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這是一部帶給我很多思考的作品，我想將所思的一部分記錄下來。

一

? ? ? ? 乾天城的貴族對冰紈玉趨之若鶩，導(dǎo)致冰紈玉價值連城。雨霧鎮(zhèn)盛產(chǎn)冰紈玉，鎮(zhèn)上的人便下水采冰紈玉賺錢。采玉的人因河水寒氣患上苦寒癥，病發(fā)時冰寒刺骨，酸痛難當，只有火蟬才能暫時壓制。于是雨霧鎮(zhèn)高價收購火蟬，其他地方的人抓捕火蟬?；鹣s會吃彼岸花的孢子，火蟬變少之后，彼岸花就會泛濫。彼岸花能寄宿在心靈純潔的人身上，并無限放大周圍人的貪念、惡念，使人墮落。

? ? ? ? 在一般的村落里，隨著彼岸花的傳播，越來越多墮落的人只愿不勞而獲，通過抓捕火蟬一夜致富。于是火蟬越來越少，彼岸花越來越多，墮落的人越來越多，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對雨霧鎮(zhèn)來說，火蟬少了，價格升高，采冰紈玉能換得的火蟬就少了，于是鎮(zhèn)上的人需要采更多的冰紈玉。而冰紈玉逐漸減少，使河水寒氣轉(zhuǎn)為瘴氣，導(dǎo)致苦寒癥在雨霧鎮(zhèn)上擴散開來，加上火蟬不能根治苦寒癥，并且會使其發(fā)作更加頻繁，于是雨霧鎮(zhèn)對火蟬的需求越來越高，火蟬價格也越來越高，人們就越是抓捕火蟬，火蟬就越少。這又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彼岸花無限放大了人心的貪念，使乾天城的人無休止地索取冰紈玉，這在整體上又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

? ? ? ? 如果沒有外界的干預(yù)，上面的惡性循環(huán)就是無解的，這樣的系統(tǒng)一定會崩潰。事實上，故事里的人間已經(jīng)處在崩潰邊緣了，一般的村落餓殍遍野，雨霧鎮(zhèn)瘴氣日漸彌漫。在故事里，試圖打破這惡性循環(huán)的外力，就是主角一行人。

? ? ? ? 人們并不知道彼岸花能使人墮落，也不知道火蟬能吃彼岸花的種子。主角們最終在千佛窟里發(fā)現(xiàn)了這一秘密，并將其帶了出去，故事也就到此結(jié)束了。故事結(jié)尾，殷鳳說，她要告訴紅嫣和虞侯——代表了雨霧鎮(zhèn)和乾天城的兩個人，讓他們停止冰紈玉和火蟬的交易。之后的事情沒有交代。在我看來，停止交易恐怕不那么容易，必定是要伴隨著許多犧牲的。就說雨霧村的人，沒有了火蟬，便只能在苦寒癥的折磨下度過余生了。

? ? ? ? （壓制苦寒癥需要的是火蟬蛻，即火蟬這種昆蟲蛻下的殼，至于為什么要抓火蟬，為什么火蟬會變少，電影沒說清楚。其實改下設(shè)定，將使用火蟬蛻換成火蟬，對故事的邏輯沒有影響。現(xiàn)實中，蟬蛻確實是一種藥物。）

? ? ? ? 陷入惡性循環(huán)中的人們，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沒那么容易從循環(huán)中跳出來，因為人們已經(jīng)因為自己貪欲的膨脹而變得短視，變得自私。一件事情，如果帶來好處的同時，立刻給自己帶來巨大的災(zāi)難，人們不會去做，但要是這災(zāi)難經(jīng)過很長時間才會慢慢出現(xiàn)，并且未必能降臨到自己頭上，那很多人心里就沒什么負擔了，要是好處足夠，只怕要爭先恐后地去做，等到大禍臨頭的時候，還不會覺得是自己的責任。假設(shè)故事里的冰紈玉有足夠的使用價值，那么哪怕人們一開始就知道真相，恐怕還是會出現(xiàn)惡性循環(huán)，因為貪欲深植于人性，控制不住貪欲變得短視的人本就是無處不在的。這讓我想到了列寧曾說的話，只要有足夠的利潤，資本家甚至會賣出絞死自己的繩索。

? ? ? ? 其實，哪怕沒有彼岸花，依然存在著惡性循環(huán)，只不過這個惡性循環(huán)不至于擴大到整個人間，最終的結(jié)果可能只是火蟬滅絕，就像現(xiàn)實中，已經(jīng)有不少物種因為人類的貪欲而滅絕。彼岸花的作用，更像是催化劑，加速了整個惡性循環(huán)的進程，將其推向極端。因此，是因為彼岸花，人們才變得墮落，還是因為人們本就墮落，才使得彼岸花來臨，恐怕答案是后者。

二

? ? ? ? 彼岸花會寄宿在心靈純潔的人身上，并使其周圍的人墮落，那么殺死這些被寄宿的人，就是解決問題最直接的方法，故事的開始，殷鳳就是這么做的。這么做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丁果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要殺死被寄宿的人，因為他需要湊齊金色的彼岸花去打開千佛窟，探索被隱藏的秘密。與殷鳳不同，丁果不是將宿主直接殺死，而是將事實告訴宿主，讓他們自己選擇。這些心靈純潔的宿主，盡管很痛苦，但基本上都選擇了犧牲自己，拯救身邊的墮落的人。這也就是電影中說的“殺好人，救壞人”。

? ? ? ?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什么是善？什么是惡?

? ? ? ? 以下是我個人關(guān)于善惡的一些思考。

? ? ? ? 善一定是群體性質(zhì)的概念。對于一個孤立的個體來說，沒有什么善惡。群體創(chuàng)造了善的概念，并且可以大致分成兩類。一類善是為了族群的延續(xù)。比如，早期的人類的族群中，父女母子之間可以通婚，但由于基因遺傳規(guī)律，這樣的族群的后代往往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自然就競爭不過那些禁止父女母子通婚的族群。禁止通婚的規(guī)定逐漸擴展到親姐弟、親兄妹之間，于是逐漸發(fā)展成了現(xiàn)在的倫理觀念。這種善惡觀念，其目的是為了群體更好地延續(xù)。還有一種善惡觀念，比如，我們都不希望自己的利益被別人侵犯，為了在群體之中達成共識，只能同時限制自己不去侵犯他人的利益，也就有了平等的觀念。這種善是為了個體的自由，盡管這要以犧牲一部分自由為代價。這兩種善很多時候是一致的，但也有沖突的時候。假設(shè)一個極端的場景，一個充分自由的社會中，每個人都不愿意繁衍后代，那么這個社會是沒有未來的。在群體的延續(xù)足夠穩(wěn)定的時候，為了個體自由的善才會充分發(fā)展起來；在群體的延續(xù)遇到危機的時候，個體要讓步于群體，否則這樣的群體會更容易在競爭中被淘汰。這兩種善，到底哪一種更重要呢？這是一個價值問題，值得思考。只不過一個希望自己延續(xù)地長一點的社會，是要將前一種善作為主流的，而且應(yīng)盡量避免兩種善出現(xiàn)沖突。

? ? ? ? 再回到故事里。殷鳳一開始以為，只有殺死好人，才能拯救人間，于是殷鳳舍棄了后一種善，采取了最有效率的做法。她敢于背負惡，去行心中最高的善，這令我欽佩。丁果知道單純地殺好人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因此他可以避免這兩種善的沖突，他將選擇的權(quán)力交給了被彼岸花寄宿的人。所以在觀感上，丁果的做法更容易讓人接受一些，這實際上是因為他面臨的困境沒有那么極端。

? ? ? ? 丁果心中的最高的善是哪種善？我一開始以為是前者，但仔細想后，應(yīng)該是后者。故事中人類群體的延續(xù)，并非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人間，講的好像這世界就是為了人類而存在一樣”。在與殷鳳的善惡觀念產(chǎn)生沖突時，他說“沒有哪條生命該為別人犧牲，除非他自愿”。在他看來，每個生命是自由的，都有選擇的權(quán)力。他尊重別人的選擇，同時也堅守自己的選擇。只不過，他恰好選擇了拯救人間，選擇了犧牲自己。也許在他自己心里，他不覺得自己有多么高尚。

? ? ? ? 以上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歡迎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