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女主小說《她的沈清》第38話:好想見她

沈清一夜未眠,輾轉(zhuǎn)反側(cè),內(nèi)心的焦躁和自責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蟲吞噬著她。
第二日天剛微亮,她便立馬跑去了丞相府。
“什么?讓我回去?”沈清心猛地一揪。
“是的,夫人吩咐不讓你進?!笔膛畬⒋箝T重新合上。
嘭。
沈清呆立在門前,看著門縫,只覺得心上也有了同樣的裂縫,一時間身體都沉重了幾分。
“夫人……”
果然是討厭自己了。
可就算是要道歉,進不去也沒有辦法。
沈清狠狠按著自己的額頭,昨天自己沒說那些話就好了。
她轉(zhuǎn)身走向田地的方向。
先做活,等明天!明天夫人就會氣消了,我進去讓她罵上幾句。
到了農(nóng)田,沈清拿起鐮刀割起了麥子。
身子被黃橙橙的一片包圍,思緒都要被要被化為一體。
沈清又好似回到了昨日的午后,像是游離在半空的第三人在看自己做的蠢事,羞恥和懊惱再次沖上心頭。
她手下猛地使力。
哐!
什么聲音?沈清嚇了一跳,趕快低頭看去。
“糟糕!”麥子沒有割掉多少,倒是把鐮刀當鋤頭,犁出了深深又長的一道坑。而剛剛恰好磕到了石塊。
次日。
“你怎么又來了?”侍女臉上多了一絲不耐煩。
“我想見……”
“夫人說了不讓你進!”侍女皺眉,迅速要合上大門。
“等等!”沈清一把抓住門邊,“她照顧丞相需要……”
“放手!你這人怎么回事?你要再鬧,我喊侍衛(wèi)趕你出去了!”
沈清一頓,手指慢慢松開,垂下。
嘭。
比昨天還重的關(guān)門聲。
沈清一步一步下了臺階,然后回頭看向高聳的門檐。
自己是不被需要了嗎?
是啊,照顧丞相……夫人也早已熟練了,我也幫不到什么,府內(nèi)還有下人。
自己沒用了。
不僅幫不到夫人,還讓她難受了……
沈清拖著步伐來到河邊,今天還要幫忙清洗衣服。
她蹲下身,將衣服沉入河水中打濕,寒涼之意順著手滲入了骨間。
沈清不由得嘆了口氣,搓洗衣服的同時,望著流逝的河水,神思飄散。
“清兒!”
“夫人?”沈清驚喜回頭,隨即笑容散了幾分。
喊她的只是也在洗衣服的客棧少女。
少女一臉擔憂的指了指:“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洗的是石頭……”
沈清低頭,原本放在大石頭上清洗的衣服早已滑落在一邊,而自己的手還在石頭上做著無意識的搓洗動作。
又過一日。
門剛開了些許,侍女一看到她,立馬合上。
“我……”沈清剩下的話被關(guān)門聲砸回了肚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走到寺廟里的,和師傅行了禮后,抬頭直愣愣看著眼前的佛像。
拜佛會實現(xiàn)愿望嗎?
如果可以,希望夫人能……
見我。
沈清俯下身去。
往日覺得艱難的要重復(fù)上百次的跪拜動作,今日卻感受不到疲憊。
是因為心情太過低落無法感受,還是自己因為自己心中有了渴求?
“看,我說的對吧?那個叫花子現(xiàn)在乍一看,像個大家閨秀吧?”大殿門外,傳來了和尚們的竊竊私語。
師傅回頭望去,只見門邊開了一道縫,有幾位和尚正在往里窺探:“剛才她從我身邊走過,我還忍不住看了一眼……”
聽聞此言,他面色一沉,放下木魚快步走向內(nèi)殿。轉(zhuǎn)眼便見他提著一把鐮刀出來,大步朝沈清走去,抬手劈下。
唰啦。
衣料的撕裂聲如同炸雷。
“師傅!”沈清嚇的連忙起身后退,“您干什么?”
師傅一把抓住她,鐮刀一下下的劃過衣裙:“我要重新幫你變成破衣爛衫!你這種裝扮別說洗清罪孽了,反而更造孽!”
布片飛舞中,門外的和尚像是見了妖獸,四散而逃。
“我怎么了!”沈清震驚不已。
“都到廟里勾引男人了,你還問我怎么了?”他眸中的怒火都好像要化為實質(zhì)。
沈清被趕了出來。
“真不明白,我做什么了?”她順著山道下山,低頭看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愁眉不展,“這怎么辦?這完全補不了啊。夫人看見了肯定會很擔心?!?/p>
話剛說完,沈清愣了一下。
擔心……
“怎么可能呢……”她慢慢的緊捏住了衣擺,緊咬牙關(guān),幾絲散落的發(fā)絲也在臉邊垂下,“她怎么可能會擔心?她都不想見我了?!?/p>
“已經(jīng)見不到她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一想到此,像是刀子戳入了心尖,不停的扭轉(zhuǎn),把它攪的稀碎。
夫人的身影不斷在腦海盤旋,她總是笑容滿面,溫柔包容,何時生過氣呢……
“不,沒有結(jié)束,這還不一定呢?!?/p>
沈清重新深呼吸了幾口,感覺心里沉重的石頭挪開了些許。
“或許只是夫人哪里不舒服?”
夫人一定只是生了病才不見自己的。她身體好起來,就會喊我去的。
這個想法讓沈清提起了精神,加快了下山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丞相府。
她打量著高墻:“要不要偷偷溜進去?”
剛抬腳準備爬上去,旁邊開門聲響起,嚇得她趕快回頭。自己可別被當做賊抓起來了。
只見長舌婦抱著包裹從里面走了出來。
“姐姐?”沈清連忙跑了過去,“你怎么從府里出來???”
“哎?我沒說嗎?我要準備印塘水的祭祀,暫時在府上?!?/p>
沈清緊緊抓住她的衣服,焦急的詢問:“那姐姐見到夫人沒?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夫人只是生了病才不見自己的。
“夫人?”長舌婦回憶了片刻,“我遠遠的見過一回,看起來好著呢呀?你要是好奇,就親自……”
沈清腦子一片空白:“完了……”
她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空,腳步向后一錯,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長舌婦連忙扶住沈清,見她臉色蒼白魂不守舍,便提議道,“先去我家休息會兒吧?”
那是一座山坡上的簡陋小屋。
屋旁有一棵十分魁梧的蒼天大樹,上面拴著不少彩色的布繩,隨著風微微晃蕩。
長舌婦推開了門:“進來吧,我先給德兒換一下繃帶。你先坐一會兒,我很快就好?!?/p>
沈清跟著進去,蹲在了一旁,看著姐姐忙活。
“來,德兒,起來了。”姐姐的聲音變的十分溫柔,她從不大的床上,扶起一個全身裹滿了布帶的孩子。
她一點一點緩慢的拆開布帶,又一點一點的摸上藥膏。平日里看起來十分豪放又張揚的姐姐,此刻小心翼翼的好似換了個人。
德兒是姐姐自己生的孩子,丈夫不知所蹤。她把德兒留在家出去做活的時候,家里起了火,因此德兒全身都生了水泡。
人們都說無德的女人把兒子毀了,所以還叫她棄德娘。
沈清將頭埋在了胳膊里。
這么看來,姐姐也沒有名字啊。
……
兩人來到了屋外,坐到了長凳上。
長舌婦點燃了煙槍,聽著沈清講著前因后果。
“什么?你們吵架了?”她有些驚訝。
“是啊?!?/p>
長舌婦看著忽明忽暗的火星,沉默片刻后道:“你對她那么好,沒想到竟然會被趕出來?!?/p>
“不是!”沈清猛地回頭,“是我自己走出來的!只是從那以后,她不讓我進府而已!”
“哦,是嗎?”姐姐不咸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
“其實我也不怎么喜歡她?!鄙蚯逵媚_來回掃著地面,劃出了一道道痕跡,“只是因為她說會給我吃的。”
沈清緩緩地將腳踩上了長凳,像是蹲在了上面,雙手抱著它們,聲音有些發(fā)悶:“可是吃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處處看人眼色,過得那么苦悶。比起那種生活,還是做叫花子比較好……”
姐姐輕笑一聲,偏過頭看著沈清:“真是進了倉庫的田鼠啊?!?/p>
“什么?你說我是耗子?”
“傻瓜,不是那個意思。”
姐姐吸了一口煙槍,緩緩地吐了出來,煙霧繚繞中,她徐徐道來:“你不知道一個的故事嗎?”
“田鼠受邀,去見住在富人家倉庫的老鼠,那里酒肉應(yīng)有盡有。每次要開動的時候,主人就會開門進來,于是它們只能躲起來。結(jié)果田鼠住不下去了,最后它寧可餓肚子,還是選擇了自由?!?/p>
“這不正是在說你嗎?”姐姐笑著看向她。
沈清盯著地面沉默了下來。
“算了,你做的對?!苯憬銚u搖頭,“像乞丐那樣活著也沒什么好的,用夫人教你的方式……”
“那種方式不行?!鄙蚯宕驍嗔怂罢页缘暮驼一疃甲兊萌菀琢?,還以為人們會對我微笑,但實際上,越是那樣……”
“越苦悶吧?”姐姐接上了話,伸過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你被稱作桃花洞的典范,難得一見的孝女?!?/p>
沈清回頭,姐姐的眼里有著幾分憐惜與看透后的淡然:“那真的是你嗎?你能這樣活下去嗎?照這樣下去,不知不覺就會迷失真正的自我?!?/p>
“你記住,孝女沈清的名號越叫越響,真正的你終將被束縛在名號之中?!?/p>
長舌婦放下了手,看向遠處:“算了,現(xiàn)在不要想那府上了……”
沈清也看向遠處。
片刻后,長舌婦手中的煙槍突然被一把搶過。
“喂喂!你干什么?”姐姐驚訝喊道。
沈清抓著煙槍猛吸一大口。
苦澀與刺痛從嘴部蔓延到喉嚨,又四散到鼻腔,如同被刀子劃過。
“咳咳!”
沈清淚水一下子溢出眼眶。
“你看!”姐姐伸手要奪過煙槍,“你又不會抽,干嘛要叼?”
沈清躲過姐姐的手:“現(xiàn)在我也要學(xué)?!?/p>
她胡亂的抹著眼淚:“我也要像姐姐一樣找很多人報仇。其實那天,你在集市上燒傷大叔的手時,我心里特別痛快?!?/p>
長舌婦一愣。
隨即她像是釋懷一般,笑了起來:“人們都會罵你說,孝女不能抽煙斗?!?/p>
“那就讓他們罵!反正見了他們,我也不會理會。”沈清賭氣似的又抽了一口,“咳咳咳……我一開始就沒想討好他們!”
“那你之前為什么要做的像個大家小姐一般?難道你想成為像夫人一樣的人?”
“只是……”沈清緩緩放下煙槍,扭過頭去,“在一起的時候,不想聽人說三道四。”
“聽到,別人說……”沈清的話語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甚至很努力才能擠出字句,“說我們很配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我想……”她的聲音像是幼獸從喉嚨發(fā)出來的微弱嗚咽,“待在她身邊……”
“煙好辣……”
沈清的聲音變得嘶啞,她緩緩弓下身子,淚水又滾落而下。
長舌婦望著沈清,憐惜的將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如同安慰久久才歸家的孩子:“回來就好?!?/p>
沈清壓抑的哭聲不斷隨著顫抖的身子飄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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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沈清和夫人見面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