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斬荒&昊辰(五)
前言:全員ooc,不上升,圈地自萌(本章節(jié)字數(shù)翻倍一次放送,望觀讀愉快!)

五、談心
后來,這樣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昊辰也漸漸無視了斬荒的存在,不再一見他就升起厭惡和反感。
其實,平心而論,斬荒長相可謂是妖冶妍麗,天生的媚眼搭配上俊采飛揚的眉,看得久了居然意外的攝人心魄。
他嘴角常含笑容,雖時常一副從容甚至是紈绔散漫的模樣,但昊辰不會忽略那些侍衛(wèi)見到他時所展現(xiàn)的忠誠和恭敬。
他不會忘記,這個人是妖界的王。三百年前,他曾帶領(lǐng)妖兵踏足人界,和魔族的那場廝殺,殘酷而血腥,這些都被一一記錄在案——想來,他并不知道,書房里正好有一本書是說的他的事跡的吧?
一萬年前,雙生五色麒麟中的一只——妖帝斬荒。
他自小遭受眾多磨難。
好不容易助天界平定四海動蕩,清除龍族叛亂,將之收入囊中,解了天界危難……
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不是浴血而來……
這樣一個曾腥風(fēng)血雨里獨闖,才成就如今的妖界的妖帝,怎么可能僅僅是自己所見到的這副紈绔、放浪、不羈的模樣呢?
以前他不了解斬荒的過往,只認為妖就是妖,他們天生喜愛搶奪和殺戮、血腥和暴虐,尤其是第一晚的事情,更讓他先入為主地認定了斬荒就是那樣的人。
而受辱那晚,自己居然異想天開的想要和他同歸于盡,醒來后更是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回少陽。
昊辰不禁黯然……
他若偷偷潛回了少陽,他怎會罷休?!人界屆時又如何交代?!何況,以他的本事,他怎么可能查不到他的去向?到時候少陽也會被卷入這場風(fēng)波……
那個時候,他為何會生出那種天真的、不負責(zé)任的想法?
昊辰不禁覺得好笑,卻更覺蒼涼何絕望……
從出了少陽,從答應(yīng)了和親,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理智回籠的昊辰很快打消了逃離的計劃。
如若可以,他不斷挑戰(zhàn)他的底線,自己死在他手上、死在妖界倒也一了百了,以免后面被這人繼續(xù)折辱!
可是,這個人從第二天開始卻意外的對他包容至極……
他事事遷就他,在他面前從不擺妖帝的架子,甚至為了討好他事事親力親為,就連這個書房里所有的書,想必都是他花了不少心思收集來的……
昊辰無法理解,自己不過一介凡人,如何就得了他的青睞,令他另眼相待?
可縱然如此,妖就是妖。他始終和他不是一路人!
即便后來他對斬荒態(tài)度有所轉(zhuǎn)變,但是他始終不愿意雌伏人下。
所以,對于斬荒種種行為,后來昊辰都選擇了視而不見。他若不滿,盡可以殺了他!他求之不得!若他還要逼迫于他,他沒辦法做到玉石俱焚,但他可以做到了結(jié)了自己!
然而,昊辰忘了,他也忽略了,人是情感動物,再硬心腸的人在相處的過程中都會被逐漸“感化”,他也不例外?! ?/p>
斬荒這一個月非常高興,他發(fā)現(xiàn)昊辰對他的接近愈發(fā)沒了防備,換做以前,他只要出現(xiàn)在三丈之內(nèi)就會被罵滾出去。如今,他卻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品茗、看書、討論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他也會和他說一些妖族的趣事,當(dāng)然,包括虎頭“追”皇子的故事。
昊辰這才知道,先前皇室送來的兩位皇子并非斬荒所娶,而是賜婚了屬下。
難怪自那日自己進了妖族地界,直到了七日后才成婚,原來被擱置了……
那個時候,是否自己也如同前一位皇子般,被斬荒“待價而沽”,準備賞給某個部族的首領(lǐng)呢?
昊辰頭一次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窒悶。
人類,或許在妖族眼里就是如此吧,如一件商品,喜歡就自己占為己有,不喜歡就隨意丟給別人。
若當(dāng)初自己被斬荒賞給了別人,如今他還會是他嗎?
昊辰捏緊了拳頭,忽然胸中有一團悶氣急需發(fā)泄。
他抬眸四處看了一眼,掃到了屋后種的那一排紫竹,便毫不猶豫地以法力切斷一株,手掌虛握,一支筆直的、去了枝葉的紫黑色細長竹竿便出現(xiàn)在了手里。
那紫竹直徑寸厚,長約三尺,是昊辰慣用的劍長度。只見他揮起竹竿如利劍在手呼嘯生風(fēng)。轉(zhuǎn)腕挑刺間,一根紫竹被他舞出了陣陣劍意。
斬荒來的時候,就看到穿著青綠衣衫的人拿著竹竿當(dāng)劍使,舞地密不透風(fēng),氣勢又凌厲霸道的一幕。
原來他會武功……不,他還會法術(shù)。
斬荒看出來了他劍意里夾帶的靈力。于是興致一起,攥著折扇便飛身過去,和昊辰喂招。
昊辰已經(jīng)很久沒有練劍了,從下山后,他就沒有機會練劍,如今正在興頭上,正缺一個人陪他練手,這時斬荒恰好來了,昊辰便立刻迎戰(zhàn),頗有些泄憤似的和斬荒越打越激烈起來。
斬荒察覺到昊辰劍招中的情緒,知道他或許又是因為什么在氣他惱他,于是分外認真的對待起了昊辰的情緒。
昊辰確實有泄憤的情緒在里面,尤其是看到斬荒后。
他忍不住心生怨恨,若不是三百年前人妖兩界“和親”同盟,他不會來此!沒有“和親”的事,或許他那日的回宮就僅僅是因為父親母親想念他了,僅此而已!
但那一切都是假的!
他分明清楚,即便沒有“和親”,父親母親都不曾愛他!他從小渴求的親情,不過是一場虛妄!
如今,自己身處妖界,沒有自由,成了仰人鼻息而活的廢人,自己還遭受了那種恥辱……
至今思來,種種失望、傷心、悲痛和難堪席卷而來。有一瞬,昊辰甚至對斬荒起了殺機!
斬荒眉目一凜,顯然察覺到了昊辰對他的殺意。
他胸中不由一痛。
他果然還是忘不掉那晚的事情嗎?
想著心事,斬荒索性露出一個破綻,讓自己的胸膛暴露在劍芒之下。
帶著殺意的紫竹猶如利劍襲來。
昊辰見斬荒居然停止了格擋,就那樣展開雙臂用胸膛擋他的劍——昊辰緊擰的俊眉一松,目露驚疑地趕忙收回灌輸在紫竹上的靈力并避開要害。
但是,來不及了!
只見紫竹噗地一聲刺入了斬荒的肩頭。
斬荒皺眉悶哼一聲。
昊辰情不自禁地收手,紫竹又噗地一聲被拔了出來。
頓時一小股血滋了出來,眼見那血要濺到昊辰衣服上,斬荒忙打開折扇往前一檔,那些血就盡數(shù)噴到了雪白的折扇上。
頃刻間,絹白扇面上血點如朵朵紅梅,氤氳著綻放。
“你怎么樣了?!”昊辰丟下紫竹,揮開他擋著的折扇一看。
胸口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洞里涌出的傷口浸濕,紅色的衣服被染成暗紅是顏色。
昊辰不由得生氣:“你為什么不躲?!”
“我惹你生了氣,給你出氣?!睌鼗谋究梢杂醚τ蟼?,但見昊辰這么一反常態(tài)的……緊張?對,應(yīng)該是緊張,他緊張他?
那這一劍挨得值了。
——便由著傷口流血,感覺到血停止了,斬荒捧著肩膀的那只手暗中又一用力,只見那個血洞又涌出了一股鮮血。
“給我出氣是這樣出的嗎?又流血了??!”昊辰看著他肩膀又涌出一股鮮血,流血的那人卻跟沒事人一樣傻笑著看著他,也不知道捂住傷口就又有些惱火。
但昊辰還是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塊方帕按住那個血洞,“自己按著!”然后抓起斬荒那只暗中“作亂”的手讓他自己按住傷口。
“昊辰,這是你第一次關(guān)心我。”斬荒有些欣喜的看著昊辰,昊辰撇眼瞪他,怒目圓睜。
“你死活與我何干?!”說著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拾起紫竹啪地往桌上一拍。
紫竹一端上,清晰可見有兩寸長度沾染著血跡。
昊辰見了,知道斬荒確實傷的不輕……
這還收了靈力和殺意、還在最后關(guān)頭避開了要害,若沒來得及避開……此時他哪還有力氣站在那里說那些不知所謂的話?!
簡直不可理喻!
見昊辰又生了氣,斬荒想哄卻心里又高興的恨不能多看幾眼他因為自己受傷而對他露出又是生氣又是關(guān)心的表情。
一個人生氣起來、罵起人來,怎就那么好看、那么嬌、那么誘人呢?!
斬荒下腹一緊,有些充血……
他趕緊丟開腦子里的綺念,捂緊帕子走過去。
“昊辰,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殺我,我也能理解?!彼\懇地坐在昊辰面前,雖然昊辰撇開頭不愿意看他,但斬荒還是繼續(xù)說道:
“我只希望你能夠放開心懷,在妖界、在我身邊?!?/p>
“我在妖界不會開懷!”昊辰冷聲說道,“人妖殊途,我根本不愿意來這里,你分明清楚!”
他知道這個時候分明是自己傷了斬荒,自己應(yīng)該道歉,可是縱然自責(zé)愧疚,昊辰還是氣憤因為他,讓自己陷入了這種局面!
他想,若自己能和斬荒重新開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正常的相識……他不介意和他成為朋友,哪怕他是妖,可萬不該是這種關(guān)系!
“……”
他要離開!
他想離開!
這個認知,讓斬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想……”斬荒不想說出那個詞。
“對!”昊辰定定的看著他,“我想離開!我想回人界!”這句話忽然就這樣說了出來。
原來,即便自己權(quán)衡利弊,百般隱忍,但內(nèi)心深處還是渴望離開妖界,回少陽。
“呃?!睌鼗拿嫔鋈蛔兊秒y看,繼而心臟一疼,他皺眉輕呼,低頭不敢直視昊辰的眼眸。
而正因此,他錯過了昊辰一閃即逝的不忍和自責(zé)。
后來,昊辰借口去房里拿藥,避開了這個話題。
直到他拿著一瓶熟悉的膏藥回來,兩人才尷尬的又坐在了一起。
看見這瓶子,兩人情不自禁就想到了斬荒給昊辰抹藥那天的事……
兩人面上都有些掛不住。
昊辰更是尷尬的要命,“我、我出來沒帶金瘡藥,只有這個?!?/p>
“挺好用吧?”斬荒還沒說完最后一個字,就被昊辰狠厲的目光一掃嚇得咬到了舌頭 。
昊辰咚地一聲放下藥膏,“自己涂!”
“我胸口疼……提不起胳膊。”
斬荒故作可憐。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再不把人哄住,他真的就要一門心思想著離開了……
想到這里,斬荒不覺悲從中來,連帶著面上還真有幾分戚戚然模樣。
昊辰信了,紅著耳根又折了回去打來一盆清水,放在桌上。拿起了瓶子,打開,然后示意斬荒拿開手。
手帕吸飽了血正黏在傷口上,斬荒拿開手帕就好像把傷口重新撕開,他疼的皺眉,卻聰明地沒有喊出來,然后讓昊辰對他的忍耐更為內(nèi)疚 。
昊辰顯然很吃這套苦肉計。
他輕輕撩開斬荒的一側(cè)衣襟,往肩膀位置向下拉,盡量輕輕地小心地剝離血肉黏連的地方。
直到斬荒整個肩頭露了出來,昊辰才把水盆里干凈的帕子擰干給他清理著傷口。當(dāng)清水變作血紅的水,干凈的帕子也沾滿血跡后,斬荒的肩胛骨下清晰可見一個圓圓的血洞。他深吸一口氣,剜了一指蓋膏藥,低頭涂抹在那個血洞周邊……
冰涼的藥膏和溫柔的指腹摩擦,斬荒垂眸看著近在遲尺的人正專注給他上藥……
他們靠的那么近,近到他能聞到昊辰身上的檀香和衣服上沾染的花香味……
斬荒不由得有些情動 ,他多么希望此刻能夠永恒。
“好了。”此時昊辰卻已經(jīng)上好了藥,然后沒有多說一句話就端著血水走了。
斬荒看著自己上著膏藥正密密麻麻傳來癢痛感的傷口,又看了眼昊辰的背影,然后將目光落在桌上的紫竹上,心思百轉(zhuǎn)……
晚上,斬荒拿著酒還有一把劍來找昊辰。
他想了一天,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再惹昊辰生氣為好。他說想離開妖界,又沒說要離開他,他陪他去人界不就行了人么?!
他想要的人,是不可能放過的!
見著昊辰果然坐在屋里看書,斬荒拿了他的書合上丟在一邊,“今天嘗嘗我們妖界的酒?梨花釀?!?/p>
然后那柄通體漆黑劍柄拴著同心結(jié)的寶劍被他隨手放在椅子的一旁。
因著白天的事,昊辰多少理虧,于是沒有繼續(xù)生氣的底氣,和他走去了院子。
兩人坐在梨花樹下,借著月色,用著茶杯喝著酒。
斬荒說:“你今天說的,我想了很久,其實我當(dāng)初也很不想用和親來作為和談的條件,是我兄長,還有虎頭……
我斬荒自小便馳騁沙場,闖下不世之名,妖界我僅僅用了十年的時間就統(tǒng)一了三千各部,如今亦治理地井井有條。
三界之主天帝是我兄長,可我不愿借他的威名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于是,我平日在妖界外都是以面具示人。
萬年前,我親率妖族各部平天界戰(zhàn)亂,定四海安穩(wěn),收服龍族,助他打下如今這三界安泰,我身邊如何會缺愛慕的人。
但兄長偏就不允許我亂意伐交,其實不用他約束,我也并非濫情之人。
昊辰,我是真心喜愛你。那日城門之上對你驚鴻一瞥,我就已經(jīng)愛上了你,決定此生非你莫屬。
可若你因此深覺被困、被束縛,想要離開妖界,我可以理解……我答應(yīng)你?!?/p>
斬荒每說完一句話,就狠狠灌一口酒,昊辰看著自己面前杯子里的一杯酒,久久不曾端起。
“你真的愿意放我離開?”昊辰有些不相信,又有些莫名失落。
可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嗎?為什么失落?
他應(yīng)該高興才是!
“你快不快樂,才是我所重視的?!碑?dāng)然不!我只是放長線,釣大魚,你去哪我跟到哪,你休息逃離我身邊!
昊辰聽了斬荒的話,胸中不由升起一抹異樣的情緒。
他低頭,夜色下月色朦朧,連帶著人也看得不那么真切。
他端起那杯酒,仰頭喝了。
“謝謝你!”
月落西沉,兩人又靜靜地坐了許久,聊了些旁的事情。昊辰也被斬荒的情緒牽引著破天荒的說了些自己小時候被父母送到山上以及在山上修煉的事情……
直到天空破曉,昊辰才下了逐客令,進房間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了放在椅子旁邊那把一看就不是俗物的寶劍。
寶劍拿在手里,昊辰緩緩抽出,三尺青鋒閃耀著銳利的冷芒映照著他一雙沉重的眼眸……
這一晚后,斬荒又一連七八日沒來,昊辰原以為兩人說開了,相處會比以前更容易,哪知道斬荒卻開始不見了蹤影。
有時候,昊辰看著書,就會想到那個人搖著扇子來喊他,叫他嘗嘗這個,看看那個 ,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他都會帶些來。
有時候,他會抽了他手里的書,和他說些不著調(diào)的事情。明明不懂茶不好茶,卻還要強自裝懂陪他一起。
那日若非自己刺傷了他,情緒波動下把自己心里話說了出來,他……還會說放他走嗎?
他真的會放他走嗎?
他說他喜歡自己,從第一眼見到就喜歡自己,可是他是妖……
……自己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