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早剛剛到上班時間，冉夢晨就乘車來到了總參謀部大樓，直奔總參謀長辦公室而來，輕輕敲了敲門他走了進去，“莫總長!”冉夢晨立定朝莫寒敬了一個軍禮開口道。

“哦，學長早啊，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到我這里來了？不過也好，最近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聊聊。”這時候見到冉夢晨到訪，莫寒略微有些驚訝，不過也算是意料之中，她淡笑著起身寒暄，就請他到一旁沙發(fā)上坐下慢聊，并準備伸手按響桌上的金鈴準備讓勤務辦公室準備茶水。

“不必了，其實咱們之間不必講究這些，之前老張退役的時候就說讓我在帝都里多幫幫你，我知道你最近比較難，整理軍隊是個麻煩事，也是個得罪人的事情，不僅僅是得罪下面的部隊主官，同時還有帝都的一些人，最近我已經發(fā)現了一些苗頭了，有些人對你不滿意。所以作為陸軍參謀長和陸大學長，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畢竟就算是再難再得罪人，整頓軍隊提高戰(zhàn)斗力，這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可是……也不能把這個重擔完全壓在你一個人身上?！比綁舫繑[手制止了莫寒，忙不迭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

“多謝學長有這份好心，其實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我也都清楚，請佛并不是什么難事，找?guī)讉€大力士燒個香做個法說請就可以請，可是現在問題就是拆廟宇，有些廟必須拆除，那十個軍團部說什么也要取締，總參謀部下轄六個廳太多，起碼要砍掉它一半，把所有聯合作戰(zhàn)指揮精簡到一個廳，并且加強戰(zhàn)略守備區(qū)的建設，以及整編諸兵種合成集團軍，這些都得您這個陸軍參謀長多操心和配合?！蹦⑽⒁恍Γ妨饲飞碜颖硎敬鹬x，而后也說起來了自己的打算。

“這些我可以全力配合，可是有些事情還得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步伐一致向前才可以。不過，目前來說還是不好辦。海軍部長楊冰怡剛剛晉升了上將，她也是你的老熟人，你的話她也是愿意聽的，陸戰(zhàn)隊那邊她也可以幫你去協(xié)調。不過……空軍的問題很大啊，羅可嘉雖然是個新貴，可是在空軍和校長面前那也算是老資格了。而且她在空軍的話語權很強，有些事情未必好辦。再有，高等級決議紀要是要求參謀長工作會議討論之后一致同意并簽字的，恐怕羅可嘉也不會輕易就簽字定論?！比綁舫侩S即接話，表明最近遇到的問題。

“空軍確實是個大難題，羅可嘉這座山擺在這里對于整軍確實是個大障礙！可是又不能和她因此傷了和氣。唉，難辦……對了，宇輝學長還在鄭州老家嗎？”對于這個難題，莫寒同樣顯得一籌莫展，不過剛才提及的一個人，卻是她一貫掛念的，因而追問冉夢晨道。

“老張??？他現在可是逍遙自在的很。退役的時候軍政部給他發(fā)了一大筆的退役金和安家費。現在的工作也算清閑，他說要補償之前虧欠陪伴他妻子的時間，現在正在四處游樂呢。好像前幾天去婁山關了，那地方倒是山好水也好。就是不知道下一步他打算南下看看洱海，還是準備北上去去四川青城山上修心?！比綁舫啃α诵Γf起了張宇輝的近況。

“婁山關……那倒是離我的老家很近，他能有現在這份好心情，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只不過，他沒能完成自己軍事生涯最后一步，太可惜了?！笔煜さ拿?，讓莫寒頓生無窮思緒，不由得感慨萬千。

“能進可退，說起來簡單，可是世間沒有幾個人真的可以如此，老張也算是幸運了，只是以后啊……這重擔就落在我和老許身上咯?！比綁舫繀s并不這樣想，全因為他比莫寒要更懂自己的同期好友，故而發(fā)出了截然不同的感嘆。

冉夢晨無心說著調侃的話，可是莫寒聽者有意，許光煐這個名字不提還好，聞言她頓時就回想起了什么，連追問冉夢晨，“學長，光煐學長現在統(tǒng)管京浙駐軍，我知道他也萬事纏身，可是，上一周的例行匯報他缺席了不說，昨天的聯席會議他也是讓參謀長代替出席，我能方便問一下，他最近是出了什么狀況嗎？”

“哦，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老毛病又犯了，本來昨天晚上我準備找他吃飯，結果才知道他在家里養(yǎng)病呢，不過我看不嚴重，過幾天就能回去上班了”冉夢晨沒想到莫寒這么快就問起了許光煐，略微慌亂之后，他立即就找好了說辭，忙不迭回答莫寒，而后又補上了一句，“其實不光是他，我們這些人當初復疆之后，身上都落下多多少少的毛病，見怪不怪了?！?/p>

“那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了，還麻煩學長能代我問候一下，等光煐學長病愈了，請他第一時間來見我就好?！蹦犃巳綁舫康脑?，一開始臉上并沒有什么反應，遲疑一秒鐘她才露出一絲微笑，和顏悅色道。

冉夢晨輕笑又點頭，說罷這些家長里短似的事，他把話題又轉移到莫寒正操心的大事件上來，“其實對于總參謀部的職能機關，我倒是感覺先不必大動干戈，除了陸?？杖娮鲬?zhàn)以及軍事情報人員之外，各級參謀的管理也需要專門的機構，保留五個廳也足夠了；至于軍團這種戰(zhàn)時編制，眼下可以考慮取消，但也應該充分想到，戰(zhàn)時情況下，上級指揮官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保證順利指揮多個集團軍協(xié)同作戰(zhàn)的問題?！?/p>

“學長，裁撤軍團勢在必行，我之前就發(fā)現了，大部分警備司令都兼任了軍團長，他們所轄軍隊，完全可以由警備司令部來指揮，我想只要將現有的警備司令長官轄區(qū)劃分得當，也就不需要軍團編制了”莫寒輕輕起身，走到一旁的全國地圖前注目著上面淡淡描畫好的草稿，以柔和的語氣堅定的說著自己的考量，短暫停頓后又繼續(xù)，“其實我一直所想的，都是怎樣利用好總參謀部的職權，保留幾個廳都不重要，學長的建議……我應該仔細考慮?！?/p>

“你現在是總長，要想得周全才好，我不過是提一提建議，未見得就足夠合理?！比綁舫恳舱酒饋?，沒有挪動步伐，在原地道。

“學長身經百戰(zhàn)，眼光自然在我之上，再說我如今當了總參謀長是不假，可不能在這地方明擺著搞一言堂，畢竟……我身后還有無數人在看著。”莫寒轉過身，只是從口中擠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冉夢晨看得真切，莫寒堅定的目光當中，隱隱泛著猶豫，卻又霎時不見了。

冉夢晨本打算接著和莫寒深入商議改制的問題，不過這期間秘書長程戈一臉三次進門送文件，見狀他知趣的表示彼此都公務繁忙，改日再說也不遲，莫寒也沒有過多挽留，這件事就此暫告段落。出了總參謀部大樓，他也沒有急著趕回自己的辦公室，讓司機徑直把車開向了許光煐的住處。恰好座車剛到門前，冉夢晨抬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見過這人幾次，聽許光煐說起過，是自己一個本家遠親的孩子，暫住在自己這里，冉夢晨下車后和這個小伙子打了個招呼，順帶問起了許光煐的情況，在得到了答復之后，他獨自一人徑直上了二樓，直奔小書房而去。

輕輕推開門，只見許光煐側躺在安樂椅上，一旁角落的留聲機里正播放著《打漁殺家》，冉夢晨咧嘴輕笑，沒有叫醒許光煐，而是伸手去關上了留聲機，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許光煐也隨之有了反應，他一把翻身起來，瞇了瞇眼，坐直了身體方才開口，“晨哥你來了啊，肅肅這孩子……怎么也不上來說一聲。”

“我看肅肅像是要去買菜，就沒讓他再折騰”許光煐說話間起身幫冉夢晨搬來椅子，而后又躺在了安樂椅上，冉夢晨輕輕坐下回了他一句，進而詢問他的身體，“怎么樣，病好寫了嗎？”

“嗨，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這些年來哪一年我都得犯一兩次偏頭痛，今天倒是好轉了?！痹S光煐微笑著回應道。

“那就好，我剛才去了總參謀部，莫寒正好問起來你的病，希望你病好了以后，就去見她”冉夢晨看向許光煐，許光煐點了點頭算是表明知道了此事，冉夢晨頓了頓，話鋒一轉，“說點別的，老許，弟妹的葬禮后天就要辦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我和芝齡離婚都十年了，早就沒了夫妻名分，我大姐正好還在范陽老家，已經提前和家里打過招呼了，到時候會有人替我出席”許光煐想都沒想，就打斷了冉夢晨的話語，挑了挑眉毛，嘴角一撇，顯出幾分無奈又忿忿的樣子來，“要不是他們馮家人當初胡鬧一通，我現在也得是個上將了?！?/p>

“行，不去就不去吧……當年那些不愉快的事，你還是趁早忘了吧。不過要是說起姓馮的人，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之一”冉夢晨心知他還在因為往事耿耿于懷，深知內情的他沒有多說什么，而是順水推舟轉移了話題，“你還記得澄觀樓的事情吧?！?/p>

“當然了，那次是馮薪朵請我赴約的，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嗎？”許久美哉聽到的名字，讓許光煐不由得多想，他掃視一圈天花板，側頭追問冉夢晨。

“那我能不能問問，你們之間都談了些什么。”冉夢晨在得到回答之后，忽然一臉嚴肅道。

“晨哥，我告訴你這些倒是沒什么不可以的，只是這家里不方便……等一會我們去外面，我想八成又是蘇杉杉他們在作妖吧，或是一直死咬著這件事不放。”許光煐說著就掀開身上的薄毯子，起身去打開窗戶。

“你說得不完全對，只不過……你一直在被別人關注，這一點你應該明白?！比綁舫恳粍硬粍?，走到一旁的桌子前，熟練的打開煙盒，徑直點燃，而后側身，與許光煐四目相對，許光煐只是露出一個似乎釋然的微笑，一語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