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我想我大概是被趕出來了……”自動門在身后砰一聲合攏，頗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哈迪斯點點頭，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 ? ? ? “她剛剛怎么那么大的反應(yīng)？”明塔也從胸前的口袋里探出一角，附和似的嘟囔著。

? ? ? ? “被戳到痛處嘍?！惫纤垢鹨涣疗鸬淖呃葻舫為L室的方向走去，語氣里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若無其事，“……但話不是也沒說死嘛？總之你我都得注意著點那丫頭，現(xiàn)在離我們最近的GSHO（宏世界聚合精神衛(wèi)生組織）注冊心理醫(yī)師還在九轉(zhuǎn)之外呢?！?/p>

? ? ? ? “……麻煩?！倍虝旱某聊螅魉叭婚L嘆。

? ? ? ? “是啊，但看看我們現(xiàn)在，反正債多不愁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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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下午三時過后，天空晴朗少云，斯圖爾特島明媚的剪影鉆出蔚藍(lán)色的天際線，出現(xiàn)在瞭望臺前方的視野中。不久阿金庫爾號繞過島嶼，奧德修斯基地便躍然于窄窄的海峽背后。

? ? ? ? 按照事先說明過的流程，哈迪斯跟隨引水無人機的指示，把船徑直開進了工程干塢，阿金庫爾號將在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接受簡單的修理和檢查。雖然受損最嚴(yán)重的副艦橋是整艘戰(zhàn)艦的自動化控制樞紐，但多虧阿金庫爾號先進的模塊化設(shè)計，想要大致恢復(fù)完整功能還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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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液壓舷梯在電機的嗡嗡聲中延伸至干塢的混凝土堤岸，哈迪斯站在甲板的邊緣旁左右環(huán)顧：1、2、3、4、5、6、7、8，有八個迫不及待想一溜煙沖回宿舍躺尸的艦靈小姐在等舷梯完全放穩(wěn)，不用手指頭都能發(fā)現(xiàn)少了個人。

? ? ? ? “23姐，說要收拾下艦橋，的說?！绷璨ㄓ淇斓鼗沃w細(xì)的小身板，如此回應(yīng)哈迪斯的疑問。

? ? ? ? 哈迪斯面色如常地點點頭：管她，反正鬧別扭的不是我。

? ? ? ? 舷梯終于在一干人等的注視下放停，幾只活潑的小家伙歡呼一聲竄了下去，眨眼間消失在灰乎乎的吊塔和庫房之后。

? ? ? ? “她們還真是沒什么緊張感啊……”哈迪斯對走在一起的華盛頓聳聳肩，感慨而發(fā)。

? ? ? ? “哈，大部分小型艦靈都這個樣，不過關(guān)鍵時候肯定能提起鏈子就是了?！比A盛頓打了個哈欠，大大咧咧地?fù)]手解釋道，“哦先不管這個，底下那個生面孔是咋回事，找你的？”

? ? ? ? 哈迪斯轉(zhuǎn)臉一看，伊萬諾夫碩大的身影正像往常一樣等在舷梯下迎接，身后跟著幾位面容嚴(yán)峻的士兵。但伊萬諾可不是什么生面孔，華盛頓意有所指的，是一位身高中等，微微謝頂?shù)闹心耆耍浩淙松泶┱麧嵍@老的深色西裝，身材有些發(fā)福，頭發(fā)像叢蓬亂的海草一樣在風(fēng)中搖擺，或許其主人曾嘗試過用什么方法安撫它們，但顯而易見的是他失敗了，這也直接將他刻意打理起來的整齊形象變成了一堆焦慮、戰(zhàn)戰(zhàn)兢兢和懦弱的混合體——想必就是這位先生此刻真正的心情。

? ? ? ? 他站在伊萬諾夫的身邊，中等的身高在那位幾近兩米的俄羅斯人襯托下顯得格外不起眼。而伊萬諾夫臉上的表情可就直接得多了：他僵著嘴角，面有慍色，別過頭去的樣子像是剛和一位深諳把無理和廢話講的頭頭是道的傳聲筒先生吵了一架。

? ? ? ? “需要我跟著？”華盛頓放慢腳步看著底下的場面，扯了扯嘴角，臉上一閃而過的正是那種約定俗成的嫌棄神情，“23不知道干嘛去了，也不跟人說一聲，嘖?！?/p>

? ? ? ? “不，不必了?！惫纤购眯牡匦πΓ拔易约簯?yīng)付得來。”

? ? ? ? “那你保重嘍?？嗄樒?，肘！”

? ? ? ? 華盛頓拽著一臉不爽的南達(dá)科他，腳底生風(fēng)似的扔下哈迪斯，嘴里一口一個“勞駕”“借過”把底下人的肩膀拍了個遍，干脆利落地鉆過人堆離開了。

? ? ? ? 哈迪斯踩著不緊不慢的步調(diào)走下舷梯，老家伙雖然用著一副平易近人的白凈面孔，但渾身上下也頗有一副不怒自威的大將風(fēng)范；列奧尼達(dá)曾開玩笑說要是哈迪斯絕不會在溫泉關(guān)吃敗仗，因為駝子埃菲阿特斯一見他就會下意識挺斷腰板而亡……

? ? ? ? 一踏上干地，那位正捂著被拍了格外沉重的一巴掌的肩膀的先生便立刻一臉賠笑迎了上來，并伸出一只干巴巴的短手：“啊，想必您就是哈爾·埃德斯司令，幸會幸會，您的事跡……”

? ? ? ? 伊萬諾夫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客套，對哈迪斯介紹道：“這位是格林先生，他是因弗卡吉爾方面和我們的專職聯(lián)絡(luò)員。”

? ? ? ? 哈迪斯先是微微點了點頭，用恰到好處的公式化親切力道俯身握手，微笑同時具備相當(dāng)?shù)亩Y貌和客氣：“幸會，格林先生。不過我可還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戰(zhàn)果呢?！彼D(zhuǎn)向伊萬諾夫，“不過……我記得我們和新西蘭方面的聯(lián)絡(luò)工作是聯(lián)合國的軍事觀察員在負(fù)責(zé)？”

? ? ? ? “哦，您說的是沒錯?！北环Q為格林先生的聯(lián)絡(luò)員絞著雙手，臉上浮現(xiàn)出干巴巴的笑容來，“但您看……這次的境況可實在是不一般，區(qū)議會的先生們向來是很信任聯(lián)合海軍的，我們都很仰賴您在接下來的指示和參與決策……所以您瞧，我們都認(rèn)為有必要和您建立更親密和快捷的合作方式?！?/p>

? ? ? ? “我能理解。”哈迪斯臉上掛著微笑，嗓音溫和渾厚，“但不知此行是否一并通知了聯(lián)合國方面？如果不是的話——依我個人之見，恐怕是有逾距之嫌?！?/p>

? ? ? ? “啊，當(dāng)然當(dāng)然！”格林作慌忙狀點頭哈腰地答道，“我們通知了觀察團的先生們，只是……可能正式的批準(zhǔn)……大概還 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但是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的處境，畢竟事態(tài)如此緊急……”

? ? ? ? “好的，我明白了。”哈迪斯揮手打斷了快要把便宜話倒干凈的格林，在對方忐忑的眼神中呼出一口白氣，“天氣有些冷了，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不如請格林先生隨我移步室內(nèi)？雖然公務(wù)緊要，但我想還是能略盡些地主之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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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三小時后，奧德修斯基地B區(qū)第二行政樓，會客室門外走廊。

? ? ? ? Z23坐在走廊靠墻的長椅上，白皙的雙手交叉放在膝上，輕咬著淡粉的下唇，不時用不知是無奈還是賭氣的目光戳向深棕色的紅木門板。

? ? ? ?雖然因為某種無可言明的原因走慢了一步，但她還是從華盛頓嘴里得知了“一個看上去兜里就揣著麻煩”的男人來到了基地的消息。一直以來負(fù)責(zé)基地公關(guān)和文書工作的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找到伊萬諾夫問清哈迪斯和格林去向之后，她便后腳跟前腳地跑到了這間常年不開的會議室門外——此時哈迪斯剛進去沒半小時。

? ? ? ? 其實她完全可以推開門說聲抱歉，然后像往常一樣拿著記錄板跟到哈迪斯的身邊，她很清楚哈迪斯不會有意見，那位格林先生不敢有意見。但這位直腸子姑娘這次卻難得地彷徨扭捏了一回：抓門把手、松門把手、轉(zhuǎn)體180度、背手轉(zhuǎn)兩米直徑圈、抓門把手、松門把手……

? ? ? ? 如此往復(fù)幾回后，Z23徹底泄氣似的把自己一屁股扔到了長椅上，努力想讓自己同意她為了艦隊的大家能做到現(xiàn)在這一步已經(jīng)足夠了……

? ? ? ? 但一種“要是那家伙看到了，怕是要當(dāng)場笑出聲來然后一臉親爹樣地伸手來摸我頭”的感覺卻一直縈繞在Z23的心頭，讓她充滿了莫名的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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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所以您瞧，單是布拉夫港的民眾就……呃，您在笑什么，是我哪里出了疏漏嗎？”格林停下了他的長篇大論，小心地打量著哈迪斯的神情。

? ? ? ? “哦，抱歉。”翹著腿的哈迪斯抬了抬靠在皮革椅背上的身體，朝格林瞇了瞇眼睛掩蓋自己臉上詭異的笑容，“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咳……誰來給我惡補一下海戰(zhàn)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