蓋上的地圖,“我們收到了達達尼昂師覆滅之前發(fā)出的戰(zhàn)場偵察報告,聽說天秤裝備了一件超時空背包?”

? ? ????“她的背包恐怕是沒電了?!盌注意到,從與友川進行戰(zhàn)斗開始,天秤就再也沒有使用過超時空背包,“否則她就會直接躍遷到目的地去,我們也就沒機會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了?!?/p>

? ? ????“所以我們才沖著她找來了這兒,”黃延洲很高興和D有著同樣的判斷,“如果她的背包沒電了,就準要重新充上,哪里才能為精密的超時空裝備充能呢?很可能就是他們的超時空工廠!”

? ? ????D示意果斯瓦奇重新確定了一下心靈干擾源的位置,并在地圖上指給黃延洲看:“如果您感興趣的話,她現(xiàn)在的位置在這里,正往西南方向前進?!?/p>

? ? ????黃延洲馬上向陳音命令道:“讓無人機偵察這片區(qū)域,同時命令其他分隊向這里靠攏,注意保持間距。”

? ? ????D看著幾架“蜻蜓”無人機朝不同的方向散失在天空中:“你們能在天秤的干擾區(qū)內進行通訊???”

? ? ????“跟你們美國人學來的,信息化作戰(zhàn)理論?!秉S延洲對此并不諱言,“將坦克部隊散開成眾多分隊,可以在減少遭受空襲幾率和損失的同時,擴大索敵面積,各分隊之間以無人機為中樞,進行短距離內的短波戰(zhàn)術通信,旨在完全脫離后方支援的情況下,以裝甲部隊獨立建立前線指揮通訊體系。天秤的心靈波主要干擾的是遠程長波通訊,與無人機的短波通信不在一個頻段上?!?/p>

? ? ????“有道理?!惫雇咂婊貞浀溃斑_達尼昂師與外界的通訊被天秤切斷時,若斯凱爾還是可以在有限范圍內對基地中的部隊下達無線電指令?!?/p>

? ? ????主腦坦克發(fā)出了一陣輕微的噪聲,負責監(jiān)測定位的紫組成員報告道:“目標丟失!”

? ? ????在他們真正意識到由此帶來的危險之前,險情已經臨近,山崗上傳來一陣刺耳的哨聲,那是哨兵發(fā)出的空襲警告,隱伏著的峽谷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混亂,黃延洲身邊的士兵們,幾乎是驅趕著灰組和紫組的成員一起鉆進坦克蓋著的防紅外偽裝網下,散布在谷地里的人影數(shù)十秒之內就各自分散到幾輛坦克身邊隱藏了起來,他們剛剛躲好,兩架“惡靈”式殲擊機便擦著山頭掠過了失去心靈干擾的天空,短暫地來回搜索幾圈后便飛遠了。

? ? ????“干擾掩護沒有了,”黃延洲心有余悸地從偽裝網下探出頭來,“我們重新暴露在了敵人的電磁搜索環(huán)境中。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她竟被干掉了?”

? ? ????“蜻蜓”無人機嗡嗡地落回了陳音臂上,她立即將干擾源一帶的偵察畫面播放給黃延洲等人看,在受到干擾而嚴重失真的畫面中,勉強能夠看到一輛修長的“烏托邦”式運輸車。

? ? ????“是用來運送心靈能力者的那種載具?!惫雇咂嬷刚J道,“從干擾強度來看,天秤準是在這輛車里,他們正在快速轉移她。”

? ? ????“這一角是什么?”D示意陳音將偵察畫面放大,這下他們看清了,在“烏托邦”運輸車行進的前方,有一處設有守衛(wèi)的涵洞口出現(xiàn)在了山體上。

? ? ????“她躲進地道里去了,山體和巖層屏蔽了她的心靈干擾波!”果斯瓦奇打破了悶葫蘆。

? ? ????幾乎是在同時,宋航和喬梁穿過谷地奔到了指揮坦克前,喘得像兩口風箱:“那邊……”“找到了!”

? ? ????他們把剛剛拍下的偵察照片擺出來,在161隊覆滅前的交戰(zhàn)遺跡所延伸到的最遠端,有另一處相似的涵洞口隱藏在山巖間,161隊與厄普西隆軍相互擊毀的坦克殘骸幾乎將洞口堵死:“161隊準是和守衛(wèi)涵洞的敵人撞上了,他們犧牲之前摸到了地道入口!”“營長帶人在洞口前守著,讓俺倆帶你們趕快去?!?/p>

? ? ????黃延洲比對了一下兩處涵洞在地圖上的位置,發(fā)現(xiàn)它們處于同一座山脈的兩端:“很可能是連著的,開拔!命令所有分隊向161隊發(fā)現(xiàn)的入口開進,去瞧瞧尤里的老鼠窩里藏了些什么寶貝!”

?

? ? ????在這里感受不到漫長的極晝和極夜,在如夜幕般凝固了的巖洞穹頂上,冰棱已經靜靜地凝結了上千年。厄普西隆軍稱這片地下區(qū)域為“許德拉”,因為它四通八達的巖穴通道,就像傳說中的怪蛇許德拉那錯綜纏結的眾多頭顱。紅鷹師“三分之一”裝甲群曾以為涵洞后面是一片人工開鑿的軍事要塞,進入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地貌,厄普西隆軍的戰(zhàn)爭設施僅僅覆蓋了其中有限的一部分,敵人和他們一樣是外來者,區(qū)別僅在于到來的先后。

? ? ????第202分隊是在接收到無人機發(fā)出的進軍指令后,匆匆潛入這片地底的。他們在曠野一般廣大的黑暗中行進了許久,既沒有看到敵人,也沒有看到戰(zhàn)友。

? ? ????“呼叫107,呼叫107?!弊鳛榉株犞笓]車的202號坦克車長嘗試確定自己在編隊中的位置,“107”正是黃延洲座車側面的編號,同時也是指揮分隊的通訊呼號。嚴重的干擾時刻提醒著他們,此時正與那個托托亞島的“幽靈”行進在同一片黑暗之中,盡管有無人機通訊的勉強連接,各分隊之間的距離仍然遙遠得驚人。

? ? ????202領隊車長停止了呼叫,以最快的速度命令關掉車燈,發(fā)現(xiàn)陰影中引擎的喘息并不僅限于本隊四輛坦克,帶著柴油味的熱氣,從前方極近的地方噴烘到了臉上。就在他命令全隊倒車后撤時,更多同樣的低喘聲包圍了其他各個方向的通道,161和304隊的命運落到他們身上了。

? ? ????202領隊車長感到有某種物體正在地底下涌流,隔著炮塔一側的舷邊,他看到原本堅實的地面崩塌成裂隙,紅色的暗光從巖層深處逼視著他們,燈光穿透了黑暗,震響砸碎了沉寂,那輛打開車燈的“雷格”式機動前哨車從最大的一條巖縫中沖上地面,凍土和石塊轟然潑灑在破碎的大地上,它那由六組鉆機形成的頭顱昂起到比坦克炮塔更高的位置,在暗紅色的車燈照耀下隱隱顯示出不完整的輪廓,巨大車體的其它部分則仍然隱沒在黑暗之中,它沖出地面的位置正好處于202號坦克的左后側履帶部分,粉碎大地的強勁沖擊力,將這輛重達60噸的艾布拉姆斯坦克整個拱翻過去。剩下的車組紛紛調轉炮塔開火,伴隨著彈頭紛紛彈開的顫響聲,“雷格”前哨車在自身重量的作用下,將那傾斜沖出地面的車體轟然沉落回下來,并鉚足了勁朝側翻的202號坦克撲去,用飛旋著的6組鉆頭咬住了獵物的車腹,火花和金屬切割的噪響沿著鉆頭紋路而噴濺成一叢叢血色的螺旋。

? ? ????黃延洲的107指揮分隊,在前往與202隊會合的路上感受到了整片“許德拉”區(qū)域的震顫,而遙遠距離的消釋,甚至使得他們一時沒有意識到,那些模糊的震響是激戰(zhàn)炮火的咆哮,直到中繼通訊無人機傳回了干擾嚴重的偵察畫面,他們才發(fā)現(xiàn),附近的每一處拐角都隱藏著敵人的伏兵,每一條寬闊到足夠讓坦克通行的地道中都有履帶和裝甲在穿過,而所有這些躁動全都指向202分隊所在的位置,202隊成了第一只撞上這片地下蛛網的蛾子,被驚動的所有蜘蛛都爭搶著擁擠過去撕咬,在這片激戰(zhàn)網絡的中心,202隊的作戰(zhàn)力量勉強排列成環(huán)形防御進行反擊,而“雷格”前哨車碾過了202號坦克被肢解后散落開來的滿地廢鐵,正在繼續(xù)沖向編隊里的第二輛坦克,伏擊他們的厄普西隆戰(zhàn)車從各個方向打開車燈,匯集的光束往那些正在被撕裂的裝甲上鍍上一層慘白的光。

? ? ????距離202隊最近的另一支紅鷹師分隊,試圖以前期戰(zhàn)斗中殘剩下來的僅有兩輛坦克進行支援,這次英勇但徒勞的進攻很快在敵軍優(yōu)勢兵力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黃延洲不得不在無人機通訊中重申了禁止擅自出擊支援的指令,甚而命令其他分隊向遠離202隊的區(qū)域分散,在202隊被逐漸殲滅的整個過程中,這位指揮員像雕像一樣塑立在炮塔艙口,只有按著花名冊的手在重重地劃去一個個姓名。

? ? ????在這場戰(zhàn)斗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名厄普西隆士兵跳上最后一輛被擊毀的202隊坦克,低垂損毀的炮塔內掃出一串沖鋒槍的急促連射,將他擊落到斷開的履帶一側。指揮了這次伏擊的兩名老機槍手從“雷格”前哨車上跳下來,穿過那些散開的部下親自爬上負隅的炮塔,他們將身體偏到艙口外緣的死角,坦克乘員不得不將沖鋒槍探出艙外來進行射擊,其中一人用軍靴將短小的槍管卡在了艙門邊緣,并偏過身體確保自己始終處于槍口以外,在沖鋒槍連連空射的同時,他們的兩挺機關槍也開火了,在艙內擊打出一片子彈穿過身體后撞在鋼鐵上的聲音,爾后一切歸于沉寂。

? ? ????黃延洲透過無人機的偵察鏡頭目睹著這一切,他看到其中一個老家伙跳下坦克殘骸,將長長的機槍挎回到肩后,往皺巴巴的紙包里咬了一支煙。打火機的燧石碰撞了三次才打著火,紅色的火光映亮了他半邊臉上的皺紋,這時那雙硬而冷的眼睛朝無人機所在的黑暗中望了過來,黃延洲隔著中繼無人機注視著這雙眼睛,在充斥著噪響的訊道里,向附近的另一支分隊車長命令道:“103,如果敵人對我發(fā)動進攻,不要向我靠攏救援,指揮權由你接管?,F(xiàn)在敵人大部分聚集在了一起,避開他們的主力,擴大搜索面積,趕在天秤前頭找到超時空設備工廠并實施攻擊?!?/p>

? ? ????寒冷的沉寂就這么持續(xù)著,在黑暗中可以聽到隨行步兵們緩慢拉動槍栓的輕響。煙桿大概燒到一半的時候,老家伙別過臉去,終究沒有看見陰影里的那架無人機。他和同伴重新登上了“雷格”前哨車,敲打著裝甲催促加快行動,那輛巨大的戰(zhàn)車重又轟吼著一頭扎進了大地深處。黃延洲注意到,大部分敵人仍然留在原地緩慢地擴散搜索,只有一小部分快速機動兵力脫離主力向遠處迅速行進,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變故,他向隊伍里的D問道:“聽說你們能夠跟蹤鉆地車輛的行進軌跡?”

? ? ????“烏爾德”號就停在黃延洲指揮分隊后方不遠的空地上,文憲義將最后一根地層探桿扎進了凍土:“地震波信號非常清晰!”

?

? ? ????在“許德拉”地區(qū)所有支路相互連接的“蛇頸”位置,尤里的超時空工廠已經做好了為天秤進行背包充能的一切準備,無論從哪個方向進入地底,此位置均為距邊緣地帶最遙遠的最深處,即使是在厄普西隆軍隊內部,也只有有限的一部分人知道這里的存在。

? ? ????“雷格”式機動前哨車仍舊以先前那股核動力潛艇破冰般的兇猛勁頭,傾斜地沖破巖層涌上了地面,受到驚嚇的工廠衛(wèi)隊,與從車艙中跳下來的追獵部隊士兵罵罵咧咧地吵嚷起來,前哨車則自顧自地轟然展開成武裝哨站模式,正好將破開的地洞完整填住,緊隨著其行進路線的快速部隊幾乎是在同時抵達了這里,兩名老機槍手大聲喝令著部下們以“雷格”為中心建立環(huán)狀防線,他們狐疑地掃視著工廠四周的黑暗,尚沒有覺察到,尾隨而來的黃延洲指揮分隊就在這片黑幕另一側注視著他們。

? ? ????原本混亂分散在“許德拉”地區(qū)各處的紅鷹師裝甲分隊,突然收到了107指揮分隊最高級別的緊急集結指令,履帶轍痕一層覆蓋一層地朝著同一個位置碾去,坦克和步兵在晦暗的巖壁上投下了層疊交錯的陰影。正在加強工廠防御的“雷格”追獵部隊,陸續(xù)收到了附近幾處哨卡遇襲的告警信號,這些哨卡隨即又在極短時間內徹底失去聯(lián)系,猝起的警聲重歸于寂靜,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工廠的土地反復傳來一陣陣微不可聞的震動,隨后又相繼停駐消失,每一次震動的到來和靜止,都將工廠周圍的黑暗填充得更加濃郁。

? ? ????盡管各隊之間相互無法目視,但根據(jù)無人機傳回的信號,黃延洲知道所有分隊都已經進入工廠周圍的攻擊位置了,他再次通過無人機注視圍困在這圈黑暗中心的敵人,那兩個老機槍手踞在防線最中心、最高處的“雷格”哨站指揮塔上四下顧盼,他們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們顯然已經聞到了鋼鐵和M1坦克燃氣輪機的濃烈氣息。黃延洲低頭看了一下指揮坦克艙內的作戰(zhàn)控制連線地圖,又比對了一下手表上的時刻,在他的作戰(zhàn)理念里,戰(zhàn)爭無非是力量、時間與空間的組合,合適的力量在正確的時間出現(xiàn)在正確的地點就勝利,反之則失敗,這回,地層探桿和完備的無人機通訊網絡使他贏得了時間和空間,敵方主力正在從202隊被殲滅的位置趕來,但他們比紅鷹師最慢的一支分隊滯后了十五分鐘的路程,天秤離得還要更遠一些,這些敵軍部隊對紅鷹師“三分之一”裝甲群形成了數(shù)倍的兵力優(yōu)勢,天秤的力量更是足以將他們迅速抹去,但這些強大的打擊力量,在沒有抵達作戰(zhàn)位置之前等同于不存在,至少在這十五分鐘以內,紅鷹師的坦克群對工廠防御力量形成了局部的絕對優(yōu)勢。

? ? ????代表進攻的紅色信號彈,像一顆紅色的星星般炸響在工廠上空垂?jié)M冰棱的穹頂,在百千根冰棱百千次反映折射的紅光照耀下,紅鷹師三分之一的裝甲力量從每一個方向的黑暗中沖殺出來,在所有炮口集中所指的交點位置,厄普西隆守軍的一叢叢滑膛炮身管,沿著“雷格”前哨站環(huán)圍成一圈向外暴張開來的刺鬣,在這圈防線的最外圍,高大的“安塔瑞斯”炮臺熊熊地穿透和燃燒著濃重的黑暗。紅鷹師自認為抓住了敵人急于加強工廠防御而貿然暴露其位置的致命失誤,厄普西隆軍卻認為這是將分散各處的對手誘集聚殲的絕佳機會,雙方都認為自己占據(jù)上風,區(qū)別僅在于他們能否在這相同的十五分鐘內突破或守住防線,獎品便是這座至關重要的工廠和他們自己的性命。

? ? ? ??雙方幾乎同時開火,在工廠周圍燃燒成一圈炮火的花環(huán),紅鷹師沖在最前面的一圈坦克,在第一輪炮火過后凝結成了一圈焦黑的鋼鐵骸骨,這相當于為敵人鑄起了一層額外的胸墻,后續(xù)的進攻隊列突然失去了前進通道,而厄普西隆守軍卻能從容不迫地將他們阻隔在遠處一一擊毀。受挫的坦克退了下去,協(xié)同的步兵沖了上來,在其中一個進攻方向上,張伏和徐進各帶領一支突擊小組,低身穿過那圈被擊毀的坦克,迅速抵近到“安塔瑞斯”炮臺底部的射擊死角,徐進在拐出最邊緣一輛殘骸時又迅速縮了回去,因為敵人從炮塔底部的近防戰(zhàn)壕里向他劈頭潑來一片彈雨,他抹了一下被彈片擦出來的血,罵罵咧咧地抱怨著同盟國制式的突擊步槍用不稱手,將指引火力支援的信號彈拋射進了戰(zhàn)壕中央,信號彈的火光閃電般劃過一道,后方坦克炮火便滾雷般蓋上來一片,緊跟在后的宋航、喬梁等人超過徐進所在的位置,穿過煙霧跳進戰(zhàn)壕,交替踏過焦黑的敵骸,將還活著的那些人一一射倒。隊伍中混雜著灰組的特種突擊隊員,他們是突襲“阿基米德”大壩所剩下最后的殘余,當張伏和徐進分踞在炮塔兩側,開火阻住那些試圖沖上來奪回戰(zhàn)壕的敵人時,這些特種部隊士兵爬出壕溝,將遙控引爆的C4炸藥貼附到塔身上,他們快速移動的身影為敵人提供了絕佳的射擊標示,守軍的坦克開始朝瀕臨失守的炮塔周圍轟擊,負責掩護的戰(zhàn)士施放了煙霧彈遮斷敵方直瞄射線,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是徒勞,因為盲射的高爆彈即使毫無準頭地落到遠處,炸散開來的無數(shù)碎片仍能形成一片覆蓋射擊死角的殺傷區(qū),盟軍特種兵們拖著受傷的戰(zhàn)友縮回到戰(zhàn)壕,張伏和徐進改而將指示穿甲彈射擊的另一種顏色信號彈投出去,引導來自后方的反裝甲火力朝威脅爆破作業(yè)的那些敵車延伸,借著這短暫的掩護,紅鷹師的突擊兵們用工兵鏟沿著戰(zhàn)壕末端繼續(xù)挖掘延伸,朝僅僅幾步之遙卻被敵方炮火封鎖住的“安塔瑞斯”炮臺基座掘進,一時間硝煙彌漫的曲折壕溝里不斷起伏著頭盔的圓頂和拋挖出來的碎土,最前方很快傳來了鏟頭磕中炮臺地基的響聲,灰組突擊隊員順著這條工兵走廊爬上前去,將未能安放的C4塑性炸藥和紅鷹師步兵攜帶的硝酸銨炸藥接力遞埋到炮座底下。壕溝上起伏的眾多頭盔開始迅速沿著反方向退遠,他們剛剛離開的位置隨即噴發(fā)出一片連綿的引爆,那座“安塔瑞斯”炮臺傾圮成比薩斜塔般的角度,徹底失去了作戰(zhàn)能力。步兵四散退開,坦克重新涌上,加裝了工程鏟的“犰狳”式重型裝甲車將先前被擊毀的友車推開到兩邊,后方的坦克編隊沿著臨時開辟的進攻通道,闖入了撕開的防線缺口?!袄赘瘛鼻吧谡镜奶綗粼谥車孛嫔贤队吵梢蝗φ龍A形的光影,以此標示出其防御力量的輻射范圍,紅鷹師的坦克編隊剛剛跨過這圈圓弧,堅實的大地突然洶涌了起來,從機動前哨站車體上脫離開來的六組螺機鉆頭,成為了六組在巖層中掘進游離的作戰(zhàn)無人機,如同土地中生長出來的巨獸犬齒般鑿穿了它們薄弱的底部裝甲,厄普西隆裝甲部隊群集著涌上來,將被阻滯的敵車成片擊毀在前哨站禁區(qū)以內,用它們的殘骸重新封堵住了防線缺口。抵擋住這次攻勢的守軍發(fā)動了一次短促的反沖擊,成功突入防線的紅鷹師裝甲分隊最終只剩下一輛坦克倉皇地退了回來,且在撤抵己方陣列之前就被擊斷履帶癱在原地,只有一名坦克手翻摔下炮塔逃生,步兵們揪著裝甲兵夾克的后領,將他拖出了追射的敵軍火力。

? ? ? ??堆積在防線兩側的坦克殘骸越來越多,前出抵近以便引導遠射炮火的無人機群紛紛被加特林坦克的彈鏈抽碎,黃延洲竭力控制住肌肉的顫抖,然而他緊張得甚至無法辨認表盤上的刻度了,不得不向炮長詢問道:“外圍敵軍還有多遠?。俊?/p>

? ? ? ??“還有五分鐘抵達!”

? ? ? ??“天秤呢?”

? ? ? ??“八分鐘!”

? ? ? ??黃延洲死死握住艙蓋邊緣,好像全靠這處支點才能撐持住全身骨架:“他娘的!要是有一輛‘女媧’就好了!”

? ? ? ??一發(fā)從后方隊列飛來的炮火,挑著高高的弧線掠過頭頂,但這里是地底,沒有無邊無際的天空可供它劃完那道太過拱曲的拋物線,因此它在接近軌跡頂點時便炸響在了堅實的巖洞穹頂上,被轟碎的冰棱嘩然砸落下來,躲在107號指揮坦克尾后的D被果斯瓦奇及時拖開,才免于被一根冰錐貫頂。黃延洲伸手去抓落進衣領里的冰屑,然而那些刺骨的顆粒很快就融化成冷汗順著脊梁流下去,他免不得打個激靈罵起娘來:“哪個不長眼的亂開炮!”

? ? ? ??“不長眼的”開了第二炮,這回彈道平滑了許多,直延伸到更遠的地方才扎進穹頂,震碎的冰棱落在了激烈交火的防線中心;第三炮開火時,黃延洲才在一片相似的陰影中找到了那個搗亂分子,它雜在眾多M-1坦克和少量未及換裝的“麒麟”坦克之間,車體明顯粗壯了一大圈,是那輛法國佬的“圣騎士”坦克。人們在這時才意識到,自從逃出“達達尼昂”師的基地之后,安托萬和他的車組成員們便再也沒有露過面,他們沉默地躲在“鐵砧”號厚重的裝甲后面,仿佛成為了這輛坦克的一部分,仿佛是已經隨著自己的部隊死去的一群幽靈,只有開火時,才從炮口中燃燒出積郁已久的怒火。由于負責校射的無人機悉數(shù)被擊落,“鐵砧”車組的炮長不得不自行展開試射,黃延洲等人的目光隨第三發(fā)炮彈劃過一道高高的曲線,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它比前兩發(fā)準了很多,勉強擦著穹頂落在了工廠另一側的地面上。第四炮炸響時,黃延洲意識到他們是想進行視距外的超越曲射,從呼嘯聲中他就聽出這一發(fā)的彈道要刁鉆得多,幾乎是沿著抻成了直線的平遠弧度滑過了頭頂,在“雷格”機動哨站的防御圈以內炸開了一朵火花。

? ? ? ??“法國佬,分享彈道校射數(shù)據(jù)!”黃延洲經由同盟國軍通用數(shù)據(jù)鏈向“鐵砧”車組呼叫。

? ? ? ??完成校正的彈道數(shù)據(jù)迅速復制到了紅鷹師的每一輛坦克,無數(shù)枚炮彈沿著同樣平滑的弧跡越過了那圈撕不開的防線,從上方拋砸進了工廠中央。穿甲彈如筆跡般透硬,高爆彈則像潑墨一樣四濺炸開,這場炮火的涂鴉瞬間污毀了“雷格”哨站那美觀的正圓形幾何防線,這根防御主骨在指揮塔被炸斷的那一刻蜷縮回了戰(zhàn)車模式,并絞旋著試圖鉆回巖層里去,但它在鉆遁到一半的時候便被又一輪炮火擊穿了車尾動力部分,卡死的螺桿和齒輪從車體的中腰部位穿刺出來,將它切割成兩截斷坍在地洞以下和以上。黃延洲在望遠鏡中看到那兩個老機槍手掙扎著從車艙里跳出來,隨即被紛飛的碎土和彈片抹去了形體。

? ? ? ??“鐵砧”號坦克僅憑噸位和馬力就撞開了那道由殘骸堆成的胸墻,并率先拱進了工廠中最大的一座生產車間,107車組和其他一些人緊跟著沖了進來,一片藍白色的光芒凝固了他們仰起的面龐,使他們暫時忘記了正在工廠中回響著的肅清殘敵的槍聲,在一道道目光交匯的地方,一團超空間相位渦流正如星云般無止境地翻涌著,產生和固定了它的合金支架以非接觸的方式環(huán)圍在周側,看上去像一座中世紀的黃銅渾天儀。

? ? ? ??“快拍下來!”黃延洲不敢放過任何一點兒對它進行觀察和記錄的機會,滿臉硝灰的徐進等人連忙將槍掛式記錄儀的鏡頭對準這座超時空傳送儀實驗機,“去復制控制臺里的所有數(shù)據(jù)!”

? ? ? ??D催促道:“來不及破解密碼了,直接把數(shù)據(jù)存儲艙拆下來!”

? ? ? ??在灰組技術人員的指揮下,步兵們大手大腳地去砸拆車間數(shù)據(jù)存儲艙的防彈外殼,黃延洲在這短暫的間隙問了一個挺有門道的問題:“看上去好像和你們的傳送儀不一樣?”

? ? ? ??“與愛因斯坦構型和西格弗里德構型都不一樣,”D確認道,“他們竟然真的做到了,那幫光頭不僅仿制了超時空傳送儀,還研發(fā)了自己的技術構型!”

? ? ? ??一發(fā)穿甲彈穿透了車間外墻,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準得出奇,竟不偏不倚地一炮正中傳送儀底座,超空間漩渦在轟然肢解的穩(wěn)定環(huán)正中心坍縮下去,宛若一顆迅速老化的星球,在自身湮滅所釋放出的巨大能量中爆炸成一大團綻放的光線和粒子。更多炮聲聯(lián)響成一片綿密的震顫,宋航倒拖著一名傷員退進車間大喊道:“他們圍上來了!”

? ? ? ??敵人的后續(xù)主力已經趕到,黃延洲失聲發(fā)出一陣暴怒的吼叫,留給他享受勝利的時間實在太短了,這件付出了重大傷亡才得以觸及的戰(zhàn)利品,只在他眼前停留了短短的幾分鐘:“301隊斷后,203隊引導撤離,把工廠里的所有設備都毀掉!”

?

? ? ? ??撤離路線指向這片地下迷宮之中還未曾被他們觸及的另一側,107指揮分隊將燃燒的工廠甩在尾后,發(fā)現(xiàn)前方再沒有曲折交錯的巖洞限制行進方向,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片遼闊的地下原野,地面上鋪著一層堅硬的固體,像冰一樣棱角分明而微微反光。

? ? ? ??“呼叫‘烏爾德’,天秤追上來了嗎?”這是黃延洲目前最擔心的狀況,

? ? ? ??由于“蜻蜓”無人機在先前的戰(zhàn)斗中損失過多,“烏爾德”號升空為紅鷹師承擔起了中繼通信的任務,D的回答令他大感慶幸:“她不會來了,定位顯示她朝反方向走遠了?!?/p>

? ? ? ??“可是,為什么?”

? ? ? ??“因為咱們把工廠炸了,”D分析道,“她準是在趕時間,工廠無法再為超時空背包充能,她再浪費時間趕過來就沒有意義了,我猜她沒有興趣跟我們糾纏了,正在爭分奪秒地趕往南極點?!?/p>

? ? ? ??“這是我們的運氣,但對于整個戰(zhàn)局來說不是好兆頭,看來極點方向形勢緊張?!秉S延洲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覺得無所適從,“幫我接203隊。”

? ? ? ??“至少我們對工廠的突襲拖慢了她的腳步,”D寬慰道,“已經切到對應訊道了?!?/p>

? ? ? ??“203隊,你們在哪兒???”黃延洲急于呼叫負責探索突圍路線的203隊,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坦克撞上地面一處突出的尖角,駕駛員抱怨這堅硬的物質卡住了履帶銷,黃延洲跳下了坦克,以便等待和引導一下落在后頭的隊伍,可他落地時,軍靴底下卻意外地傳來了清脆而硬冷的撞擊聲,他俯下腰來,借著車燈的余光在地面上摸了一下,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既非冰塊也非礦石,而是滿地散落的裝甲殘片!在其中一堆較大的殘鐵之間,他駭然看到斑駁的“203”字樣歪斜在燒黑了的裝甲上。

? ? ? ??他找到了203分隊了,腳底下就是他們的全部碎片。

? ? ? ??黃延洲在眩暈中朝遠側退了幾步,離開那些散亂的鐵骸,直到再次踩上堅實松軟的泥土,并隨著踩進爛泥的軍靴而陷入另一種新的恐懼,腳底下這片寬廣的曠野上,橫七豎八地鋪滿了一層又一層轍痕以及更多的腳印。

? ? ? ??大地開始顫抖,穹頂上的碎石和冰棱不斷震落,黃延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車上,喝令全隊迅速穿過這片開闊地進行隱蔽。107隊剛剛在側面的巖帷角落陰影中躲好,便看到一支軍隊正從這片原野的另一端朝自己壓過來,在深紫色的厄普西隆帝國旗幟之下,坦克引擎的轟鳴和步兵整齊的步伐節(jié)奏分明地震顫著,在本已不知鋪了多少層的遍地痕印上又蓋了一層新跡。黃延洲這才意識到,他們闖進了一條繁忙的行軍道,203隊就是被上一支途經的軍隊在行進中摧毀的,他習慣性地低頭看著指針一格格走過表盤,發(fā)現(xiàn)這支軍隊怎么走也走不完。

? ? ? ??“是瑪麗伯德地兵團!”趴在身邊的炮長低聲說道,他是師部的一名情報參謀,緊扣在眼前的望遠鏡片上,無窮無盡地川流著叢叢的炮塔、頭盔、軍旗和槍管。

? ? ? ??“臂章都摘掉了,車身標識也作了戰(zhàn)時隱藏,你怎么認出來的?”黃延洲問。

? ? ? ??“瑪麗伯德地比其他駐地氣溫更低,這支兵團最先換裝更厚的極夜作戰(zhàn)襖?!迸陂L把望遠鏡遞給黃延洲,示意他看那些士兵身上明顯更厚實的氈絨軍襖,“驢日的,還沒完,后頭這支是毛德皇后地兵團的部隊!他們列裝的舊式坦克尾燈和其他兵團顏色不同。”

? ? ? ??“維多利亞地兵團!”黃延洲把望遠鏡挪向更遠方,這回辨認起來輕松多了,那幫生愣沒有把部隊番號軍旗摘掉,招搖得跟閱兵似的。

? ? ? ??來自南極大陸相距最遠幾處駐地的漫長行軍,在這靠近南極點的地下原野匯集成一片搖撼冰蓋的進行曲,將這片大陸上爆發(fā)著的戰(zhàn)爭,沉沉推向尚且未知的終幕。

?

? ? ? ??與此同時,“烏爾德”號在另一地區(qū)進行了緊急降落規(guī)避,烏伯特船長降落在一片低地以減小被發(fā)現(xiàn)的概率,D和果斯瓦奇在幾名突擊隊員的護衛(wèi)下,沿著斜坡爬上高處觀察情況,在他們接近坡頂?shù)臅r候,兩架“惡靈”截擊機貼著高高的穹頂呼嘯而過——這就是“烏爾德”號緊急迫降的原因,雷達發(fā)現(xiàn),這片區(qū)域像蝙蝠一樣擠滿了這類小巧的無人戰(zhàn)機。

? ? ? ??他們爬過棱線向下張望,展現(xiàn)在眼前的無疑是另一座工廠,不同的零件分類從不同的傳送帶匯往組裝車間,最終從主傳送帶輸送出來的,便是一架架無人截擊機成品了,它們每隔幾架便會被篩選送至鄰近的“煉獄”式防空平臺進行投射試飛,看上去是一種隨機抽樣質檢的工序。

? ? ? ??“‘惡靈’子機的制造工廠,”D感到頭皮發(fā)麻,“難怪他們的惡靈防空巢無論被炸毀多少次,還是有源源不斷的截擊機從地底下冒出來?!?/p>

? ? ? ??“你覺得那是什么?”果斯瓦奇提醒他看遠處的一片廢墟,那兒有某種被炸毀的軍用設施正在冒著殘煙,厄普西隆部隊正在那一帶忙亂地擠作一團,似乎是剛剛受到襲擊。

? ? ? ??D在望遠鏡里觀察著廢墟里殘存的巨大天線:“似乎是某種心靈能量設施,會不會是跑錯路的‘豌豆師’那幫家伙干的?”

? ? ? ??他們沒有料到,同樣的毀滅緊接著降臨到了眼前的工廠頭上,一團巨大的火球從最中央的總裝車間上空轟然騰起,怒吼的熱浪將周圍盤旋試飛的“惡靈”截擊機成片掀落下來,蔓延的火焰像洪水一樣涌流過整片工廠。他們還沒明白這究竟是生產事故還是工廠遇襲,烏伯特船長在無線電里急吼吼地催促起來:“我們暴露了!快回船上準備起飛!”

? ? ? ??被工廠爆炸驚動的周邊巡邏隊紛紛聚攏過來,其中一輛加特林坦克發(fā)現(xiàn)了躲藏在谷地里的“烏爾德”號,D一行人趕回時,那輛加特林坦克正瘋狂地朝它潑灑火力,而地下空間缺乏合適的大氣環(huán)境,使得“烏爾德”號的天氣控制技術無法發(fā)揮作用。D沖在最前頭,他磕磕絆絆地踉蹌過一段崎嶇的路面,隨即聽到身后的戰(zhàn)友們驚叫道:“小心!”

? ? ? ??D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剛才差點絆倒自己的那片路面,原來鋪著一段從“惡靈”巢核心工廠延伸出來的鐵軌,而一輛火車正從熊熊燃燒的工廠廢墟中轟然沖出,碩大的火車頭在高溫蒸汽中被炙烤得通紅,那輛掃射著的加特林坦克正好壓在鐵軌上,像一堆木架子似的被絞碎在了火車鋼輪下。

? ? ? ??火車緩緩停了下來,D看著這龐然大物將自己與鐵軌那一邊的同伴們隔開,突然感到了危險,他握住了大衣口袋里的手槍,想起自己在進入聯(lián)合情報局時參加過數(shù)小時的射擊訓練,總共只打掉過一匣半的子彈。先入為主地,他一個勁地朝車頭那邊看,完全沒料到車里的人會從尾廂方向跳出來,聽到落地腳步聲的D轉身抬起手槍,可他甚至沒看清沖過來的是什么人,那道身影像幽靈似的貼著車廂繞到他背后,一柄還散發(fā)著余溫的長槍從后頭卡住了D的脖子和持槍的手,他看到一屢大約齊耳長的栗色頭發(fā)從背后垂到了自己面頰旁,制住自己的人湊在耳邊用輕松而戲謔的腔調講話,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又活下來了。

? ? ? ??她說的是:“別害怕寶貝兒,譚雅在這兒?!?/p>

? ? ? ??西格弗里德博士從漸漸冷卻的火車頭里探出身來:“別磨蹭了,我們已經摧毀了最后一座心靈能量源和惡靈巢工廠,必須盡快返回地面,指揮官需要幫助!”

? ? ? ??D從譚雅的臂彎里脫出身來,在對講機里聯(lián)系不遠處的“烏爾德”號:“船長,呼叫‘豌豆師’的家伙們向這邊靠攏,我們有幫手了,還有了一輛能回地面上去的專線列車!”

? ? ? ??

? ? ? ??“梭魚”轟炸機從“劍”灘野戰(zhàn)機場起飛,刺入海水與冰蓋之上那片無夜的極晝,以1馬赫的巡航速度穿過了近6000公里的大陸圈,進入到南緯89度以南,這也是戰(zhàn)線已經推進到的最遠端。慘白色的雪地上斑駁著大塊的暗色,僅憑肉眼從天空俯瞰的話,很難看出那是層積在一起的人與武器的遺骸,這正是戰(zhàn)爭這巨物碾過大地之后所留下的痕跡,一處巨大的環(huán)形山狀彈坑,像一只死去之后沒有閉上的獨眼一般,空洞地注視著轟炸機漸近又漸遠,在目力無法窮極的廣袤戰(zhàn)場上,這樣的巨大彈坑一共有九處,像行星一樣環(huán)繞著南極點,每一處都是一座心靈能量源的地基所在,在被摧毀之前,它們曾持久地為極點核心防御區(qū)提供著類似鐵幕效應的心靈能量屏障防護,不幸的是,作為這心靈波動的暴風眼,它們本身卻是能量屏障的死角,盟軍動用了他們全部的遠程打擊手段來將這些防御節(jié)點一一摧毀,意料之外的第十座,陰險地與惡靈巢核心工廠隱藏在了地下,這也正是譚雅和西格弗里德被派遣進入“許德拉”區(qū)域的任務目標,對于飛行員們而言,這次地下行動的成功帶來了兩個顯而易見的結果,一是在擺脫了惡靈防空巢無處不在的惱人襲擾之后,連停駐在大陸最邊緣登陸場上的飛行中隊,也首次得以加入到南極點附近空域的轟炸任務中來;其二,則是心靈能量源干擾作用的消失,使得進入這一空域的戰(zhàn)機終于得以借助衛(wèi)星導航來輔助攻擊,自從1982年“墨丘利”系統(tǒng)在大戰(zhàn)爆發(fā)伊始癱瘓以來,這還是間諜衛(wèi)星首次能夠看見久違的南極點。

? ? ? ??系統(tǒng)提示“墨丘利”衛(wèi)星導航上線的那一刻,機長聽到導航員的聲音在顫抖:“上帝?。⌒l(wèi)星能看到它!”

? ? ? ??他沒明白這句話中究竟有哪一點能引發(fā)這樣的恐懼,這時“梭魚”轟炸機躍過了擋在航線上的最后一座山脈,進入了射程范圍,這意味著機長能夠在電子觀瞄設備的輔助之下,看到激戰(zhàn)中的南極點了,那一瞬間,一種宛如8G過載機動的壓迫感突然扼住了他,他瞬間明白了是什么在衛(wèi)星圖上嚇壞了領航員,他看到了它:“南極點的黑太陽”,尤里的“狂人紀念碑”,此前他曾一次次在訊道中聽見前線戰(zhàn)友們提及這座巨塔,語調壓抑得就像虔誠的修士們被迫談論魔鬼,他想象那是一座矗立在南極點上的巨廈,現(xiàn)在他知道自己錯了,這不是預估中的一座高樓,而是一座垂直的城市!即使飛行在天空之中,他也不得不在機艙里昂起頭來仰望那消失在云上的塔尖,他扭頭去看導航員面前的衛(wèi)星圖,發(fā)現(xiàn)衛(wèi)星沒有經過任何校準,就能夠在最低倍率之下輕而易舉地看到這座巨物,而常規(guī)級別的軍事偵察鏡頭無論從哪個角度進行拍攝,都無法將其整個納入同一畫面。它就像南極大陸板塊上一處天然的構造突起,像一棵刺破大氣層的巨樹,向天外舒展開自己那鋼鐵和心靈的枝冠,茫茫大雪如同自樹頂飄下的落葉般覆蓋了整個世界,而翼展52.4米、重達170噸的“梭魚”轟炸機穿行在其間,就像一只緣槐的蟲蟻。他估算著建造它用掉了多少噸的水泥和鋼鐵,而又需要用多少噸的炸藥才能摧毀它,無果的計算令他彷徨,如果不是已經知道1982年之前的南極點還是一片廣袤平坦,他會認為厄普西隆帝國連續(xù)不斷地堆壘了千年才建成這處神跡。

? ? ? ??“蝙蝠5號!”預警機在訊道中呼叫著他們的戰(zhàn)術呼號進行提醒,“解除彈頭保險,你們就要錯過攻擊位置了!”

? ? ? ??他們在超出最佳攻擊范圍前的最后一刻發(fā)射了制導彈藥,其中一枚JDAM航彈中途脫離了飛向敵軍陣地的彈藥群,孤獨地一頭扎向大地,最后在一片空地中央爆炸開來,侵徹戰(zhàn)斗部摧毀了厚重的巖層,露出了底下黑黢黢的空洞,呼叫了這次打擊的士兵們,從事先疏散開來的空地邊緣重新圍攏,看著西格弗里德博士的“時代精神”號超時空懸浮平臺從“井”底下升了上來,緊接著譚雅沿碎石堆成的坡道回到地面,跟著尾隨上來一艘“雷神”炮艇和一輛又一輛的坦克。

? ? ? ??D灰頭土臉地攀著一輛坦克爬回了地面,覺得這里比底下更像是地獄,這似乎是專門為了實施本次精確轟炸而勉強預留出來的一小片空地,在此之外,戰(zhàn)爭與死亡正以其爬上這片大陸邊緣以來的一貫殘酷而繼續(xù)舞蹈著,相距很遠的幾座炮兵陣地在錯落地怒吼,每當一陣炮火升上天空,射程另一頭看不見的厄普西隆炮兵陣地上,便會報復似的回落下來一片同樣的轟炸,間不容發(fā)得好像炮彈剛剛打出去就落回到自己頭上似的,一輪又一輪炮火像一盞接觸不良的破舊電燈在閃爍,忽明忽暗地照亮了殘破不堪的戰(zhàn)場。在左前方被炮火犁過的地面上,有一名重傷的大兵坐在綠色的毒霧之間咳嗽著,他的左腿從膝蓋以下被腐蝕性毒液融斷了,奮力揮著手向其他人大喊道:“躲開!別上這兒來!這兒都是毒爆虱巢!”有兩名背著燃料罐的士兵從右側靠過來封鎖蟲巢出口,長長的火舌從他們手中的噴槍中沖出,D順著火焰噴射的方向,看到那名傷兵連同身周正在繼續(xù)鉆出地洞的大群毒爆虱一同被火焰吞噬了。

? ? ? ??在引導鉆地彈炸開地洞的幾名士兵之間,有一個人背對著這邊,在眾多貓腰或匍匐的身影之中突兀地直立著,炮彈落點忽遠忽近地在附近移動,卻都像有默契似的始終沒有碰到他,他好像感受不到炮擊的巨響和沖擊一般,把身體穩(wěn)穩(wěn)地斜倚在一根手杖上,絲毫看不出半點兒震顫,時不時低頭去看另一只手上攥著的作戰(zhàn)地圖,活像一個正在視察其名下地產的老財主。

? ? ? ??“泰勒將軍!”西格弗里德博士沖他喊道,“謝謝您打了這眼井放我們出來,厄普西隆分子重新封鎖了我們進去的那處地道入口,我們正發(fā)愁呢?!?/p>

? ? ? ??“去謝空軍的小伙子們吧?!泵览麍院媳妵?lián)邦軍的泰勒將軍轉過身來,展現(xiàn)給他們一張堅實而皺紋深刻的臉,“你從地底下發(fā)出的相位波定位信號實在太微弱了,我真擔心這枚鉆地彈準頭不夠,會炸到你們頭上。你們帶回來不少新朋友?”

? ? ? ??西格弗里德看了看跟著自己回到地面的一大串人,泰勒基地的士兵正在引導紅鷹師的坦克向后轉移,以免擁堵在這片并不寬敞的彈著區(qū):“他們是從若斯凱爾將軍的基地逃出來的,你的指揮部能聯(lián)系到‘悖論’引擎嗎?他們有很重要的信息要報告給指揮官閣下?!?/p>

? ? ? ??“恐怕,指揮官閣下沒空處理你們的報告?!碧├諏④娭匦罗D過身去,D注意到,他仍像先前那樣微抬著頭,似乎是往前方被大團硝煙遮蔽的半空中眺望著什么。這時炮擊稍微弱了一些,D得以聽清楚某種被轟炸掩蓋、但始終凌壓在戰(zhàn)場上空揮之不去的聲音,它低緩而沉悶,像是有一架巨大的風車在掃動著云層與大雪。D沿著與泰勒相同的方向凝視遠天,當他的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之后,那遮蓋在戰(zhàn)場上的陰云、那呼呼的沉聲,突然都變得有了質量一般轟然壓迫在頭頂,使他僵立原地不再動彈——D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離南極點竟是如此之近,近得僅靠目光的延伸便能觸碰到,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正是地球表面所有經度線所同時穿過的那個點,是大航海時代之后無數(shù)向南方尋找最后一片失落大陸的探索航線所共同聚集的位置,從這里望去的每一處方向都是北方,羅阿爾德.阿蒙森曾在此印下他祖國的旗幟和人類行抵至此的第一枚腳印,也是在這同一個點與同一面旗幟下,羅伯特.福爾肯.斯科特接受了對手的留信請求,用自己黯淡的落敗去佐證他人創(chuàng)造的輝煌歷史,而現(xiàn)在,在這位于世界之巔的南緯90度原點上,心靈終結儀那每支都足有一艘巨艦那樣大的增幅天線,正像《啟示錄》中七頭十角的大紅龍那七顆頭顱上的七重冠冕一樣,攪動和拖曳著天空中三分之一的冰雪與星辰,遮蓋了半邊戰(zhàn)場的并非云層,而是極晝的陽光從世界另一側照亮這座巨塔之后所投映下來的無垠陰影,這陰影隨著太陽的運行,而在南極洲這塊廣達1424萬平方公里的表盤上轉動著,這歷史的指針穿過了戰(zhàn)場上每一個人的身體與命運,每掃過一圈,陰影下便有無數(shù)人死去,同時又有另外無數(shù)人進入戰(zhàn)場來填補下一輪將要死去的刻度,它的鐘點震動成一輪輪反復響起又不斷加重的戰(zhàn)爭奏鳴,無數(shù)人生命又無數(shù)人生命地重重堆積成通天巨塔那聳入大氣的偉岸形體。

? ? ? ??“它的運轉加速了?”西格弗里德注意到,它的頂冠每次轉過一圈所耗費的時間都比上一次更短,這顆位于戰(zhàn)場中心的巨大齒輪,正在撥快戰(zhàn)爭的鐘點。

? ? ? ??“就在你們從地底爬回來的時候,所有傳感設備都顯示它內部的心靈能量聚集突然加快了,”泰勒望著黯淡陰沉的天光,從轉寰著的天線間隙不斷透出又迅速遮滅,“‘命運科技’的戰(zhàn)地顧問團剛剛達成共識,認為它正在啟動——比你先前計算的啟動時間提前了50%?!?/p>

? ? ? ??最新響起的一陣炮聲引起了危險的預感,它聽起來比連綿聲浪中的任何一次轟響都更加尖銳,在戰(zhàn)場上待久了的人都能聽出它是沖這邊來的,D跟著其他人一齊撲臥到雪地之中,等待著這陣危險的炮擊落下,可呼嘯聲卻在劃至頂點的時候硬生生地斷開了,D陷入了一片死寂,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在近距離炮擊中被震聾了,可身體卻絲毫沒有感受到與此相稱的爆炸沖擊,恰恰相反,原本不斷搖撼著大地的劇烈震動在同一瞬間完全消失了,D抬起頭來,看到了一顆子彈,他不知道這是自己人抑或敵人射出的子彈,令他難以理解的是,這顆子彈停留在半空中沒有絲毫移動,甚至能夠看到其尾后的空氣被高速旋轉扭曲成一條筆直的螺旋形彈道,D閉上眼睛又再睜開,發(fā)現(xiàn)這顆子彈仍然停留在原位,宛如凍結在了寒冷的風雪中一般,他恍惚地站起來,抬頭看見滿天大雪都凝固在了各自的位置不再飄旋,沖他們飛來的那顆炮彈懸停在低空中清晰可見,他聽著自己的心臟強勁地跳動了幾下,整個世界仍然停滯于突如其來的寂靜之中,接著他望向了心靈終結儀,發(fā)現(xiàn)那圈巨大的天線也完全靜止了,從他趴下到再次站起,視線離開這座巨塔僅僅過去了十余秒鐘,意味著塔冠是在這短短十數(shù)秒內從高速旋轉陷入靜止的,而這違反了基本的物理規(guī)律,如此巨大的重量將帶來同樣巨大的慣性,如果沒有漫長的減速過程來逐步消解這慣性帶來的運動趨勢,塔冠將會承受不住瞬間停止所造成的可怕沖量,而沿著轉動弧跡的切向將所有天線都折斷甩出,但眼前的巨塔卻沒有任何損壞的跡象。

? ? ? ??“時間靜止,”西格弗里德伸手握住了一朵不動的雪花,這正是同盟國聯(lián)軍能在出乎意料的短時間之內,從大陸邊緣進抵到南極點的奧秘所在,“指揮官被迫提前發(fā)動了時間靜止,來阻止巨塔的啟動?!?/p>

? ? ? ??一片低沉的轟鳴充斥了這停滯的世界,那是眾多航空引擎同時運作所疊加而成的宏大交響,D扭過頭去,看到自己有生以來曾見過最大的一支直升機編隊,正排列成一片遼闊無邊的點陣,從一側天際線直鋪到另一側天際線,在比直升機群更高的空域,同樣多的雷神炮艇排列成更加稀疏的陣型,整齊劃一地從整片天空之中推進而過,由“梭魚”轟炸機和各式護航殲擊機組成的航空編隊,從它們的間隙之中迅速穿過,就像是這宏偉的空中艦隊桅頂上依次亮起又熄滅的一串串航燈,壓覆在這一切之上的,是一座巨大的機械構成體,從云層中隱缺不全地露出一角,就好像一頭在云層海洋之上游弋的巨鯊所露出的背鰭,D向它凝視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不過是“悖論”引擎的其中一具發(fā)動機。在英倫三島淪陷的那個深夜,人們也是這樣仰望著同樣一支巨大的“艦隊”從倫敦要塞啟航,在夜空中嚴密地排列成一片準確指向南極點的鋼鐵星座,同樣指向南方的南十字星,從“最初的人見過的四顆星”(語出但丁《神曲》,最初的人指圣城耶路撒冷最初的基督教徒)逐漸演變成“圣城緯度再也看不見的夜空十字架”,前后經歷了千年的天文歲差,而“悖論”艦隊在數(shù)月之內走完了南十字星運行了千年的旅途,跨越了由北半球到南半球的一百四十一個緯度,堅定不移地抵達了其始終指向的“皆北之南”。太多的人在這條航線上死去了,活著肅立于此的人們則會知道,這次遠征的最可貴之處不在于光榮與浪漫,而在于勇氣和艱難。

? ? ? ??這靜止的一刻,無疑是對“永恒般一瞬間”這一修飾所作出的最現(xiàn)實的注腳,“悖論”引擎的時間靜止攻擊,對效力范圍內除同盟國作戰(zhàn)單位以外的一切產生了影響,這支空中艦隊在時間的裂隙之間氣勢恢宏地推進,沉沉地凌壓到了毫無行動的敵人頭頂,就像是靜靜逡巡于一座巨大的冰雕博物館,地面上沒有歡呼也沒有吶喊,天地之間只有航空引擎的轟鳴在單調地回響,直到這震天的顫動陡然加劇,濃郁的陰云被鑲上了一道閃亮的光邊,“悖論”引擎同時將所有推進裝置開啟到了最大馬力,從廣袤無邊的數(shù)座發(fā)動機噴口中翻涌出凝藍色的“月光”,在她的艦艏所筆直指向的位置,心靈終結儀這顆“黑太陽”,憑它的陰影在不暮的極晝中央所投映下的虛假“夜色”,在“悖論”引擎這輪人造的巨月面前顯得無比黯淡。

? ? ? ??飛行在編隊邊緣的一邊冷凍直升機駕駛員突然注意到,側翼的天空中綻放出一團火花,有位于更外緣的友機墜落了下去,他認為是某個倒霉蛋遭遇了機械故障,但隨著投映在側舷的火光越來越劇烈,直至蔓延覆蓋了整個舷窗,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墜毀的直升機并不止一架,他們在失速狀態(tài)下成群地向心翻卷盤旋,直到墜地或相互撞擊在一起,就像是被卷入了天空中一團看不見的漩渦。漩渦在擴大,被卷入并墜毀的飛行器越來越多,遇襲警報從這殘損的一角迅速傳遞擴大到了編隊另一側,整個“艦隊”都陷入了恐慌,處于“時間靜止”效能期間的同盟國軍隊是絕對安全的,因為敵人無法在與他們相同的時間維度上進行活動和攻擊,這是超時空相位理論所確定的物理鐵則,但現(xiàn)在,第一個例外出現(xiàn)了,“艦隊”在被認為絕對安全的時間奇點上遭受了攻擊,而雷達系統(tǒng)甚至來不及確認攻擊他們的是什么。由于《作戰(zhàn)手冊》所形成的戰(zhàn)地行為準則體系,已經將全部作戰(zhàn)單位的首要攻擊次序定為了近在咫尺的心靈終結儀,因此僅有遇襲區(qū)域附近的少部分飛行器就近展開了索敵攻擊,但他們除了墜毀的戰(zhàn)友什么也找不到,接踵而至的第二輪能量旋渦攻擊卻在距此最遙遠的編隊另一角再次爆發(fā),整個“艦隊”都知道自己遇到了襲擊,每一名飛行員都在嚴格按照《作戰(zhàn)手冊》規(guī)定的應對準則忠實執(zhí)行戰(zhàn)術動作,但他們越是恪盡職守,就越沒有人意識到,編隊仍然以心靈終結儀為首要目標而保持著原有航線行進,始終沒有調集足夠的力量,來對那個被判定為“次要目標”的襲擊者予以有效搜索和有力反擊,編隊規(guī)模是如此之龐大,以至于他們同樣意識不到自己不斷遭受的損失,足以葬送掉已經踏在勝利門檻上的最后一擊。直到這匪夷所思的攻擊穿透了其中一邊側翼,首次觸及到了編隊最中心的“悖論”引擎,他們才驚覺自己無力跨過這遙不可及的最后一步了,“艦隊”業(yè)已在看不見的掠食者一次次撕咬之下分崩離析,受到巨大能量沖擊的“悖論”引擎朝遇襲的反方向橫移而去,眾多鄰近的護航機來不及躲避,而成片地撞碎在了那漫長堅固的側舷之上。

? ? ? ??“放棄當前攻擊任務,全力索敵反擊!”這是來自“悖論”引擎艦橋的指令,是那位指揮官閣下的命令,一位戰(zhàn)地最高指揮官親自發(fā)令違背《作戰(zhàn)手冊》規(guī)定的作戰(zhàn)準則,這在此前的戰(zhàn)事中是從未發(fā)生過的。

? ? ? ??一致指向南極點的空中艦隊頓時陷入了混亂,每一個方向的機群都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處遇襲區(qū)域群集,但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致命的能量漩渦卻仍然在殘缺的編隊中一處處噴涌。

? ? ? ??“呼叫指揮官,我是西格弗里德!”西格弗里德從泰勒將軍的指揮部發(fā)出了緊急通訊,“攻擊你們的是那名代號‘天秤’的敵方超能力士兵,她能夠不受時間靜止的影響,是因為裝備了一具仿制的超時空背包!”

? ? ? ??“幫助我定位她?!敝笓]官的聲音從訊道中混亂的爆炸與叫喊聲中透出來,就像是風暴中央唯一不動的一片樹葉。

? ? ? ??“照他說的做!”西格弗里德向身邊的果斯瓦奇喊道,“你們之前做到過的!”

? ? ? ??“現(xiàn)在不行!”果斯瓦奇手忙腳亂地調整著主腦坦克上的探測設備參數(shù),“心靈終結儀散發(fā)出了同樣強烈的能量干擾,與天秤的心靈能量波動交疊在一起,我無法區(qū)分它們!”

? ? ? ??“給我看!”西格弗里德沖黃延洲喊道,他指的是紅鷹師士兵們在厄普西隆工廠為實驗型超時空傳送儀拍攝的照片。

? ? ? ??“是一種我們曾經驗證過,但最終放棄了的實驗構型,能量浪費太大了。”西格弗里德只用了簡單的幾句話,就消解了他們在工廠中第一次見到那座仿制品時的未知與不安,“我可以通過超時空背包流失的多余能量波動進行第二重定位,心靈偵測和能量偵測的兩種坐標相互對照,可以抵消心靈終結儀造成的定位干擾。”

? ? ? ??“攻擊坐標:43,76,24,55!”定位結果經由數(shù)據(jù)鏈傳遞到了每一處作戰(zhàn)單位節(jié)點,能夠觸及這一位置的所有武器都調轉指向集中過來,進行了一次整齊的向心開火。

? ? ? ??“打中了!”西格弗里德緊緊追蹤著新的定位坐標,“她躍遷逃回了巨塔底下,我們把她逼退了!”

? ? ? ??“編隊損失30%!”“悖論”引擎艦橋中回響著急切的戰(zhàn)損報告。

? ? ? ??“左舷光棱折射器全部損毀,武器供能已消耗50%!”

? ? ? ??“主反應堆出力下降70%,無法繼續(xù)維持時間靜止,時間靜止效應預計停止倒計時:44,43……”

? ? ? ??指揮官隔著艦橋導航窗,向近得已經遮蔽了天空的心靈終結儀看了一眼,知道這輪被迫提前的倉促進攻無法達成目標了:“撤退!”


? ? ? ??D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登上“悖論”引擎,更沒有想象過自己會面對面地見到那位功勛卓著的指揮官閣下,這位挽救了自由世界的盟軍最高軍事統(tǒng)帥,看上去并不像人們所認為的那樣光焰逼人,事實上他的裝束很簡單,顯示軍銜的四顆將星,代表“同盟國遠征軍最高統(tǒng)帥部”的藍色雄鷹臂章,左胸口袋上方的一條勛表,勛表之上飾以美利堅合眾國、歐洲聯(lián)盟和太平洋陣線三個主要成員陣營的旗幟,以此顯示他的指揮權受到整個同盟國認同,這就是他軍官制服上全部的標記。歷史上從來沒有哪一位美國軍人指揮過這么多國家組成的大軍,肩負過這么沉重的責任,D能感受到他正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就仿佛肩上的那些將星每顆都有一噸重。他的兩側像盟軍藍鷹軍徽的雙翼那樣,環(huán)坐著南極點前線最主要的幾名盟軍將領,所有這些人的將星和目光鑄成了同盟國軍事體系的塔尖部分,向著環(huán)形會議桌中央的D沉沉壓來。

? ? ? ??“D先生,”沒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指揮官直接開始了詢問,“你為何對代號‘天秤’的這名超能力士兵如此了解?”

? ? ? ??“我一直在追蹤她,這是我在‘綠色山丘’計劃內所承擔的任務?!盌回答道,“我申請成立‘灰組’之前的行動記錄都在奧布丹將軍的戰(zhàn)區(qū)指揮部內進行了備份,此后直到進入達達尼昂師基地期間的行動情況,則由若斯凱爾將軍所掌握,我相信若斯凱爾將軍已經將上述信息報告給了最高統(tǒng)帥部。”

? ? ? ??坐在指揮官右手邊的一名將領略微挺了一下身子,以示自己準備問詢,這個戴眼鏡、在上唇留著胡子的男人,是太平洋陣線“回旋鏢”軍團的軍事主官安扎克.小島:“我們收到了若斯凱爾失聯(lián)前發(fā)出的警告訊息,他的基地出了什么事?他為什么不親自向最高統(tǒng)帥部說明這一切?”

? ? ? ??“天秤摧毀了他的基地,若斯凱爾將軍陣亡了?!盌回答道。

? ? ? ??譚雅和西格弗里德作為關鍵戰(zhàn)斗人員,也列坐在會議室里,將軍們早已習慣了譚雅隨意的發(fā)言,她對若斯凱爾作了并不嚴肅的評價,但人人認為她說得在理:“真可惜,他是個裝模作樣的蠢貨,但其實還挺有用的?!?/p>

? ? ? ??坐在指揮官左手邊的亞歷桑德拉.倫特里亞問道:“我記得友川紀夫當時也被派往了那座基地?”

? ? ? ??“友川紀夫”這個名字使整個指揮室都靜了下來,D感覺到所有目光都在灼灼地盯著自己,且能聽到他們等待的呼吸聲。

? ? ? ??“友川先生死了,他作為一名真正的英雄,在與天秤的戰(zhàn)斗中陣亡。”D希望自己的回答能盡量快而短。他愴然地看著指揮官和戰(zhàn)斗英雄們陷入死灰般的神色,那一刻,悲痛使他們變回了普通人。

? ? ? ??“統(tǒng)帥部已經閱讀過你們在‘許德拉’區(qū)域的簡要行動報告,”指揮官艱難地打破悲愴,將這場軍事聽證會繼續(xù)推動下去,“請繼續(xù)陳述你在上述報告中未及體現(xiàn)的內容?!?/p>

? ? ? ??“這是我在泰勒將軍的指揮部最新得到的情報分析結果,”D將一些照片投映到了作戰(zhàn)控制連線屏幕上,大多非常模糊,是前線作戰(zhàn)單位的戰(zhàn)場記錄儀鏡頭所拍攝的,“通過對大量前線偵察影像進行分析,我提請統(tǒng)帥部注意一些被忽略的關鍵信息?!?/p>

? ? ? ??在第一張照片上,一架“惡靈”戰(zhàn)機正從南極點戰(zhàn)場上空掠過,一道展開雙臂的標志性“十字”形人影從機艙中投放了出來,D對照片進行了放大:“在地下超時空工廠被摧毀后,無法為超時空背包充能的天秤選擇立即轉向前往地面,由前線殲擊機記錄儀無意中拍攝到的,很可能是剛剛抵達南極點的天秤,她在惡靈巢地下工廠被毀滅之前,搭乘一架‘惡靈’戰(zhàn)機前往戰(zhàn)場,這是她在當時狀況下所能選擇的最快機動方式,時間上也與她遠離超時空工廠的時刻相吻合。”

? ? ? ??第二張照片由一架參與巨塔轟炸任務的“梭魚”所記錄,為了校準投彈坐標,航拍鏡頭指向了巨塔基座,正好拍攝到天秤正在進入其內部:“隨后另一架轟炸機發(fā)現(xiàn)天秤進入了心靈終結儀,這正是巨塔內部的心靈能量開始加速聚集的時刻,緊接著便是剛才的那次提前啟動。這揭示了此前未曾被注意到的狀況,天秤很可能并非是作為一名作戰(zhàn)人員,而是作為巨塔啟動的‘鑰匙’而被制造出來的,正是她的進入加速了巨塔的充能和啟動,如果這一猜測被證實,則意味著我們必須重新評估天秤的戰(zhàn)略意義,她的重要性很可能與心靈終結儀是等同的?!?/p>

? ? ? ??最后一張照片,來自剛剛過去的總攻行動中最早墜毀的一架冷凍直升機,在襲擊空中艦隊的那些能量漩渦中央,再次出現(xiàn)了天秤的身影:“這張照片證實了‘悖論’編隊遭受的阻擊確系天秤所為,在實施攻擊期間她再次獲得了超時空躍遷機動能力,據(jù)此推測,她使用了存放在巨塔內部的備份電池為超時空背包充能,這足以佐證此前有關其作戰(zhàn)能力,以及敵人仿制超時空設備的種種報告。陳述完畢?!?/p>

? ? ? ??指揮官用目光詢問了一下同僚們,在確認沒有人對D追加質詢之后,他示意等候在側的黃延洲替換到D的報告位置:“指揮員延洲,你在行動報告中,提及了借由‘許德拉’區(qū)域進行秘密機動行軍的大批敵軍部隊,請問是否有可靠的證據(jù)證實這一說法?”

? ? ? ??“當時我和戰(zhàn)友們距離行軍中的厄普西隆部隊非常近,”黃延洲語調清晰地回答道,“試圖繼續(xù)靠近或拍攝他們的行動是非常危險的,因此沒能留下任何佐證信息。當時我的指揮編隊共有4支車組16個人在場,他們都可以映證我的報告。”

? ? ? ??再次確認無人追加質詢之后,指揮官結束了這次聽證:“‘綠色山丘’計劃下屬‘灰組’和‘紫組’,P.E.A紅鷹師的諸位,還有譚雅和西格弗里德博士,你們所做的一切,將‘悖論’引擎從一次預料之外的危機中挽救了回來,最高統(tǒng)帥部在此向你們表示感謝。現(xiàn)在你們可以離開,伊娃中尉會向你們交待下一步的行動指令?!?/p>


《逆鱗》重制版 番外:天國之子04(紅警2MOD心靈終結3同人 南極戰(zhàn)場篇)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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