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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偶小影

一

溫德林躡手躡腳的接近自己的姐姐，順便抓了一大把云彩“姐姐”

“……啊”

“嘿！”在莉莉安回頭的瞬間，溫德林把懷中的雪揚在了她的身上。

“溫德林，討厭！”莉莉安抓起一把雪，準備進行反攻。

“嘿嘿！抓不到我！”溫德林靈活的躲避著。

……笑著，鬧著。

“溫德林，你去干什么了啊？”莉莉安看著自己的妹妹，微微皺眉。

她已經(jīng)一個晚上沒找到溫德林了，都要擔心死了。

“姐姐，星星！”溫德林將手里的星星給莉莉安看。

“真美！”莉莉安贊嘆

“是吧！”溫德林得意洋洋。

“不過，下次溫德林可不行消失這么久啦！擔心死我啦！”

“知道了！知道了！”

……那時，一切都很美好。

二

“姐姐，你在干嗎”溫德林凝視著粉發(fā)少女的背影，無奈苦笑。

“啊……溫德林……”莉莉安被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了一跳。

“……我……沒什么”她垂下頭。

“果然啊，”溫德林仍凝視著自己的姐姐“姐姐你也覺得所謂“世界的盡頭”會影響到云端之城的正常運作吧”

作為雙生子的她們太了解對方了。

以至于，只要一個眼神，她們就可以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嗯”莉莉安低聲回答。

但是，神明的旨意是不會出錯的……吧？

“那就讓我去看看吧，姐姐”溫德林注視著莉莉安那雙宛如太陽般的眼睛，語氣堅定。

“可是……大人她說過……”莉莉安似乎不太支持溫德林的想法。

“別再說神明了，姐姐！”溫德林突然激動了起來“這關(guān)乎到整個幻族的安危！”

“……好吧”半晌，莉莉安抬起頭，向自己的妹妹微笑?！澳蔷?，拜托你了”

“溫德林，早點回來”

銀色眸子里，故鄉(xiāng)的倒影漸漸遠去。

只是那個人的背影仍然深刻于心。

“溫德林，我記得我說過，不要輕易窺探‘世界的盡頭’”

“沾染了混沌與黑暗的罪人將會付出代價”

……什么啊！

對別人的死活不管不顧所以被奉為“神明”？

只是因為她創(chuàng)造了這一切嗎？

那么，大家，族人們，還有

……姐姐。

都算些什么啊？！

無休止的墜落......

溫德林看見自己的眼淚向著天空的方向逆流而上。

最后隨著潔白羽翼飄散而去。

自己不會怪那位至親的無動于衷。

畢竟她只不過是那位大人最虔誠的信徒罷了。

……她，從來沒有做錯什么吧？

就像自己一樣。

“莉莉安，為什么要背對著她”

“是因為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痛苦掙扎的模樣嗎？”

“……其實，大人……溫德林她……”

“我知道那孩子不會輕易違背我的旨意的”

“盡管她似乎一直對我不太滿意”

“但，莉莉安，為了構(gòu)造“完美的世界”，我們必須得排除一切不和諧的因素”

“……是”

三

日復一日的冰冷孤獨摧殘著少女清澈的靈魂。

為什么……為什么啊？

就因為我是“罪人”嗎？

就因為我違背了所謂“神明”的旨意？

那，既然我已經(jīng)被世界拋棄。

又何必信奉所謂神明。

溫德林露出微笑——那是一個人悲哀到極度的表現(xiàn)。

從今以后，只有她自己才能成為自己的神。

回憶復刻出的映射之地沒有她的身影。

她，圣潔的她，不是自己這種罪人可以玷污的。

但是，她會讓她看清這個偽善的世界

漆黑的天堂，閃爍不一樣的光芒。

四

“莉莉安，讓開！”溫德林盯視著莉莉安，神色陰冷，眸子里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姐姐，其實我并不想與你為敵。

但如果，你是來代表“她”伸張正義的話。

我并不介意與你共同上演一出姐妹反目成仇的戲碼。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啊。

“你就是那群惑族的領(lǐng)導者？”莉莉安微微皺眉“你們要干什么？！”

“修正一點，惑族沒有所謂的“領(lǐng)導者”，我們只臣服于自己。”溫德林凝視著那雙眼睛，強裝灑脫。

“還有，來自云端之城的高貴種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犀利的眼神仿佛饑餓的野狼，無人察覺到她那隱藏在夜色中的孤獨與悲哀。

曾經(jīng)，她也懷揣著僥幸心理，祈求被愛。

可卻無人做出應答。

莉莉安眼中有一絲波瀾一閃而過。

“恕我失禮，惑族小姐，我不記得我們曾經(jīng)見過面”

“可是，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溫德林凝視著莉莉安，苦笑著戳穿了她的謊言。

“姐姐，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jīng)是朝夕相處的并蒂蓮。”

這么多年來，你一定在很努力的去忘記我這個妹妹吧？

可是……為什么你做不到呢？

“莉莉安，與我決斗吧?！睖氐铝种币曀?jīng)的姐姐“如果你能打敗我，也許，我可以試著讓那些惑族退回映射之地”

這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姐姐，這么多年來，很多事和人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到現(xiàn)在，我心中的重要之物。

……只有你了

“如果我贏了，你就不要誓死捍衛(wèi)這片土地了”

“怎么樣？”

姐姐，做出選擇吧！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讓你看清這個偽善的世界。

“莉莉安愿意應戰(zhàn)?！崩蚶虬部聪蛩拿妹?，眼神堅定。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嗎？

溫德林，我并不想傷害你，

但是，我必須守護這個世界。

剎那間，潔白如羽翼般的利刃向溫德林刺去，像是刺破黑暗的光，又像是誘導迷途之人墜入深淵的“希望”。

“姐姐，一上來就下死手嗎？”溫德林看著向自己飛來的利刃，沒有作出任何反擊。

她露出平靜的微笑。

“本來，我還想和你敘敘舊來著”

她認識那些“羽毛”，圣判?利羽，能夠斬斷一切黑暗。

“不過看起來，沒有機會了呢～”

利羽觸及到溫德林的身體，那副軀殼以極快的速度崩壞。

“……姐姐，再見了”

我無法做出傷害你的事，

即便是作為敵人。

我還是，太善良了嗎？

所以……抱歉……

原諒我的弱小以及不辭而別。

這樣的我做不到毀滅這個世界，也不能讓你看清它的偽善，

或者說，也許我本身就是個偽善者吧？

……永遠無法成為一個純粹的惡人。

只是，因為你。

“再見了”溫德林仍微笑著，盡管那具身體，或者說，如果那也能被叫做身體的話。

“再也不見了，姐姐”

被刺破的軀殼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溫德林”莉莉安看著自己身前的空地，悵然

那里曾經(jīng)有過一個人。

一個對于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

“為什么……”

她本以為溫德林會拼盡全力打敗自己，

但是最后，她會贏。

為了這個世界，她必須贏。

可是……

……可是她從沒想過要殺死她啊！

眼淚滴落，幻族少女從空中墜落，跪倒在地。

……那孩子以為自己看清了人性的陰暗面，以為自己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邪惡”的奧義。

她否定存于自己內(nèi)心的“善”

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原諒。

告訴自己只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成為那個主宰世界的人。

……可是，她是不一樣的。

不論她經(jīng)歷過怎樣的痛苦，她都依然是云端之城的那個單純女孩，

……她的妹妹。

而她又怎么可能與她為敵？

淚水滑落，遮住了少女眼中的光。

空氣中，惑族的氣息逐漸變得稀薄。

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而自己所擁有的，仿佛也只剩下那具冰冷的軀殼。

她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妹妹嗎？！

……無所謂了啊無所謂了?。。?！

……什么世界？什么神明！

……毀掉就毀掉吧！??！

只要你回來就好了……

只要你回來……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莉莉安，你的想法有點危險啊”聲音像是來自遠方，又仿佛僅僅是在自己的腦海里回響。

緊接著，熟悉的身影浮現(xiàn)在她面前。

“大人，您……”莉莉安微微垂下頭。

她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位大人，這個世界唯一的神。

“莉莉安，你應該知道的，幻族永遠不會真正死去”那位大人打量著莉莉安，睡眼惺忪。

莉莉安，多年沒見，你還是這么聽話啊......

“死去的幻族會從云端之城獲得新生?！崩蚶虬蔡痤^，眼神中有幾分驚喜“我明白的。”

“但溫德林是特殊的那個”那位大人岔開話題“莉莉安，你說過你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她能回來就好，對嗎？”

“是的?！崩蚶虬舱Z氣堅決。

“用不著毀滅世界，莉莉安，我還沒睡夠呢～”那位大人語氣嗔怪。

擾人清夢是過分的事情??！

不過她也是真的害怕莉莉安那孩子一氣之下真的把世界毀掉。

……那樣的話，她就沒地方睡覺了。

“只要你愿意獻出你的翅膀，溫德林就有足夠的力量飛回云端之城，那樣的話，她就能夠重獲新生?！?/p>

“那么，你愿意嗎？”

“我愿意。”少女的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那么，閉上眼睛?！?/p>

“是?！崩蚶虬猜爮哪俏淮笕说闹甘鹃]上眼睛。

巨大的虛空感傳來，莉莉安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從身體里流出，只剩下孤獨與黑暗。

……好痛苦。

可是她所承受的，要比這些痛苦的多吧？

溫德林，抱歉……

“姐姐！”奶乎乎的聲音傳來。

“溫德林？”莉莉安猛地睜開眼

曾經(jīng)，在記憶深處，她無數(shù)次聆聽的聲音。

淚水，不可控的涌出。

“姐姐，別哭了！”奶呼呼的熟悉聲音再度傳來，銀色的眼睛里寫滿了倔強“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姐姐不許哭了?！?/p>

“好了，好了，”莉莉安看著眼前女孩熟悉的模樣，微笑“那你答應姐姐，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當然了！”小溫德林嘟嘴“姐姐怎么婆婆媽媽的！”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永遠也不分開了！”

嗚嗚嗚，姐妹重逢真的是讓人好感動啊?。?！

遠處，莉莉安口中的那位大人并沒有離去，她暗中觀察著兩姐妹的一舉一動。

也是，其實黑暗從來都沒有什么錯。

只不過是某些人的厭惡讓它成為了“邪惡”的代名詞。

從來都沒有什么是完美的，如果懼怕黑夜就會錯過繁星，如果貪圖白日就會錯過夢境。

最美好的，并不是“完美”，而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瞬間

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不過……作為神明的話，偶爾做做弊也是沒關(guān)系的吧？

嗯，成為一名合格的神，從改過自新開始！

嘿嘿嘿，掏出我的小橡皮！

黑夜與白晝從來都不應該是對立面，

光與影，并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