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四)黑天鵝降臨

　　“海未想吃點什么？”我問她。

　　“嗯……我想吃……”

　　海未剛剛想說吃什么，旁邊的霽月竟然撅起嘴，輕輕“哼”了一聲，害得海未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聽霽月的吧，我吃什么都可以?！焙Ｎ醋詈筮@樣說道。

　　“謝謝前輩！”霽月向海未鞠躬致意，又轉(zhuǎn)向我這邊:“那么我就不客氣啦~哥哥！”

　　“你最好還是注意一下你的胃口，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說著，我拍了拍她的肚子。

　　“不會啦~我?guī)銈內(nèi)ノ倚掳l(fā)現(xiàn)的好地方哦！走啦走啦~”

　　霽月在前面帶路，我和海未在她身后跟著。我心里還在納悶，霽月妹妹不是一個四處瘋跑的姑娘，她是怎么發(fā)現(xiàn)新的好吃的的？

　　但是最后的結(jié)果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和我想的一樣，她怎么可能跑到遠出去探索吃的呢？充其量就是在家門口附近轉(zhuǎn)轉(zhuǎn)吧！

　　“哥哥，園田前輩！就是這里啦。”

　　霽月把我們帶到的這家餐廳就在她家公寓對面的那幢樓的一層，名字叫“黑天鵝之羽”。

　　“這名字不像是餐廳呢?！边@個名字讓我很敏感，我不禁聯(lián)想到我在C國的耳聞……我又扒著窗戶往里看，里面確實是餐廳布置，但是賣場不是太大。

　　“哥哥你不要小瞧了這家餐廳哦！上一次我吃了你給我做的飯之后，感覺特別的震驚，我還從來沒吃到過那樣的菜呢！于是我就上網(wǎng)搜索了一下，原來那就是C餐??！”

　　“蘇君你給霽月做飯吃？”海未看著我問道，面無表情，但是眼神卻很復雜……

　　我遲疑了幾秒，最后還是湊到她耳邊說:“我會找機會做給你吃的~”

　　海未被我的這句話逗笑了，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滿意的神情。

　　“走啦走啦，不要在外面站著啦，進去坐~”

　　霽月強行拉著我和海未進了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家餐廳雖然很小，但是設(shè)施卻擺的滿滿當當?？吹贸鰜硎侵苯幽米约旱募腋难b的，類似于家庭式私房菜館。

　　我們開門時碰到了門上精致的門鈴，清脆的鈴聲告訴屋內(nèi)的人:有客人來啦~

　　一個中年男子從一張用J語寫著“閑人免進”的簾子后面出來，嘴上吆喝著:“歡迎來到小店~我尊敬的客人。三位……”

　　他的話說到一半，我們二人的眼神對在了一起。我瞬間被嚇壞了，這個人……不正是曹華？

　　他看到我時也有些震驚，眼睛瞬間放光，但是很快他冷靜下來，用很輕快的語調(diào)說完了剛剛沒說完的那句話:“……是嗎？”

　　“是。”我們?nèi)艘积R答道。

　　“好的，您隨便坐，我去給您拿菜單?！闭f罷，轉(zhuǎn)身拉開簾子，回去了。

　　他雖說是隨便坐，但是能容下我們?nèi)齻€人坐的地方只有右邊的大桌子而已。門的左邊是二人桌，上面擺著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朵紅色的花;桌子正對著“閑人免進”的簾子，我往里面看了看，確認那就是廚房;門的右邊是一張大桌子，可以坐六個人;還有兩扇門也在右邊，一扇上面寫著“廁所”，另一扇被鎖上了。

　　我們?nèi)齻€人坐在這六人桌上等著他，但是他拿個菜單要這么久嗎？

　　曹華……黑天鵝……不會是……

　　“三位客人久等啦?！币粋€熟悉的男聲既打斷了我的思路，又繼續(xù)了我的推測:縱使我不抬頭看見這個人，這個聲音也我讓我能分辨出來，他……我的父親:蘇陸。

　　父親……你來J國，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高貴的黑天鵝，怎么講都要有一個體面的棲息地吧，怎么蝸居在這里呢？

　　我還是抬頭看了看，看看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見父親了，以前也是，斷斷續(xù)續(xù)地，不總是能相見。這次見面，他看起來和上一次的時候沒什么兩樣，就是顯得老了一些，黝黑的胡須也更加變得濃密了。

　　父親不高，準確地說比我要稍微矮一些，他不是總在我身邊，也不知是我長地太快了，還是他抽抽兒了。他總是1米七，而我卻漸漸長高了……仰著頭、平視、微微俯視……父親老了，我也長大了。

　　他看見我，仿佛不認識我一樣，微微向我和我身邊的海未點頭致意……我明白，我現(xiàn)在是他的客人，而不是他的兒子。

　　他就是黑天鵝，來自C國。

　　“誒~這位小姐，我記得我前幾天好像招待過你？這次你給我多帶了兩個客人來，真是感謝??！”

　　父親和霽月先搭起話來，霽月回道:“老板真是好記性！”又跟我說:“哥，這位老板人可好了，上次他招待我時，是親手給我做的菜。手藝好，人也好，不僅給我打了折扣，還切了果盤送給我吃呢~”

　　“謝謝老板，我這個妹妹啊不懂事，多有得罪?！蔽蚁蚋赣H低頭道歉，父親則是擺擺手:“這都不算什么的。我看你很沉穩(wěn)，說話也很得體，你的妹妹上次來的時候倒也是和你很像。但是今天看來，你妹妹也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呢！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小姑娘，這一次啊，我還給你們打折！”

　　霽月聽了很開心，連連向“老板”道謝。

　　父親的眼神開始打量起我身邊的海未來，我則是回身看了看海未，發(fā)現(xiàn)她端莊地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倒是這位姑娘……儀表堂堂、落落大方，真是氣質(zhì)了得??！端坐好之后，一言不發(fā)，仿佛置身世外，如此境界，佩服佩服！”

　　“老板您過獎了?！焙Ｎ绰牭竭@番夸獎之后，感覺很害羞，臉上泛紅，頭也低了下去。

　　父親不依不饒，繼續(xù)打量著海未:“真是巧了，這位姑娘怎么這么像我的兒媳呢？”

　　這話聽得我驚出一身冷汗，我才意識到父親是認得唐婉兒的，他能看出來她們二人是無比相似的！

　　海未則是冷靜地應(yīng)答:“聽老板說話，便知道這是個善良勤奮的家庭。我不過一小女子罷了，怎么能和您的兒媳相比？老板您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咳……呀……”父親連連捶胸，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我那苦命的兒媳啊……年紀輕輕就遭了非命！今日見了姑娘，勾起老夫無限思緒矣！”說著，用手揩淚，另一只手扶著膝蓋，腰也哭彎了。

　　海未見狀，連忙起身走過去攙扶:“老板，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提起這些事，讓您傷心的?！?/p>

　　父親貓著腰，正好可以平視海未，清楚地看她:“唉……我的兒媳若也能這樣明白事理、審時度勢，就不會遭此黑手了罷……”

　　父親逐漸泣不成聲，身后的曹華連忙過來:“老板，咱們回去歇歇吧，別想了啊……”海未也連連鞠躬致歉:“老板請節(jié)哀……”

　　曹華拉著父親回到廚房，便轉(zhuǎn)回來為我們點餐。我們叫了一道大拌菜作涼菜，宮爆蝦球和熗炒蓮白作主菜，另外還有豬排骨湯，主食是米飯。

　　父親剛剛這樣哭泣讓氣氛變得很凝重，我們?nèi)齻€人都默默地等著上菜，誰都沒有多言。

　　菜品被曹華一一端了上來，但是特別的，我的米飯配了一個咸鴨蛋。

　　這顆咸鴨蛋引起了妹妹和海未的注意。“為什么哥哥的米飯要配這個？”霽月問曹華。

　　“這是我們老板特別贈送的?！辈苋A回答道。

　　“那么為什么我和園田前輩沒有呢？”

　　“咸鴨蛋的膽固醇太高了，但是蛋白質(zhì)和鹽分含量高，男人吃了長力氣，而女人吃了多發(fā)胖。二位姑娘身材都很苗條，還是餐后吃些水果比較健康?！?/p>

　　“哦……原來如此?！膘V月和海未都點點頭。

　　我看著這枚咸鴨蛋，心里深知曹華滿嘴跑火車，欺負海未和霽月沒有吃過咸鴨蛋。吃咸鴨蛋并不會使女孩子長胖，我這枚咸鴨蛋，是因為父親知道我口味重，才特意用來配米飯的。

　　我輕輕地把鴨蛋往桌子上一磕，再滾動一下，鴨蛋殼的上半部分就碎了。我剝開蛋殼，挑開咸膩的白色蛋清，金黃色的蛋黃便顯現(xiàn)出來，輕輕用筷子壓一下，就會有紅色的油“漬~”的一聲冒出來，浸紅了四周潔白的蛋清。

　　海未對此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她湊過來:“看起來好好吃呢……”

　　霽月立刻把話接了過來:“你剛剛沒聽到嗎？會增重的！”

　　海未聽了霽月的提醒，有些猶豫。

　　“如果只是吃一點的話，沒有關(guān)系吧？”我用筷子輕輕挑起一點，送到半空中。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也猶豫了:我現(xiàn)在手持著我的筷子，我要怎么樣讓海未把這精致的一小點蛋黃吃下去呢？

　　難道直接喂給她？這個方案剛剛萌生就被我自己否決了，海未不會接受的。

　　讓海未用筷子把這一小塊夾起來？這真是一個高難度動作，這一小塊蛋黃這么小，很容易掉下來的。

　　相比起來，還是我自己把鴨蛋送到她面前，讓她自己來夾吧。

　　我便把鴨蛋遞到她面前，她也順勢伸出了筷子，靈巧地夾起來一塊……但是這一塊比我夾的要大的多。二人的配合如此連貫，仿佛這個動作是二人訓練已久的，以至于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已經(jīng)夾走一塊了。

　　我心里不禁一驚，我很擔心海未沒有吃過這么咸的食物，這一次夾了這么一大塊會不會不適應(yīng)呢？

　　我剛剛想告訴她“再少一點”，她就已經(jīng)把這一大塊吃進了嘴里……

　　“哼……嗯……”海未兩眼立刻緊閉起來，嘴里也發(fā)出聲音，然后果斷地拿起一旁的水杯，飲了一口。

　　“嘛~太咸了嗎？”

　　海未沒有回答，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真應(yīng)該鼓起勇氣，把我夾的這一小塊放到她的盤子上。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后悔藥的，賣猶豫藥的也沒有。

　　整個用飯的過程中，父親和曹華都沒再來過，只留下我們?nèi)齻€人圍著桌子吃飯。我們?nèi)齻€人都是比較安靜的，連吃飯也不例外，每個人幾乎不發(fā)出什么聲音。餐廳里響起了伶俐的餐具交響樂。

　　霽月妹妹特別愛喝湯，用砂鍋燉的排骨湯有將近一半都被她喝掉了;而我則是不喜歡喝湯，只喝了一碗，剩下的都被海未喝掉了。我當然還是習慣于C式的炒菜，但是我一嘗就知道這些不是父親做的，應(yīng)該另有他人，因為這些菜比我熟悉的口味都要清淡，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適應(yīng)J國客人的口味才刻意為之。霽月對這些中式炒菜已經(jīng)不陌生了，吃掉了不少;但是我猜海未應(yīng)該是第一次吃，明顯有些不習慣，她用筷子一點一點地夾著，每一口菜都要配上很多米飯。

　　仿佛父親知道我們要吃完了，曹華便把水果盤給海未和霽月端了上來。

　　“結(jié)賬吧?！蔽腋苋A講道。

　　“好的，先生，這邊請?！辈苋A把我?guī)щx了餐桌，來到柜臺前，父親也從廚房里出來，來到柜臺前。

　　“現(xiàn)金還是刷卡？”父親問道。

　　“別繞彎子了，有話快問吧……趁著她們聽不懂C文?！蔽矣肅文回答了父親。

　　父親往餐桌的方向瞟了一眼，我也微微扭頭看:霽月和海未都捧著水果，低頭慢慢吃著。

　　“臭小子，太浮躁了?！备赣H也用C文，小聲批評了我。

　　“我發(fā)誓我不是故意帶著女孩子出來亂跑的，您應(yīng)該知道……”

　　“少跟你爸爸我廢話了，我都知道。如果我不了解的話，怎么會把店開到你妹妹家門口？”

　　“哦……那就太好了……另外，您剛剛演的那一出……什么意思?。俊?/p>

　　父親皺皺眉頭:“你說的是哪一出？哭兒媳還是咸鴨蛋？”

　　我倒了一口氣:“當然是哭兒媳啦！您跟她說這些事干什么？”

　　父親的眼神更加變得懷疑起來:“你小子擔心這個干什么？怕她知道你是我兒子？怕她知道她和你死去的未婚妻長得像嗎？”

　　我長嘆一口氣:“我的親爹??！咱能不能不提這事兒了？我知道您來J國是干什么的，來解決劉禎的對不對？那您就別管別的了，容易壞我的事的！”

　　父親冷笑一聲:“嘿嘿~不打自招了吧？我就覺得你小子心里有別的事……還怪起你老爹今天打攪你了是不是？等我完成任務(wù)，就把你帶回C國，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立刻慌了神，心想:既然父親來了J國，就證明劉禎的案子快要收網(wǎng)了……那么我豈不是很快就得回去了？

　　“父親……您這也有點太……那個了吧……”

　　我很尷尬地跟父親抱怨，但是沒想到父親看都不看我一眼。

　　“年輕人總是會遺忘一些東西，我以為我的兒子記性很好的，但是看來我高估了你，”父親把結(jié)賬單放到臺面上:“記著，你婉兒的仇，還沒報呢。你就這么戀上一個新歡，心里就不覺得愧疚么？”

　　我接過結(jié)賬單:“父親……您還沒收我錢呢?！?/p>

　　父親一愣，隨后用手拍了我的腦袋:“傻帽兒，哪有老子收兒子飯費的？”

　　我微微一笑，轉(zhuǎn)身想要離開，但是我又停下了我的腳步，轉(zhuǎn)回來，跟我父親說:

　　“別把話說的這么難聽，什么新歡不新歡的？婉兒的仇我不會忘的，您兒子記性確實好的很。再言之，您怎么知道現(xiàn)在您眼前的這個女孩，她不是唐婉兒呢？”

　　“你騙誰呢？你當我傻？”父親停頓了一會兒，看看那一邊的海未:“這個女孩我知道，她叫園田海未。她跟唐婉兒可不像……也就只有你會覺得她跟唐婉兒很像，因為你還年輕?！?/p>

　　“是……我知道我還年輕?！蔽逸p輕地點點頭。

　　這次我打算走了，但是父親突然間“咳”了一聲，我便又退了回來。

　　父親看了看我，捋了捋嘴角邊的胡須:“沒事了，你走吧?！?/p>

　　父親越是這樣，就越是在提醒我，要多加小心，辦事留個心眼。

　　剛好霽月和海未都吃完了水果，我們便都站起來準備離開。

　　“老板，再見~”霽月臨出門時，向父親揮了揮手。

　　“有空常來??！”父親應(yīng)和了一句。

　　我們?nèi)齻€人先后出了門，關(guān)門前的瞬間，我回頭望去，本以為父親會目送我離開，沒想到我看到的，竟然是空蕩蕩的柜臺。門“吱呀”著發(fā)出聲音，關(guān)上了。

　　“哥哥你快送園田前輩回去吧，我就從這里直接上樓了?！膘V月指著自己的家說道。

　　“霽月住在這里嗎？還真是方便??！”海未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好，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蔽胰匀徊桓市?，嘴上說著話，腳步卻挪動到櫥窗前，扒著往里看:只能看見曹華在收拾我們剛剛用過的盤子。

　　“嗯~哥哥、園田前輩再見。”

　　“再見~”

　　霽月回家了，櫥窗上倒映著我和海未的身影，她主動湊到我身邊:“看什么呢？”

　　父親還是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剛才說的話也是這樣，仿佛橫穿高速公路的行人，讓開著車的你猝不及防。

　　“沒什么，我們走吧。”我直起身，向海未伸出了手。

　　但是海未確實一愣，害得我也一愣，便把手稍微收了收。

　　確實，今天我們兩個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但是海未卻主動把我的手抓了過來:“你可不要想多了，今天是我和你約會的日子，只限今天……今天！”

　　海未這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宛如撥云見日。是啊……她……是我的心上人??！

　　“放心，我不會自作多情的。”我冷靜地答道。

　　沒想到剛剛還興致勃勃地來拉我的手的海未，聽了我這句話卻并不開心，反而眼神里有些失落。

　　我們手牽著手，往海未家的方向走去。

　　“剛剛，你都在和那個老板聊什么?。俊焙Ｎ葱÷晢栁?。

　　“當然是讓我付費啦~”我輕松地回答道。

　　和海未在一起……哪怕就是這樣聊天，也讓我感覺特別釋然。不像是和父親或者是楊文理對話那樣復雜或是沉重，和海未聊天，是那么地自然……我特別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它太稀有了……對我來說。

　　“可是，付個賬要這么長時間嗎？”

　　海未的輕聲細語滋潤著我的心靈，讓我本能地不想欺騙她，但是理性告訴我:現(xiàn)在還不是向她吐露一切的時候。

　　“他當然還要問一些別的問題啦，比如菜的口味什么的。”

　　“那么老板為什么不直接來找我們問呢？非得要用C文問你，害得我們什么都聽不懂?！?/p>

　　“這很簡單，因為我是C國人?。≡u論本國的菜品，還是我更有發(fā)言權(quán)嘍~”

　　“但真的只是評論一下嗎？我怎么聽你們兩個的語氣，仿佛是快要打起來了一樣？”

　　“啊哈哈……你和小鳥的感覺很類似啊，她也覺得我們C國人交談起來像是在吵架呢。雖然我不這么覺得，但是好像你們都是這么認為的？至少你和小鳥都向我提起過這個問題。”

　　“哇……難以想象C國的大街上……到處都是吵架的人……”

　　“噗……哪有這么夸張啦~”

　　……

　　我們聊著聊著，就接近了海未的家門，臨轉(zhuǎn)彎的路口，我主動放開了她的手，并停了下來。

　　“真是有默契呢。”海未回眸一笑，便獨自一人走向家門。

　　我目送她漸漸走遠……掌心還殘存著她的余溫，耳邊還縈繞著她輕呢的話語。

　　“那個……”我一時忍不住，幾乎快要把我心底的那一句話直接喊出來。

　　海未聽了，則是立刻回身跑回來:“怎么了？”

　　她仰頭看著我，仿佛是想要聽我說些什么……準確地說是渴望……我也知道她在渴望什么……我的本愿。

　　“今天是我們二人的第一次約會……開心嗎？”我不知道從何處說起，只能慢慢地編造我的語句。

　　“嗯！我很開心呢~”海未認真點頭答道。

　　“既然是約會的話……那么今后……”

　　話說到一半，我的背后突然一陣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扎進了我的左側(cè)腰。

　　我強忍著疼痛，想要把這一句話說完:

　　“我們……”

　　我的聲音開始顫抖，額頭上也滲出了汗水。

　　海未明顯察覺到我的情況了，她伸手摸摸我的額頭:“蘇君為什么突然間開始冒汗呢?！?/p>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我的額頭的瞬間，我再也忍不住了。

　　“啊……”我最終還是喊了出來，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蘇君！你還好嗎？不要緊吧……?。　焙Ｎ催B忙蹲下來查看，但是她也吃驚地發(fā)出了尖叫。

　　我心想這一次可是出了大洋相了，竟然在海未面前如此狼狽。我的左后腰更加疼痛，甚至已經(jīng)變得麻木，失去了痛覺。

　　我用手摸了摸我的痛處，卻摸到了一片濕潤布料。拿起手來一看:這分明是血??！

　　我兩手撐著地，想要站起來，可是無論如何我的腰都用不上力氣，腿也不聽使喚了。

　　“蘇君，你先不要動了，我這就把你送到醫(yī)院！”海未被嚇壞了，眼睛里含著淚水:“為什么你這么讓我費心吶！”

　　海未看似抱怨的這句話卻讓我弄清楚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但是遺憾的是，我是一個人“讓她費心”的人啊。

　　海未立刻撥打了電話:“喂？……真姬！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蘇君可能受傷了，他的腰在流血……是的我和他在一起……好，我這就把他送過去?！?/p>

　　幸虧當時正好有一位男士路過，他和海未一起把我“拖行”到了西木野綜合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