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學習20:以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
子曰:以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
詳解:本章九字,就這“以不教民戰(zhàn)”五字,千古以來已錯解紛紛。孟軻認為“不教民而用之,謂之殃民。殃民者,不容于堯、舜之世?!敝祆湔J為“言用不教之民以戰(zhàn),必有敗亡之禍。是棄其民也?!卞X穆認為:“用不經教練的民眾去臨戰(zhàn)陣,只好說是拋棄了他們。”李澤厚認為“不對人民進行軍事訓練,叫做拋棄他們。”更有甚者,認為孔子是在強調國防觀的教育化與普及化,強調要開展全面國防教育。哎,看這些所謂大家的如此識見,就知道何謂“世無英雄,豎子成名”。最離譜的是,這些所謂大家連基本語法都搞錯了,竟然都把“不教民”當成一個詞,雖然這詞在語法上勉強還能說得過去,但絕對只能算是一個蹩腳的詞,在字字珠璣的《論語》中,怎么可能出現這種爛詞?上面四家的意思大同小異,孟軻的解釋還有點沾邊,朱熹的就已經離譜了,而錢李兩人簡直就信口雌黃了。
把“以不教民戰(zhàn)”解釋成“用不經教練的民眾去臨戰(zhàn)陣”真是無稽,請問,難道用“經教練的民眾去臨戰(zhàn)陣”就是“不棄之”?軍人的職責是保衛(wèi)國家、民眾,一個國家的軍隊如果淪落到需要讓“民眾去臨戰(zhàn)陣”,無論是“經教練”還是“不經教練”的,都只能是軍隊、國家的恥辱!都是“棄之”!如果這樣,直接說“以民戰(zhàn),是謂棄之?!辈桓喚??還有,納粹以及軍國主義者“教練民眾去臨戰(zhàn)陣”,難道在錢大家眼里就不是“棄之”?至于把“以不教民戰(zhàn)”解釋成“不對人民進行軍事訓練”,就只能是無恥了。難道像某些國家全民皆兵、個個武裝就不是“棄之”?有強大的國力使得人民安居樂業(yè),不用為國家的安全擔心反而是“棄之”?如果這樣,現在的阿富汗、伊拉克一定有著世界上最好的政府,因為他們的國民天天都免費受到最直接的、最頻繁的、最實用的軍事訓練。李大家的解釋也太無極而無恥了。
“不教”,就是不按照上面所說“庶、富、教”的“善人”之道,“庶、富”最終都落在“教”上,“不教”,當然也不能“庶、富”?!敖獭?,是“善人”之道,也是“民善”之道;而“不教”,只能導致“民戰(zhàn)”。何謂“民戰(zhàn)”?戰(zhàn),戰(zhàn)栗、恐懼,這里是使動用法,“民戰(zhàn)”就是“使民戰(zhàn)”,使民戰(zhàn)栗、恐懼。上面已經說過,讓國家長治久安的六字箴言“善人、勝殘去殺”,“善人”和“勝殘去殺”是相互相成的,不行“善人”之道,那只能用“殘、殺”,用所謂的白色恐怖來壓制,企圖讓人民戰(zhàn)栗、恐懼而治理國家?!皸墶?,違背、背叛;“是謂棄之”,這叫遺棄、背叛民眾。而棄民者,民必棄之,孔子這一章從相反的角度論證“善人”之道?!耙浴?,本義“用”?!耙圆唤堂駪?zhàn),是謂棄之”,那種不行“善人”之道,用“殘、殺”企圖使民眾戰(zhàn)栗、恐懼而治理國家的,就是遺棄、背叛民眾,而最終也將被民眾所遺棄。這才是“以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的真正意思,上面四大家的解釋只能是笑話。
這一章,從反面更有力地論證了讓國家長治久安的六字箴言“善人、勝殘去殺”的必要、合理性?!皠贇埲ⅰ保荒芷髨D用“殘、殺”讓民眾戰(zhàn)栗、恐懼,國家不可能因此而長治久安。但歷史上很多人都不明白這個如此淺顯的道理,不明白讓國家長治久安的最穩(wěn)固基礎在于“民之樂”而不是“民之戰(zhàn)”,是“使民善”而不是“使民戰(zhàn)”。這種糊涂蛋多不勝數,《論語》里馬上就舉了一個例子,因此就有了下一章。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zhàn)栗?!弊勇勚?,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p>
詳解:魯哀公向孔子的弟子宰我問“土地神的祭祀”,宰我自作聰明道:“夏代用松木,殷代用柏木,而周代用栗木是為了借諧音使民戰(zhàn)栗?!笨鬃勇牭?,就告戒:“正成的事不要妄加評議,即成的事就不要徒勞勸告,已成的事就不要再生災禍?!薄俺墒隆保皇侵敢殉傻氖?,而是指正成的事,也就是在萌芽狀態(tài)的,這時候,還需要觀察,不能妄加評議,胡亂定性;“遂事”,馬上就要成的事,已經無可挽回的,就不要徒費口舌去勸告了,這樣只能產生怨恨;“既往”,已經過去的已成的事,要“不咎”,“咎”的本義是災禍,已經成的事,如果錯了,就不要錯上加錯,再生災禍。這句話針對事物發(fā)展的三個不同階段應該采取的態(tài)度,但通常的理解基本都是錯的,特別是最常用的“既往不咎”,把“咎”解釋成“追究”之類的,錯得一塌糊涂。
宰我牙尖嘴利,在孔子弟子中,是最愛用怪問題來刁難孔子的。但又經常逞口舌之快而干蠢事。魯哀公被魯國三家大夫壓制,心里很不爽,問他“土地神祭祀”的問題,本就不是無故發(fā)問。國家就是社稷,問“社”就是問國家,問國事,宰我當然明白,就自作聰明地把周代用栗木解釋為是“使民戰(zhàn)栗”。但這種望文生義的想法是孔子所反對的,而且孔子也不認為周代用栗木就是“使民戰(zhàn)栗”,因此告戒他,關鍵是要他“已成的事就不要再生災禍?!敝艽美跄臼恰耙殉傻氖隆?,但宰我望文生義,而且是在魯哀公接題問國事的情況下,這樣只能給魯哀公一個不好的暗示,實際上就是鼓勵魯哀公行“殘”、“殺”之術,從而引發(fā)災禍,孔子因此給予特別的告戒。結合上一章“以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的論述就知道,孔子反對“使民戰(zhàn)栗”的“殘”、“殺”之術是一而貫之的,即使在自己弟子的言談中涉及這個方面的暗示,也給予嚴厲的告戒,對此必須有明確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