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卷1話2節(jié)

　與此同時——

　當阿芙涅莉絲和父親久別重逢、進行那場苦澀的會面時，在帕羅遙遠的南方、距離陶洛斯約有五十萬塔德的草原之國阿爾戈斯。（溫柔的北極熊：這個世界這么大的嗎？1塔德=1.465公里，50萬塔德有73萬多公里，能繞地球赤道18圈多，按最近地月距離一個來回還有找頭）

　阿爾戈斯并不是什么大國，但在它古老的歷史中，從來不曾向他國侵略者屈服過一次。它英勇善戰(zhàn)的騎兵隊在中原赫赫有名，同時還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名馬產(chǎn)地，是個繁榮昌盛的和平國家。

　目前統(tǒng)治阿爾戈斯的是英雄王史塔克，以及其王后、身為帕羅的阿爾德羅斯圣王幺妹的艾瑪女王。得到這層強強聯(lián)合的姻親關系，阿爾戈斯在帕羅的南大門讓兩國互為犄角，同時即便隔著廣袤的游牧地帶，仍發(fā)揮了震懾各方的效果。

　此時在阿爾戈斯遍地綠茵的首都瑪哈爾——帶有白色碗狀圓頂?shù)耐鯇m中庭附近的陽光房中，一男一女正無言對坐。

　其中一名窈窕女子一頭長長的銀發(fā)按草原風俗梳為中分，一根粗大的三股麻花辮搭在左肩。一襲以紅、黃、藍三色絲線繡有精美圖案的異國風情厚布長裙從肩膀垂至腳面，腿上套著一條與中原服裝風格迥異的黑色燈籠褲。她的脖子和耳朵都戴著附有銀鈴的略顯沉重的飾品，每每伴隨她的動作奏響沁人心脾的清脆鈴聲。而另一名壯年男子黑發(fā)黑瞳、身材高大、充滿戰(zhàn)士的氣質(zhì)，面容果敢堅毅，卻又蘊含著和蒙古武人截然不同的脫俗高雅和英俊瀟灑——

　此二人，正是帕羅圣王的幺妹艾瑪王后，以及在拜訪她期間驚聞水晶王都慘遭橫禍的帕羅第一猛將、貝克勇猛公。

　陽光房中悄無聲息，別無他人。不過倒也并非因為艾瑪女王和貝克公刻意屏退了閑雜人等。貝克公是阿爾德羅斯王的弟弟，英年早逝的阿卡姆王子的遺孤。所以這兩人互為姑侄關系，和水晶公等王族成員是血緣非常相近的親人。

　此時這對姑侄正湊著臉全神貫注盯著面前的白色陶瓷桌上鋪開的一些造型有趣的事物。

　那是幾根精美的棒子，像是以獸骨制成，上面以其他材料鑲嵌有某種復雜圖案。

　艾瑪女王從那華麗長裙的筒型袖口中伸出纖細的手指，口中輕聲念念有詞，不停擺弄著那幾根棒子，不時將它們重新排列。貝克公帶有日曬痕跡的面容上則浮現(xiàn)出緊張的神色，屏息凝氣注視著那一通神秘操作。

　片刻后——

　呼，艾瑪女王舒了口氣抬起頭來。

　「貝克。」

　她看著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侄子，臉上露出了撥云見日的明媚。

　見此，貝克公也深深呼出一口氣，

　「......？」?

　并以詢問的神情看著艾瑪女王。

　「吉?！?

　艾瑪女王點頭說道。

　「根據(jù)這套占卜棒的占卜結果，他們倆還活著呢?！?/span>

　「琳達公主，和雷姆斯王子，都活著？」

　貝克公的聲音因過于激動甚至有些顫抖。

　「沒錯。雖然占卜棒的圖案接連顯示出『危難、艱苦、兇險』的暗示，但不管占卜多少次，一次都沒有顯示出代表『死亡』的圖案。貝克，帕羅的希望還平安無事地活著，等待著我們的幫助呢。」

　「那真是——！」?

　貝克公沒有說完，劃了個雅努斯的圣印。

　「只要他們還活著，我們帕羅絕不會向戈爾這種野蠻的國家屈服。無論承受多少蹂躪、無論如何遍體鱗傷，總有一天它必定會像火鳳凰一樣浴火重生。話說他們二位現(xiàn)在身在何處？」

　「貝克。」

　艾瑪女王睿智的雙眼露出了難過的神情，看著侄子。

　「我可不像琳達那樣是天賦異稟的巫女，而且還是預知者，能看見虛無縹緲的命運花紋。如果我有她的本事，剛才我就直接占卜他們所在的方位了，甚至還能占卜到去尋找他們的過程中應該小心注意什么?？上抑皇钦疾返剿麄冞€活著，就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span>

　「您言重了。只要知道他們還活著，對于我們帕羅子民來說就已經(jīng)是莫大的鼓舞?！?/span>

　貝克若有所思注視著艾瑪女王。舉凡生于帕羅王族的女性，雖然能力強弱有所差別，但無一例外全都是優(yōu)秀的靈能力者、預言者、占卜師。甚至毫不夸張的說，帕羅三千年來之所以能夠維持繁榮昌盛，歷史上那些王族女性們功不可沒。

　然而在那無數(shù)的優(yōu)秀女性之中，琳達公主也是一枝獨秀的，她甚至令人懷疑就是傳說中帕羅的建國之王阿爾坎德羅斯王的處女公主琳達的轉(zhuǎn)世之身。人人堅信當她的能力完全成長、徹底開花結果之日，將為帕羅帶來史無前例的繁榮和驕傲。然而當光明的未來指日可待之際，帕羅卻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悲慘結局。包括琳達，以及水晶宮里多不勝數(shù)的優(yōu)秀占卜師、魔道士，竟無一人能預知到那突如其來的侵略。

　「應該是我們占卜師所說的兇云，當時把帕羅完全籠罩了。所以無論靈感多么強大的視線都會被遮擋，無法看見逼近的災厄。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說，這個結局也是出于雅恩的意志。」

　「且不說命運神雅恩，我相信執(zhí)掌一切的雅努斯主神絕不會安排帕羅毀滅的，女王。因為我們帕羅子民是雅努斯親自選定的，只為祭祀他、信奉他而存在的，屬于他的子民啊。」

　貝克公說道。

　「我甚至認為這正是雅努斯給予我們的試煉。當我們完成了這次試煉之后，帕羅將會迎來三千年歷史中都不曾有過的繁盛和榮耀。而且這場災厄本身其實也算不上滅頂之災。如果當時沒有發(fā)生那個不幸的意外——如果那.臺.機.器的坐標沒有偏移的話！

　那我們早就能在阿爾戈斯迎接到他們二人，而我雖然碰巧來這里游玩，未能在水晶王都遭遇危機時對抗外敵，但那反而是不幸中的萬幸，可以在那二人的號召力之下，組織奪回水晶王都的大軍了！」

　武人因自己的無所作為而自責不已、痛心疾首，擦掉了忍耐已久的熱淚。

　「貝克，此事不必再——」

　艾瑪女王正要安慰，突然一驚：

　「貝克！你看！」

　「這——？」（貝克：看了，不懂啊？）

　「你看這占卜棒顯示的圖案，這是『保護』、『幸運』、『邂逅』的暗示。這可真是太罕見了——」

　「那、那代表什么意思？」

　「他們倆——」

　女王欲言又止，似在組織語言。

　「似乎有什么人，在守護他們倆?！?/span>

　「有人在守護他們？」

　貝克公急切地問道。

　「到底是什么人？」

　「唉，你別問我啊，貝克。我說過了，我又不是琳達。我無法理解占卜結果那些圖案背后的深意，只能大概理解顯而易見的暗示罷了?！?/span>

　女王焦急地撫摸著占卜棒，突然好像被它們燙傷了手指一般，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這個圖案——太奇怪了?！?/span>

　她充滿了困惑地說道。

　「僅憑我以前學過的知識，實在無法準確解讀。這個——該怎么表達呢——某種，宏大的命運——困難和契機——接近神的存在——漫長的旅程，還有揭秘——琳達和雷姆斯，不，甚至連帕羅本身，似乎都不過是包含在某個巨大花紋中的小花紋而已......看不懂，我真的看不懂——某種超越人類的事物——還有命運本身......」

　貝克公皺起了眉頭。然而身為帕羅人，他對占卜和預知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他絕不會從旁干擾，也不會提一些明知道無法解答的問題來讓姑媽徒增煩惱和疲倦，只是靜靜地等待。

　然而艾瑪女王終究無法再解讀出更多暗示了。她默不作聲，凝視著占卜棒陷入了沉思。

　終于貝克公在漫長的沉默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前往水晶王都......」

　「?。俊?

　艾瑪女王如夢初醒般抬起頭。

　「啊——哦，關于那件事......」

　「我一直留在這里也沒有什么作為，要不然還是我一個人先回帕羅，召集水晶王都的幸存者，想辦法找出雷姆斯王子和琳達公主，同時暗地收攏對抗蒙古的兵力，那樣會不會比較好？」

　「我說了好幾次了，貝克，你再等等?！?/span>

　艾瑪女王說道。

　「當我聽說了兄長和嫂子的悲慘結局，以及母國的危難后，我已經(jīng)決定，絕不會袖手旁觀。我夫君阿爾戈斯王也非常清楚盟國帕羅的遭遇遲早會在我國重演，所以他的意思也是必須對蒙古的暴行給予堅決反擊。他甚至已經(jīng)向我發(fā)誓，將來當你起兵奪回水晶王都時，阿爾戈斯會全力支持帕羅。

　不過，也就咱倆之間，我必須把話說清楚了——現(xiàn)在時機還沒成熟啊，貝克?，F(xiàn)在阿爾戈斯的人正在全力搜索那對孩子。而且現(xiàn)在我不是也在盡我的綿薄之力嗎。但是，貝克——這件事不能由你自己來干。沒錯，你是帕羅人所共知的貝克勇猛公，你有足夠的能力擔任反攻的總大將，只是——」

　「我懂的。按照王位繼承權的順位來說，不算已故王后，在雷姆斯王子、琳達公主、納里斯公和他的弟弟之后，第五順位才輪到我。除非確認他們四位都已經(jīng)亡故，否則帕羅人民是不會推舉我的，這一點我很清楚。最重要的是，我一點也不想坐在水晶宮的王座上。我畢竟是武人，我只想向我的王效忠，但我不具備立于萬人之上統(tǒng)治國家的器量?！?/span>

　「本來我真的不想對你說這樣的話，但是——正因為雷姆斯現(xiàn)在年幼，如果你不等其他王位繼承人到場，自己搶先起兵成為帕羅復興的中心人物，那你現(xiàn)在的功勞越大，將來留下的禍根也越大啊。」

　「您說的這些我都懂。所以哪怕我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只能拼命說服自己在這么遙遠的阿爾戈斯忍著什么也不做。不過，總算知道兩位殿下還活著了?！?/span>

　他帶著苦惱的神色，一邊看著艾瑪女王默默將占卜棒收拾進帶有鑲畫的盒子里，一邊說道。

　「不過希望您明白，每當想到美麗的故國還在遭受戈爾的野蠻人為所欲為，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如同拷問的煎熬。女王啊，您不愧是帕羅王族的女性，任何時候您都不會忘記對未來進行布局和預測，將各種因素納入考慮。我們帕羅王族的女性無一例外都是冰雪聰明的人物，每一位都足以勝任軍師。但我只是一介武夫罷了。說句真心話，那些政治上的考量我恨不得全都拋在一邊，現(xiàn)在立刻起兵把水晶王都奪回來就好了?！?/span>

　「我當然明白，我怎么會不懂你呢，簡直太懂了。通過奪回帕羅居功自重，和年幼的雷姆斯爭奪王位——那種野心你根本不可能會有的。在我認識的人里，就沒有一個人比你更正直了。只不過，我擔心那個——」（琳達：啊對對對，貝克叔叔最正直了，然后我的標簽是堅貞不屈。? 雷姆斯：我的標簽是心細如發(fā)。? 豹叔：我的標簽是牛逼。? 伊什特萬：我的標簽是溜得快。）

　艾瑪女王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有個人毫無前兆地，幾乎在粗暴的腳步聲傳來的同時便開門走進了陽光房。

　艾瑪女王邊起身迎接邊說：

　「唉，你怎么總是這么粗魯呢，不過算了，我早就知道想讓你學會彬彬有禮比登天還難，畢竟你是馬上民族的首領啊?！?/span>

　「您說得太對了，嫂子?！?/span>

　男子站在門口毫不客氣地用視線掃來掃去。

　這位令人印象深刻的新登場人物，一時間仿佛一團黑旋風卷入了室內(nèi)。

　只見那是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但他卻有著與青年不符的無比淡定，高大的身軀每一處都散發(fā)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充沛精氣，令見者無不驚嘆。

　至于他的長相嘛——如果按照細膩優(yōu)雅的帕羅宮廷中人的標準來說，哪怕是用最含蓄的措辭來形容，也無法稱之為美男子?？褚岸o實的下巴，精芒爆射的雙眸，如瀑布般傾泄在后背的兇悍黑發(fā)——甚至還要畫龍點睛般從左額一直向臉頰上延伸出一道舊傷疤，令他的整體印象兇上加兇。

　他頭上纏了一條黑色的纏頭帶，襯托得長發(fā)更為精神，帶子余出長長一截兒，和一頭長發(fā)一起垂在腦后。身上穿著黑色的鞣制皮革上衣、柔軟的披風、皮革貼身馬褲和護襠、腳蹬黑色涼鞋——好一副從頭黑到腳的裝扮。唯獨那件皮衣的胸前和艾瑪女王的裙子一樣，帶有心靈手巧的阿爾戈斯女子縫制的華麗刺繡圖案，和纏頭帶竟奇妙地相得益彰，洋溢著草原情趣，讓他一看起來就是一位不言而喻的游牧民族騎手。更有腰間束著的一條同樣帶有刺繡的寬大腰帶，上面插有一柄刀尖帶有弧度的黃金匕首，同時還插著好幾把飛刀。

　他的眼神不但勇猛銳利，而且還是令人聯(lián)想到馳騁草原的黑豹般的上吊眼角，直視那雙眼睛甚至會讓人感覺他后背卷起了烈焰和旋風。

　那位青年的氣場是如此個性鮮明而彌漫著壓倒性的能量，令見者不禁產(chǎn)生強烈的壓迫感。而他的笑容雖然極具侵略性，卻又莫名帶有孩童般的純真，讓人又愛又怕。眼下他正是滿臉帶著那兇猛的笑容，張開雙臂向二人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如果您期待我學會帕羅宮廷那些優(yōu)雅的禮儀，那可真是找錯人了。嫂子您就像玻璃雕像一樣溫柔美麗，但如果阿爾戈斯的女人全都是像嫂子一樣弱不禁風的窈窕淑女，我們這個整天刮強風的草原王國可就要完蛋啰！」（艾瑪：哎媽，這孩子真會說人話）

　「對呀，史格爾。畢竟我是個生不出繼承人的女王嘛。」

　艾瑪女王看著小叔子，笑得有些落寂。

　「女王，他也太——」

　「無妨，貝克。他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嫁給史塔克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草原人的性子也早就習慣了。」

　「沒錯，我們雖然性子粗野，但表里如一。我們雖然不懂優(yōu)雅的表面功夫，但我們對喜歡的人會發(fā)自內(nèi)心去親近?！?/span>

　史格爾，人稱阿爾戈斯的黑太子——這個名號代表的勇猛無匹，可謂響徹寰宇。此時他帶有傷疤的臉，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過現(xiàn)在有更要緊的事。我?guī)淼南?，保證你們聽了能把什么禮儀都扔到九霄云外去。這可是傳令兵策馬三天三夜帶回來的消息，我想親自嚇唬告訴你們?！?/span>

　「什么消息？是帕羅——？」

　「難道雷姆斯王子的下落？」

　猛然起身的二人，聲音同時響起。

　黑太子史格爾走向桌子旁邊的架子，取下一個酒壺，又從腰間的皮帶上取下一個銀杯給自己滿上一杯。

　「為帕羅干杯！嗯，雷姆斯王子仍然下落不明，不過確實是個好消息。水晶公開始行動了！」

　「阿爾德.納里斯？」

　「納里斯他？」

　二人再次異口同聲叫道。

　「沒錯，就是那位帕羅第一美男子?！?/span>

　黑太子舉起銀杯一飲而盡。

　「最初是我們潛伏在帕羅調(diào)查敵占區(qū)局勢的密探向邊防兵傳遞的消息，然后邊防兵放出狼煙后，傳令兵夜以繼日一口氣跑回了瑪哈爾。之前據(jù)說水晶公在那場大戰(zhàn)中受了傷，然后撤離了戰(zhàn)火中的水晶王都。消息沒錯，他潛伏在國境附近的馬德拉養(yǎng)傷，然后傷剛好得差不多就帶著區(qū)區(qū)幾個士兵返回水晶王都了?！?/span>

　「什么，他回水晶王都了？那、那太魯莽了！」

　貝克公大驚失色，差點跳起來。

　「現(xiàn)在水晶王都被蒙古人重兵把守，他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這種有勇無謀的事兒不像是納里斯的風格啊！」

　「因為水晶公，畢竟是水.晶.公啊?！?/span>

　史格爾淡然說道。

　「好比自己分身的水晶王都被占領軍的鐵蹄肆意踐踏，想必他不可能有心情躲在鄉(xiāng)下悠閑養(yǎng)傷吧?！?/span>

　「可是太子殿下！阿爾德.納里斯可是第四順位的王位繼承者——不對，王后身故后，他已經(jīng)是第三順位了......」

　「在我哥的婚禮上，我曾經(jīng)和納里斯公有一面之緣?！?/span>

　史格爾說道。?

　「雖然他的長相比女人還美，但我強烈感覺到他絕非凡夫俗子。他作出這種看似有勇無謀的舉動，說明他一定有勝算。所以我們用不著太擔心對吧，貝克公?！?/span>

　「不——」

　貝克公霍然起立，毅然看向王太子。

　「我決定了，我要去帕羅?！?/span>

　「貝克！」

　艾瑪女王叫道。?

　「我不是跟你說得一清二楚了嗎——」

　「你想去嗎？那去唄?！?/span>

　史格爾簡直好像看熱鬧不嫌事大。

　「艾瑪女王，您說的我全都懂。但我畢竟是一介武夫，政治上的事兒，等到了太平盛世再慢慢考慮吧，現(xiàn)在我應該做的，就是奪回帕羅！而且至少您擔心的因素現(xiàn)在少了一條，因為阿爾德.納里斯還活著。我一定不能白白看著他送命。抱歉了！」

　貝克公連告別都顧不上，直接跑出了陽光房。

　艾瑪女王來不及制止，屁股懸在椅子上，無可奈何看著侄子跑掉了。

　「啊啊，史格爾，這就是我最害怕的情況啊?！?/span>

　她一屁股癱在椅子上呢喃道。

　「我費盡唇舌把貝克留在這里，就是害怕萬一我的占卜出了錯，琳達和雷姆斯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或者他們之后遭遇了不幸——然后納里斯和貝克在水晶王都死在蒙古軍手上的話......」

　「到時候帕羅圣王家的血脈就死絕了呢?！?/span>

　史格爾再次仿佛事不關己般說道。

　「啊?。√炷?！」

　「所以不管貝克公再怎么心急如焚，您都要想盡辦法勸他留下。至少他是第五順位繼承人，而且已經(jīng)是直系血緣最后一個人了。從他再往后算的話，血緣關系就要往旁系身上算了——所以無論如何至少要保住他的性命。嫂子，您確實是一位聰明的女性啊。」

　「史格爾，請你幫忙把貝克留下吧，用武力也好，把他關起來也好，什么辦法都行。在帕羅遭受危難之際，貝克正好來訪阿爾戈斯，一定是因為雅努斯為了保住神圣血脈作出的安排。所以，請你幫我留住貝克吧！」

　「嫂子別急?！?/span>

　史格爾露出了更兇的笑容，讓他看起來與其說是一個強國的王太子，不如說更像是一群草原土匪的頭目。

　「我去請國王出兵。如果貝克不愿留下來，到時候希望能讓阿爾戈斯作為后盾和他共同打擊蒙古?！?/span>

　「我不是說讓您別急嘛?！?/span>

　艾瑪女王狠狠剜了一眼還在厚著臉皮微笑的小叔子，咣咚一聲推開房門，也跑出去了，陽光房里只剩下史格爾一個人。

　「唉，無語了！」?

　他靠近桌子倒了杯火酒邊喝邊嘀咕。

　「文明大國的女性還真是難伺候??！女人就應該聽話，只負責乖乖的擠羊奶，那才是好女人。打仗是男人的事。不會打仗的男人都是垃圾?！?/span>

　略一思索后，他甩干了扁平銀杯里的酒滴，插回腰帶里，從兩人離開的反方向穿過陽光房的柱子，來到白花怒放的中庭，聲如洪鐘地喊道：

　「黃大！黃大！」

　旋即一位穿著短袖衣、和黑太子同樣纏著頭帶、有著相似吊眼的黃皮膚東方人種少年飛奔而來。

　「我在，主人。」

　「我要出趟門，幫我給夜寒裝上馬鞍。」

　「好的主人，是出遠門嗎？」

　「不，就到國境。我要和牧民長老談點事。」

　「古爾族??？」

　黃大急忙跑去做準備了。史格爾任由頭帶、長發(fā)、披風在強風中翻飛，穿過了低矮的白色建筑物，一直走出后門。只見他那匹漆黑的愛馬已經(jīng)被牽來，看見了主人高興地噗嚕嚕打著響鼻，前蹄一下一下刨地。

　史格爾平地輕身一躍，跳上了馬背。

　「黃大，你跟我一塊兒走?！?/span>

　「好的主人?！?/span>

　來自東方國度的少年騎上了一匹小馬，史格爾等不及他上馬已經(jīng)用腳跟一踢黑馬的腹部跑了出去。

　目之所及，是一望無垠的碧浪——他們就那樣馳騁在隨風起伏的柔美草原正中。在這里，人和村鎮(zhèn)都融入了自然，瑪哈爾那些白色的碗狀房屋，看起來就像是綠草中綻放的巨大白花。

　阿爾戈斯的黑太子任憑腦后的黑色頭帶隨風翻飛，策馬疾馳在那片巨大的草原之上，恰似一陣黑旋風。

6卷1話2節(jié)完

9000→6792

譯者后記

　　最近由于海對岸太不懂事，我國也有很多漁民遭到殃及，這種局勢下看見明顯是漢族姓氏的人在當仆人，莫名反感。順帶一提，所謂吉泰的地圖里有兩個地名明顯是武漢和西安的發(fā)音，只是我刻意用了其他字罷了。不過還是那句話，這部作品創(chuàng)作于四十多年前了，我作為一個翻譯，就只是把它的故事還原為中文就好了，要怎樣去解讀還是留給各位讀者自己去判斷吧。另外這個故事很長，光是作者本人創(chuàng)作的正篇+外傳都151卷呢，現(xiàn)在才剛開始第6卷，要全面去評價它現(xiàn)在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