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三十)
漩渦(三十)
架空
勿上升,神經(jīng)腦洞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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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死的……”楊九郎深深吸了口氣,“抑郁癥……自殺?還是他們口中傳的精神病……失足?”他退了兩步,陡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會兒我在干什么?吃撐了樹皮觍臉曬太陽?做著回國屁顛兒跟著大哥在綠瑩瑩的球場踢球兒的白日夢?”
“您有什么權(quán)利決定讓一個失去丈夫、兒子的女人臨死前都不能再看自己的小兒子一眼?您,有什么權(quán)利讓我一個失去父親、大哥的孩子連自己親生母親的最后一面都見不著?”
“我也想像人家官二代、富二代一樣甩著花花綠綠的票子,晃動身姿,醉生夢死……哈,我也見了生死,卻是真的,殘肢斷體……誰家有錢人給自己的孩子看這個?”戲謔的語氣將內(nèi)心山呼海嘯的壓抑剝離在現(xiàn)實的世界,痛遏制不住地隨著一條條神經(jīng)刷洗整個身體脈絡(luò),多少個日日夜夜噩夢纏身,多少次浮沉深淵艱難脫險,戰(zhàn)友、兄弟一個個倒在面前——他說的“營救”,不過是用別的戰(zhàn)友換取他楊九郎的生命而已!
憑什么!
他只有離了黑暗,才不會有更多的人為他犧牲;他只有離了黑暗,才能替他們活在光明之中——即便這是他自私的認為,他也要為自己……就這么毫無牽掛的活下去!
“你有什么資格……操縱我們的一生!”
“啪!”積蓄了許久的力量終于又恢復(fù)到手上,老頭兒似乎又滿血復(fù)活,一巴掌過后拐棍直戳楊九郎胸膛:“你、你也想像那些紈绔一樣渾渾噩噩過這一輩子?那些是什么?陰溝里糊不上墻的爛泥而已,國之蟲蠹,惡心至極,你竟然該有與之同流合污的腐朽想法,你……你……”
“至少他們沒有與自己的骨肉至親分隔兩地,沒有心驚膽寒的至今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楊九郎再次回復(fù)了表面上的平靜,淡淡訴說,仿佛事不關(guān)己。
聽到這些話,老頭兒似乎找到了話茬,冷笑一聲:“我不是一直叫你回來?我難道沒有第一時間想向外界告知你的身份?是你死賴在那個小小的學(xué)校不出來——我早就為你鋪好了路,之前的艱難險阻都為你青云直上夯實了路基,現(xiàn)如今你放眼望去還有哪一個世家子弟能比肩你那點軍功?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要你站在陽光下……”老頭兒拐棍重重戳著堅實的地磚,恨鐵不成鋼:“你也說你那點軍功掙得不容易,現(xiàn)在就是收獲的時節(jié),正是用它的時候,你怎么又退縮了呢?”
“那我父兄呢?”楊九郎眼神陡然一凜,他多少年沒有露過這樣凌厲的眼神,卻在面對自己本該最親近的人時如此咄咄逼人:“他們也是我腳下的墊腳石?也該夯在我的路基之下?”
“你……”老頭兒面色瞬間由紅轉(zhuǎn)白,眼底透出一絲青灰——即便這事情過去這么多年,即便自己努力不去想這些傷心往事,即便……即便告誡自己還有接班人,可是……不得不說,老大(楊九郎的父親)從一出生便是自己的培養(yǎng)對象,也是做的最好的一個,唯一的遺憾便是婚姻上跟自己犟了一回,不過也不算差,身家清白,小有文名,也可在另一方面給老大造勢,但是……
老大依舊是在“情”字上吃了虧!
雖然確實是骨肉親情難以割舍,但竟然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一個上位者,即使是救自己的兒子,何須親自出馬?國家那么多能人強者,只要出錢、有權(quán),怎么找不到更合適的營救人選!
“既然他們已經(jīng)犧牲,為什么不能讓他們犧牲的意義更大化?”老頭兒抿成一線的雙唇微微顫抖,表情卻依舊堅硬,“即便什么都不做,他們也不可能回來!”
楊九郎氣極反笑:“您,確實高端,我做不了您這樣冷清冷性,我這里面……”他握拳砸了兩下自己的胸口,“還只是毫不堅強的血肉,一撕就碎、鮮血橫流……”
“啪!”老頭兒氣噎,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宣泄自己脾氣,楊九郎嘴角已現(xiàn)青紫,想必過不了多時就會腫脹不堪——有段時間不能回學(xué)校上課了!
楊九郎閉眼緩了緩快要爆裂的心境,稍稍揉了揉早已火燒火燎的面頰,淡淡道:“所以說,您就把我棄了吧,好好培養(yǎng)您現(xiàn)在的接班人,也省的……省的我再氣著您……”
“你……”老頭兒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突然面色一冷,擰著眉緩緩道:“本來我不想波及他人,但你這樣,讓我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楊九郎內(nèi)心微微一震,隱隱有一種預(yù)感……
“那個姓張的小子最近花樣頻出,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預(yù)感坐實,楊九郎暗嘆一聲,面色也不多變,倒給人一種擺爛的態(tài)度:“您想怎么樣?”
老頭兒似是并未從楊九郎的表情上看到預(yù)想的結(jié)果,微微有些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看中的孫子,有這樣的氣魄也確實讓人為之驕傲,他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知道?!?/p>
“你知道個屁!”老頭兒冷哼一聲,卻沒有過多冷意,更多的像是一句玩笑:“他們那樣的人兒,手上可不怎么干凈,身份也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清白……”他拄著拐隨意晃動了兩下,看向楊九郎:“你要按著我的路,有他在身邊也不錯。背地里你們想怎么玩兒就怎么玩兒,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隱去的話是:你與張云雷的關(guān)系只能存在于暗處,明里他還得找個名當戶對的結(jié)婚生子,完成常規(guī)步驟。
楊九郎想著這些荒唐的、委婉未完的話陡然笑出聲——這么多年,身居高位的他怎么能明白他們這些下里巴人的平凡愿望……他一個人孤苦無依到現(xiàn)在,雖說眼前這位是他最該親近的人,但基本除了發(fā)號施令他根本見不到這位在平凡人眼中應(yīng)該含飴弄孫的爺爺,可是怎么辦,到現(xiàn)在他這位爺爺還是只會發(fā)號施令,根本顧不得孫子內(nèi)心的委屈與愿望……
“罷了……”楊九郎長嘆一聲,“您已經(jīng)另培養(yǎng)的接班人,何必再糾結(jié)于我……我的那點子軍功,您自是有辦法轉(zhuǎn)嫁到別人身上,根本不會浪費,咱……互惠互利不好么?”
老頭兒銳利的眼神陡然如箭一般射向楊九郎,略帶著點不可置信:“你為了個那樣的男人竟然肯做到這一步?這里面可有你父兄……”說到此,他內(nèi)心深涌起一股悲涼,身子不可抑制地顫了顫——確實,他總也邁不過他老大的這個坎兒!
關(guān)于他這個孫子身上的軍功,他不是沒想過偷梁換柱轉(zhuǎn)嫁他人,因為功勞實在無法令人撼動,何況是個本該躺在功勞簿上享福的二代,但他也……有些拉不下臉來,更……他這個孫子與他的老大還是像的,甚至包括那一點他根本看不上的臭毛??!
所以,他這個孫子若是能回來自然最好!
不回來……他也不缺人!
但他竟然因為那個姓張的就這么輕易放棄了這點……帶著他父兄血肉的軍功?
他……他這個不孝子!
楊九郎看著眼前神色變幻的他的爺爺,淡淡道:“扒著這點軍功,父親和大哥也不能回來,我要了這些又有何用?權(quán)當是孝敬您……至于您說的‘為了男人’,呵,與他根本毫無關(guān)系,沒他之前我就沒想過要將這些東西握在手里,不過是咱們爺倆兒溝通交流得少,您不提我不說罷了,今兒能在這里說清楚也是好事兒?!?/p>
重要的事情談妥,老頭兒臉上終究有了點緩和的笑意——雖然他本身的目的并不在此——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拉在身邊看著他“青云直上”才最好,但……這么多年他們倆之間的慪氣也讓他心生退意,不糾結(jié)于此,那就維護點對楊家有益的事吧!
“姓張的那個小子……許會有點麻煩……”他原本以為對方不過就是個帶了點社團性質(zhì)酒吧負責(zé)人,沒想到深挖下去……還挺有意思!
楊九郎不解地看了自家老頭一眼:他們家老頭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表示張云雷的麻煩絕不會來自于他,那么……“您……是說張云雷上頭的那個叫劉允欽的?”
老頭兒輕挑了挑微瞇的三角眼,似笑非笑:“我十分好奇,你這么一個從世界溜完一圈兒回來的人是如何信任一個連底兒都沒給你交代透徹的人的……”說完,他也不在乎楊九郎的表情,拄著拐、身板筆挺地徑直離開房間——話,藏半句,才能引人遐想!
楊九郎看著這漸遠的清瘦背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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