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諾一向宣稱自己是堅強勇敢的羅馬后人，就算受傷也絕不張嘴喊痛，除非忍不?。ā俺恰笔莻€好詞匯，它可以將一個清楚界限變得模糊起來）——當然，在合適的時機求饒示弱沒什么好丟臉的，這是一個頭腦靈活的成年人面對危險時做出的合理的讓步與妥協(xié)，比如說面對粗眉毛英國人的圍追堵截。

此時他的情況也是如此，甚至，更糟——他的嘴巴里長出了兩顆潰瘍。

你能想象嗎？那東西又圓又白，連在一起都沒有一枚硬幣、拇指的指甲蓋或是一小塊掉在地上的顏料大，但它的殺傷力卻是比十個黑幫同時在一條街道上火拼還要迅猛——天啊，我會死嗎？羅維諾手指有些顫抖，他捂住眼睛，企圖兜住那綠色中漏出的悲戚。

如果我死了的話，費里西安諾怎么辦呢？我親愛的，可憐的，沒有生存能力的傻子小瓦爾加斯，他一定會死在我尸體的不遠處的，畢竟沒了我他可怎么活啊，他該比我死得體面些，至少不該被兩顆藏在嘴巴里的小白點輕而易舉地刺殺——夸張了點，但基本符合事實，瓦爾加斯兄弟死也要死得有美感和藝術性。

比如說，棺材里應該擺上一些新鮮的雛菊，帶著他最愛用的顏料——他和費里西安諾說過是哪一家的，但記得別提白色，潰瘍會疼得厲害。

羅維諾合上鏡子，有些廢力地重新爬回還有余溫的被窩，他留給了小瓦爾加斯一些東西，足夠他為他因病逝去的哥哥舉辦一個有趣的葬禮。

“算了，死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