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森林之中

??在又前行了幾月之后，白墨塵與羽默二人已經(jīng)越發(fā)接近旅途的終點。而白墨塵的情緒與狀態(tài)也越發(fā)的糟糕起來。 “咳咳咳，這里的山谷已經(jīng)不在了啊，那里原本是一座高山，現(xiàn)在也成了矮山丘?！卑啄珘m不住的咳嗽著，手杖不斷陷入沙化的地面之中，隨著咳嗽的顫抖一進一出，涌出的沙塵又被風(fēng)吹走，如同大地在流血。 ??“沒事吧，最近你老是在咳嗽?！庇鹉阉畨卮蜷_，遞到白墨塵的手上。 ??“沒事，離那里已經(jīng)不遠了?！卑啄珘m推開了水壺，隨之附近的沙地又恢復(fù)了凝實。 ??“不要那么著急，我們都連夜趕路四天了?！庇鹉瑩?dān)心的問道 ??”我沒事。“白墨塵搖了搖頭 ??“你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部失去光澤了，這種時候都不能告訴我怎么了嘛？”羽默有些惱怒的說道，手上的水壺都被捏的輕微發(fā)響。 ??“唉…說與你聽也無妨。我聽到了，大地留給我的雜音?！卑啄珘m像是放棄了支撐一般，虛弱的回答到。 ??“雜音？是森林的回答和大地的哀鳴嘛。”羽默捏著水壺的指節(jié)都微微發(fā)白。 ??“她在說話，我能聽見她的哭聲。我甚至能看見，森林只剩下一根枯枝，泉水已然干涸。我要完成家族的使命，要讓荒原的生機復(fù)蘇，還有，還有…咳咳…我想見她…”白墨塵用急促的聲音掩蓋著背后的情感。 ??“一切都還沒有成真呢，我們還沒有抵達呢?！庇鹉蝗痰陌参恐?，他深知面前這個中年模樣卻已顯得蒼老的人，背負(fù)著怎樣的壓力。 ???“我……有些時候…唉，也是，事情都是留給抵達終點的人去擔(dān)心的。”白墨塵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似乎想把諸多雜念甩出腦外。 ??在離森林不遠的這片荒原大地，已經(jīng)完全化為了沙漠，如若沒有白墨塵穩(wěn)固地面，每日的行動速度想必會更加緩慢。對于此時此刻的白墨塵而言，與大地共鳴產(chǎn)生的聲音已經(jīng)混雜難辨，令他痛苦非常。無論是大地的干咳，還是樹木失去水分而發(fā)出的噼啪，都蓋不過那熟悉卻有點陌生的，女人的哭泣。他不斷的讀著默笙曾留下的印記，那剛離開森林的恐懼，對自己拋棄使命而感到的愧疚，還沒有被對外界的好奇壓垮。如果說，一本先抑后揚的小說從前往后看，那么看到結(jié)局就會有陡然輕松的感覺。可此行中的白墨塵，則是從這本書的末尾向前看，那種失落與痛苦，也難免會激起這頭巨龍的回憶，令他淚流滿面。 ??羽默看著白墨塵那日漸佝僂的背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深受折磨的巨龍。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想起了那些養(yǎng)母所講過的傳說。 ??“傳說，在這片荒原上，有一片廣闊無垠的森林，在那里有著永不枯竭的泉眼，持續(xù)的滋潤著蒼翠而有活力的樹木。那些樹木的每一片葉子，都閃爍著生命的光輝。傳說，有一位泉水里的仙子，能實現(xiàn)每個抵達森林中心那棵起源之樹的旅者的一個愿望。那是每只鳥兒夢想中的勝地，是傳說中的故鄉(xiāng)。 ??可也有位瘋癲的老者，盡管醉倒在沙漠之中，哪怕翅膀浸染在沙中也不在乎，他與我說，森林早就被毀滅了，那泉水仙子也已逝多年，森林枯萎，泉水枯竭，大地也化作荒漠。什么愿望什么傳說，都是個注定煙消云散的笑話。 ??故事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羽默不知道，也不明白。每個故事不都應(yīng)當(dāng)有一個結(jié)局嘛？流傳于世的傳說，口口相傳的故事，山川海野之間的奇聞逸事，人間打趣的妖怪志異，是為什么而存在，又有什么意義呢？ ??或許最初的我，就是抱著這樣的疑問，走出枯木山岡的吧。那么此時此刻，面前這只疲老的龍，或者說，我的父親，我又應(yīng)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所講述的那些呢？ ??我不知道。但或許我又應(yīng)該知道？是這樣嗎……” ??“孩子，不必?fù)?dān)心我，請相信我，我將會給故事一個結(jié)局?！卑啄珘m的目光如同正在蓄滿的浴缸，在全滿的情況下恢復(fù)了穩(wěn)定。 ??羽默注視著白墨塵碧綠的眼眸，他仿佛看見了那片養(yǎng)母所說的，傳說中的森林。 ??面對著這個活著的傳奇，他期待著故事的落幕。他想通了。 ??“故事一定會有一個結(jié)局，且我們接受一切的事與愿違?！彼@樣想。 ??在接下來幾天的行程里，白墨塵的話明顯減少了，讓羽默能有更長的時間去注視這個，即將落幕的英雄。 ??“他面對著黃昏，長久的沉默著。我想，他或許想起了那黑發(fā)的女子，抑或是回憶起了那位輕巧少女巧笑嫣然的一舉一動。人們常說，睹物思人。那么那些將思念寄托于世界方方面面的人，又將如何面對重要之人的離去呢…”羽默寫下了幾筆，向未來的自己留下了疑問。 ??“他說，我們已經(jīng)到了那片山谷了，可在我眼里，這里只是一片沙地。他說，這根手杖就是那棵樹的枝椏，就算森林真的消失了，我們就從頭開始?！???“我們已經(jīng)在這片沙地扎營一個月了，他始終沒有告訴我如何進去，只是一遍一遍的用手杖敲打著地面，要么就是對著一片空地發(fā)呆。我問什么，他總是搖頭，告訴我還不是時間?！???“今天他走到了整片大空地里的中央，將手杖矗立在那里，他似乎在那里感受到了什么，盯著手杖下面看了很久很久。” ??羽默在記錄完白墨塵一天少量的行動之后，空余的時間，就將他所述說的故事，從自己記憶里搬到筆記本上，他不想那些故事被遺忘。 ??“在短暫的檢查與確認(rèn)之后，他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地上的沙子一直在以某種規(guī)律流動著，手杖與地面之間有著若隱若現(xiàn)的光，在午間的烈日下，顯得不那么耀眼，卻格外堅定……此時，他向我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說：” ??“差不多了，森林真的已經(jīng)消失了，我們來晚了?！???“誒！你，你說話了?！庇鹉瑥挠涗浀臓顟B(tài)中驚醒，顯得格外驚訝。 ??“你小子，總算不是無所事事了。有自己的事情去做，有自己的愿望就去實現(xiàn)。真好?！卑啄珘m露出了久違的微笑，看不出對森林的一點悲傷。 ??“那，我們？”羽默猶豫著，不知道如何問出口。 ??“哈，當(dāng)然是找到解決辦法了，雖然代價如同我預(yù)料的一樣大就是了?！???“那，現(xiàn)在，要做什么？”羽默回想著自己編纂的無數(shù)結(jié)局，卻沒有一個如同現(xiàn)在一樣發(fā)展。 ??“在這旅途的盡頭，我能講的故事，也快講完了。我的一生，已經(jīng)幾近完整的概括的在故事中講述，你會如何寫，人們會知道什么，那對于我而言，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白墨塵緩緩地說著，閉上了眼睛。 ??“還有最后一段故事，這段故事或許并不只屬于我，而是一段流傳已久，經(jīng)過多版更迭的傳說。請你仔細聽吧。” ???“源玥說，在藏寶閣的古籍之中，有講述我先祖的歷史。自然，在我離開之前，還是將那幾本古籍找到，并且?guī)ё吡?。在旅途的開頭，我還尚未習(xí)慣遠行，在這手杖的重量下，一日之行，就足以我疲憊，每日都需要休息，自然就借閱讀消遣休息時光。在閱讀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了這泉流之心和枯竭空殼之間的秘密，通過源族先輩的記載，這二者原來是一個整體，正如我們南北聚落一般，他們都曾是擅長用水，飛翔極快的巨龍。而我的先祖在世那時，族群還未曾分裂?？珊髞?，你的先祖與家族大多數(shù)人結(jié)仇，幾場戰(zhàn)亂下來，我的先祖被打成重傷，再被陰毒的源家仇人抽走了力量，那流動的生命，被煉制成了泉流之心，先祖也成了一個將死的廢人?？删腿缤?dāng)年的我一般，他突然就在眾人面前消失，然后無影無蹤。分裂的起點不再影響局面，可那分裂的局勢已然無法阻止，之后便分為了兩大家族四大派系，那北方以如今源家為首的一族，本想斬草除根，集結(jié)大部分族人與我族開戰(zhàn)，可戰(zhàn)斗持續(xù)沒多久，因為北方宗族之間互相的猜疑，攻勢變得綿軟無力，接著被我那消失已久的先祖以強悍之力鎮(zhèn)壓，那場戰(zhàn)斗，北方家族損失慘重，只得退回。而這次的失敗，更是使得北方再次分裂，成為了后來的北方三族。也就是這次作戰(zhàn)，我的先祖已經(jīng)舍棄了翅膀，完全的與這荒涼之地融合，讓飛沙走石聽他號令。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淺，他會時不時會對著遠方傻笑，會在夜晚長久不眠，不知道牽掛著什么，源族的人看不透他，始終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后來，在我先祖的領(lǐng)導(dǎo)下，白族收留大量的外姓旅者，迅速壯大，也使得北方三族惴惴不安繼而再次聯(lián)合，南北的天平經(jīng)歷了數(shù)次搖擺，最后還是平穩(wěn)下來了。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我的先祖在這之后不過百年便離世了。他留給下任族長的，只有兩件東西和兩個承諾，一個是，奪回泉流之心，可繼承他的枯竭空殼，而另一個，則是犧牲翅膀，與大地共鳴，可繼承他的手杖。后世無人能奪回泉流之心，枯竭空殼也因此近乎無人所知，手杖的能力遠超想象，作為強大的武力，自然也就成為族長的象征，被族人所熟知。如今，他那被奪走的泉流之心經(jīng)過千年已然失去活力，這枯竭的空殼也磨損大半了?！卑啄珘m一口氣講完了這個有些漫長的故事，很少見的，沒有被羽默打斷，抑或是咳嗽。 ??“那么，這個故事到此，便真的結(jié)束了嗎？”羽默疑惑著發(fā)問 ??“當(dāng)然沒有，接下來我要講的，是家族的傳說，和我所知道的真相拼湊出來的，一個故事?！? ??“?傳說，這片荒原曾是郁郁蔥蔥的森林，有無數(shù)的鳥獸居住，賴以生存。在生機勃勃的景象下，一群渴望發(fā)展的巨龍不斷的采掘，砍伐，不休止的進步使得森林失去生機，鳥獸飛散。在我先祖的時代，森林已經(jīng)只剩下不大的面積。在家族的投票之中，我的先祖一直都是采掘派的領(lǐng)頭者，如同以往的那些先輩一樣，他也希望能夠進步，能夠變強?？稍谝淮握`入森林深處的的冒險中，他邂逅了一位美麗的女子，或許她，就是泉水仙子，先祖很快與她墜入愛河。可這仙子正是森林所孕育，先祖自然不能再允許森林再遭受砍伐之災(zāi)。于是，他回到宗族，開始反對開發(fā)森林，并且?guī)幼约旱挠H朋也一起提出更好的發(fā)展計劃。這無疑動搖了宗族中其他守舊派的利益，所以也如同無數(shù)相似的歷史一樣，這樣的行動會遭受鎮(zhèn)壓，并且很快失敗。我的先祖多次遭人暗殺，在幾次不得手后，更是明目張膽的追殺。我的先祖逃到森林的深處，重傷昏迷，繼而遭受毒手，泉流之心被奪，眼看就要死去，卻被那泉水仙子再次救下?！卑啄珘m緩緩的出了口氣，或許是想起了與默笙的相遇。 ??“在先祖這樣的阻力消失后，開發(fā)計劃比以往還要順利的被實施，在短短半年時間里，森林就折損過半，泉水仙子令我的先祖與大地鏈接暫時保住性命之后，只得采取封閉躲藏的方式來保全森林。她很清楚，我的先祖深愛著他這一脈的族人，此時又傳來了宗族分裂的消息，更使得她做出了決定，讓先祖回到他的種族，不讓他為難痛苦。縱使如此，就意味著再無相見之日。所以我的先祖在即將蘇醒之際，就被送出了森林的范圍，留在他身邊的，屬于那仙子的痕跡，就是那根從起源之樹上折下的新枝。那根新枝將他和仙子血脈相連，在苦尋無果后的先祖，自然也聽聞到了風(fēng)聲，短暫的掙扎之后，只得回到了戰(zhàn)亂分裂中的宗族聚落。后面的故事，就與記載的類似了?！卑啄珘m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輕松了不少。 ??“那看來，源族在你的家族里，有內(nèi)應(yīng)啊，連這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庇鹉f著，又覺得此時這樣說，是沒有共情。 ??“哈哈，或許是吧，那些內(nèi)應(yīng)，或許早就被同化或者殺死了，不該是你我去糾結(jié)的事情了?！卑啄珘m聳聳肩，認(rèn)真的回答著 ??”又在此歇息了幾天，他一直在調(diào)整狀態(tài)，我注意到，他的手里一直握著那個哨子，那根羽毛，與我在旅途見過的，他得自默笙的翅膀相似，或許，是默笙贈予他的信物吧。不知道我這位有些木訥的父親，有沒有回贈什么禮物呢？”羽默這樣寫著，又一次向未來的自己提出了疑問。 ??“小子，今日黃昏，就該是最后的故事了?！卑啄珘m精神飽滿的與正在思考的羽默說著 ??“我會，會記住的?！庇鹉卮鹬???“作為父親，我是失職的，沒有給你幸福，沒有給你家庭，到了這最后，也沒什么貴重的傳家寶能留給你，我思來想去，便只能給你兩樣?xùn)|西，作為紀(jì)念了。”白墨塵掏出了那個綴著羽毛掛墜的哨子，在羽毛掛墜的上面，那個原本的菱形空槽里，鑲嵌著一顆金色的晶石。 ??“這顆晶石是？”羽默問著，接過了哨子，還能感受到白墨塵的體溫，和一些沉重。 ??“那根羽毛自不多說，算是你母親的禮物吧，那顆晶石是我給你母親的信物，我也是借此定位了森林的核心，那個傳說永不枯竭的泉眼?！???“她把它留在那里？不會…”羽默又一次止住了，他不想刺激他的父親 ??“沒事的，如今也算是留給你了。以后只要吹這個哨子，就會想起我們，在危難無力逃脫的時候，也吹響它，會逢兇化吉。”白墨塵拍了拍羽默的肩膀，平靜的祝福著。 ??“至于另一件，就是這對翅膀了。他本來就該屬于你，在我身上沒有什么用處，我過往的理想，早就被生活摧毀了。”白墨塵講一個光球輕輕拍在羽默的背后，羽默感到了一股澎湃但溫柔的能量融入體內(nèi)，繼而展開了一對寬大的羽翼。 ??“這，是那么容易剝離的嘛…”羽默疑惑著 ??“我早把它取下來了，不然后來也不會那么疲憊?！卑啄珘m淡淡的說著，已經(jīng)完全蒼白的頭發(fā)，顯得他云淡風(fēng)輕的回答沒有什么說服力。 ??“那么，帶著理想，飛向你想去的遠方，實現(xiàn)你的愿望。這便是作為父親，我能盡力彌補的那部分了。我要感謝你，在這場旅途中，是你的出現(xiàn)，使得終點不再是我唯一的意義，讓旅途的過程真正成為一種享受，謝謝你，我的兒子?！???“我…是你改變了我，這場旅程，你的故事，你的思想，都是我所收獲的意義，它遠超任何物質(zhì)的繼承，父親，作為孩子，我很高興，認(rèn)識你?！庇鹉穆曇糁饾u有些哽咽了，面前這個白發(fā)蒼蒼的人，與他陪伴許久的人，他的父親，一個傳奇，在今日，要徹底的遠去了，那遲來或者說被刻意逃避的悲傷涌上了心頭，讓他再說不出什么話了。 ??“不要難過了，你看，黃昏多美啊，就像你的母親，就像我家鄉(xiāng)的篝火，就像荒原的眼睛……”白墨塵緩緩的走到了那根手杖前，沒有告別，也沒有流淚，只是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羽默呆呆的注視著那手杖一點一點地涌動著，上面的符文閃爍著，然后被剝離，刻印在了大地上，一顆透明的裝滿水的玻璃球潛入沙地，原本劃定的范圍都如同活了一般，沙子像泉水一般流動著，在那手杖之前的白墨塵，則一點一點變得透明，繼而化為一道道符號，消失在這片荒原之上。手杖也隨之一震，那枯竭的泉眼再一次涌出了泉水，周圍的沙地也迅速消退著，化為清澈的泉水和堅實的土地，那手杖長出了根須，扎根于泉水之上，一眨眼，就長成了參天大樹，那大樹上，刻著一位位族長的名號，羽默能看見，從下到上，如同階梯一般螺旋上升的名字，那最高的一個，是白墨塵。 ??那大樹的葉片如同有脈搏，那涌動的葉脈似有生命，在羽默震撼的注視中，無數(shù)帶著翅膀的的種子飛向周邊的大地，扎根，發(fā)芽，長成小樹，大樹。那涌動的泉流之心，如同森林的脈搏，也牽動著羽默的心跳。那是血脈相連的感覺，是澎湃的氣息，如同在向整片荒原宣告生命的復(fù)蘇。 ??“我想，那些翅膀正是他的族人所犧牲的，那參天的大樹，那涌動的脈搏，是我的父親，和我的先祖，在這樣的時刻，跳動著同樣的旋律。如今，家族使命完結(jié)，荒原復(fù)蘇有了開始。父親說，母親會與他在森林重逢，如今森林再現(xiàn)，他們也一定重逢了吧?！庇鹉诎珮涞臉錀可蠈懼鋈桓惺艿搅耸裁?，抬頭看去，那巨樹的枝干上，仿佛有一位嬌小的黑發(fā)少女依偎著高大的背影，看著遠方的黃昏。羽默長久的看著，看著，直到淚水模糊了眼眶。 ??“他做到了，故事有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縱使他已經(jīng)不在了?！庇鹉@樣寫道 ??在幾十年過去后，荒原的生機逐漸穩(wěn)定，森林緩慢的擴張著，逐漸的進入人們的視野里，他們起初是好奇，繼而是狂喜，無數(shù)的旅者慕名而來，而別有用心的砍伐者也蜂擁而至，但這次情況并不如以往，有人建立了保護森林維護生機的組織，阻擋了大部分的砍伐者，而漏掉的那部分人，也在砍伐樹木時被震嘯的龍吟所嚇跑。在幾十年的發(fā)展中，逐漸成為了荒原上有名的景點，這片突然出現(xiàn)的森林，流傳了無數(shù)的傳說，安居樂業(yè)的百姓們對此自然津津樂道，而其中流傳最廣的，是說，一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龍少年，為了一位衰弱的森靈少女，為了喚醒荒原的生機，讓少女恢復(fù)，從而斬強敵，斗梟雄，得到泉水之心與萬樹之源，但等到少年回到少女所在地方，少女已逝去多年。他依舊遵守約定，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喚醒了森林的生機。那少年與少女的靈魂在森林再次相遇，永遠的生活在了一起。據(jù)傳言，在黃昏時分，還能看見那個少年與少女坐在那棵泉水之上的巨樹的枝干上，眺望著黃昏染紅的美麗天空。 ? ?“小七，你看這好大好大的樹，泉水也好清澈，父親總和我感慨，荒原以往沒有這樣美好的地方呢！”一個男孩清脆的聲音說著 ??“阿北，那可是勇者大人拼盡全力犧牲自己才換來的！當(dāng)然美當(dāng)然好！”女孩得意洋洋的說著，雖然這樣的故事與她沒有半分關(guān)聯(lián)。 ??“我以后就要做勇者，像那個少年一樣，成為一個傳說！”男孩說著，偷瞄著女孩，又迅速把眼神轉(zhuǎn)開。 ??一位灰發(fā)的清秀男子靠著巨樹朝西的那一面，一筆一筆的書寫著，那些他父親的故事，被他寫為了一個個童話，流傳于世。直到黃昏的光輝灑滿書頁，灰發(fā)男子才停下了筆，遙望著遠方，他吹響了掛著羽毛和晶體掛飾的哨子，那清脆的響聲，讓他想起了那個高大的身影，他放下了書，站起身來，看著那黃昏的天空，說道 ??”正如被泉水和土壤覆蓋的荒原，那些高大的建筑，也要建立在那些沉重復(fù)雜的的廢墟之上。我這樣做，應(yīng)該合您的心意吧….” ?? “父親啊，就像母親說的，黃昏好美……”灰發(fā)青年在沉默許久之后緩緩的說道 ??對于世人而言，那些紛亂錯雜的真相，還是被簡單美好的童話去掩蓋吧，那些真實的，想要傳遞的思想和情感能完整的到達每個人的心中，就有足夠了。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