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魔力滿溢’嗎？”

“嗯，我聽說過。這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體質(zhì)，也可以說是極其罕見的病癥。有些人一出生體內(nèi)就存有十分龐大的魔力，以目前的技術(shù)還沒有根本的治療方法，只能依靠各種手段壓制或者強行大量消耗。”

“沒錯，即使以現(xiàn)代這么豐富的魔法理論、發(fā)達的科學技術(shù)，魔力滿溢依然是個無解的難題。不過根據(jù)當前已知的相關(guān)病例整理得出的結(jié)論，魔力滿溢雖然危險，卻并不致命。根據(jù)官方的調(diào)查統(tǒng)計，全世界的總?cè)丝跀?shù)量與已查到的擁有魔力滿溢體質(zhì)的人的數(shù)量比例為三千萬比一，也就是說全球目前大約有230人有魔力滿溢的體質(zhì)，而在這230人當中，因魔力滿溢而死的不足十人，再加上其中確實有少數(shù)人因為天生的大量魔力而成為很厲害的魔法師，所以在前兩年有些人還宣稱‘魔力滿溢不是什么不幸，而是魔法師的福音。’”

談到這里，溫柔的雪奈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呵，他們把這東西想的太過簡單，甚至到了一種愚昧無知的表現(xiàn)。誠然，魔力滿溢體質(zhì)患者的死亡率很低，那是因為一方面他們獲得了很好的治療，在早期就已得到有效的控制，而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們體內(nèi)的魔力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滿溢’。天音收集到的全世界有關(guān)魔力滿溢患者的全部醫(yī)學調(diào)查報告一共230份，總數(shù)將近1300頁，姐姐大人與天音認真研究了每一頁的數(shù)據(jù)，最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和妹妹大人相比，這些人的魔力完全不能稱作‘滿溢’，最多只能以‘過量’來形容。以礦泉水瓶比喻，一個水瓶可以裝下一升的水，這一升水就是一個人的魔力上限，正常的魔法師魔力總量是500至600毫升，‘魔力滿溢’——姑且還是這么形容吧——的人大約是900毫升，這完全沒到滿溢的程度?！?/p>

盡管聽雪奈一口氣講了這么多，聰明的夏琳還是明白了：“那夜月她的魔力總量是多少？”

“我們不知道，在給妹妹大人進行魔力上限測定的時候一切檢測儀器都爆掉了，我們只有根據(jù)殘存數(shù)據(jù)進行估算?！毖┠挝⑽⒑笱?，“以現(xiàn)代魔法師的標準來看，姐姐大人的魔力等級是S級，我是姐姐大人以自身血骨為材料制作的人形，魔力自然與姐姐大人同等，然而即使我們兩個S級魔法師的魔力相加，也比不上妹妹大人一人，因此我們推測，妹妹大人的魔力總量至少是SS，甚至是千年來也從未有過的SSS級?！?/p>

夏琳倒吸一口冷氣，擁有如此恐怖的魔力總量，九櫻夜月已經(jīng)沒法稱作是一個人類了，即便用“怪物”來形容都顯得有些無力，但雪奈接下來說的話如同把她現(xiàn)在脊背發(fā)涼的身體打入冰窟。

“這不是最新的數(shù)據(jù)，而是在妹妹大人九歲那年做的最后一次測定。在那之后，九櫻家所有人一致認為，利用任何辦法測量妹妹大人的魔力上限都是徒勞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甚至當時有激進派認為，擁有如此恐怖力量的妹妹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是對這個家族、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危害。”

雪奈雙手放在桌面緊緊握拳：“在東洋的神話傳說中，有一個名詞專門用來形容那種恐怖的、兇猛的、能對人類造成巨大威脅的怪物——‘鬼’。在那些激進派看來，妹妹大人與鬼并無兩樣，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還有著人類的外表，人類還可以想辦法殺死她。這些激進派為了除掉妹妹大人，與九櫻家的家主，也就是姐姐大人的父親九櫻龍馬、母親九櫻春雅激烈爭論了很久?！?/p>

“那爭論的結(jié)果呢？”

“當然是激進派們失敗，或者說妥協(xié)了。因為聽到這件事情的姐姐大人直接闖了進去，結(jié)束了這場爭論?！?/p>

雪奈眼中爆發(fā)出熾熱的感情，那是對自己主人的無限崇敬：“因為那時候姐姐大人并未學習魔具工學，所以這些都是我聽天音談及的。當時的姐姐大人只有十一歲，剛剛安裝被九櫻家列為極度危險品的<極視魔眼>正處于康復期，換言之，還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大人聽說那些激進派們想要除掉自己的妹妹，立刻翻身下床，連衣服都沒換，無視所有人的阻攔徑直闖入會堂，抽出父親腰間的佩刀，一下插進談判桌當中，對所有人狠狠說出‘我的妹妹就由我來守護，誰要是想動她，就要做好被我斬殺的覺悟。’實際上，為了安裝極視魔眼，姐姐大人踏過九櫻家所有地獄般的試煉，掌握了九櫻家武道‘九櫻百華流’的全數(shù)精髓，獲得了最高等級的‘皆傳’稱號，可以說在九櫻家已經(jīng)沒有能贏過姐姐大人的對手了。再加上當時的魔眼還未融合完全，可能在那些激進派眼中，一只眼冒著紅光，散發(fā)著沖天殺意的姐姐大人更像是距離自己最近的鬼神吧?！?/p>

“于是他們就被迫妥協(xié)了，夜月才能繼續(xù)活下去。”

“沒錯，在姐姐大人的威壓下，他們不得不妥協(xié)。但是他們也提出了一個條件：假如事情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必須要姐姐大人親手殺掉妹妹大人?！?/p>

“?。。磕切┤司谷惶岢隽诉@么狠的要求?。俊毕牧针U些站起來打翻咖啡杯，“竟然要夜奈姐妹二人手足相殘！？”

與激動的夏琳相比，雪奈倒顯得十分冷靜：“在你我看來，這就是一個最狠毒的要求。但從客觀角度，或者說從姐姐大人的角度來看，這極有可能是必然的結(jié)果。”

“夜奈接受了這種要求嗎？”

“當然。魔力滿溢會在體內(nèi)造成狂亂不息的魔力風暴摧殘妹妹大人的肉體，但過剩的魔力又會使這些傷口立刻愈合，傷痕雖被抹平，痛楚無法消失，妹妹大人因這堪稱詛咒的體質(zhì)幾乎生不如死。因此姐姐大人早就做好了這個覺悟，做好要親手殺掉自己妹妹、讓她徹底解脫的覺悟，但姐姐大人絕不會認同這是唯一的選擇，她不相信死亡是這一近乎無解命題的最終答案。”

夏琳回想起夜奈曾對他說過的話：“過去的事實再心痛也不能挽回，唯有在前進中不斷掙扎，尋求彌補的方法?！边@并不是隨口一說，而是夜奈這十幾年，為了尋求治愈妹妹而經(jīng)歷的全部人生的總結(jié)。

“那她找到真正的答案了嗎？”

“從結(jié)果上來看，姐姐大人找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