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大概在96-99話，修改98、99話結局。全員向，根據漫畫和十二卷小冊子劇情的腦補，有大量私設，為了打字方便人稱一律用“他”，大家閱讀時可以將角色腦補為任何性別。

全員智商提升有，帕露、書議、鉆組、脆皮互動有，幽靈水晶對青金石的執(zhí)念有。對上述有任何雷點的請慎入。

文章總篇幅較長，03部分是幽靈水晶和露琪爾談論鉆石組和青金石，04部分是辰砂和藍柱石談論法斯，05部分含有脆皮互動和大家對法斯的友情向關愛，以及法斯燒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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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露琪爾在隔天的下班時間去拜訪了幽靈水晶，幽靈水晶正在房間里翻看準備用來縫紉的布料。

“露琪爾，你來得正好，我想到了一個保存寶石碎片的好方法！如果你也想把碎片帶在身邊的話……”幽靈水晶興奮地向露琪爾展示那些布料。

“唉，我必須得再次聲明，我從你這拿走紅寶石和藍寶石的碎片不是為了自己收藏，本來是打算送給他們當作那顆星光藍寶石的回禮的?！甭剁鳡枔u了搖頭，似乎感到很無奈。

“那，禮物送出去了嗎？他們什么反應？”幽靈水晶興致勃勃地繼續(xù)打聽。

“還沒有，先送了別的禮物替代。之前想要的成品在加工過程中損耗太大，就暫時擱置了。何況大家對于曾經的寶石身體感情非常復雜，我也不能確定這算不算合適的禮物。”露琪爾看上去有點苦惱，“我本來是聽到黛雅在炫耀，波爾茨把之前剪掉做成鞭子的頭發(fā)重新加工成首飾送給他，才想要送紅寶石、藍寶石這個禮物的。”

如果按照那個珠寶加工大師的要求將合成寶石全部剔除，那加工后的成品確實會比露琪爾從幽靈水晶這帶走的寶石碎片少很多，馬上就會引起大家的注意。露琪爾沒法跟幽靈水晶解釋合成寶石的事，當然也不希望大家注意到這件事，只能先將碎片收好、自己保存起來。

“能收到波爾茨的碎片，黛雅真的很高興呢。我也很替他高興……”幽靈水晶雙手捧著臉頰，一副憧憬的樣子，“我對波爾茨印象最深的，也是他那頭長發(fā)呢。黛雅一定覺得那樣的波爾茨很耀眼、很耀眼，現在波爾茨專門把最耀眼的這部分送給了黛雅，他終于明白黛雅想要從他那里得到的回應了?！?/p>

也許波爾茨明白了，幽靈水晶也明白了，但露琪爾反正是沒明白。

“最耀眼的部分？”

“是啊，硬度和韌度都是最優(yōu)秀的波爾茨，連頭發(fā)都是最強大的武器和堡壘。黛雅雖然不滿波爾茨強硬的態(tài)度和管制，但每次遇到危險時被揚起的頭發(fā)護在波爾茨身側那片安全的小天地里的感覺，黛雅還是很喜歡、很喜歡的吧?！庇撵`水晶說著，捂著嘴害羞地笑了起來，“真是小女生心思……”

“黛雅親口告訴你的？你們在交流戀愛經驗？”露琪爾挑了挑眉。

幽靈水晶搖了搖頭，“黛雅只告訴我波爾茨曾經多次用頭發(fā)為他擋住攻擊，但我能從他幸福的表情中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的。就像古生物留下的書籍里寫的，浪漫的感情故事。”

“這樣啊……”露琪爾托著下巴點了點頭。他顯然覺得幽靈水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是從書中體會所謂的浪漫感情有點紙上談兵了。不過幽靈水晶能找到分散他注意力的新愛好，可以幫助他避免過度沉湎于對青金石的懷念，也是件好事。所以露琪爾并不打算在這件事上潑幽靈水晶冷水。

“波爾茨和黛雅當然不會在意周圍人對這件事的看法，但我聽到大家褒貶不一的議論還是感到有些難過。”說到這，幽靈水晶的情緒明顯變得低落，“就像你說的，大家對于曾經的寶石身體的接受程度還不是很高，我也不敢把我和青金石的事告訴他們。只是因為你是醫(yī)生，你習慣了接觸那些碎片，也習慣了面對負面情緒，所以才能忍受我這些古怪的表現……”

“停——馬上停止這種自我孤立的想法。你并不古怪，只是大家興趣愛好不同。但是有些話題聊不到一起，不代表所有事都沒法溝通。你那么喜歡讀書，為什么不嘗試與大家分享一些有趣的故事呢？他們會愿意聽你說的?！?/p>

“露琪爾……醫(yī)生。不好意思，今天不是約定復診的日子，但我臨時有點……”幽靈水晶開始變得焦躁不安，“我本來應該把你當作朋友好好招待的，結果又要害你加班了，醫(yī)生?！?/p>

“沒關系，放輕松。我是專門負責治療你的醫(yī)生，按我說的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甭剁鳡柫⒖踢M入工作狀態(tài)，試圖幫助幽靈水晶代入當前的角色。

幽靈水晶開始急促地呼吸，而后語速很快地回復，“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有時候在失控。明明當初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繼續(xù)打理長期休養(yǎng)所那些碎片的，能在里面找到遺落的青金石的右眼本來也是件好事。可我反而因此變得無法滿足，開始一遍遍在那些已經翻找過無數次的碎片中摸索，希望能發(fā)現更多青金石的碎片。要是青金石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也會很失望的……”

“翻看那些碎片是你的工作，你完全可以一遍遍地去撫摸它們，那是你富有責任心的表現。沒有任何人會因此排斥你、厭煩你，就算是青金石也會贊賞你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的?！甭剁鳡柡芟肷锨芭呐挠撵`水晶的脊背來安撫他，但他不能在給幽靈水晶治療的過程中表現得過于親昵，只能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幽靈水晶。

“喝點水，然后深呼吸。很抱歉貿然在你家拿杯子倒水?！?/p>

“哦，對了，這是在我家……我應該倒水來招待客人……”幽靈水晶念叨著，從櫥柜里拿出備用的杯子，給露琪爾倒了杯水。

“有一件事，我想先向你道歉?！甭剁鳡柨粗撵`水晶在對面坐穩(wěn)后，才慢慢將剩下的話說完，“你在我這里進行治療的事，我們本來都決定要對大家保密的。但是最近我聽到了一件事……你曾經隨身攜帶青金石的右眼并在大家面前把它掉了出來……”

“啊——”幽靈水晶尖叫一聲，打翻了面前的杯子。杯子里的水灑了出來，將桌子上的布料浸濕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笨手笨腳……”

幽靈水晶急忙站起來，手忙腳亂地將之前展示給露琪爾看的布料挪開，又拿來抹布把桌子擦干凈。他連聲道歉，不知道是在為他笨手笨腳掉出了青金石的右眼，還是在為他笨手笨腳弄倒了杯子。

“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我想說的是，因為知道了大家對那件事的議論，我覺得還是將你在接受治療的事情透露出來比較好，就擅自決定了。如果你對我這個決定感到不滿的話，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甭剁鳡栂袷菦]看到眼前的混亂，依然云淡風輕地說。

“沒關系，這些事，醫(yī)生決定就好了?！?/p>

“為什么不告訴我呢？你遇到了突發(fā)狀況，可能會經受大家異樣的目光，完全可以在治療時向我尋求幫助。我的工作就是幫病人解決煩惱，我有應對這些的經驗?！?/p>

“我不想，給醫(yī)生添麻煩。”幽靈水晶哽咽了一聲，捂住自己正在冒煙的臉，“被大家覺得古怪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從前就是那樣了。而且，醫(yī)生已經要求過我，盡量減少攜帶青金石右眼的時間，但是我做不到……”

“有做不到的事是很正常的。你盡管告訴我，我來調整治療方案，完全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你對我隱瞞真實情況的話，只會讓我誤判你的病情，耽誤治療。”露琪爾停頓了一下，給幽靈水晶留下了一點緩沖的時間，又說：“好了，現在把青金石的右眼拿出來吧，把它放在身邊能讓你感到安心嗎？能就那樣做吧。”

幽靈水晶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把東西從抽屜里拿出來后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握在右手的手心里，終于松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好點了嗎？現在能如實告訴我，你能忍受它離開你身邊多長時間嗎？”

“其實，我去工作時一直都有隨身帶著它。只有待在家里時，我能暫時把它放在一邊四個小時左右?！庇撵`水晶有點不好意思用左手撫了撫緊握的右手，“本來沒法進一步縮短攜帶時間不是難以啟齒的事，但是發(fā)生那件事后，沒法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與大家一起游玩，連帶著無法完成醫(yī)生‘盡量和更多人交流’的要求。所以……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很沒用?！?/p>

“你才不是沒用，你簡直太聰明了。不管是隱瞞自己的癥狀還是在大家面前故作平淡，我們差點全都被你的演技騙過去了。”

幽靈水晶縮了縮脖子，尷尬地笑了笑，“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割裂了。當青金石的右眼就被我?guī)г谏砩?，我好像獲得了某種力量的支撐，覺得不管做什么都很平靜。我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青金石因為缺少頭部的記憶量而無法再生’這種話。因為當我能感受到他的一部分時，我很清楚他回不來了。但是我無法忍受和這僅存的碎片分開，我真的做不到……”

“很好，具體情況我了解了。那么，將‘減少攜帶青金石右眼的時間’這條去掉，你以后只需要繼續(xù)完成‘與更多人進行交流’這項任務就可以了。藍柱石和翡翠已經知道你遇到一點小狀況了，他們也許會向更多人說明這一點。你自己也可以主動告訴大家，嘗試主動告訴他們、接受他們的安慰好嗎？”

“好的，我想這沒有問題。”幽靈水晶點點頭，“像從前那樣，盡可能同時與多個人聊天，而不要長時間單獨與某個人進行太深入的交流是嗎？也許我可以多跟他們分享一下我讀過的故事，而不是乏善可陳的我自己?！?/p>

“你的記憶力很好，可惜對自己的認知不太清楚。能講述很多有趣的故事，也是你獨特的魅力。那些不方便說出口的小秘密，并不是你的全部?！甭剁鳡栒f完笑著拍了拍幽靈水晶的肩膀，“好了，這次的治療結束了。能跟我說說，你想到的那個保存寶石碎片的好辦法嗎？”

于是幽靈水晶興沖沖地跟露琪爾介紹起來，他是如何從書中看到古生物制作的一種叫“香囊”的飾品，又是如何拜托紅綠柱石研究出“香囊”的制作方法并教給他。現在，已經學會縫制香囊的他，打算將那些過于細小的寶石碎片分別存放在不同的香囊里。

“當然，我也想做一個存放青金石右眼的香囊。這樣的話，大家就只能看到香囊表面的美麗花紋，不會直接看到破損的碎片了。”

聽幽靈水晶這么說，露琪爾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從幽靈水晶這學會制作香囊的方法后，又一邊幫幽靈水晶裁剪布料，一邊走神思考著幽靈水晶的病情。

露琪爾不是不知道，幽靈水晶這次情緒失控，與他對紅寶石、藍寶石碎片的處理方式有關。但露琪爾既不能真的把這些碎片做成禮物送給紅寶石、藍寶石，也不能直接告訴幽靈水晶合成寶石的真相，只能任由幽靈水晶聯想到大家無法接受他隨身攜帶青金石右眼這件事上。

正如幽靈水晶所說，露琪爾獨特的工作經驗讓他既不會抵觸與寶石碎片接觸，也不會帶著感情色彩看待幽靈水晶的行為，加上他與幽靈水晶同樣幾乎絕望地等待過另一個人的重要經歷，使得幽靈水晶無法控制地想要對他移情。露琪爾不得不在治療過程中強調他“醫(yī)生”的身份，讓幽靈水晶更好代入病人的角色，以阻斷幽靈水晶的移情。

這也是幽靈水晶被治愈前，露琪爾要求他不要單獨與某個人進行深入交流的原因。露琪爾希望幽靈水晶能將對青金石的注意力和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平穩(wěn)地分散到多個人身上，而不是對某個特定的人產生新的執(zhí)念。不然，萬一幽靈水晶因為某種特質而將全部感情傾注到一個人身上，由青金石而起、無法得到回應的絕望引發(fā)的強烈自我奉獻、自我犧牲的情緒，會對幽靈水晶本身造成嚴重危害。

露琪爾本來想通過讓幽靈水晶將感情轉移到特定的物件上，來減少他執(zhí)著于特定的人的可能性，再讓他逐漸減輕對寄托感情的物件的依賴。但青金石的右眼對幽靈水晶來說也許并不是“物件”，而是他最愛的人的一部分。他始終在愛著“青金石”，而不是在對“物件”寄托感情。露琪爾之前的治療方案之所以沒能成功就是因為這個。

“對了，你最近有沒有聽說地面已經被月人的軍隊完全封鎖的消息？”露琪爾在做針線活的間隙，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幽靈水晶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向露琪爾，“沒有，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他們有帶金綠貓眼回來，所以我以為有專人在關注地球的事。封鎖的意思是，哪天我們想要回地球嘗試與法斯接觸，也不行了嗎？”

“應該是這樣。之前大家本來想要等法斯恢復到能承受觸碰的程度再一起去看他，結果藍柱石被告知不能再與法斯接觸。據月人們說，是為了祈禱能夠順利。”

“既然祈禱是法斯寧愿獨自留在地球也要完成的任務，我們當然應該盡力提供有利條件。但變成這樣不管怎么說都太可憐了，難道我們就沒有能為法斯做的事了嗎？”幽靈水晶感嘆道。

“藍柱石提議大家也來為法斯祈禱。雖然我們的祈禱不會直接生效，但畢竟也是對法斯的美好祝福?！甭剁鳡枦]有提起藍柱石半年前的嘗試，而是直接說了昨晚他們四個人的討論結果。

“好啊，讓我們也來祈禱吧?！庇撵`水晶顯得十分欣慰，“我一直都在想‘祈禱’究竟是什么。青金石曾說水滴也能穿石，沒道理我們就不能為別人祈禱。既然你們給法斯送了那些祝福，那我就祈禱法斯能實現自己的心愿吧?！?/p>

“我也會為青金石祈禱，祈禱他不論身處何地都能獲得幸福。這樣一來，每當我想起青金石，就能同時想起法斯。我會為兩人一起祈禱，直到連接著青金石頭顱的法斯也化為虛無?！?/p>

04

藍柱石在休假日到來時，去拜訪了辰砂。辰砂依舊在床頭邊擺放著清晨采摘來的鮮花，不是他花店里的品種，而是從前住在集體宿舍時發(fā)現的那些，無人問津的野花。每天整理成不同的花束，送給一個收不到它們的人。

藍柱石先是與辰砂寒暄了幾句，辰砂只是溫和地聊起他花店的生意。但當藍柱石提起自己成功加入分離砂中寶石碎片的項目時，辰砂竟一改平常的沉默安靜，激動地握住藍柱石的手，請求藍柱石無論如何不要放棄法斯。

“我知道你們的工作很辛苦，我這么提要求很過分。但是，我真的，無論如何都想找到一點法斯存在過的痕跡。哪怕一點點也好，如果從那些砂子里分離出了法斯的碎片，能不能把它們的一部分，交給我來保管呢？”辰砂緊張地握緊藍柱石的手，逐漸將頭垂了下去，散落的頭發(fā)將他的整張臉擋住了大半。

“放心吧，只要我成功將法斯的碎片分離出來，就會把它們全部交由你來保管。”藍柱石用沒被辰砂握住的右手輕輕拍了拍辰砂的手背，安撫道。

“真的嗎？”辰砂抬起頭露出個欣喜的笑容，而后又不好意思地松開藍柱石的手，拘謹地坐直身子，“都給我沒問題嗎？你們不需要留一部分用來研究什么的？”

“現在已經沒有需要耗用大家原來的寶石身體來進行的研究了。這只是我出于情感方面的原因申請的項目，可以由我們自行安排這些碎片的去處。”藍柱石悵然若失地說：“為了緩解其他那些暫時無法完成的任務帶來的壓力，我也只能先從這些能握在手里的東西中尋求安慰了?！?/p>

“無法完成的任務？藍柱石遇到工作上的麻煩了嗎？”辰砂關心地問。

“是啊。比如說想要通過別的方式將那些記憶量不夠的同伴也救回來，但目前的科技水平實現不了那樣的技術。加入‘專門觀測法斯實驗室’，想等數據顯示法斯能夠承受觸碰就馬上嘗試回地球接觸他、把他帶回來，卻被告知要將地面徹底封鎖避免法斯的祈禱能力被擾亂。”

“地面被封鎖了？我們之后都不能再接觸法斯了嗎？”辰砂驚訝地站了起來。

“直到萬年后，法斯完成對月人們的超度。”藍柱石沉重地說：“也許在法斯祈禱前，我們能再見他最后一面？”

“月人們想要被超度，和我們有什么關系？等法斯的祈禱結束，我們還是可以與他團聚的??！”辰砂先是激動地喊了起來，而后又渾渾噩噩地坐回位子上。“是了，我們全都已經變成月人了。要是法斯沒有辦法控制超度的范圍，我們只會和月人們一起化為虛無?！?/p>

“辰砂……”藍柱石擔憂地看著辰砂，“你還好嗎？”

“我的確是說過，現在的生活很幸福。那是因為，我確實無法欺騙自己的感受。如果不用為生存煩惱、身邊都是熟悉的朋友、從事的也是最喜歡的工作，這樣還要說不幸福的話，那也未免太不知足了。相比獨自留在地球承受一切的法斯，我憑什么還感到痛苦呢？”辰砂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空氣，苦澀地說：“我希望，當我可以在沒有他的地方感到幸福，他能夠也在沒有我的地方找到屬于他的幸福。期待有一天重逢，我可以看到他重新找到幸福的樣子。”

“但是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辰砂捂著臉，遮擋著他因為情緒激動而從眼睛中冒出的白煙。

藍柱石完全沒想到辰砂會是這種反應，他根本不敢馬上告訴辰砂，法斯現在已經不在圖書館里，而是跪在學校前方的海岸邊一動不動地經受著風吹雨淋，只能走到辰砂身邊輕輕地將辰砂摟在懷里。

“我們都希望法斯能夠脫離困境，所以最近在召集大家嘗試為他祈禱。雖然我們不能像從前的金剛老師那樣，真的用祈禱實現大的改變，但是如果哪一天大家的心愿真的能傳達給法斯……”

藍柱石的話還沒說完，辰砂堅定的回答就打斷了他，“我愿意每天為法斯祈禱，祈禱他能夠獲得幸福?！?/p>

藍柱石在辰砂的建議下，接下來先去詢問了南極石的意見，在得到南極石“會祈禱法斯能夠理智面對突然狀況”的答復后，又重新對半年多前詢問過的同伴發(fā)出了邀請。

在藍柱石所描述的，法斯悲慘現狀的沖擊下，其他同伴最終也加入到了為法斯祈禱的隊伍中來。

“我們愿意祈禱法斯放下煩惱、享受生活?！?/p>

“我愿意祈禱法斯超越自我、不斷進步。”

“我們祈禱法斯能無憂無慮地接受大家對他的關心和保護?！?/p>

“我愿意祈禱法斯能不再經受磨難和痛苦?！?/p>

“我祈禱法斯能實現自己的價值，成為他自己想要成為的人?！?/p>

“祈禱法斯獲得他真正喜歡的工作吧?！?/p>

“我祈禱法斯……”

“哎呀，大家已經想了這么多條了嗎？我該祈禱什么才好？”

“最好還是不要重復，得想一個不一樣的才行。”

“把前面那些已經提過的記下來吧，我都分不清還有哪些沒提過了?！?/p>

“我想好了一個，我先寫下來了！祈禱法斯可以無懼任何困難！”

……

等“為法斯祈禱”的活動已經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藍柱石才帶著記錄了大家祈禱內容的本子來到弗雷加特面前。

弗雷加特其實早就發(fā)現了這個活動，但他對此并不關心，所以一直沒有表態(tài)。不過既然藍柱石主動來詢問他，他也不介意順水推舟賣個人情。

“我當然是很感謝法斯的。我就祈禱他一切順利好了。”弗雷加特輕描淡寫地說。

藍柱石同樣去詢問過金剛的意見，但是金剛說他每天在地下祈禱，為的是人世間的萬事萬物。他會平等地為每一個人祈禱，并不會單獨為法斯祈禱。

閻魔當然更早就知道這件事，他對于藍柱石能將參與祈禱的人由兩個拓展到七個這件事都已經感到不可思議了。但是這樣的祈禱活動，在閻魔看來不過是過家家游戲，完全不足為懼，所以他樂得放任寶石人們游戲下去。

“為一件完全沒有回報的事如此樂此不疲，真是愚蠢得可愛。”閻魔如此評價。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藍柱石的實驗項目進展得非常順利。當藍柱石把從實驗室中分離出來的一小把法斯的碎片遞給辰砂時，辰砂小心地將這些碎片收進了他根據幽靈水晶的指導制作的香囊里。辰砂在縫制香囊的時候還特意在布料間夾進了干花，讓裝在香囊里的碎片時刻能處在花香的浸染中。

令人遺憾的是，直到整個項目終結，藍柱石也沒能在這些砂中分離出任何青金石的碎片。明明按之前被帶到月球上的寶石的體積來算，僅有腦袋被留在地球上的青金石應該比僅有腦袋被帶到月球上的法斯留下的碎片多才對。結果卻是法斯尚遺留了一部分碎片，而青金石沒在月球留下任何痕跡。

好在幽靈水晶并沒有過度執(zhí)著于這些碎片。有青金石右眼陪伴，并接受了露琪爾治療的幽靈水晶，已經逐漸從糟糕的精神狀態(tài)中恢復過來了。

露琪爾曾真心認為用香囊收藏寶石碎片是個好主意，并親手做了兩個香囊，將紅寶石、藍寶石的部分碎片放在里面當禮物送給了兩人。但即使這兩個香囊經過了帕帕拉恰的調整和改進，也還是被紅寶石、藍寶石吐槽審美不行。氣得露琪爾一口氣追了他們兩條街，直到兩人躲進伊爾洛的玫瑰園才罷休。

有一次翡翠和藍柱石在跟露琪爾和帕帕拉恰聊天時，提到了藍柱石驚人的毅力，并宣稱藍柱石可以堅持一萬年每天為法斯祈禱。作為回應，露琪爾拿出了他的工作日志，“每次我寫工作日志的時候就把對法斯的祈禱寫在上面，我也可以做到一天不落?！?/p>

一直在露琪爾的診所里混日子、每天都過得像休假日的帕帕拉恰默默退出了談話。

為了給翡翠撐腰，藍柱石難得孩子氣地提出要與露琪爾比賽，“曾八萬零三百二十二次請求金剛老師為法斯祈禱的我，是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輸掉的?！?/p>

最后當然是露琪爾輸了。因為露琪爾答應跟藍柱石比賽時忘了，月人的工作制度是工作三天、休假三天，所以他的工作日志早就不能像當初待在地球時那樣，被稱作“日記”了。

05

月人們視為終結之日的那天，于法斯來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次蘇醒。就像他曾經每一次度過夜晚、度過冬眠、度過治療期那樣，睜開眼、活動身體、迷茫地觀察四周，最后思考一下接下來要完成的事。

但經過一系列熟悉的流程后，法斯知道，這始終與之前的蘇醒不再相同。他的身邊沒有醫(yī)生、沒有同伴，他甚至連床鋪都沒有。

他獲得了超越自身種族的力量、人類文明的所有成果，但他始終無法安心。即使有人愿意稱他為神，他也不能做到全知全能。他仍然會擔心之前被打成碎片的同伴，懷念與大家一起度過的生活。

然而他們曾經的家園又在哪里呢？海水上漲淹沒了陸地，緒之浜失去了誕生寶石的能力，被稱作學校和宿舍的建筑在海水的沖刷下四分五裂。法斯腳下的土地僅存一隅，像是這地球上孤零零飄蕩的一葉扁舟。

見到眼前桑海桑田的一幕，早已熟記人類歷史的法斯本該明白，他的一切在時間長河中輕易就會被沖刷殆盡，他該放下過去、不去在意那些前塵往事。又或者即使他想要懷念、想要挽留，同伴們的記憶里恐怕也很難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懷著這樣復雜、忐忑的心情，尚未在清醒后獲得多少自由活動時間的法斯，已經看到了迎面而來的月人飛船。月人們的科技水平比起法斯剛離開的時候，顯然先進了不少，僅用三艘飛船就將月球上的居民全都載了過來。

這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當然少不了蜻蜓鳳梨那個混蛋，但法斯更關注的卻是他曾經的寶石人同伴們和機緣巧合結識的肉族的朋友們。

為什么他們也全都變成月人了呢？怎么連因為壽命耗盡而肉身消散的老朋友也都重新站在了這里？是艾庫美亞逼迫他們變成月人后，想以此來要挾我？還是這些，僅是月人們制造出來想要迷惑我的假象？

法斯的心中冒出一連串的疑問。他看著這些月人從三艘飛船上齊刷刷地朝他跪下，不免升起一股厭煩的感覺。

“我，最后一次向你們確認，你們，有沒有誰是想要留下的？”

法斯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難以決定究竟該以何種態(tài)度面對那些頂著他熟悉的臉的月人。也許眼前這些不過是月人根據資料仿冒的，他們慣會這些把戲。更糟糕一點，這些月人就是他曾經認識的那些人，只不過他們早已變得和原住月人沒什么兩樣，不再是他記憶里的人了。

“如果他們只知道一味地請求被超度，那不如干脆把他們當成冒牌貨好了。”法斯這樣想著，語氣也越發(fā)變得不耐煩，“那我再問一次，你們有誰，愿意為了他人祈禱？”

藍柱石在法斯發(fā)問時就直起了身子，他迅捷地站起來朝法斯走去，翡翠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艾庫美亞對于這樣的突發(fā)狀況感到不滿，他想要起身阻攔，但法斯豎起手掌，示意他不要干預。艾庫美亞并不完全相信法斯，但為了盡可能減少變故，他還不想直接激怒法斯，于是決定靜觀其變。

“我！我愿意為獨自站在這里的法斯祈禱，祈禱你能與大家團聚?！彼{柱石沒有理會艾庫美亞那邊發(fā)出的動靜，他徑直走到法斯面前微笑著說。

翡翠也緊接著說：“我祈禱你能與大家相互理解。所以，現在會是那個讓我們增進理解的時機嗎？”

法斯臉頰上的紋路開始晃動，在疑似是嘴巴的位置扯起一個弧度。

“當然了，我們會聊得很愉快的?！狈ㄋ雇ｎD了一下，轉向艾庫美亞及其身后那些月人的方向，嚴厲地向他們宣布，“在我想說的話說完之前，我不會超度任何一個人！希望你們能耐心等待?！?/p>

月人們發(fā)出一陣嘈雜的聲音，又在艾庫美亞的指示下安靜了下來。

“藍柱石，翡翠，你們?yōu)槲易龅囊呀涀銐蛄?，我很感激你們?！狈ㄋ怪浦沽讼胍f點什么的翡翠，感慨地說：“我曾經，幼稚地認為只有戰(zhàn)斗才夠帥氣，帶著偏見看待你們和其他同伴負責的后勤工作。雖然之后我在跟紫水晶雙晶第一次作戰(zhàn)時，就明白了戰(zhàn)斗的殘酷，但一直沒能好好認識到你們的工作是多么重要?！?/p>

“當我真正開始制定計劃的時候，我才知道，支撐著大家的生活有序運轉下去的你們，如此的優(yōu)秀、努力、不可或缺?！?/p>

藍柱石和翡翠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驚訝。

“我沒想到你會對我們說這些……”藍柱石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們自己也記不清了。能看到大家團聚在一起，已經是我最開心的事了?！?/p>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很高興能幫到大家?！濒浯洳⒉挥X得這是值得夸耀的事。

“所有的事，我現在都記得非常清楚。就像隨著碎片丟掉的記憶重新回到了身體里，我所經歷的每一件事全都歷歷在目，什么也不會再忘掉了?！狈ㄋ钩聪蛩聂浯潼c點頭，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辰砂。

辰砂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斷他們的談話，但當他感受到法斯在看他時，便在顧不上其他，忙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法斯，之前你在圖書館里，有沒有，有沒有聽到我回地球搬運書籍時對你說的話？”辰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不知道是想跟法斯打招呼，還是想要觸碰法斯的身體。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收回了手，低下頭等待法斯的回答。

法斯歪了歪頭，在他的記憶里，他一直都待在海岸邊沒有挪動過，并沒有去過圖書館，自然也不可能聽到辰砂說的話。

“很抱歉，可能是我當時的狀態(tài)還無法接收外界的信息，所以沒有聽到。”法斯猜想辰砂不可能在不經過月人允許的前提下回到地球，所以那時辰砂看見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法斯還很難說。但事到如今，何必再挑破這些，讓辰砂為了過去的事懊惱不已呢？

“但是，如果你還愿意說的話，我非常希望能夠親耳聽到……”

“不，還是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辰砂連忙打斷了法斯，扭著頭不敢直視他。

“哦，那就是不能當眾說的事？”

“才不是！”辰砂窘迫地朝法斯喊了一聲，又低下頭揪緊了垂在肩膀的發(fā)梢。

“好吧，那我先說吧。辰砂，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

“我……”辰砂哽咽了一下，“你為大家換來了和平，不再為生存煩惱也不再受限于資源的生活，當然很好。只是我總覺得，不能到被軍隊封鎖的地面上來確認你的情況，實在很不安。”

“其實見不到面也許不是一件壞事，畢竟我之前的樣子不太好看?！痹掚m這樣說，但是辰砂提到的事情法斯悄悄記下了。之后法斯又略帶無奈地說：“辰砂，我問的是‘你’。”

“我當然好了，能接觸鮮花，能交到朋友……”辰砂對這個話題感到痛苦，他想要說點別的，“從我們獲得的新生活來看，你的選擇當然是正確的。但對于你個人來說，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正確的呢？”

“辰砂為我祈禱的內容會是什么呢？”

“我祈禱你能獲得幸福?！?/p>

“那么，我們的心愿都已經實現了呢。從此以后，連風聲也不再喧囂了?！?/p>

辰砂猛地抬頭看向說出這話的法斯，愣了半晌才露出一個笑容，“真是太好了……”

辰砂抬著頭看法斯，法斯也低頭看向辰砂，兩人無言地對望著，其他人也安靜地看著他們對望。

“那個，雖然不太好意思……應該沒打擾到你們吧？”南極石走上前，干笑了兩聲，“我擔心之后還有很多人有話要說，不快點過來的話又要等下一個了?！?/p>

“當然不會，南極石有什么話就盡管說吧?！狈ㄋ共⒉恢苯Y束談話，如果南極石不來打斷，他再跟辰砂對視幾天也無所謂。

“雖然還是對祈禱的事不太懂，但是聽說你已經達成了約定的條件，真的很了不起。我是說過要拿出勇氣啦，不過法斯你后來好像做得有點過頭了，連計劃好的事都出了差錯……”南極石說著撓了撓頭，“總感覺我沒起什么好作用呢，對你手臂的評價也好，傳授給你的工作經驗也好，都不是很合適?！?/p>

“沒有這回事。和你成為搭檔的那個冬天，你教會我很多事。我才是要感到慚愧，不僅連累你被帶走，還連你最后的托付也拋到了腦后。”法斯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不管怎么說，我終究親自將老師毀滅了。南極石，如果你要因為這件事……”

“我如果還在埋怨你的話，就不會主動來和你說這些了?！蹦蠘O石沒有讓法斯把剩下的話說完。

“但是還有個困惑了我很久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從你這里得到解答。”

“我一定知無不言?！?/p>

“在你破壞掉老師的時候，他還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話？他自己，對被毀滅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南極石抿緊了嘴角，像是已經做好了接受任何答案的心理準備。

“老師他對我道謝，并說他一直在等一個讓他停止工作、幫他獲得解脫的人類。”

聽到法斯這么說，除了南極石和金剛，其他人都驚訝地看向他。有的月人低著頭和旁邊的人小聲議論，艾庫美亞則表情嚴肅地皺緊了眉頭。

“是這樣啊?！蹦蠘O石輕輕地嘆了口氣，露出個像是苦澀又像是釋然的微笑，“我知道老師他和我們是不同種類的生命，也曾經聽到他悄悄抱怨‘已經厭倦了’這樣的話。但是那時的我無法想象沒有老師的生活，所以總會暗暗期盼他能為了我們這些鮮活的生命留下來?，F在看來，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自私了呢？”

“月人形態(tài)的金剛選擇了留在你們身邊，也許是老師后來改變了想法。南極石，你不必為此自責?！狈ㄋ怪涝氯诵螒B(tài)的金剛只是個空殼，但他還是想要安慰南極石。

南極石卻搖了搖頭，“真正的老師已經解脫了，我很為他高興?！?/p>

“法斯呢？有沒有覺得，如果我早點把這件事告訴你，或許能讓你少走一些彎路？”

“這種事很難開口吧？我們熟悉彼此的時間，也還不到一個冬天，那種情況就可以托付如此重要的秘密了嗎？”法斯邊說邊搖了搖頭，“但是我反正還會丟掉整個腦袋那么多的記憶，難得知道了這么重要的情報卻忘掉了，也太可惜了吧?！?/p>

“會可惜什么啊，不要忘掉不就好了嗎！”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啊，畢竟從前的我是個笨蛋嘛?！碑吘褂序唑养P梨在暗中操作嘛。法斯在心里補充道。

“說什么笨蛋啊……雖然本來是想祈禱你能理智面對突發(fā)狀況的。但是現在看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謝謝。”法斯想對南極石說這句話很久了。但也許他更想說的是“對不起”。

“法斯，我一直在為你和青金石祈禱。我祈禱你能實現自己的心愿，也祈禱青金石能獲得幸福。雖然我在月球上被復原后，丟失了關于你的全部記憶，但是在大家告訴了我過去發(fā)生的那些事后，我想不只是曾經的我，如果青金石知道了你要做的事情，他也一定愿意幫助你的。他最喜歡探尋真相了，你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庇撵`水晶邊說邊走到了法斯面前。

“是這樣啊……過去真的承蒙你的照顧，我非常感激?！狈ㄋ箾]想到幽靈水晶會失憶，這樣的話，不就連道歉的話都沒辦法說出口了嗎？

“換上青金石的頭后，我曾在夢里見過他一面。他說他覺得自己或許會成為某人的一部分，所以拜托他的微小生物向我傳話。他也對過去的戰(zhàn)爭狀態(tài)感到疑惑，并為我指點了方向。因為他慷慨的將才能借給了我，我才能走到今天?！?/p>

“果然是青金石會說的話呢，能知道這些真是太好了。”幽靈水晶將手撫在胸前，喜悅地露出一個安心的表情，連平日里一直向下撇的眉毛也微微揚了起來?！扒嘟鹗?，也會跟我們去到相同的地方嗎？”

“一定會的。”

“法斯呢？”

“……也會的?！贝蟾虐?。

“那我就放心了?！?/p>

站在金剛右側最前排的三個人全部起身后，第一排的位置被空出了一大片。跪在波爾茨右側的黛雅還在猶豫，第二排的帕帕拉恰和露琪爾已經先他一步走到前面去了。

法斯看到露琪爾換了個新發(fā)型，這是他目前見到的其他人都沒有的。他仔細一想，也覺得以月人身體的質感，是不太容易梳成露琪爾寶石時期的那種造型，又覺得換發(fā)型這件事很合理了。從法斯的視角看，他每一個關鍵時期遇到露琪爾時，露琪爾都是以一個全新的造型出現的。

“露琪爾每次變化都很大呢。當然了，還是沒法跟那個人的變化相比。”法斯心里這么想，對于黑水晶沒有站在金剛身旁第一排的位置感到奇怪。

“我想祈禱法斯獲得內心的平靜，現在看來似乎已經實現了。這樣一來，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了?！迸僚晾⌒牢康卣f。

“內修于心，外修于行。帕帕拉恰的教導真的讓我受益匪淺，可惜沒能早點領悟。”時隔一萬多年，終于理解了帕帕拉恰心境的法斯感慨萬千。

“沒什么好可惜的。做一件事最合適的時機，就是開始做那件事的時候?！?/p>

“帕帕拉恰的話總是很有哲理呢?！?/p>

“我就沒有什么高深莫測的話可以說了，只是簡單地祈禱法斯你能健康快樂吧。雖然你現在這個樣子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我無法判斷你是不是健康，但是看你的表現估計狀態(tài)不錯，我也就沒有遺憾了?！甭剁鳡柨瓷先ナ譃⒚?。

“真不愧是醫(yī)生呢，如果你感興趣的話，要不要嘗試解剖一下？”法斯忍不住開了個小玩笑。

“真是不巧，一萬年沒動手術了，從前的技藝都有些生疏了。因為月人的身體不會生病，就決定轉行當心理醫(yī)生了?！?/p>

“心理醫(yī)生也很不錯，能看到你恢復精神真是太好了?！甭牭铰剁鳡栆恢痹趶氖箩t(yī)療方面的工作，法斯覺得露琪爾實際上也沒變。幸好他沒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響。

“心理醫(yī)生能一直這么有市場是我沒想到的。只要還沒到達虛無，就總有人反反復復生病，遇到的問題真是數不勝數。幸好他們在最后幾個月終于肯放我休息一下，我的工作也算圓滿結束了。”露琪爾說著嘆了口氣，“希望化為虛無后就不再會有疾病的存在了?！?/p>

“真是辛苦了。沒有疾病的世界啊……也許就要實現了。”

黛雅終于下定決心，拉著波爾茨的手一起走到了法斯面前。

“我一直想說，當初逃到月球上，是我自己的問題。就算離開了波爾茨，問題也不會得到解決。我沒辦法跟自己和解，也完全沒有幫到你什么。”黛雅面帶歉意地笑了笑，“有時候我會想，我還真是喜歡亂出主意。明明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好，就一直告訴你改變、改變什么的……但是現在，我更想說的是，我想要祈禱法斯能接受真實的自己?！?/p>

“太好了，看來你對波爾茨的心結已經解開了。”法斯欣慰地點點頭，“和波爾茨的相處怎么樣？”

“我和波爾茨在很多地方都很不一樣，有時候也對他整天宅在家里感到頭疼。但是這樣的生活也很有趣，彼此的不同反而會摩擦出閃亮的火花呢?！摈煅磐耆桓毕萑胄腋；貞浀谋砬?。

“用不著在這么多人面前說這些吧？今天又不是來談論八卦的?！辈柎娜嗔巳囝~角，很無奈的樣子。

“不喜歡談論這種話題的波爾茨也很可愛呢?！摈煅叛壑虚W爍著熟悉的光芒，之前走到法斯身邊的人紛紛默契地退讓到兩側，將黛雅和波爾茨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沒有寶石身體的黛雅也還是這么晃眼呢，大家平時都不怕被他們閃瞎嗎？”法斯在心里吐槽，但表面上一本正經地說：“適當的改變也是必要的，自己的問題終究還是要自己面對，我也不能總是依賴別人的幫助啊?！?/p>

“看樣子你是真的成長了啊?，F在的你已經很強了，也取得了好的結果。”波爾茨面不改色地迎著大家調侃的目光對法斯說：“絕對的強大是不存在的，我有很多事做得不夠好，所以也沒什么資格來評判你。然而我還是想說，就算這樣我也很難認同你達成目的的方式。既然這樣，我就祈禱你能保持一顆赤誠之心吧?！?/p>

“說來慚愧，其實我現在也很難認同自己之前的做法。關于這一點，待會我會向大家詳細說明的?！?/p>

之后又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上前來與法斯交談。面對記憶混亂、至今仍存在認知偏差的伊爾洛，活潑又孩子氣、至今也沒搞清楚狀況的西瓜碧璽和異極礦，體質特殊、一直到最后都不惜改造自己幫助法斯的亞歷，以及昔日一起嬉戲打鬧過的初代摩根透綠、鋯石、藍錐礦、榍石、橄欖石、紫水晶雙晶等人，法斯懷著遺憾或是懷念的心情，友好地與他們溝通了自己的想法。

從人群之中走上前來，表示自己愿意為法斯祈禱的總共三十余人，都是與法斯直接或間接有過交集的寶石人同伴。藍柱石知道，這還達不到當初在月球上參與他號召的“為法斯祈禱”活動的人數，而且很多人也已經忘記了當初在紙上寫下的、要為法斯祈禱的具體內容。但至少，他們都在萬年之后站到了法斯身邊。

“如果已經沒有愿意站出來為別人祈禱的人了，那我接下來想要向大家分享一些感悟?！?/p>

……

“我今天從這片原野上蘇醒后，想明白了過去的很多事。我曾經，因為想要給身為同一種族的寶石人們帶來和平，而選擇了犧牲與我們是不同存在的金剛老師。那時我就該知道，當我想要把別人作為工具犧牲掉時，就要做好被當作工具犧牲掉的準備了?！?/p>

“不論被選中的人是金剛，還是我，被施加了這樣的命運都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然而，既然事情已經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擁有了這份力量的我，也不得不承擔起屬于自己的責任。這份責任不是機械地進行超度，而是幫助達成圓滿的眾生化解因果。”

“雖然抱著想要為大家好的心愿，但是沒能讓大家感受到我的真誠和愛意，是我的錯。如果說，我曾經有過的，‘只要能夠實現想要的結果，不管過程中使用了怎樣的手段都能被原諒’的想法是錯誤的，那么也抱有這種想法并實踐過的人，應當知道這是行不通的?！?/p>

“曾經我沖動行事為大家?guī)淼囊磺袀?，我已經通過萬年的磨練與修行找到了彌補的方法。現在，正是證明這一切的時刻?！?/p>

“請愿意為別人祈禱的人，都默念你們祈禱的內容到我的身邊來吧。我已經了解了你們的心愿?！狈ㄋ拐f著，張開了手臂，寬大的袖子隨著他的動作擺動。由于現在的他過于高大，那些圍繞在他腿邊的同伴們全都被他的袖子遮蔽了起來。

“如果你們的發(fā)愿足夠真誠……”法斯心想，哪怕這其中只有一個人足夠真誠，也許就能打破規(guī)則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鎖。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蓬勃的氣浪掀起月人們輕飄飄的衣擺，溫柔地拂凈了面前的土地。

待不得不閉緊眼睛躲避強光的月人們重新看向前方，眼前只留下空蕩蕩的土地。不僅是被法斯超度的人消失不見了，連法斯自己也消失不見了！

一小把薄荷綠的寶石碎片撒在地上，旁邊還“骨碌碌”滾動著一只靛藍色的眼球。它們是從辰砂和幽靈水晶隨身攜帶的香囊里掉落的，作為舊時代的“骨”被遺留在了這個世界。

月人們頓時亂成了一團，艾庫美亞也躁動著露出猙獰的面目。

“是同伴們千百萬次的祈禱匯聚而成的愿力，讓被重重因果所緊緊纏繞的我，也能化解糾葛、擺脫雜質。”法斯的聲音從空地上方的一處光點中傳來，“現在，你們眼前的光點就是我為兩邊架起的橋梁，尋求解脫之人必須能自己走上橋來，才能獲得化為虛無的機會?！?/p>

“你那是什么意思！怎么才能上橋呢？誰來判斷我們能不能上橋？”弗雷加特終于按捺不住，沖著法斯大喊起來。

“你們想要獲得我的超度，當然就要由我來判斷你們能不能上橋?！狈ㄋ估硭斎坏卣f：“愿意為他人祈禱者，根據其之前所做之事的善惡因果以及發(fā)起誓愿之心意，來決定其能否實現心愿、化為虛無。”

“如果是為他人祈禱，我當然也愿意為了閻魔……”弗雷加特說著就要走到光點前面，被艾庫美亞攔了下來。

“還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卑瑤烀纴喞ダ准犹氐氖郑瓷先ナ智檎嬉馇?。

“如果現在只有這條路的話，那么我愿意為了我的族人們嘗試一下。”

說這話的是溫特里克斯斯，她的身后還跟著她的弟弟阿克雷亞茲、瓦麗埃加茨斯、康瓦拉利烏斯以及一部分肉族其他時代的王。

溫特里克斯斯毫不猶豫地說：“我愿意相信法斯為我們搭建的橋，是能夠真正獲得解脫的道路。我們肉族，自古以來都在短暫的生命中為文明的傳承拼搏著。與惡劣的環(huán)境和貧瘠的資源作斗爭，克服了各種困難和陷阱，才好不容易傳承到康瓦拉利烏斯王的時代。我無意指責前人的選擇，但正因為我們是這樣的種族，才更加明白生命的珍貴?！?/p>

“當肉身已經消亡的我重新在月球上醒來，看著全部變成月人的，我的族人們，我感到非常悲涼。不用擔心生存問題的生活是很安穩(wěn)，但完全放棄思考的安穩(wěn)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種墮落。如果說，被轉換成月人復活的我，還有什么能為族人們做的，也就只有為他們祈禱了。這是我身為王的使命，哪怕我自己無法化為虛無，也請將我全部的族人們超度吧?！睖靥乩锟怂顾拐f著，雙手合十跪在了地上，“我深知我曾對您犯下的罪行。雖然瓦麗埃加茨斯告訴了我她向您道歉的經過，但我仍無法奢求您降下恩惠。如果我的族人們還有別的罪過，也請讓我一并替他們償還吧?！?/p>

“不只是姐姐，所有的罪惡我愿意與她一起承擔。請……”阿克雷亞茲緊跟著也要表明心跡。

“請等一下好嗎？”法斯阻止了阿克雷亞茲接下來要說的話，“溫特里克斯斯王，請不必如此拘謹。我已經向瓦麗埃加茨斯王傳達了我的心意，你直到死亡都懷著悔意已經化解了這段因果，我衷心地祝愿你能夠得到解脫。至于其他的罪惡，我自會分辨清楚?！?/p>

法斯對溫特里克斯斯的寬宥讓阿克雷亞茲為姐姐松了口氣，“法斯大人這樣說，我非常感激。我深知自己和其他族人多有不當之處，已經來不及彌補。我愿意為所有的族人祈禱，祈禱我的懺悔可以讓我們的所有罪過得到寬恕?！?/p>

瓦麗埃加茨斯也請求道，“我沒有想到，曾經想要帶領族人們去到月球上奪回同伴的心愿會以這種方式實現。但是，生前我始終是最弱小的王，對于發(fā)生的一切無力改變，至死也沒能找到飛往月球的方法?，F在還能有機會為族人們做點什么的話，也就是為他們祈禱了。我愿意祈禱族人們化為虛無。”

“我無法為自己的選擇辯解。雖然是出于讓種族生存下去的考量，但無論是在營養(yǎng)不足的地球海洋還是月球上的合成海洋都無法阻止智慧的退化的話，那么我想，這大概就是身為弱小種族的原罪吧。即使不想承認我們從一開始也許就沒有出路，我也清楚地知道，當族人們在月球上獲得無盡的壽命時，我們的種族就已經滅亡了?！笨低呃麨跛贡吹卣f：“我是他們的王，族人們只是聽從我的命令行事。所以導致這一切的責任，應當由我來背負。我祈禱通過我的贖罪能讓族人們獲得解脫。”

“唉，弱小并不是原罪。沒有誰應當生來就背負原罪?！狈ㄋ箛@息道，“但是舊時代人類留下的三族中，其他的兩個種族已經滅亡確實是板上釘釘的事?！?/p>

跟在后面的其他王也紛紛說出了他們的想法后，法斯照舊讓他們邊默念祈禱的內容、邊圍攏在光點周圍。

又是一道白光閃過，光點周圍的空地再次變得空曠。與此同時，載著月人化的肉族們的飛船上也有大半的人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還有被留下的人？”弗雷加特震驚地問。

“眾位前輩的祈禱也無法化解這些人所背負的罪惡，因為他們身陷過深的因果而無法僅通過坐享別人的祈禱獲得超度，必須更多地修行?！?/p>

“所謂的修行指什么？”

“誠心為他人祈禱。祈禱時要保持內心的平靜、寬和、慈愛，才能為祈禱積攢力量，直到力量足夠拖動自身的因果。這是最簡單的方法?！?/p>

“這還簡單？”

“或者你更想通過約束言行、修身養(yǎng)性，用行動彌補所有曾經虧欠過的人并取得他們原諒的方式積攢力量？”

“要是虧欠過的人已經不在了又該怎么辦！”

“那就秉持一顆真誠、熱情的心，不停地為身邊的人提供幫助?！?/p>

“又不是誰都會天天需要別人幫……”

“請耐心等待吧，總有一天會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反正月人的壽命是無窮無盡的，你們有足夠的時間?！?/p>

法斯的話引起了軒然大波，艾庫美亞身后的月人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全都激烈地爭執(zhí)起來。這次，艾庫美亞并沒有馬上試圖平息族人的怒火。

月人們的爭執(zhí)逐漸演變?yōu)橥妻贿z留下來的月人化的肉族也后知后覺地躁動起來。在一片混亂之中，金剛平穩(wěn)有力地走向了光點。

“我明白自己只是金剛拙劣的仿品，不過是一具空殼罷了。金剛早就在你的幫助下獲得了解脫，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金剛存在于世的最后階段，因為失去掌控自身的能力（資格認證被突破）而放棄了嘗試去愛的努力，我能夠理解他的選擇并想要替他完成對寶石人們最后的關照。但是我沒有金剛那樣的力量，也沒有他能模擬出來的愛，我始終不能真正為寶石人們擔任好‘老師’的角色?，F在，請讓我送他們最后一程吧，我愿意祈禱他們全部化為虛無?！?/p>

“你是被艾庫美亞制造出來維持秩序的工具，卻能逐漸摸索出如今這樣的情感，已經很不容易了。但你一個人來祈禱，如果不能幫大家全部超度該怎么辦？”

“如果留下我一人可以將他們全部超度，那就留下我。如果留下我也無法全部超度，那我會繼續(xù)修行，直到他們全都化為虛無?！?/p>

“只留下你一個真的可以嗎？”

“金剛是因為你仁慈的幫助才獲得了解脫，我不應該再次祈求你的恩惠。如果我最后被留下，那只能說明我的修行還不夠?！?/p>

“請到這里來?！?/p>

白光閃過后，金剛還留在原地，但飛船上所有月人化的寶石們全都消失了蹤影。

艾庫美亞見狀，沒有再去嘗試安撫族人的情緒，而是將擔憂地看著他的弗雷加特暫時交由巴爾巴達看護，自己一個人朝光點走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能幫多少族人化為虛無，事到如今我愿盡力一試。我愿意祈禱我的族人們獲得解脫?！卑瑤烀纴喞潇o地說。

“艾庫美亞，你應該知道吧，現在的你早就不是當初的你了?！?/p>

“怎么說？”

“剛分化為個體月人時，甚至直到重塑克梅拉地區(qū)的秩序時，你無疑還擁有較多的美好品質與較少的罪惡。但如今，你造下的業(yè)障自己還敢認嗎？”

“我對此心知肚明，如果需要我向你懺悔……”

“如果你誠心懺悔，超度的結果會說明一切。多余的話就不必說了，這些話光說給我聽也沒用。你可承認你對骨族和肉族的文明、傳承犯下的罪孽，不惜連累兩族俱滅也要強行讓金剛祈禱，最后還將他們全部轉換為月人滅絕他們的種族？”

“我承認?！?/p>

“你可承認你對骨族犯下的罪孽，將他們打碎、磨粉、進行實驗，讓他們親朋分離、互相殘殺，用合成的仿冒品刺激、愚弄他們并用他們要挾可以進行超度的金剛和我？”

“我承認?！?/p>

“你可承認你對肉族犯下的罪孽，磨滅他們人格與尊嚴地圈養(yǎng)他們、對他們進行實驗，脅迫他們?yōu)槟阕鍪虏⒑翢o顧忌地毆打他們，為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地利用他們制造機會？”

“我承認?！?/p>

“你可承認你對金剛犯下的罪孽，用傷害他親近、在意的人的方式強迫他祈禱，又在確認他無法祈禱后不惜將他毀滅并不顧他意愿地將他轉換為月人為你做事？”

“我承認。”

“你可承認你對克梅拉地區(qū)月人的惡意引導，為了實現計劃而肆意教唆他們留下更多的惡習與惡行？”

“……我承認。”

“這不公平！那些月人要做什么事，是他們自己愿意的，怎么能怪到閻魔頭上？”弗雷加特忍不住朝著前方的陸地大喊。

“身為領袖，既然享受著大家的擁護與服從，就該承擔起應有的責任和義務！忘了剛才肉族的王們都是怎么說的了嗎！”法斯威嚴地訓斥道。

弗雷加特不服地撇了撇嘴，但艾庫美亞都沒說什么，他也只好不再爭論。

“祈禱吧，艾庫美亞。來收獲你的答案。”

耀眼的白光再次亮起，這一次，飛船上所有的月狗和月棋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么回事？”弗雷加特不顧艾庫美亞的反對，飛快地奔向了陸地上的光點，大聲喊道，“如果想要化為虛無就必須有人祈禱，那就讓我來為閻魔祈禱吧！”

“弗雷加特！”艾庫美亞還想讓弗雷加特回到飛船上，但弗雷加特怎么也不肯。

“弗雷加特？誰？”

“我是閻魔的妻子?！?/p>

“閻魔？誰？你是說艾庫美亞？艾庫美亞的妻子不是黑水晶嗎？”

“我已經不叫那個名字了！”

“只是不叫那個名字了嗎？”

“只是那樣而已……”

“你是作為月人，還是寶石人來為艾庫美亞祈禱？”

“是什么有區(qū)別嗎？”

“沒區(qū)別的話你為什么不肯承認呢？”

“……還是那么難纏。我是作為月人，作為月人為閻魔祈禱?！?/p>

“好吧，但是你自己都還沒厘清呢?！?/p>

“沒厘清什么？你是指我打碎你的頭，還是在月球上對你不聞不問？你想要報復回來嗎？”

“僅是這些嗎？讓金剛強行超度會導致三族全滅的事，用陰謀詭計將我改造成人類的事，用偽造的‘我’和被命令的金剛蒙騙大家的事，艾庫美亞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閻魔，如果這在你看來是錯誤的，那我也會將這些連帶閻魔的錯，全都背負起來！”

“了不起的決心。但是我要事先說明，你們兩個的因果無法僅憑你的祈禱化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只要能讓閻魔得到超度，就算我被留下來也無所謂！我愿意為他祈禱！”

白光閃了一下，弗雷加特從艾庫美亞的身邊消失了。

法斯無視了艾庫美亞的憤怒與瘋狂，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從光點里傳向四周，“暫時沒有人想要嘗試為別人祈禱了嗎？那我再提醒你們幾句吧。”

“月人的壽命雖然是無限的，但我的橋卻不會永遠等待著無法被拯救的人。我會給你們留下足夠的修行時間，也會通過光點不斷指點你們，但凡還懷有誠心與善意的人足以在時限內通過這里。超過時限后，橋會被燒掉，到那時還沒能通過的人，請另想辦法?！?/p>

“以及，通過橋的時限為——”

“一萬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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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漫畫52話，法斯在讓黑水晶幫助他登月時，說黑水晶演技不錯，所以我設定和黑水晶一體雙生的幽靈水晶其實也很有演技。

? ? ? ? 2.藍柱石雖然在祈禱比賽里比贏了露琪爾，但他并不是所有人里祈禱最多的。最猛的要數幽靈水晶，他每天一想到青金石就為青金石和法斯祈禱一次，一天要祈禱好幾次。之后才是每天都祈禱的辰砂和藍柱石，還有被藍柱石提醒著一天沒落地祈禱的翡翠。露琪爾很敬業(yè)每隔三天祈禱三天，然后是將近一半時間能想起來祈禱的南極石，和雖然經常忘了當天的祈禱但一直記著這件事的帕帕拉恰。以及，雖然月人化的金剛外殼沒有單獨為法斯祈禱，但他每天都在為所有人祈禱。

? ? ? ? 3.對佛學不是很了解，只是借用了一些名詞。法斯說的超度原理大概是，積攢愿力使其超過業(yè)力，業(yè)力全部化解就能獲得超度。

? ? ? ? 4.關于幽靈水晶如何失去對法斯的全部記憶詳見合集第八章第九章，月人用仿造的假法斯欺騙寶石人以及辰砂提到的他想對法斯說的話詳見合集第六章第十一章。關于鉆石組的相處以及黛雅對波爾茨的想法，在合集第一章第三章第七章有部分提及，但含量不太高，大家可以酌情選擇觀看。露琪爾在地球上記的日記算得上外掛了，記不住的細節(jié)都可以通過查看日記想起來，對日記的猜測詳見合集第九章第十二章。

? ? ? ??5.本文除了辰砂，其他人對法斯都是友情向的。不知道脆皮組的描寫是否合格了，我是覺得這種時候還能說話別別扭扭的也只有小情侶了。以及，52話法斯登月前辰砂挽留他時，他說的“風太大沒聽見”其實是回避問題拒絕溝通的代名詞，因為漫畫61話里法斯用辰砂挽留他的話對辰砂說“造成先例了吧”，辰砂那時也知道法斯這句話針對的是什么，說了“你那時候聽到了吧”。所以我個人的理解是，96話辰砂說“今天風也會很大嗎”，其實是在說，“今天我們也仍然無法坦誠地溝通嗎”。然后在這篇文里，由法斯主動說“風聲不會再喧囂了”，意思就是他與辰砂之間不會再有隔閡、可以坦誠溝通了，辰砂也是因為聽懂了法斯的意思才會笑著說“真是太好了”，然后倆人開始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