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嘲笑那些瘋子，他們只不過比我們瘋得時間更久……僅此而已。

——《黃衣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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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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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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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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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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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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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我很清楚我在哪里，我還有3站路就到了，我坐在軌道交通7號線上，我乘坐地鐵必然會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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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患了什么不得了的疾病，因為真心是累了，自去年我開車的時候打了個瞌睡——你懂得，就那么一瞬間，上眼皮搭著了下眼皮，然后你的頭顱就會猛然一個激靈，可能就2、3秒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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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隨著一個急剎車特有的“嘎吱”聲以及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我追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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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只是車壞了，我的肉身并沒有明顯損傷……不過從此以后，我便選擇搭乘公交上班了，當然我并不是落下了什么幼稚的心理陰影，主要是那些工作啊、家庭啊……哎……此時此刻，我感謝“地鐵”這個龐然大物的發(fā)明——這讓我每日的睡眠時間整整多了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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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由于地鐵嘈雜的環(huán)境讓我在車廂中的睡眠總是處于淺度與深度之間，而這種奇特的維度好似可以讓我的意識層次對周圍的五感產(chǎn)生更為奇妙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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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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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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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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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不清夢中的話講是什么？詩歌？寓言？警示？但我感覺這句話很有分量，仿佛有一串很貴重的金屬項鏈戴在了脖子上，我轉(zhuǎn)了轉(zhuǎn)頭，脖子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現(xiàn)在的我處于睡醒的朦朧之間，我看到側(cè)面站著一個人，手上拿著一個奇怪的、熟悉的銀色金屬小方盒，總之我沒興趣留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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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下車，隨著人群晃晃悠悠地走出車廂，排隊走上自動扶梯，然后再去換1號線……每天，我的生活都是如此，機械甚至有些冷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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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乘的中間地帶，我進入左邊的全家便利，買了杯牛奶——我對于品牌的忠誠度很高，我還是選擇了A牌的純牛奶，不過今天的包裝上，換了一個代言人，某個偶像，看上去……應(yīng)該是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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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此毫無興趣，不過周圍幾個學生模樣的小姑娘看到這偶像，顯得有點小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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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掉下……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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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腦海中又響起了剛才夢中的呢喃，我走出便利店，一陣暈眩，我感覺周圍的燈光變得很是詭異，我一個踉蹌，趕忙扶了下旁邊的墻，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周圍的陌生人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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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這般丑態(tài)或許是和昨晚加班加點到凌晨有關(guān)吧，我稍作調(diào)整準備繼續(xù)趕著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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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大腦里的聲音……”我此時心里泛著嘀咕，這個聲音像是在一座高山上的呼喊，一片一片的回聲蕩漾在我的雙耳之間，那是如此的清晰又深邃，像是某種來自遠方的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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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走路也會打瞌睡？”我苦笑了下，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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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xù)向前走，逐漸的，我好像出現(xiàn)了錯覺，地鐵的過道開始變得擁擠起來，那些方方正正的瓷磚貼面開始扭曲；白色的燈光出現(xiàn)了迷彩斑斕的暈眩，周圍嘈雜的人群的走路聲似乎是一張破鼓敲擊出來的古怪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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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前走，過道就越來越窄，我好像被一條巨蟒把我從頭這個部位開始活生生地吞噬，我感受到了身體的擠壓感，血管中的體液被一點一點地壓榨出來，強烈的窒息感把我的臉憋的通紅，暈眩的感覺更為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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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恢復自己的意識并盡量控制住自己身體的平衡，當我走在一塊地鐵中的巨大廣告屏前，一道比往日經(jīng)都強烈的光線照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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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神一看，一幅巨大的可怖畫面出現(xiàn)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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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廣告牌上，原本應(yīng)該是某一位青年秀氣偶像，他身邊的簽名很亂，依稀看出一個“草字頭”……可此時此刻，屏幕上的青年偶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目可憎的豬倌屠夫，那張臉絕對不是人類，皮膚的腫脹已經(jīng)到了幾乎快要爆裂得程度，它的身上滿是肥大的白色蠕蟲，這些蠕蟲似乎是這個豬倌的寵物，它們毫無顧慮地在皮膚和血肉之間鉆進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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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憎而散發(fā)惡臭的豬倌，正閑庭信步于一處污穢糜爛、滿是各種血肉斷肢的菜園中，地上爬滿了徐徐扭動的蛆，這些蛆正享受大地之上罪惡的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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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驚世駭俗的邪惡畫面只用了不到一秒鐘便讓我渾身無力，我一下滑倒在地，周圍的人像喪尸一樣從我身邊悄然走過，少部分的人以為我得了什么疾病而厭棄地躲避……還好不遠處的地鐵工作人員及時上前扶我去了一處長椅上，過了大概20分鐘我才緩過神來，這也直接導致我今天吃了一張遲到的罰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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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我的心情都很差，到不是因為那張不近人情的罰單，而是那個天煞的豬倌！它無比可憎的面目在我心頭揮之不去，之后的日子里，當我看見那些青年偶像們潮氣蓬勃的廣告畫面時，我就不由地在潛意識里感到陣陣惡寒，仿佛那些美好絢麗的畫面背后，充滿著各種正在窺探這個世界的險惡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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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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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奔跑在綠色的原野上，這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春日的微風包裹著我的身體，很舒服。天是軟綿綿的糖，或許掉下來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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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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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抖機靈，我醒了，原來是旁邊新來沒多久的同事好意地提醒了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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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有點后怕，在晨會上睡著是個多么危險的舉動，這很有可能惹怒正在慷慨激昂的上司——最近這個家伙情緒很煩躁，據(jù)說下個月業(yè)績還是沒有明顯提升的話就得調(diào)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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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坐在旁邊的小姑娘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雖然她叫什么名字我都沒記住，但這次真得很謝謝她，至少現(xiàn)在，其他的同事們巴不得有個蠢貨在這個場合下犯一個低級的錯誤被上司臭罵一頓，當然，我認為這些人不是為了看你被領(lǐng)導罵——他們可沒有如此低俗的情趣，但是呢，如果讓你在“無聊而冗長的會議”和“看領(lǐng)導罵人”這兩件事情中選擇一個，我相信絕大部分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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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剛才的夢境確實很神奇，自從上周在地鐵中經(jīng)歷了那段詭異的幻覺后，我就很害怕做夢，生怕噩夢再次成為可以觸摸的真實。那種擔憂使我一直處在非常敏感的狀態(tài)，直接導致我工作效率低下，挨了不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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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周圍的年輕人，他們頂著黑眼圈還能充滿精神地聆聽上司在會議上的教誨，我就很羨慕……是啊，看看我，一個快40歲的身體，像是一瓶礦泉水，里面的液體只有一半了，再倒掉一半，就可以把瓶子踩扁，然后丟進垃圾堆里或者給一個拾荒的老頭，讓他去換個幾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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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剛才那個短暫的夢境——剎那的時間里，我卻在夢中一直沿著青翠的草地奔跑著，一直在往下跑，天像糖一樣軟綿綿的，一直往下掉，我一直在狂奔，向著仿佛是心的深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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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心核中，有一“未知”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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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會能開一上午，老大真是能說……”新來的小姑娘吐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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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聽聽就行……”我隨意得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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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剛才這位小姑娘的好心讓我避免了一場尷尬，一向?qū)π氯瞬惶焉频奈規(guī)退c了一份頗為豪華的午餐外賣，作為一個“風韻猶存”的大叔，偶爾的帥氣行為讓我仿佛感受到了青春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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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啊，你這個月的業(yè)績能完成不？”小姑娘一邊就著飯一邊不識好歹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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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哪里是哪里，別想這么多，又不是第一次沒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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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剛才那個夢，我的精神好像被振奮了一下，加之在這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新同事的不雅吃相的烘托中，我對新人的戒備稍微緩和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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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我準備投入到制作預算的工作中時，小姑娘遞過來一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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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超甜哦！”小姑娘微笑著對我說，“謝謝老哥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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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把糖果往地上一丟，我渾身冒起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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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被我這舉動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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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及時恢復了理智，我撿起糖果告訴小姑娘剛才看到了一只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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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沒有介意，還笑話我一個中年大男人還怕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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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確信剛才我看見了一個恐怖的東西，糖果的包裝上也印著青年偶像，當然，這些偶像我并不認識，但就在我準備撕開包裹于糖上的外衣時，那包裝上的人臉開始奸笑起來，那些偶像開始變得不男不女，然后支呀起了怪誕的曲調(diào)，在一種讓我毛骨悚然的調(diào)子里，包裝上的人臉逐漸變得和上周地鐵幻覺中的那個豬倌一樣，一個一個青面獠牙，腫脹不堪，我頓感手上的這塊小小的糖長出了無數(shù)條令人作嘔的濕滑觸手，開始向我身體各處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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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大的心不安讓我無心工作，我認為，要么是我瘋了，要么……怕不是我在某個不明所以的巧合中窺探到了什么東西？某種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未知”？或者是“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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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上司走了過來，我還發(fā)著呆，我雙手放在鍵盤上，沒有任何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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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的預算方案一定要交出來！聽到?jīng)]？”上司用著嚴厲地口吻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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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您說……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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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的工作狀態(tài)怎么回事！不要以為老員工就可以混了啊！怎么！你以為你不可替代？我告訴你！如果下個月我被上面搞掉，在我走之前，我第一個把你也搞掉！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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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上司對我一通亂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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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xiàn)在對他這樣無禮地話語已經(jīng)毫不介意，因為剛才糖果幻覺所產(chǎn)生的恐懼一直縈繞著我，那個恐懼太過真實！我毫無工作熱情，我只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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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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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下了班，預算方案？我一個字都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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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今天我怎么做這個預算方案，我都無法完成的……”我安慰自己說道，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我只是拿一個真相來安慰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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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到地鐵，我突然兩腿發(fā)麻，這個地鐵的入口，讓我感到如此可怖，這黑黑的洞，你看，一群一群人往里面走，好像是自投羅網(wǎng)的豬一樣。那個洞像一張嘴，正享受一塊一塊肉主動的、邁著急切地步伐將自己送進它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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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張貼著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青年偶像的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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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底是誰？”我今天第一次向我自己問了這樣的話。我不是要知道這些畫上的生物叫什么名字，而是我想知道，我到底在面臨什么可怕的未知。仿佛今天，我好像……好像第一次……第一次正在感受世界是否真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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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的入口正在用某種異界的力量引誘著我，我不敢邁步向前，周圍的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但我很清楚，此時我無比清醒，那些血肉之軀正在走向一條不歸路，他們終將會被無可名狀的潛伏巨獸奪去理智而成為游走的喪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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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我身邊的寫字樓、商鋪、周圍所有的張貼青年偶像的圖畫，都開始崩塌起來！像是融化的蠟，周圍開始迅速的轉(zhuǎn)變成另外一個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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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血紅的世界！天空下著血雨，伴隨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碎塊，它們砸在我的臉上，我的每一處毛孔都可以感受到這些肉塊的溫度，是的，它們一定是剛從肉體上被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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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向周圍，眼中滿是斷肢所堆疊的肉廈，血流成河惡臭不堪！那些磚石上到處都是肉眼可見的筋皮！原來還是印著青年偶像的廣告圖畫的地方，變成了一扇一扇用各種骨頭搭建的巨門，這些門吱吱呀呀的被推開，里面逐漸開始走出好多數(shù)不清的、恐怖無比的青面獠牙的豬倌，豬倌們拖著鋸齒大刀，對著眼前的東西開始揮舞，像割韭菜一樣瘋狂向周圍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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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大刀就這么砍啊砍……周圍血肉橫飛，在一片血霧中，我勉強才能看見，那些似人的物種，它們竟然在癡笑！他們似乎很享受被切割的快感，這些物種好像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取悅著此時正在享受屠殺的豬倌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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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嘻！呀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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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起了耳朵，那種奸猾可怕的笑聲到底是誰在發(fā)出？聲音震蕩在這片血紅的世界中！我緊閉了雙眼，我癱軟地跪了下來，因為到處都響徹著撕裂、砸碎、剁開、蹂爛……我的臉上被彈到了什么硬物，沒錯，我能想象的到，那或許是某片指甲或者某塊牙齒或者……我不想看！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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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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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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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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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逐漸放棄理智的時候，我又聽見了這段模糊的聲音，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猩紅血雨中，有一道光形成了一條小道，我瘋也似的朝著這條小道奔跑，如同一個快要掉下懸崖的將死之人發(fā)現(xiàn)了一根峭壁上的稻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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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啊跑，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我正在往下跑，我渾然不顧周圍如同地獄般的屠宰，我只是沿著這條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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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我來到了一個地方，回頭一看，那可怕的場景已經(jīng)不見，眼前是春天里的青青草地，我好像回到了1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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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草地的中央有個人，那個人手上拿著一個金屬小方盒，我看不清這個人的臉，他用和我一樣的聲音向我說，“凌駕于心之深淵的女王，終將歸來，獻祭你的噩夢，你終將回歸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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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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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睜開了眼睛，大聲的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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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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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車站已經(jīng)達到，可以換乘1號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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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在做夢啊……剛才的夢境恐怖異常，原來在地鐵中睡得這么深有如此大的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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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起身隨著人群走出地鐵，就在我隨著人群晃悠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人拿著熟悉的小金屬方盒，方盒上連著兩條線，最終連接著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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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和我一樣的中年人，他還在……聽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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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聽到的歌聲是，啊，是這首歌，熟悉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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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綿綿的糖， 就算塌下來又怎樣。
雨下再大又怎樣，?干脆開心的淋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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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心情好多了，預算方案？我肯定是完不成了，我走向公司，我和上司攤了牌，我放下了包袱，我坦誠心意的和上司抽起了煙，了解了他也不容易，預算方案嘛，總是要完成的，對了，既然我一個人不行，那……讓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來著？幫我下吧，我保證明天可以完成，反正她新來的也沒什么活，我何必端著自己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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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不好怎么辦？我問了下我老婆，如果下個月被辭退怎么辦？她也沒什么，竟然主動安慰我，反正現(xiàn)在誰都不好過，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開心一天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日子再苦……總是要過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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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之呢，天空是綿綿的糖，就算塌下來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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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睡了個好夢，我邁著青青的春草，朝拜凌駕于心之深淵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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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