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情侣中文字幕电影,在线麻豆精品传媒,在线网站高清黄,久久黄色视频

歡迎光臨散文網(wǎng) 會員登陸 & 注冊

長相思

2023-08-10 00:31 作者:糯米團子樸智旻jimin  | 我要投稿

?小夭開始花更多的時間煉制毒藥,夜深人靜睡不著時,她在榻上擺弄毒藥,邊擺弄邊思量如何才能把毒藥做得更好看。是更好看,而不是更有毒。 ??她腦中有被天下人尊奉為醫(yī)祖的炎帝留下的《神農本草經》,高辛和軒轅珍藏的醫(yī)書隨她翻看,小夭并不懷疑自己做的毒藥的毒性,她現(xiàn)在喜歡做好看的毒藥??吹进P凰花,她琢磨了幾日,又花費了幾日幾夜,做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小小鳳凰花,花色明艷、花香迷人??吹酵硐?,她做出了熙彩流金的毒香屑,猶如將瀲滟晚霞從天際采了下來。 ??每一份毒藥,都是她的一個念想,一段心情,她把它們做出來,看它們在她手中盛放,再將它們仔細裝好,送出去。 ??小夭猜度著相柳收到這些毒藥時,不知道會是什么感覺,會不會罵她變態(tài)。 ??小夭把做好的毒藥放在玉匣子里封好,到屬于涂山氏的車馬行,把匣子交給他們,問道:“送到清水鎮(zhèn)西槐街上的娼妓館要多少錢?” ??老板說道:“如果姑娘指的是那個清水鎮(zhèn),那可在軒轅國的最東邊,都快要到大海了?!? ??小夭說:“所以才特意找涂山氏的車馬行,交給別的車馬行送貨,便宜是便宜了,可我不放心。” ??老板笑起來,“姑娘找對地方了?!? ??老板報了個價,小夭沒有還價,痛快地把錢付了,反正不是她賺的,不心疼。 ??這就是小夭想出來應付相柳的法子,全天下到處都有涂山氏開的車馬行,只要小夭有錢,什么都能送到清水鎮(zhèn)。 ??小夭每隔三四個月,給相柳送一次毒藥,上一次的毒藥還是從高辛送出。也不知道相柳收到沒有。應該收到了吧,否則以那人的小氣性子,再忙也得抽出時間來找她麻煩。 ??小夭走出車馬行,又看到了防風邶,她忍不住再次試圖用蠱蟲去感應,可依舊沒有反應。 ??防風邶笑著走過來,“要送貨物?” ??小夭看著他,他問道:“你還認識我吧?” ??小夭離開:“你最好別接近我,我一看到你就想給你下毒。” ??防風邶跟著她,“你的那位朋友就這么招你嫌?” ??相柳招她嫌嗎?當然不是,不過他倒是比較招她嫌。 ??小夭問:“你跟著我做什么?”那日在園中相見時,他應該還不知道她是誰,但現(xiàn)在,他應該已知道她的身份。 ??“我無聊,我看你也挺無聊,兩個人無聊總比一個人無聊好?!? ??那個晚上,在他箭鋒前的死亡壓迫感,小夭還記憶猶新,譏嘲道:“你來軒轅城干什么?不是為了來無聊吧?” ??防風邶笑嘻嘻地說:“我來軒轅城做的事情都見不得光,一般是晚上忙,白天是真的很無聊?!? ??小夭啞然失笑,這人的性子和他妹子截然相反,無賴得坦率,“聽說你們家的人都很善于射箭?!? ??“不錯?!? ??“你和你妹妹的箭術誰更好?” ??“她。” ??“好到什么地步?” ??“你想看我的箭術嗎?” ??小夭隨口說:“好??!” ??“隨我來!” ??防風邶回到住處,命人牽了兩匹天馬,帶著小夭出了軒轅城,來到敦物山。 ??防風邶問道:“你想我射什么?” ??小夭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指著對面懸崖上攀附在松樹上隨風搖擺的菟絲子,“菟絲子夏秋開花,現(xiàn)在應該已有小黃花,就射一朵花吧?!? ??防風邶從天馬背上拿下弓箭,彎弓、搭箭、拉弦、射出。 ??小夭笑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射中?!? ??防風邶伸手,箭從對面的懸崖飛回他的手中,防風邶拿給她看,矢鋒上有一點點黃色,顯然是射中了花。 ??小夭不得不贊道:“果然是好箭術?!? ??“想學嗎?” ??“這也能教人?” ??“你現(xiàn)在要學的是射箭的姿勢,又不是修煉的心法,任誰都能教你,不過我教,自然是最好的?!? ??“好??!”小夭猜不透防風邶想做什么,但正如他所說,反正無聊,就看看他想干什么。 ??防風邶選了一個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大樹,“就拿它做靶子吧?!彼压f給小夭,小夭模仿著他剛才的動作,握住了弓。 ??防風邶說:“不錯,有點樣子。身法當正直,勿縮頸、勿露臂、勿彎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彼更c小夭調整細微處的姿勢,“你的力量小,最好采用四指拉弓。大拇指自然彎曲指向掌心,食指靠在頜下面,弓弦對正鼻、嘴、下頜……” ??他把一支箭遞給小夭,小夭射出,箭斜飛了出去,半途掉下。 ??他又遞了一支箭,依舊和上次差不多。 ??連著射了幾箭后,小夭比前兩箭強了不少,可沒有一箭接近大樹。 ??小夭嘆氣,“真是看著容易,做起來難?!? ??防風邶站到了小夭身后,握著小夭的手,引導小夭跟著他的動作,“身端體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從容,前推后走,弓滿式成!”隨著“成”字,箭飛出,穩(wěn)穩(wěn)地釘入了樹干。 ??“什么感覺?” ??“心中什么都沒想,眼睛并沒有盯著靶子,只專注于引弓射箭的動作?!? ??“悟性不錯?!? ??小夭苦笑,不是她想悟,而是那一瞬,她身體的反應就如同相柳接近她時,她簡直覺得他會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腦中一片空白。可如果真是相柳,即使他和防風家有什么合作協(xié)議,防風家也絕不會把家傳的箭術傳授給一個九頭妖怪。 ??防風邶又帶著小夭拉了一次弓,“保持這種感覺,繼續(xù)。” ??小夭自己射出一箭,雖然沒有射中大樹,卻已經到了大樹跟前。小夭真正生了興趣,立即又射出一箭,釘入了大樹。小夭有點不敢相信,“我射中了?” ??防風邶微笑,小夭立即拿了一箭,模仿著剛才的感覺射出,卻居然和第一箭一樣,半空中就墜落了。防風邶道:“你生了得失計較。” ??小夭不相信,還想再試,防風邶阻止了她,“今日到此為止?!? ??小夭不解,“我以為要多多練習。” ??“你再練習,只會越射越差,那種錯誤的感覺反而會因為一遍遍練習鞏固在你心中,相信我,凡事都是見好就收最好。” ??小夭放下了弓,“你若去做師父,保管徒弟都喜歡?!? ??防風邶笑起來,“人與人不同,我這法子只適合聰明人。” ??“謝謝夸獎?!? ??防風邶翻身上了天馬,兩人策著天馬慢慢下山。 ??小夭說:“我看你靈力修為比意映高很多,怎么可能箭術比她差呢?” ??防風邶笑道:“很多人認為射箭要臂力驚人,其實不然,射箭是個巧勁,四兩撥千斤才算好。經過特殊鍛造的弓箭可以穿破靈力凝結的防御,即使是一個沒有靈力的人,只要用對了方法,也能射中靈力比他高很多的人。我靈力修為是比小妹高很多,箭術卻的確不如她?!? ??小夭盯著防風邶,心中波瀾起伏,她靈力低微,所以她只求自保,早放棄了主動進攻的想法,可如果防風邶所說是真,那么一定距離內,她也是可以主動進攻的。如果再碰到像上次禺疆刺殺顓頊的事情,她能做的就不會是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 ??防風邶卻好像完全沒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會對小夭產生影響,他笑問小夭:“有沒有興趣和我學習射箭?” ??“有。” ??防風邶說:“你陪我解悶,我就教你?!? ??小夭回道:“好?!? ??防風邶把小夭送到了顓頊的宅邸前,笑道:“明天見。” ??小夭目送著他策著天馬,猶如浪蕩公子般,疾馳過長街。 ??小夭的生活突然之間就變得十分忙碌,她要煉制毒藥,要練習射箭,當防風邶有空時,她要向防風邶學習射箭,還要陪著防風邶找樂子。 ??小夭和防風邶在一起后,才知道什么叫吃喝玩樂,她覺得簡直在重新認識軒轅城,很多藏在小巷子里的地方,別說是她,就是她那幾個表弟都沒聽說過,可防風邶知道。 ??他猶如識途老馬一般,帶著小夭吃喝玩樂。 ??周饒國的侏儒族開的珠寶店,也許因為他們人小,手指也小,所以他們打造的首飾格外精巧,一塊普通的紅寶石,他們能雕出上百朵的玫瑰花;一枚水滴墜子,他們能把一對情侶的畫像雕刻進去,栩栩如生,如見真人。小夭嘆為觀止,給阿念和靜安王妃各選了幾件首飾。 ??巨人夸父族的飯鋪,吃飯的碗像小夭用的盆子,小夭本來絕不相信自己能吃完那一盆,可嘗了一口后,她立即一口接一口,把一盆飯全吃了。她哼哼唧唧地喊撐死了,卻毫不后悔被撐死。 ??花妖開的脂粉店,那些脂粉小夭倒不稀罕,可一滴凝練的花露,能讓人身體凝香一個月,清幽的蓮香、傲骨的梅香、空靈的蘭香……還能有各種調制的方法,能調制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香氣,連小夭這個做慣了男人的人,也不禁陷了進去,試著各種香露,忍不住買了十幾種花露。 ??防風邶并不是每天都有時間,每隔五六天,他才會要小夭陪他一天,恰恰夠小夭把上一次學習的射箭技巧鞏固。有一次他甚至消失了三個多月,才再次出現(xiàn)。 ??小夭沒問他去了哪里,他也沒解釋。小夭和他都很明白他們的教授與學習只是一種很短暫的關系,隨時會因為一個意外終結。 ??但在外人眼里,防風邶和小夭算是走得很近了,而且因為傳授箭術,小夭和他之間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親密。 ??防風邶是個很隨性的人,有時來找小夭,小夭如果在朝云峰,他就直接跑去軒轅山,請侍衛(wèi)通傳,小夭也不覺得需要遮掩,兩個人一來一往,整個軒轅城都知道高辛的大王姬和防風家的二公子交好。 ??連顓頊都打趣小夭,“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我還想多留你在身邊幾年,你可別被防風家的那個浪蕩子勾引跑了?!? ??小夭笑吐吐舌頭,“只要他還有可能射你,我是不會跟他跑的?!? ??不知不覺中,一年多過去了。 ??小夭有些糊涂了,不知道防風邶究竟想干什么。本以為他教授她箭術,只是一個接近她的借口,本以為他帶著她四處游玩,只是想打開女人心門的一種手段。可是,他教授得非常認真,讓小夭每次學習箭術時,真的很尊敬地把他看作了老師。和他一起的吃喝玩樂,更像是兩人在享受生命。兩個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介意嘗試、卻又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做了個伴,在熙攘紅塵中尋找點滴樂趣。很多東西,一個人和兩個人截然不同,比如吃飯,菜肴再美味,一個人吃總失了滋味,兩個人一起時,小夭一抬頭看見防風邶也是一臉享受,自然更覺得有滋味。小夭相信防風邶也是同樣的感覺,所以,他毫不吝嗇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有意思的事情都翻出來,帶著小夭一起去經歷。 ??小夭有時候覺得防風邶像個寂寞了很久的孩子,玩過無數(shù)玩具,早已索然無味,現(xiàn)在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玩伴,不禁迫不及待地帶著玩伴一起去玩,想要和他分享一切??此奇音[,其實是最真誠的。 ??漸漸地,小夭也是真誠地陪著他吃喝玩樂,只要防風邶沒有挽弓對著顓頊,他就不是她的敵人。 ??這一日,上午防風邶教導小夭練習箭術,中午兩人去歌舞坊吃飯睡覺,下午防風邶帶小夭去了離戎族的人開的地下賭場。傳說離戎族上古時的先祖是雙頭狗妖,不知是否出于這個原因,每個進入地下賭場的男人都必須要戴狗頭面具,女子則隨意。小夭看防風邶戴上狗頭面具后,變成了狗頭人身,笑得肚子疼。小夭笑夠了,也戴上狗頭面具,舉起兩個爪子,對著防風邶汪汪地叫。防風邶笑,“如果你被離戎族的人暴打一頓、扔了出去,別怪我沒提醒你?!? ??走進地下城后,到處都是狗頭人身,襯托得那些沒戴面具的女子分外妖嬈多姿,小夭又是笑。 ??因為大家都沒了臉,也就可以不要臉,一切變得格外赤裸裸,香艷到淫蕩、刺激到血腥。小夭和防風邶穿行其間,都云淡風輕。 ??防風邶先帶小夭去賭錢,小夭曾在賭場里住過五年,靠這個吃飯,如今重操舊業(yè),一直在贏,防風邶也一直贏,但兩人都很懂規(guī)矩,適可而止。 ??他們去看奴隸的死斗,正好用贏來的錢下注,搏擊的雙方不死不休,在一堆瘋狂吶喊的狗頭人中,小夭泰然自若,防風邶也面不改色。 ??死掉的那方血肉模糊,活下來的一方也不見高興,縮坐在角落里,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眸。 ??這一次小夭賭輸了,防風邶賭贏了。 ??小夭不服氣,“僥幸而已。” ??防風邶道:“那就再賭一次,賭什么隨便你選?!? ??“好,我們就繼續(xù)賭這個奴隸?!? ??“你明天還想來看他死斗?” ??“不。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這是一雙已經絕望的眼睛,我們就賭誰能在剎那間給他希望?!? ??防風邶輕聲笑起來,“很有意思,看在你剛輸了的分兒上,我讓你先。” ??小夭走過去,奴隸機警地握住了小夭的手,想扭斷它,可常年的搏擊,讓他立即明白這雙手靈力低微,殺不死任何人,而且野獸的直覺讓他知道小夭沒有任何敵意。他遲疑了一瞬,放開小夭。 ??奴隸的主人想上前趕走小夭,防風邶長腿一伸,擋住了他,把剛從死斗中贏來的錢扔給他。奴隸的主人撿起錢袋,乖巧地躲到了一邊。 ??小夭背對著他們,摘下了狗頭面具,對奴隸笑笑,用力抱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道:“這世上總有一點美好,值得你活下去。”小夭戴上狗頭面具,走了回來,那個滿身血污的奴隸只是茫然地看著她,好似完全沒弄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防風邶彎下腰,身子簌簌輕顫,笑聲壓都壓不住。 ??小夭沒好氣地說:“輪到你了。” ??防風邶走過去,彎下身子,對奴隸輕聲說了一句話。奴隸的眼睛剎那間煥發(fā)出詭異的神采,好似激動,又好似不相信,急切地盯著防風邶,防風邶只是鄭重地點了下頭,走了回來。那奴隸卻好像換了一個人,當奴隸主帶走他時,他的步履格外堅定。 ??防風邶笑道:“我贏了?!? ??小夭想不通,就算防風邶對奴隸許諾會贖買他,給他自由的生活,這個心已經被黑暗碾碎的奴隸也絕不會相信,而且很顯然防風邶許的不是這樣的諾言。 ??小夭喃喃說:“你作弊了,你肯定認識他。你了解他,難怪你會賭他勝?!? ??“今夜我第一次見他?!? ??“你究竟對他說了什么?”小夭怎么想都想不出。 ??兩人到了地下賭場的出口,防風邶脫下狗頭面具,小夭也把狗頭面具脫下,還給賭場的侍者。 ??走出賭場,已經是深夜,小夭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屬于人世的新鮮空氣。 ??她對防風邶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和他說了什么。” ??防風邶笑道:“如果你也抱我一下,我就告訴你。美人計對他沒用,對我卻會很有用。” ??小夭跺了下腳,有些羞惱地說:“不說拉倒!” ??她氣沖沖地走,防風邶跟在她身后,“好了,我告訴你?!? ??“我不想聽了!” ??“真的不要聽了?” ??“不要聽!” ??防風邶拉住她,好性子地哄她,“可我就是想告訴你,求著你聽?!? ??小夭把唇角的笑意緊緊地壓著,“你怎么求?” ??“我抱一下你?我愿意對你使美男計。” ??小夭又氣又笑,用力推開他,“防風邶,你耍我!” ??防風邶輕聲笑起來,拉住小夭的胳膊,不讓她走,“我和他說,我也曾是死斗場里的奴隸,我活下來了?!? ??小夭停住了腳步,怒瞪著防風邶,“你居然騙他!” ??防風邶淡笑,“希望本就是個騙子?!? ??小夭的怒氣漸漸地散去,忽而搖搖頭,“他雖然被關在籠子里,卻是只很聰明的野獸,他不會那么輕易相信你說的話,你一定還做了什么?!? ??“我用的是死斗場里奴隸的特殊語言?!? ??小夭驚異,“聽說連奴隸主都不懂,你怎么會?” ??防風邶笑,“也許我真在死斗場里做過奴隸。” ??小夭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喃喃問:“你是誰?” ??“你希望我是誰呢?” ??小夭一手放在自己心口,一手慢慢地伸出,放在了防風邶的心口上,他的心正在和她用同一節(jié)奏跳動。 ??小夭茫然了,她曾以為他是相柳,相柳有九顆頭,據(jù)說有九張臉,八十一個化身,也許其中一個就和防風邶一模一樣,可防風邶和相柳太不相同了。 ??他帶著她去買脂粉香露,懶洋洋地窩在榻上,看著她挑。女人一旦陷了進去,會徹底忘記時間,小夭在那家小店里待了一天,試驗著各種各樣的香露。嗅到后來,她鼻子都嗅麻木了,拿不定主意地拿給他聞,問他的意見,他耐心地一一幫她聞,給她意見。 ??一起吃飯,小夭愛吃酥餅最里面的那一層,他吃掉外面的,把最里面的一層夾給她。吃烤肉時,她最喜歡肋骨上方靠近脖頸,帶著皮脂的那一塊嫩肉,每一次他都會把那塊肉連著烤得焦黃的皮切給她。 ??策馬走山間的小路時,他總讓她走前面,因為當前面的人經過后,橫生的樹枝常會彈打到后面的人。 ??相柳怎么可能溫柔地和她說話,體貼地讓著她,耐心地陪著她?也只有防風邶這種浪蕩子才能那么了解女人的心思。 ??日子長了,縱使仍有那種莫名的感覺,小夭也認定防風邶就是防風邶,但是現(xiàn)在……她又覺得他是相柳,沒有理由,無法解釋,她就是覺得他是。她對防風邶說:“我們的心在一起跳動?!彼瞿樋粗里L邶,等著防風邶給她一個解釋。 ??防風邶的手蓋在她的手掌上,笑笑地說:“是啊,好像真的在一起跳。” ??這個無賴??!小夭又是無可奈何,又是咬牙切齒,瞪著防風邶,防風邶笑看著她。 ??昏黃的燈光靜靜地籠罩著他們的身影。 ??一輛馬車停在他們身旁,車簾被挑開,防風意映驚訝地叫:“二哥?” ??防風邶十分泰然自若,微笑著說:“小妹,好久不見?!? ??小夭的身體有點僵,她能感覺到身后還有一人在看著她。 ??小夭不知道該是什么心情,她跟著防風邶學習箭術已經有十六個月,以涂山氏的力量,以她和防風邶的身份,璟早就應該聽聞了她和防風邶的事?;蛘哒f,在剛開始,當她還沒了解防風邶的隨性浪蕩時,她不相信防風邶會真正傳授她箭術,她也沒打算真跟他學,小夭沒有抗拒防風邶的接近,只是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她和防風邶走到一起的消息會飛進每個世家大族的深宅大院內。璟當然也會聽到,而小夭就是想讓他聽到。小夭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想這么做,她也懶得去想,反正這么做她覺得高興,她就這么做了。 ??后來,小夭發(fā)現(xiàn)她誤會了防風邶,防風邶真的在教授她箭術,她也開始認真學習。漸漸地,最初的那個目的已不重要。可小夭仍舊在若有若無間等待璟的反應,但十六個月,她真的已經放棄了等待,她只是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幸虧、幸虧,防風邶讓她出乎意料,否則可就不僅僅是可笑,而是可悲了。 ??但是,就在她已經忘記時,他又突然出現(xiàn)了,并且?guī)е奈椿槠蓿? ??防風意映下了車,涂山璟也下了車,防風邶含笑打招呼,“想必你就是青丘公子,我那位大名鼎鼎的未來妹夫了,幸會?!? ??防風意映很無奈,對璟說:“這是我二哥?!? ??璟一時沒有說話,作為有幸曾見過相柳“真容”的人,估計他和小夭第一次看見防風邶時一樣,一會兒后,他才行禮,客氣地說:“二哥好?!? ??防風邶笑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 ??防風意映眼含不悅,打斷了他的話,“二哥,你的朋友不必介紹給我們。”意映只在拜祭儀式上見過一次盛裝的小夭,小夭今夜穿著普通軒轅女子的衣衫,側身而站,低著頭。意映又認定,深夜和邶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不是正經女人,根本不屑留意,所以完全沒有認出來。 ??防風邶笑了笑,也就真不提小夭了。 ??意映問:“二哥,你住哪里?涂山氏在這里有一座園子,二哥可以和我們同住。” ??防風邶道:“不用了。” ??難得說話的璟突然說道:“意映一直很掛念你,那園子很大,出入也方便,還請二哥賞光。” ??意映詫異地看了一眼璟,卻很高興,畢竟璟殷勤款待她的家人,是她的面子。 ??邶笑道:“盛情難卻,不過今夜就不打擾了,我還要送朋友回去。明天再搬?!? ??璟說道:“二哥去哪里?反正馬車很寬敞,可以送你們?!? ??邶說:“不用麻煩,我們剛在賭場里坐了幾個時辰,現(xiàn)在想動一動。” ??“走吧!”邶招呼小夭。 ??小夭毫不猶豫地跟著他,離開了。自始至終,她沒有看璟一眼。 ??璟凝視著她的背影。 ??意映看著哥哥嘆氣,“傳言他和高辛王姬這一年來走得近,我還以為他碰到一個真讓他動心的,性子收斂了,沒想到還是這樣。” ??璟沒有說話,沉默地上了車。合上雙眼,眼前浮現(xiàn)的是剛才小夭和邶四目相望的畫面,兩人之間浮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 ? ??小夭在朝云峰待了五天,早上練箭,下午翻看醫(yī)書煉制毒藥,黃帝有空時,陪黃帝吃點東西說會兒話。 ??第六日清晨,顓頊帶著阿念來拜見黃帝。 ??阿念對黃帝異常地恭敬,黃帝看到阿念有些意外,估計沒想到阿念居然比小夭更像自己的女兒吧,也許因為這一點相像,黃帝對阿念多了一點親切。 ??阿念立即感覺到了,居然半撒嬌半央求地問黃帝:“我也好想要一個爺爺,陛下,我可以和顓頊哥哥一樣叫您爺爺嗎?” ??黃帝笑起來,“只要你父王不介意,當然可以。” ??阿念立即甜甜地叫:“爺爺?!? ??黃帝一時高興,命侍者拿了一個嫘祖戴過的鐲子賜給阿念。阿念聽到是嫘祖娘娘的首飾,滿面歡喜,立即愛惜地戴上。 ??小夭目瞪口呆,覺得阿念才是和黃帝有血緣關系的孫女。 ??顓頊朝她眨眼睛,現(xiàn)在知道阿念的厲害了吧? ??小夭只能豎豎大拇指,她以前覺得阿念小事糊涂、大事精明,并不蠢笨,只是脾氣沖、不會做人,可現(xiàn)在明白了,阿念不是不會做人,而是懶得浪費精力,對于影響不到她的人,阿念何必花心思花精力去討好?其實仔細想想,阿念看似刁蠻,可實際上她從未逾越俊帝和顓頊的底線。 ??侍者進來奏報,“防風邶在山下求見王姬?!? ??小夭如釋重負,對黃帝說:“我出去玩了,如果晚上回來得晚,你們不用等我吃飯?!? ??黃帝正在和阿念說話,不在意地說:“去吧。” ??小夭隨意地行了一禮就離開了。顓頊悄悄跟了出來。 ??小夭去牽天馬,沒有帶弓箭。除了防風邶,只有黃帝和顓頊知道她在練習箭術,小夭也不想別人知道,當日特意買了兩副一模一樣的弓箭,一套在小夭手里,一套在防風邶那里??v使別人看到,也只當作是防風邶去山中射獵了。 ??顓頊拉住天馬的韁繩,“你在故意躲著璟嗎?” ??“沒有。” ??“這幾天,他每天都來找我,我想,他還沒有閑到想天天見我?!? ??小夭說:“防風邶在等我,我要走了?!? ??顓頊躊躇了一瞬說:“防風邶是妾侍所出,防風家他做不了主,你和他玩可以,但……先不要和璟鬧翻,我現(xiàn)在需要他。”顓頊低下了頭,握著韁繩的手,因為用力,有些泛青。顓頊不是沒有經歷過屈辱,可這一瞬,他覺得最屈辱。 ??小夭握住了他的手,“哥哥,不要難受,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會去見璟的,并不勉強,也不是為了你,我其實……其實在對他發(fā)脾氣?!? ??顓頊依舊低著頭,自嘲地說:“我可真是個好哥哥,連讓你發(fā)點脾氣都不行,要你上趕著去給男人低頭?!彼砰_了韁繩,“去吧!”步履匆匆,向殿門走去。 ??小夭策天馬離開,到軒轅山下時,看到防風邶,小夭只是揮了下手,防風邶策天馬追上她,兩人默契地向著敦物山飛馳。 ??到了地方,小夭取下弓箭,拉滿弓射出,箭狠狠地釘入了樹干。 ??防風邶笑道:“今日有火氣??!” ??小夭不吭聲,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慢慢地轉身,對著防風邶的心口,拉開了弓,“你究竟是誰?” ??防風邶無奈,“我現(xiàn)在住在未來的妹夫家里,和妹妹天天見面,你覺得我除了是防風邶,還能是誰?” ??這會兒看他,又不像相柳了。小夭瞪著他,“如果日后讓我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我就在你心窩子射上一箭?!? ??防風邶笑起來,“你心里到底希望我是誰呢?那個讓你想毒死的朋友?” ??小夭指頭一松,緊繃的弓弦彈出,箭貼著防風邶的頭釘入了他身后的樹干上。防風邶笑著鼓掌,“我這個師父教得不錯!” ??小夭抿著唇角笑。 ??防風邶說:“我看你心情不好,今日別練了!” ??小夭抽箭,引弓對著樹靶子,“今日心情不好,不練!明日心情太好,不練!人生多的是借口放縱自己,有了一必有二,我還學什么?” ??防風邶輕嘆一聲,沒再廢話。他盯著小夭的動作,時不時指點一下小夭。 ??一直練到晌午,小夭收了弓箭。 ??兩人和以前一樣,打算回軒轅城,去歌舞坊吃飯睡覺。 ??兩人并驥行過軒轅街頭,雖然小夭戴了帷帽,可一看小夭騎的天馬,再看到防風邶,幾個心思活動的人猜到是王姬,不禁激動地叫了出來,行人聽聞,紛紛讓到路旁。 ??小夭這才發(fā)現(xiàn)早上心神不寧,牽錯了天馬,這匹天馬的絡頭用黃金打造,有王族徽印,估計是專給黃帝拉車的天馬。 ??此時,整條長街只有她和防風邶在移動,小夭覺得很怪異,卻無可奈何,只能擺出傲慢王姬的樣子,和防風邶行過長街。 ??防風邶低聲說:“我雖然臉皮厚,可眾目睽睽下帶著你進歌舞坊,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小夭笑,“說明你臉皮還不夠厚,應該再練練。”其實,她也沒膽子,怕傳回高辛,讓父王難堪。 ??小夭說:“去顓頊那里吧,他應該會在朝云峰用過晚飯才回來。” ??進了宅子,小夭跳下天馬,嘆道:“我這野路子的王姬畢竟和阿念不同,看到那么多人盯著我,我總會下意識地檢討自己做錯了什么,難道是以前當賊的后遺癥?” ??防風邶半真半假地說:“不如你別當王姬了,跟著我四處去玩?!? ??小夭笑嘻嘻地說:“好啊,只要你能放棄一切?!? ??防風邶哈哈笑起來,小夭笑睨了他一眼,話誰不會講呢?我浪跡天下當騙子的時候,你說不定還在家里纏著婢女討胭脂吃呢! 正廳是顓頊接待官員談論政事的地方,小夭帶著防風邶去了顓頊日間休憩的花廳,隔子中間,懸著紗簾,外面的大間擺放了茶榻和幾案,可待客,里面的小間有睡榻,可小睡。 ??婢女們很快端上了飯菜。用過飯后,防風邶斜靠在窗邊的坐榻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小夭睡眼蒙眬地說:“顓頊好像沒養(yǎng)舞伎,你若想看,自己去問問婢女?!? ??小夭走進里間,垂下簾幕,側身躺在榻上,悶頭就睡。以前在歌舞坊時,兩人也是如此,用過飯后,防風邶在外間看舞伎跳舞,小夭在里面窩在榻上睡覺,等小夭睡夠了,再商量去哪里玩。 ??隱隱約約,小夭聽到防風邶說了句什么,小夭揮揮手,示意他別煩,她還沒睡夠。小夭的身體不比防風邶他們,練一早上的箭,十分疲累,如果不好好睡一覺,下午什么都干不了。 ??又睡了一會兒,半夢半醒中,聽到防風邶和什么人說著話,小夭以為顓頊回來了,也沒在意,手搭在額上,依舊躺著。 ??“聽小夭說王子要用完晚膳才會回來,你若真有要緊事,不如派個人去軒轅山通傳一聲?!? ??“我已經打發(fā)人去軒轅山了?!? ??小夭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那從容沙啞的聲音,不是璟,還能是誰? ??真奇怪,每一次聽他和別人說話,總覺得和自己認識的璟不是一個人。和別人說話時,他說假話也十分從容淡定,而和她說話,小夭總覺得他有些笨嘴拙舌。 ??“你和王子的交情很好?”防風邶在試探。 ??“王子平易近人,與大家相處得都不錯?!杯Z回答得滴水不漏。 ??小夭坐了起來,紗簾外的兩人停止了談話。小夭走到鏡前,稍微整理了一下發(fā)髻。 ??防風邶說道:“小夭,剛才婢女來稟奏說青丘涂山璟求見王子,我看你還在睡覺,就自作主張讓婢女請了他進來?!? ??小夭掀簾走了出去,笑道:“幸虧你自作主張了,否則倒是我怠慢了哥哥的朋友?!? ??小夭只做剛才什么都沒聽到,對璟客氣地說:“哥哥在朝云峰,我這就打發(fā)人去請他回來。公子若沒有急事,就在這里等等,若有的話,可以先回去,我讓哥哥去找你。”說完,小夭真叫了婢女進來,吩咐她立即派人去軒轅山。 ??小夭對璟略欠欠身子,說道:“我和邶還有事,就不陪公子了。” ??小夭和防風邶走出了屋子,小夭問防風邶:“待會兒去哪里?” ??防風邶笑說:“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小夭覺得身后一直有目光凝著,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要走不動,可她賭氣一般,偏是要做出腳步輕快、談笑風生的樣子。 ??走到門口時,小夭突然想起早上答應過顓頊的話,停住了步子。剛才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心就是想和璟對著干。 ??防風邶看她,“怎么了?” ??小夭說:“我突然想起哥哥叮囑的一件事,今日不能陪你去玩了,改日補上,可以嗎?” ??防風邶盯著她,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小夭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似乎下一瞬,防風邶就會撲過來,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咬一口。 ??突然間,防風邶笑了,不在意地說:“好?。 ? ??防風邶揚長而去,小夭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感覺像是逃過了一劫。 ?………………………~~………………… ?一個人突然從窗戶躍進來,又迅速地把窗戶關好。 ??隱隱地有士兵的呼喝聲傳來,顯然是在追捕什么人。 ??小夭沒叫、沒動,把玩著手中的酒瓶,帶著幾分被打擾了的不悅說:“我不會被你要挾幫你遮掩,趁早離開,重新選人還來得及?!? ??來人顯然沒接受小夭的建議,向著榻走來,小夭替他數(shù)數(shù):“一、二、三……”一直數(shù)到了十,男子走到了榻前,依舊沒有倒。 ??小夭知道這次來的人靈力高強,毒藥很難毒倒。 ??男子伸手挑起了紗簾,坐在小夭的榻上。 ??小夭說:“你雖然靈力高強,不過你受傷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找我。” ??男子戴著面具,靜看著小夭。 ??小夭的身體緊繃,感覺告訴她這是個熟人。她伸手,男子沒阻止,小夭緩緩摘下了他的面具,是防風邶。 ??小夭苦笑,“我比較希望你是專程深夜來探訪我的香閨?!? ??防風邶沒說話,小夭說:“你就不能去找你的狐朋狗友嗎?干嗎要投奔我?” ??“你也說了他們是狐朋狗友?!狈里L邶一說話,唇角有鮮血溢出,他不在意地擦掉了。 ??小夭無奈,很無奈,可不得不抓起他的手腕,然后把俊帝和黃帝給她的靈丹妙藥分了防風邶一些。 ??“你躺下吧?!? ??防風邶躺到榻上,小夭也躺下,蓋好被子,“我哥哥如今完全鎮(zhèn)不住場面,我的身份不見得管用,待會兒人家要硬搜,我也沒辦法?!? ??防風邶不說話,小夭覺得他今晚十分怪異,正狐疑地琢磨,聽到外面鬧騰起來了。 小夭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靜靜等待。 她低聲問:“你究竟干了什么?不會是去刺殺黃帝吧?應該不是,多少刺客轟轟烈烈而來,凄凄慘慘而死,你這么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干這種傻事?!? 防風邶依舊不理她。 小夭嘆氣,“真可惜你不是真正的浪蕩子!” (此處省略一大段…) ??外面漸漸安靜了,兩個婢女行禮退出,把門關上。 ??小夭熄了燈,坐到榻上,把紗簾放下,掀開被子,露出防風邶的頭,低聲問:“沒悶死吧?” ??防風邶閉著眼睛沒理她,小夭也不能點燈,只能手塞進被子里去摸他的手,搭在他腕上,查看他的傷勢,剛才喂給他的稀世靈藥沒有發(fā)生一點作用。 ??小夭猛地放開他的手,躺倒,呆呆地盯著帳頂。 ??半晌后,她才問:“你究竟是誰?” ??“你希望我是誰?”防風邶的聲音很冷。 ??小夭不吭聲,好一會兒后說:“你愛是誰就是誰吧!” ??防風邶半撐起身子,頭緩緩地伏下,唇就要挨著她的脖子,小夭的手擋了下,“別!”他的唇挨在了她的掌心。 ??防風邶立即躺了回去,小夭側身而躺,把手腕遞給他,“咬這里。” ??“為什么那里不行?”防風邶的臉很冷。 ??小夭開始很懷念隨意隨性、風趣無賴的防風邶,“你說呢?防風邶!” ??防風邶沉默了一瞬,扶著小夭的手腕,幾顆尖尖的小獠牙,刺破了小夭的手腕,這是小夭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吸她的血,并不覺得痛,反而有種涼颼颼的快感。 ??小夭專注地看著防風邶,防風邶掃了一眼小夭,小夭立即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她郁悶!她還是怕他啊! ??好一會兒后,小夭覺得頭有些暈,卻沒吭聲,這里是軒轅城,他的傷必須盡快好! ??防風邶停止了吮血,他輕輕舔舐著小夭的傷口,小夭的血凝住,不再往外流,等他放下小夭的手腕,已經看不出是傷,只像一個激烈的吻痕。 ??防風邶輕聲叫:“小夭?!? ??小夭睜不開眼睛,喃喃說:“沒事,你療傷,我睡一覺就好?!? ??防風邶翻了翻小夭的療傷藥,揀出一瓶玉髓,喂著小夭吃了。 ??防風邶躺下,閉目療傷。 ??小夭一覺睡到快晌午才醒,她睜開眼睛,立即去看防風邶,看他依舊閉目靜靜躺著,才放下心來。 ??小夭知道他雖不能動,卻能聽得見,低聲說:“我餓了,去吃點東西。不會有人進來,你安心療傷?!? ??小夭起身,把紗簾掩好,走到角落里,窸窸窣窣地把衣服換了,梳好頭發(fā),走了出去。邊走邊下毒,在門口又布了一層毒藥,才放心。 ??昨夜敢大聲傳話給倕梁的婢女正在庭院內侍弄花草,小夭對她悄聲吩咐:“看著他們?!本蛻{昨夜她敢對倕梁傳話,小夭肯定她是顓頊的人。 ??那婢女提著水壺,掃了一眼庭院外守著的士兵,回道:“奴婢明白,若有事,奴婢必會立即鬧起來?!? ??小夭笑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瀟瀟。” ??小夭去顓頊屋里,阿念也在,顓頊仍懶懶地半躺在榻上,滿屋狼藉,衣箱敞著,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幾件被撕毀的衣袍。 ??阿念怒氣沖沖地說著昨夜的事,顓頊也好似十分生氣,一遍遍承諾,必要去找倕梁算賬。 ??阿念看到小夭進來,心中有一絲畏懼,瞪了小夭一眼,離開了。 ??小夭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嘖嘖兩聲,“他們不會連你的身子都搜了一遍吧?” ??顓頊笑笑,“那倒沒有,只是掀開被子看了兩眼?!? ??小夭沉默了,他們竟然真敢! ??顓頊大叫一聲:“來人!” ??婢女們立即端了洗漱用具進來,小夭和顓頊一起洗了臉,漱了口。 ??婢女送來飯菜,小夭吃飯。 ??顓頊說:“昨夜應該算是奇恥大辱,我好像再沒血性也該發(fā)作一下,所以我得去找他們算賬,你若覺得這里烏煙瘴氣,就帶阿念回朝云峰。” ??小夭說:“你問一下是為了什么倕梁要親自帶兵搜查?!? ??“你不說,我也得要他們給我個交代?!鳖呿溕n白著臉,出去了。 ??小夭吃完飯,回了自己屋子。 ??小夭怕擾到相柳療傷,剛一進門,就低聲說:“是我?!? ??她掀開紗簾,防風邶依舊靜靜地躺著。 ??小夭盤腿坐在榻上,靜靜地看著他。 ??小夭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早上,她仔細地裝好送給相柳的毒藥,去涂山氏的車馬行里,把東西送出,還想著相柳看到她那一盒子絢麗美艷的毒藥該是什么感覺,也許要罵她變態(tài)。 ??當她心情愉悅地走出車馬行時,他翩翩而來,就像所有浪蕩子勾引女人一般,含笑搭訕,居然要教她射箭。小夭一邊好笑,一邊并不排斥他的接近,也許是因為他總讓她覺得熟悉。 ??從他教她射箭的那日到現(xiàn)在,已經兩年。 ??兩年間,兩人結伴玩遍了軒轅城的每個角落,他有時候失蹤,有時候出現(xiàn),隨意隨性,小夭都覺得他們能這么天長地久地玩下去,因為兩人的態(tài)度太像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介意嘗試,什么都感興趣,什么都能令他們微笑。他們欣賞一切美麗美好,卻什么都不想要,他們的生命就好似踩在明與暗的交界處,如果選擇面朝光明,則背后是千里荒涼,如果選擇了面朝黑暗,則紅塵繁華只在他們身后絢爛。但即使面朝光明,他們依舊踩著黑暗,不是不明白純粹的光明,但曾經歷的一切永不會遺忘,如影隨形地跟隨著。他們堅強、獨立、冷漠,不管遇見什么,都可以好好地活著。 ??昨夜,她知道他是相柳時,一點詫異的感覺都沒有,就好似一切本該如此,甚至她心里的某個角落如釋重負,可同時另一個角落又懸了起來。 …… ?小夭回了屋子,她握住防風邶的手,查探了一下防風邶的傷勢,他的療傷快要結束了。 ??小夭把一套男子衣衫放在他身旁,輕輕離開了。她可以從容地面對防風邶,也可以嬉笑地面對相柳,但現(xiàn)在還不知道該如何同時面對防風邶和相柳。 …… 清晨,她回到屋子時,床榻整整齊齊,已經空無一人。小夭緩緩坐在榻上,雙手互握,無意識地撫弄著指上的硬繭。 ——————— ?已是夏天,潭水一點都不冷。小夭游了一圈后,向著潭底潛下去,本以為不會太深,沒想到潭水居然出乎意料地深,小夭一口氣沒有潛到底,不得不浮出水面換氣。 ??璟坐在潭邊的石頭上,笑看著她。 ??小夭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我好笨??!”她從衣領內拉出璟送她的魚丹紫,“我居然忘記你送我的這個寶貝了。” ??小夭趴在石頭上,一邊踢踏水,一邊對璟說:“我們下次去大海里玩吧,海底很美,玩上一夜都不會膩。” ??“好?!? ??小夭想起了相柳,臉埋在胳膊間,默默不語,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相柳,還是防風邶。突然,她抓住璟的胳膊,用力把璟拽進了潭水里:“陪我去潭底?!? ??沒有等璟回答,小夭把魚丹紫含在嘴里,拉著璟向著潭底潛去。 ??含了魚丹,果然可以在水底自由呼吸。 ??她拉著璟不停地向著潭底潛下去,潭水卻好似深不見底,縱使璟靈力不弱,氣息綿長,也覺得難以支撐了。 ??璟捏了捏小夭的手,指指上面,示意他要上去了,讓小夭自己玩。 ??小夭搖頭,表示不準,她要他陪。 ??璟不再提要上去,臉色卻漸漸地變了,可他依舊隨著小夭往下潛。小夭展臂,摟住了璟的脖子,唇湊在璟的唇畔,給他渡了一口氣,璟整個人都呆住,怔怔地看著小夭,居然嗆了水。 ??小夭趕忙又貼著他的唇,給他渡了一口氣。 ??璟身軀僵硬,兩人一直往下潛,很快就到了潭底。黑黢黢地什么都沒有,小夭帶著璟往上游。璟這才好似清醒,用力向上游去。小夭指指自己的唇,示意璟如果覺得氣息不夠時,就來親她??森Z一直沒有來碰她,上浮又比下潛速度要快很多,璟憑著一口氣,硬是浮出了水面,可也很不好受,趴在石頭上,一邊喘氣一邊咳嗽。 ??小夭吐出了魚丹紫,游到璟身邊,又羞又惱地問:“為什么?” ??璟看著遠處,低聲道:“剛才你眼睛里沒有我?!? ??小夭一聲不吭地上了岸,徑直走進茅屋。 ……………~~~~……… ?屋子內有三個人,涂山篌和防風邶倚在榻上,在喝酒說話。璟端坐在窗前,在欣賞風景,剛走進去的豐隆和顓頊站在了他身旁。 ??小夭愣住,璟在,是意料之內,可是,防風邶居然也在! ??意映把小夭拉了進去,笑道:“二哥,看看這是誰?!眲偛旁诤熥油庹f話,簾子內的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意映這舉動頓時讓人覺得防風邶和小夭關系不一般。 ??防風邶看著小夭,漫不經心地笑道:“你也來了?!? ??他身旁的涂山篌站起,和小夭見禮,小夭微笑著給涂山篌回禮,心里卻郁悶,什么叫我也來了? ??涂山篌和小夭寒暄了幾句,就走開了,去院子里看人戲水。 ??意映笑朝防風邶眨眨眼睛,說道:“二哥,你照顧好小夭,我去外面玩一會兒?!? ??園子很大,假山林立,花木繁盛,意映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 ??小夭低聲對防風邶說:“你跟我來!” ??她在前,防風邶隨在她身后,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庭院,身影消失在山石花木間。 小夭帶著防風邶走進迷宮,不知道往哪里走,亂走了一通,直到看四周林木幽幽,蝴蝶翩躚,是個能說話的地方,小夭停住腳步。 小夭回身,再也憋不住地嚷了出來:“你瘋了嗎?這是小祝融府,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防風邶笑笑地說:“這里不是軒轅城,是中原?!? 小夭呆住了,是??!這里是中原,曾經屬于神農國的土地!雖然中原的氏族都歸順了黃帝,可他們也依舊尊敬神農王族的共工,對不肯投降的神農義軍心懷同情,尤其小祝融,他也是神農王族后裔,只怕對神農義軍還很愧疚和敬重。中原的氏族雖然不會支持義軍對抗黃帝,可也絕不會幫黃帝去抓捕義軍。 “算我多管閑事了!”小夭要離開。 防風邶伸手搭在樹干上,擋住了小夭的路:“你的箭術練得如何了?” “一直在堅持練習。外祖父給我找了個擅長射箭的師傅,據(jù)說能千軍萬馬中取人性命??墒撬姆椒ú贿m合我,他的箭術對靈力的要求很高,認為我好逸惡勞、想走捷徑,非要逼著我去練什么基本功提高靈力,我跟著他學習了幾次,就把他打發(fā)了?!? 防風邶說:“那我繼續(xù)教你吧!” 小夭瞪著他,相柳教她箭術?似乎很荒謬。 防風邶笑起來:“不敢嗎?逗弄蛇妖的勇氣哪里去了?” 小夭也笑:“好啊,我跟你學。”她需要學會箭術,誰教都不重要,相柳就相柳吧! 小夭上下打量著防風邶,用手指戳戳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已經死在極北之地了?” 這話別人都聽不懂,防風邶卻淡淡地說:“是?!? “為什么選擇他?” “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了我。他快死了,卻放不下苦等他回去的母親,所以他愿意把一身的靈血和靈力都給我,求我代他寬慰母親,讓他的母親過得好一點。難得碰到一個心甘情愿讓妖怪吃的神族,所提條件不難做到,我沒拒絕?!笔欠窀试竻^(qū)別很大,如果不愿意,妖怪即使吸食了神族的靈血,也就是相當于吃了一些補藥,強身壯體而已;可如果是愿意,妖怪能獲取神族辛苦修煉的靈力,妖力大進。 小夭曾經苦苦等候母親回去接她,明白等待的可怕,竟有些羨慕防風邶的母親,小夭柔聲問:“你回去后,見到母親了嗎?” 防風邶垂下了眼眸:“見到了,她身體很虛弱,孤苦凄涼、無人照顧。因為我?guī)Щ厝チ撕芏啾?,防風家給她換了住處,派了婢女。我陪伴了她四年,四年后她含笑而逝。” 小夭輕嘆了口氣,防風邶和相柳的交易有一個了無遺憾的結局。只是難以想象,相柳竟然能悉心陪伴照顧一個老婦四年。這大概是防風家對他的身份再無疑慮的一個重要原因吧!也是連顓頊那么精明的人看完資料,都沒有起疑的原因。 小夭問道:“你已踐諾,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假扮防風邶?” 防風邶嗤笑,冷眼看著小夭:“我是為了踐諾做了四年的戲,可這四百多年,我只是做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繼續(xù)假扮防風邶?不管是防風邶,還是相柳,或者九命,都不過一個稱呼而已?!? 少時的防風邶和后來的防風邶其實截然不同,但眾人早忘記了少時的防風邶是什么樣子了。小夭默默回想,防風邶看似和冷酷的相柳截然不同,可那種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的隨性何嘗不是另一種冷酷?只不過,相柳像是披上了鎧甲的他,在血腥的戰(zhàn)場上廝殺,防風邶像是脫下了鎧甲的他,在熙攘的紅塵中游戲。 防風邶嘲諷地問:“你換過的身份只怕比我多得多,難道都是在假扮?” 小夭搖頭:“不管怎么換,我都是我。不過,我畢竟沒有你通透,對于外相的東西看得比你重?!? 小夭看著防風邶,期期艾艾地問:“你……這是你的真容嗎?” “誰耐煩披著一張假臉活四百年?每次化身還要仔細別變錯了?!? “你和防風邶長得一樣?” “不一樣,但防風邶離家出走時,還未成年,相貌有些出入很正常,他還在極北之地凍傷了臉,請醫(yī)師修補過臉?!? 小夭終于釋然,笑了出來:“他們都說你有九張真容,八十一個化身,是真的嗎?” 防風邶掃了一眼林間,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對小夭勾勾手指。 小夭又驚又怕,捂住自己的脖子:“我又沒有說你壞話!我只是好奇地問問?!? 防風邶瞇著眼睛,冷冷地問:“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 小夭不敢廢話了,慢慢靠近防風邶,防風邶漸漸俯下頭,小夭縮著下頜,雙手捂著脖子,嘟囔著哀求:“要咬就咬胳膊?!? 防風邶卻只是在她耳畔低聲說:“有個人躲在那邊偷窺我們。” 小夭一下怒了,壓著聲音質問:“你居然也不管?” 防風邶笑笑地說:“提醒一下你,我是庶子,凡事不好強出頭。”防風邶把一個冰霜凝結成的箭頭放在小夭手里,“王姬,讓我看看你箭術的準頭練習得如何了。” 小夭低聲問:“人在哪里?” 防風邶握著小夭的手,對準林中的一個方向:“那里?!? 小夭靜氣凝神,把箭頭投擲出去,一個人影閃了一下,從樹林內走出。 竟然是璟! 小夭忙問:“打到你了嗎?我不知道是你?!? “沒有?!? 璟把箭頭遞給防風邶,防風邶接過,似笑非笑地說:“怎么只你一人,沒有陪我妹妹去玩嗎?” 小夭已經明白自己被防風邶戲弄了,氣惱地叫:“防風邶!” 防風邶看著她,笑瞇瞇地問:“叫我做什么?” 小夭無語,只覺他現(xiàn)在是又無賴又狡詐又惡毒,簡直把防風邶和相柳的缺點會聚一身,她能做什么?只能指望下次他受傷時,再收拾他了! 小夭轉身就走,連縱帶躍,恨不得趕緊遠離這個死妖怪。 璟下意識地想跟過去,剛走了幾步,防風邶笑瞇瞇地追上來,拍拍璟的肩膀,回頭指著另一個方向,對璟說:“我剛才好像看到妹妹在那邊,正四處找你?!? 璟不得不停住了步子,看著防風邶和小夭一起消失在草木間。 小夭瞪著防風邶,譏嘲道:“欺負老實人好玩吧?” 涂山璟老實?防風邶挑挑眉頭:“沒有欺負你好玩?!? 小夭苦笑,又不甘于認輸,說道:“來日方長,咱倆誰欺負誰,誰逗誰,還得走著瞧?!? 防風邶嘲諷:“不錯,當上王姬果然膽氣壯了?!? 小夭停住腳步,四處打量,這個迷宮果然不簡單,難怪能困住豐隆和馨悅一整天。 小夭看防風邶:“怎么出去?” 防風邶笑道:“這個迷宮里現(xiàn)在可是有很多熱鬧可以看,你不去看看嗎?” “不看!” 防風邶領著小夭往外走:“將來不要后悔?!? 小夭冷哼。 迷宮外,眾人正在飲酒玩樂。 順著九曲十八彎的溪流,有人坐在花木下,有人坐在青石上,有人倚著欄桿,有一人獨坐,有兩人對弈,有三人清談……婢女在溪流上游放下裝滿酒的螺杯,擊鼓而奏。螺杯順流而漂,鼓聲停下時,螺杯漂到哪里,誰就取了酒喝,或撫琴、或吟詩、或者變個小法術都成,只要能博眾人一笑。 既散漫隨意,各自成樂,又彼此比試,眾人同樂,小夭看了一會兒,笑道:“馨悅真是個會玩的。” 此時,鼓聲恰停了,眾人都看向螺杯,螺杯緩緩地漂到了防風邶和小夭面前。 小夭趕緊往后縮,小聲說:“我除了會做毒藥,什么都不會?!? 防風邶嗤笑,拿起螺杯,飲完酒,懶洋洋地站起,對眾人翩然行了一禮:“變個小法術吧!” 防風邶對小夭指指溪水邊:“站那里?!? 眾目睽睽下,小夭僵硬地站過去。 防風邶摘下一朵白色的玉簪花,將花瓣灑到小夭身上,小夭冷著臉,低聲說:“你要敢耍我,我和你沒完!” 話剛說完,那些白色的花瓣化作了水漬,在小夭衣服上暈染開,將一件梔黃的衣衫染成了白色,小夭臨水而立,裊裊婷婷。 有少女笑問:“還能換顏色嗎?” 防風邶問:“你想要什么顏色?” 少女把身旁的紫羅蘭花摘了兩朵,用靈力送到防風邶面前,防風邶撕下花瓣,撒到小夭的衣衫上,紫藍色的花瓣化作了水滴,漸漸地暈染,將白色的衣衫變作了一套紫羅蘭色的衣裙。 眾人看得好玩,尤其愛美的少女都笑著鼓掌。不知何時,馨悅、顓頊、豐隆、璟、篌、意映都站在了溪水邊,也笑著鼓掌。 防風邶又用綠色的綠萼花瓣變了一套綠色的衣裙,他看小夭手握成了拳頭,強忍著不耐,笑對眾人道:“到此為止?!? 豐隆將一枝紅色的蜀葵花送到防風邶面前:“再變一套紅色吧!”雖然剛才小夭穿的各色衣衫都好看,可也許因為小夭第一面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他總覺得,紅色衣衫的小夭妖嬈得讓人心驚,可小夭好似不喜紅色,自拜祭大典后,再未穿過。 防風邶笑:“壽星的要求,那就再變最后一套?!彼鸭t色的蜀葵花瓣拋撒到小夭身上,綠色的衣衫漸漸地變作了紅色。 小夭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一絲笑意都沒有,可又不好缺了禮數(shù),她張開雙臂,轉了一圈,對豐隆遙遙行了一禮,示意游戲已經結束,轉身離開。 一聲短促的尖叫突然響起,一個少女緊緊地捂住嘴巴,臉色煞白地看著小夭。一個坐在樹下的少年緩緩站起,陰沉地盯著小夭。 雖然當年,他們還年紀幼小,可是那噩夢般的一幕幕,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滅了他們全族的惡魔也是穿著一襲紅衣,也是有一雙好似什么都不會放在眼里的雙眸,面對著父兄們的哭泣乞求,他只是冷漠不耐地眺望著遠處。 小夭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驚叫的少女,那少女立即低下頭,回避開了小夭的視線,身子無法抑制地在顫抖,只是隔著花影,沒有人留意到。 小夭和防風邶回了屋子,豐隆和顓頊他們也都跟了進來。 馨悅和意映圍到防風邶身邊,馨悅軟語相求:“好二哥,把你的法術教給我吧!” 防風邶笑指指小夭:“只是一時,學去也沒用。” 果然,小夭衣衫的紅色在褪去,露出了本來的梔黃色。馨悅和意映嘆氣,居然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了,真的是學會了也沒用。 婢女端了糕點進來,小夭正好覺得餓了,取了些糕點。 豐隆和顓頊坐到棋榻上下棋,馨悅坐在豐隆的身旁觀戰(zhàn),小夭端著一碟糕點,坐到顓頊身旁,一邊吃糕點,一邊看。 意映過來湊熱鬧,靠近馨悅而坐,璟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坐到意映旁邊,恰挨著小夭。 意映看了一眼璟,滿是鄙夷嫌惡,一閃而過,眾人都沒發(fā)現(xiàn),卻恰恰落在了小夭眼內。一剎那,小夭比自己被鄙夷嫌惡了都難受。 意映好似連和璟坐在一起都難以忍受,盈盈笑著站起身,去拿了杯酒,倚靠到榻上,和歪在榻上喝酒的防風邶、篌小聲說著話。 小夭挑了幾塊糕點,連著碟子遞給璟,笑瞇瞇地說:“很好吃的?!? 璟不明白為什么小夭突然對他格外溫柔,但從心里透出歡喜來,接過糕點,抿著唇角笑。 小夭忽然覺得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一條毒蛇在盯著她。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窗外有個少年看著她。少年看到小夭察覺了,笑著點了下頭,走開了。 小夭說:“那個人剛才看著我,他是誰?” 年輕的男子看美麗的女子再正常不過,幾人都沒在意,馨悅笑嘻嘻地說:“那是沐氏的一位表兄。沐氏很可憐,當年也是中原有名望的氏族之一,可是因為和蚩尤不和,被蚩尤抄家滅族,只逃了他一人出來?!? 豐隆落下一子,接口道:“被蚩尤抄家滅族的可不止沐氏一族,中原恨蚩尤的人一大堆,所以,蚩尤雖是神農國的大將軍,可他戰(zhàn)死后,中原的氏族幾乎都拍手稱慶?!? 馨悅道:“怨不得別人恨他,誰叫蚩尤那魔頭造了太多殺孽!” 防風邶突然插嘴道:“這天下誰都能罵蚩尤,唯獨神農氏的人不該罵蚩尤?!? 馨悅不高興,盯向防風邶,防風邶依舊是懶洋洋無所謂的樣子,搖著酒杯,淡淡地說:“你若不服氣,不妨去問問你爹?!? 本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因為顓頊在,馨悅覺得防風邶在情郎面前掃了她的面子,不禁真動了怒,再加上之前的怨氣,馨悅對意映說:“防風小姐,管好你哥哥,說話做事前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意映心中惱怒馨悅瞧不起防風氏,面上笑容不減,給了馨悅一個軟釘子:“我這十來年一直住在青丘,幫奶奶打理生意,哪里管得動防風家的事?你若想管,自個兒去管!” 馨悅氣得笑起來,反唇相譏:“人還沒真進涂山氏的門呢!別話里話外處處以涂山氏族長夫人自居!就算你……” “馨悅!”璟溫和卻不失強硬地打斷了馨悅的話。 小夭忙揀了塊糕點給馨悅:“這個可甜了,你嘗嘗?!? 馨悅正在氣頭上,冷著臉,沒有接。 顓頊道:“你嘗嘗可好吃,若好吃,麻煩你給我和豐隆也拿些,如果有瓜果,也拿一些?!? 馨悅這才臉色緩和,接過小夭的糕點,帶著婢女出了門,去拿瓜果。 ………………… 小夭的生活好像恢復了在軒轅城時的日子,早上練習箭術,下午煉制毒藥,每日安排得滿滿當當。 ??隔上幾日,她會去找防風邶,學習箭術,一起去軹邑、澤州游玩。防風邶不愧是吃喝玩樂了四百年的浪蕩子,對軹邑和澤州依舊很熟,每個犄角旮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能翻出來。兩人結伴,享受著生活中瑣碎簡單的快樂。 ??軹邑、澤州距離五神山和軒轅山都很遠,不管是俊帝,還是黃帝,都顯得有些遙遠,見過小夭真容的人很少,只要穿上中原服飾,把膚色涂抹得黯淡一些,再用脂粉掩去桃花胎記,就變成了一個容貌還不錯的普通少女。 ??和防風邶在一起時,小夭常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有時她甚至覺得她仍舊是玟小六,不過穿了女裝而已。 ??小夭知道防風邶就是相柳,可也許因為這里不是戰(zhàn)場,不管再冷酷的殺神,脫下戰(zhàn)袍后,依舊過的是普通人的日子,所以,他只是一個沒什么出息的庶子。 ??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一個靈力低微的普通少女,毫不引人注意。 ??兩人走在街上,碰到貴族的車輦,會讓路;被呵斥了,就溫順地低下頭;被濺污了衣服,就拿帕子擦。 ??自從小夭恢復王姬身份,再沒缺過錢,第一次碰到防風邶的錢不夠時,小夭自然而然地想付錢,防風邶的臉色剎那間冷了,嚇得小夭趕緊把掏出的錢袋又收了回去,防風邶一言不發(fā)地走出去,一會兒后拿著錢回來,估計是把什么隨身的東西抵押或者賣掉了。 ??走出鋪子后,防風邶很嚴肅地對小夭說:“付錢是男人的事,你以后別瞎摻和!” ??看著防風邶的臉色,小夭不敢笑,只能面色嚴肅,默不作聲地忍著,可那一夜,紫金宮內時不時就會傳出小夭的大笑聲,小夭邊捶榻邊滾來滾去地笑,笑得肚子都痛。 ??自那之后,小夭就明白了,不管錢多錢少,只能邶有多少花多少。兩人去吃飯,邶有錢時,他們就去好館子,沒錢時,兩人就吃路邊攤。 ??有一次吃完中飯,邶身上只剩了兩枚錢,沒有辦法,兩人只好先去賭場轉一圈,才籌夠了下午的開銷。賭場的人見到防風邶,臉色很不好看,顯然防風邶不是第一次到賭場打秋風,不過幸虧他有錢時,出手大方,也知道輸一些,才不至于被趕出去。 ??小夭漸漸明白了相柳的意思,他沒有假扮防風邶,他只是在做自己。于他而言,防風邶像一份有很多自由、不用天天上工的差事,他為防風家做事,防風家給他發(fā)工錢,工錢不夠花時,他會去撈撈偏門。至于相柳于他而言算什么,小夭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問。 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了一年。 ??經過四年的練習,小夭的箭術已有小成,原來的弓箭不再適用。防風邶帶小夭去涂山氏開的兵器鋪子選購新的弓箭。 ??小夭知道好的兵器價值不菲,如果想讓店家拿出來給他們看,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特意穿了一套好布料的衣衫。 ??防風邶讓伙計把所有金天氏打造的弓箭都拿出來,伙計聽他們口氣不小,悄悄打量了一番防風邶和小夭,把他們領進能試用兵器的后院。 ??小夭拿起弓,一把一把地試用,仔細感受著每一把弓的不同。一張紅色的弓,小夭拉了一次沒有拉開,她覺得不適合自己用,放到了一邊。 ??防風邶卻拿了起來,遞給她:“再試一次。” ??小夭兩腳站穩(wěn),對準遠處的人形靶子,凝神再拉,依舊沒有拉開。 ??防風邶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輕輕牽引了她一下,小夭拉開了弓。 ??小夭射出箭矢,正中木頭人的胸口。 ??小夭驚喜地說:“就這把弓?!? ??“二哥、小夭?!币庥承?。 ??小夭回頭,看到璟和意映走了過來。雖然璟一直知道小夭和防風邶常見面,可這是大家第一次狹路相逢。小夭沒覺得有什么,坦然地笑了笑,璟看了一眼小夭和防風邶,安靜地站在一旁。 ??意映好笑地看著幾乎半摟著小夭的邶:“我們也來買兵器,沒想到能碰到你們,二哥是要教小夭學射箭嗎?” ??邶松開了小夭的手,漫不經心地說:“是啊!” ??意映瞅著邶和小夭,笑得十分曖昧。小夭明白她的想法,因為四年前,她也是這想法,認為教授箭術只是邶接近女子的手段。 ??意映看到案上的弓箭,隨手拿起一把弓,拉了拉,贊道:“不愧是金天氏鑄造的兵器,對得起它們的天價!” ??小夭忽然想起了洞穿顓頊胸口的那一箭,笑道:“一直聽聞你箭術高超,在我眼中,邶已經很厲害,可他都說自己的箭術不如你,今日可能讓我開開眼界?” ??意映盯著假山上的木頭人靶子半晌沒說話,小夭正要自己找臺階下,意映抿著唇笑了笑,說道:“有何不可呢?” ??她拿起一支箭,緩緩拉滿了弓。剎那間,意映整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了,她凝視著遠處的人形靶子,眼中盡是凜凜殺氣,緊閉的唇壓抑著滿腔恨怨,就好似她箭頭瞄準的不是木頭人靶子,而是一個真正讓她憎惡的人。 ??嗖一聲,箭離弦,貫穿了木頭人的咽喉,小夭都沒看到意映拿箭,又是快若閃電的兩箭,貫穿了木頭人的兩只眼睛。意映姿勢未改,只唇角透出一絲發(fā)泄后的冷酷笑意。 ??一瞬后,她才身體松弛,恢復了嬌弱的拂柳之姿,笑道:“獻丑了。” ??小夭的身子有點發(fā)冷,卻笑得明媚燦爛,鼓掌喝彩,一派天真地對邶說:“你可要好好教我,我也要像意映一樣厲害?!? ??意映看著小夭,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逝。邶倚著廊柱,懶洋洋地說道:“這箭法你可永遠學不會?!? ??意映笑嗔道:“二哥,哪里有徒弟還沒泄氣,師傅就先打退堂鼓的呢?好好教王姬!” ??意映挑選的兩把匕首送了過來,她確認無誤后,伙計把匕首放回禮盒,仔細包好。 ??伙計當然不可能知道璟和意映的身份,卻非常有眼色地捧給了璟,等著璟付賬。 ??意映一邊隨意打量陳列出的兵器,一邊漫不經心地說:“璟,麻煩你幫二哥把弓箭的錢一起付了吧!” ??那種理所當然一下子讓小夭很不舒服。小夭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是覺得這一刻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為她付賬,唯獨璟不行! ??小夭從伙計手里拿過包好的弓箭,塞進邶懷里,帶著點撒嬌,笑瞇瞇地說:“如果是璟公子付錢的話,那不就成璟公子送我的了嗎?” ??邶盯著小夭,眼神很冷。 ??小夭咬著唇,慢慢地低下了頭,相柳不是任何一個男人,她犯大錯了! ??邶的眼神依舊冷著,唇邊卻帶著笑意,掏出錢付賬,對璟和意映抱歉地說:“心意我領了,不過這是我要送給小夭的弓箭,自然不能讓你們付錢?!? ??意映笑起來,向小夭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粗心了?!? ??邶對璟和意映說:“你們慢慢逛,我們先走了?!? ??小夭跟在邶身后,亦步亦趨。 ??邶把弓箭扔給小夭,冷冷地說:“把錢還給我。” ??小夭掏出錢袋,邶一文不少、一文不多地拿走了剛才買弓的錢。 ??街角有兩個乞丐在乞討,防風邶把剛從小夭手里拿來的錢,放在了他們面前。兩個乞丐的眼睛驚駭?shù)氐纱蟆? ??邶微微一笑:“贈給你們?!闭f完,揚長而去。 ??他看似步履從容,卻很快就消失不見,顯然沒打算再理會小夭。 ??小夭看著那兩個興高采烈、抱頭痛哭的乞丐,清楚地明白了相柳的意思。 ????歌舞坊內,舞伎在輕歌曼舞。 ??小夭賠著笑臉,把白綢包著的大盒子放在防風邶面前。 ??邶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什么玩意兒?” ??小夭說:“你打開看看?!? ??邶搖晃著酒樽,說道:“我在喝酒?!? ??小夭握拳,忍、忍、忍!她松開了拳頭,把包好的白綢解開。 ??小夭說:“打開蓋子。” ??邶依舊沒有興趣伸手,一邊啜著酒,一邊看舞伎跳舞。 ??小夭無可奈何,只能自己打開了蓋子。做的時候,為了那股荷花的清香廢了不少心神,可這會兒,周圍的脂粉氣、酒菜香都太濃烈,荷花的清香一點不顯。 ??小夭興沖沖而來,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炫耀荷花是什么毒做的,蓮蓬是什么毒做的,現(xiàn)如今看著那一幅“錦鯉戲蓮圖”只覺索然無味,什么都懶得說。端起酒樽,開始喝悶酒。 ??邶終于把目光從舞伎身上收了回來,看向案上。一幅攤開的卷軸圖,瀲瀲清波中,團團翠葉,露珠晶瑩,荷花半謝,蓮蓬初結,一對錦鯉在蓮下嬉戲,魚唇微張,好似在等著蓮子落下,趕快去搶吃。 ??邶凝目看了一會兒,拿起木勺,吃了一口荷葉。 ??一口又一口,一會兒荷葉、一會兒錦鯉、一會兒蓮蓬……慢慢地,他把一幅“錦鯉戲蓮圖”幾乎全部吃完了。 ??小夭呆看著他:“你、你別撐著自己?!? ??邶掃了她一眼,小夭立即閉嘴。 ??邶吃完最后一口,把勺子放下,喝了一樽酒,淡淡說:“不錯。” ??小夭看著吃得空空的琉璃盤,高興起來,得意地說:“天下能把毒藥都做得這么好吃的人只有我!” ??邶笑嘲:“天下也只有我能欣賞你的好廚藝!” ??小夭可不接受打擊:“得一知音足矣!” ??邶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夭,什么都沒說。 ??小夭問:“可以繼續(xù)教我箭術了嗎?”潛臺詞是——不生我的氣了吧? ??邶喝完樽中酒,說:“我要離開一段日子,等我回來。” ??小夭猜到,他是要回清水鎮(zhèn),雖然一直沒有戰(zhàn)事,可他畢竟是神農義軍的將軍,還是有不少事要他定奪。 ??小夭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低聲嘟囔:“如果你一直都是防風邶,該多好!” ??邶好像什么都沒聽到,放下了酒樽,起身離去,身影消失在重重簾幕中。 ~ ?

長相思的評論 (共 條)

分享到微博請遵守國家法律
泾源县| 安泽县| 东海县| 平乡县| 舟山市| 明水县| 当雄县| 洞口县| 北川| 雅江县| 葫芦岛市| 德阳市| 南开区| 公主岭市| 鄂托克旗| 扬中市| 库车县| 巩留县| 临漳县| 集贤县| 庐江县| 茶陵县| 色达县| 水城县| 壶关县| 龙游县| 高雄市| 中卫市| 扶绥县| 东兴市| 凤凰县| 汉寿县| 阳江市| 岳阳县| 辉县市| 平阳县| 晋宁县| 马山县| 临海市| 安龙县| 新乡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