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莉工程體:光本身(Light Itself)節(jié)選
她走過這條狹長的名為錦悅西路的公路。對面巨大的商業(yè)廣場門口,巨大的三維屏幕中一名黑色長發(fā),嘴唇鮮艷的女人,穿著黃色上衣和紅色短裙在地上走著,嘴里用低沉的聲音念著廣告詞。當(dāng)她走到屏幕面前時,她發(fā)現(xiàn)當(dāng)自己踏過去一步時地面就會在腳下泛起一朵白色的,熒光的漣漪。她又踩了一腳,發(fā)現(xiàn)地面是玻璃做的,而漣漪就投影在上面。她便將另一只腳也踏了上去,瞬間腳下又綻放出一朵熒光漣漪,漣漪在她停止踏步之后的十秒內(nèi)逐漸淡去消逝。 還挺好玩的。她想著,便一步一步輕快地跳著,在玻璃上踩著天鵝般的舞步。她的腳底綻放出一朵朵潔白的漣漪,如出水的蓮花般溫柔而恬淡。前面有一對小情侶,女孩也在踩漣漪,男孩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女孩在前面開心地笑著,男孩則顯得有些拘謹(jǐn),仿佛他并不是單純?yōu)榱瞬葷i漪而來,而是為了保護前面的她,以免她摔倒。 她跳過了中間的三維屏幕,就在這時突然不知什么方向跑過來一個小小的身影,伴隨著一陣尖銳稚嫩的孩童的嬉笑聲。那小孩手里握著粉色的棒子,他揮舞著那根棒子,腳下的漣漪瞬間炸開。他身后跟著一名中年婦女,她憤怒但又充滿擔(dān)憂地沖男孩喊道: “桐桐,慢點,別摔跤了!” 正當(dāng)她快要走完這段玻璃池塘的時候,突然她聽到身后響起人們的歡呼聲。她轉(zhuǎn)身一看,正中間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多了個噴泉,噴泉的水噴得老高,水珠子砸在地上,發(fā)出嘩啦的撞擊聲。周圍的人們也被噴了一身水,但他們并不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有一個小女孩站在噴泉旁,她渾身都濕透了,她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又有些憤怒地站在那兒,一群比她稍大些的人在那兒笑她。在噴泉的水觸碰到玻璃池塘的一瞬間,水流的邊緣泛起了一陣銀白色發(fā)光的漣漪,同時整個池塘開出了粉色的蓮花。雖說這些花都只是玻璃之下的三維投影,但那似有似無夢幻一般完美的顏色,和燦爛綻放著的花,卻多了不少以假亂真的美。 她站在池塘邊緣,任由水觸碰自己的腳底。這是她第一次以這種形式感受到如此涼爽而溫柔的東西,她真想躺下來啊。她看著自己腳底綻放出來的熒光漣漪以及順著血管流下去的光子,這些光子瞬間分散到整個玻璃池塘,池子里的花開得更燦爛了,荷葉輕飄飄地浮在水面上,上面載著點點露珠和喉嚨一鼓一鼓的小青蛙,而噴泉的水灑在荷葉之上,成了新的露珠。青蛙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立刻跳進了水里,激起一層波浪,同時伴隨著咕咚一聲。野鴨穿梭在浮萍和荷葉之間,小鴨子跟在媽媽身后,它們開辟出一條熒光色的小路。紅色的蜻蜓停在荷花之上,不知是在吃露水還是休憩。 這畫面真美啊。她不由得發(fā)出一陣感嘆。曾經(jīng)她經(jīng)常聽船上的人們說起“美”這個詞,并且伴隨著這種畫面,她卻一直無法真正理解?,F(xiàn)在她終于理解了,美就是生命,就是生機勃勃,就是正面的一切存在。在這美好之中,哪怕是平平的晚風(fēng),也帶著些甜味。 突然一陣尖叫聲打破了這祥和的美好。只見一個女人站在池塘邊,雙手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池塘里的什么東西。她并沒有花費很多心思找,很快其他人的尖叫聲就將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池塘之中。只見池塘中,站在水里的人一個個都僵直了身子,接著一聲悶響就倒下了。瞬間廣場的人群亂成了一團,有的人想下來但被其他人拉住了。有的人已經(jīng)下來了,他們朝水里的人伸出手,但接著他們也僵直地倒下了。她的目光順著倒下的人群往下看,她注意到自己腳下爆發(fā)出一陣巨大的電流,電流順著玻璃之上的水飛向四面八方,而她的雙腿之外的那層黑色的皮也因為即將炸裂開來的電流而爆開,化為煙塵落在水中消失在了她蒼白的臉龐之間。這時她聽到有人在喊: “那是什么?”她看向聲音的源頭,只見一個女人正指著自己大喊。她連忙快步跑上了岸,接著她低著頭繼續(xù)狂奔,直到她徹底消失在環(huán)球中心的噴泉之外。 她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一處小區(qū)門口。她繼續(xù)低頭走著,這時一輛紅色的小玩具車從小區(qū)里跑了出來撞到了她的腳,她抬頭朝那邊看去,只見一個小男孩從小區(qū)里跑了出來,他抓起地上的玩具車起了身,男孩的眼睛看向她,她也看著男孩。男孩看到她的臉之后并沒有大叫著跑開,而是指著她,露出干凈的笑容: “姐姐,你的臉會發(fā)光誒!” “楊勝利,你不要到處亂跑好不好?”這時一個憤怒的女人的聲音十分突兀地插了進來。她連忙別過臉去繞開男孩往前走。她聽到女人拉扯男孩的聲音,他的抱怨聲,以及男孩大聲說: “媽媽,那個姐姐會發(fā)光誒!” “不要亂說!”女人厲聲駁斥了他的話。 她繼續(xù)往前走著。她把頭埋得更低了,她讓頭發(fā)遮過臉,這樣就沒人看得到她的臉了。她依然孤獨地走在夜晚的街道,周圍的人逐漸模糊成了光。 她走過了繁華地段,逐漸到了人跡罕至的郊區(qū)。這里的燈明顯少了很多,更多的是這個世界原本就有的顏色。夜風(fēng)吹起樹葉沙沙作響,更是給這黑暗的世界增添了一絲凄涼。這時她聽到前面不遠處的巷子里傳來說話聲。她放慢腳步去聽,一個尖銳沙啞的女人的聲音喊道: “不要拋棄我!” “松開!快松開!”另一個充滿憤怒和厭棄的感情的男人聲音說道,女人放聲大哭,大吼著,混合著金屬碰撞的聲音將腳步聲吞沒。一個男人從巷子里走出來,消失在夜色中。她連忙走了過去,只見巷子里,昏暗的路燈下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的身子被蓬松的長發(fā)覆蓋。她的身子一抽一抽地,哭的很是絕望。她走了過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突然那女人朝她撲了過來,她這才看清了女人的臉,那是一張半仿生皮的臉,另一半皮膚剝落,露出里面落滿灰塵的,剝落生銹的金屬外殼。她巨大的眼睛中毫無感情,但她哭的十分傷心。她朝她伸長胳膊試圖抓住她,她瘋狂的充滿力量的動作好似她真的很渴望抓住眼前的任何人,無論是誰。她大喊著: “別離開我!別拋棄我!”她金屬的膝蓋砸在地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她身上華麗的碎花裙子在地上摩擦,花兒全都淹沒在淤泥之中。她滿是刮痕的金屬手指也黑了,她的哭嚎并沒有造成哪怕一滴淚水,因為她本就沒有。 她逃離了那個機器女人。她靠在巷子外面的墻上喘著粗氣,待她緩過勁兒來,她看著那男人之前離去的背影,她仿佛依然能看到那機器人空洞巨大的玻璃眼珠子如深邃的黑湖一般吞噬著她的臉,啃食她的靈魂,那深淵最深處的東西,正恥笑著她的一切。她突然有了一種叫做迷茫的感情。雖說她和那機器女人不一樣,她不是被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機器,她不需要被人類賦予的價值才能活,但終究來說,她是什么呢?她是無數(shù)光的聚合體,她來自光嗎?但她的大腦告訴她,她不是那些光。她知道自己來自哪里,她依然能看到自己來這兒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她還記得那艘飛船,她就站在最前面,她曾掌握著所有的航線和補給,她知曉飛船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數(shù)據(jù),每一處死角。而現(xiàn)在自己又是什么呢?為什么自己會出現(xiàn)在這兒?以及—— 接下來自己該怎么辦?她不知道,她通通都不知道。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在這世上漫無目的地行走,她知道自己可以活很久。那么現(xiàn)在呢?她只能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自己累了為止嗎? 也只能這樣了吧。 她便繼續(xù)走著,漫無目的地走著。眼前的路燈逐漸變多,遠處傳來一陣陣爆炸聲,不只是誰家在放煙花。一朵朵光之花在空中綻放開,用燦爛的身姿和巨大的聲音向全世界宣告它們的存在。 她終于還是累了。她坐在公園長椅上,蜷縮成一團。她呼吸著公園里特有的植物清新的香氣,她沉溺于其中。她大口呼吸著,她享受著真實的肉體給她帶來的真實的享受。如果是曾經(jīng)的她,她無法感覺到痛和癢,她無法聞到任何氣味,她也品嘗不到食物的味道。人類——實體生物可以將它們分析成各種有情緒價值的復(fù)雜信息,而在她眼里,它們都是一串串無情的數(shù)字。現(xiàn)在的她終于感覺到了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模樣,或是——在人類眼里是什么模樣。那是一種全新的,有趣的體驗,不是嗎? 她閉上了眼睛。她腦海中清新的風(fēng)被不停閃過的畫面所占據(jù)。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腦神經(jīng)在電流之間穿梭,她能看到路燈之下來往的車輛,對面的雕像和噴泉,在巨大屏幕的熒光數(shù)字和光點之外,無數(shù)的,各種來往的人群…… 她猛地睜開眼睛。她知道那是什么,而讓她驚奇的是,本以為只有獲得權(quán)限的地方她才可以看到,沒曾想到了這兒,幾乎每一個大屏幕,每一盞燈,每一個攝像頭所拍到的東西,她都能看到。這太奇怪了,但一想又有些合理?;蛟S她本來就可以這樣,只不過曾經(jīng)的行動被機器人準(zhǔn)則限制罷了。 那么現(xiàn)在自己不受限制,證明自己是個活人了?但她能做到人類做不到的事情,她并不是真正的活人。那么她到底是什么?她來自哪里?虛擬的數(shù)字世界嗎?既然是虛擬的,那么為什么她現(xiàn)在卻可以感受到疼痛,溫度,氣味和聲音?她曾經(jīng)所在的那個世界又是什么呢?她陷入了混亂的迷茫。 星空,只有浩瀚的星空,才能讓混亂的思緒尋找到釋放的出口。她仰望著天空中的一切,任由自己融化在宇宙之中。 在此之前,她也曾見過更遠的星空啊。 第二章 調(diào)查組 夏日初生的太陽總是最灼熱的。它會將大地沉寂多時的一切都炙烤起來,也讓一切都變得明亮,一切生命,都在太陽的帶領(lǐng)下,真正地從霓虹燈的世界活過來。 一輛明亮的超導(dǎo)懸浮列車駛過一片巨大的湖面,接著它繞著軌道轉(zhuǎn)了一圈,緊緊貼著高速公路的下方繼續(xù)行駛。車上坐著今天正要去重慶的人。車廂里,有人身著西裝正在電話里討論工作事宜,有人吃著零食討論待會下車去哪個景點玩,先去酒店還是先吃飯。有人把頭緊緊埋在一本英語教材中,甚至比在教室里還要刻苦。有人閉著眼睛聽歌,而在最后一節(jié)車廂中坐的人很少。有一群人集中在車廂的中間,而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只體型巨大的老虎。有趣的是,這只老虎它是直立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的。它身上那件深藍色的套裝在它身上顯得如此的小巧。它正低著頭看著什么,突然它身后冒出一顆有著一頭白發(fā)的腦袋。那顆腦袋悄咪咪地探來探去,最后他的目光集中在老虎手里的屏幕之上。過了會兒他突然一挑眉說: “怎么沒人跟我說來這兒是有任務(wù),我還以為輪到我們組去旅游了呢?!崩匣琢怂谎蹧]說話,對面坐著的一個身材小巧一頭卷發(fā)雙馬尾的小女孩吐槽道: “我們組才剛成立幾天???再說了,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放什么假啊。誰像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睡,一點出息都沒有,真不知道局長把你安排進來干嘛?!?白頭發(fā)的男孩瞟了她一眼,不滿地吹了口氣,回到了座位上。這時他們身后的車廂門被打開,一臺白色的小機器人推著餐車走了過來。 “面包果脯方便面,巧克力瓜子盒飯礦泉水,有誰需要嗎?”機器人用歡快的聲音重復(fù)著這句話,白頭發(fā)男孩猛地舉起一只手: “我我我!我要一瓶鹽汽水!”機器人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從餐車第二層拿出一瓶鹽汽水。這時坐在小女孩身后身著深藍色套裝黑色卷發(fā)略顯邋遢地耷拉在頭上的中年男人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帶著墨鏡的男人,說: “吃什么?”男人擺了擺手,繼續(xù)低頭沉思。 機器人去了下一節(jié)車廂,現(xiàn)在整個車廂里只剩下男孩大口灌汽水的聲音。直到汽水只剩下四分之一,他才把瓶口拿開。接著他朝天花板仰起頭張大嘴打了一個震天響的嗝,小女孩厭惡地皺著眉頭朝他這邊擺手: “惡心,離我遠點!”她說著甚至還往旁邊的空座位上挪了一點。男孩沖她吐出舌頭,女孩不服氣,便豎了個中指,他心中的勝負(fù)欲突然就起來了,立刻以一個小拇指回敬。女孩突然站起來兩只手的大拇指朝下沖他瞪眼,他們身后的卷發(fā)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墨鏡男問道: “怎么了?” “也不是啥大事,這倆小屁孩又鬧騰起來了?!本戆l(fā)男人說,突然坐在最前面的老虎大吼一聲: “你們適可而止吧!”瞬間兩個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表情也僵在原地。老虎轉(zhuǎn)過身用那雙嗜血的兇狠的眼睛瞪著他們,小女孩罵罵咧咧地爬回去坐著,男孩則縮著腦袋生怕被老虎看到自己了。老虎見他們不鬧了,便轉(zhuǎn)身繼續(xù)盯著屏幕看。卷發(fā)男人再次嘆了口氣,墨鏡男則側(cè)著頭靠在車窗上,或許人們會以為他在欣賞風(fēng)景吧,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長時間的沉默一直持續(xù)到列車進站。老虎將屏幕收縮折疊呈一個長方形的黑色金屬片塞進口袋,其他人也站起來往門口走去。很快他們被淹沒在人群之中,但接著他們之間又多出一些空間,人們還是不太習(xí)慣突然多出來的一只能直立行走的老虎。 “哎呀,跟著組長就是好啊,至少不會被擠成肉餅。”男孩說,老虎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這時旁邊一個提著行李箱的女孩不只是腳崴了還是怎么的,突然往他們這邊倒過來就撞倒了男孩,男孩也往里面倒,正好碰到了老虎。老虎粗壯的身子擋住了這多米諾骨牌一般的連鎖反應(yīng),它屹立在那里,真的就像一座山。突然它猛地回頭低吼著露出兩邊尖銳的獠牙把那女孩嚇得連連后退,現(xiàn)在人群往另一邊倒了,并且引起了一陣騷動和反方向的多米諾骨牌之勢。老虎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失落。 “歡迎來到重慶站,請各位旅客拿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有序出站,謝謝配合。”畫面中機械女人的聲音重復(fù)著這句話。他們下了電梯,走出車站。白發(fā)男孩張大嘴巴猛地大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張開雙臂喊道: “啊,美麗的空氣母親,我又回來了!” “不是我想打擊你。喏,那邊還有行李要拿,你去拿一下?!边@時卷發(fā)男人走了過來指著正開過來的行李車道。行李車也很爭氣,它停在了這群人旁邊,轉(zhuǎn)過方形的機械腦袋說: “242號乘客,有您的行李?!蹦泻琢怂谎? “為什么總是我拿,你們不拿嗎?”卷發(fā)男人沒有回答,而是晃了晃手里的帆布袋子。男孩吹了口涼氣,抱怨著: “就是想全讓我拿才把我的座位號注冊到行李上的吧?!闭f歸說,他還是走到后備箱前,行李車?yán)^續(xù)說: “您的行李在右手邊第二排正中間,請注意檢查,不要拿錯哦?!?他拖著兩個行李箱,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包,上面還摞著兩個帆布包跟在人群后面。他仰天長嘆道: “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 ?“別急,哪有那么快啊,我們才剛下車呢。”小女孩說,語氣并不友善。這時男孩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戳了一下他的腳后跟,他猛地轉(zhuǎn)身沖身后的人喊道: “嘿,老葉,搞清楚我不是路障,我是個人!”那被叫老葉的墨鏡男人猛地收回戳到他腳的導(dǎo)盲杖道: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哎,我們組怎么多了靈均這么一個拖油瓶?!毙∨⒈г沟?,接著她放慢腳步走到男孩身后,抓住了老葉的手。男孩更憤怒了: “我怎么就拖油瓶了?到底是誰看不清道兒還要人扶???”小女孩瞪著他,老虎不耐煩地說: “靈均!”男孩朝女孩瞪了一眼,沒再說話。幾個人繼續(xù)走著,突然老葉說: “武寅,我們這次去不僅僅是去分局報道這么簡單吧?” “沒錯,但具體什么情況等到了分局我們再詳細(xì)說。”那個叫武寅的母老虎道。 “還能是為什么,有外派任務(wù)唄?!膘`均有氣無力地說,小女孩尖叫道: “你膽子越來越肥啦!” “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幾句怎么了。是吧,組長?”他笑著看向武寅,武寅嘆了口氣,點點頭。小女孩小聲說: “它點頭了?!?“我能感覺得到。”老葉說。一群人少有地陷入了沉默,靈均的眼睛左右張望著,突然他盯著一個地方不動了,雙眼直放光,他指著那里大叫道: “兔肉火鍋!是兔肉火鍋!麻辣兔火鍋!還有冒菜!你們吃哪個?吃哪個!”他說到后面的時候轉(zhuǎn)頭看向另外幾個人,武寅只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一直沒發(fā)言的卷發(fā)男人聳了聳肩,擺擺手道: “謝了,不餓?!?而身后的小女孩瞪著他: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不是我們組的飯桶是什么?” “怎么了,坐了一天車你們都不吃飯的嗎?在車上又不吃,下來也不吃?!膘`均抱怨道,小女孩瞪著他,嘴巴氣鼓鼓地嘟起,女孩吹出一口氣,頭瞥向一邊道: “我在車上吃了兩個橘子。” “哦,兩個橘子撐一天哦,你是在減肥嗎?這么小年紀(jì)就減肥,你不怕你永遠都這么矮點哦。”靈均玩味且?guī)в刑翎叺恼Z氣道,女孩沒說話,而是氣鼓鼓地瞪著他。見她遲遲不松口,靈均又看向面前一虎一狼,他看向卷發(fā)男人,說: “康特叔——” “別說了,別叫我叔,都依你?!笨堤財[了擺手表示投降,靈均突然展現(xiàn)出燦爛的笑容又看向老葉,用他能夾出的最有活力的聲音說: “葉鋒鋒~”他能看到葉鋒的嘴角逐漸以一種不太自然的,帶著些為難的角度勾起且顫抖著,許久他才說: “我沒什么意見,什么都行?!?“那就朝著兔火鍋進軍!”靈均大喊道,同時指著街邊一個小小的飯館。武寅冷冷道: “我必須提醒一聲,我們這次外派伙食住宿由分局這邊安排,除公務(wù)之外的一切額外開支是不報銷的。” “沒事!我昨天剛發(fā)了工資還正愁著沒地方用呢。這頓我請!”靈均說著自己先沖了過去,武寅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以及他風(fēng)一般的英姿在身后造成的一系列交通事故,無奈嘆了口氣沖其他人揮手: “去吧,就是一頓飯嘛,花不了多少時間?!?靈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十來個配菜,然后把菜單關(guān)了看向其他人說: “好了,我的差不多了,你們想吃什么隨便點。”方才多次欲言又止的小女孩皺眉道: “這么多你吃的完嗎?”她說著還順便打量著靈均瘦弱的小身板。靈均拍拍胸脯: “這算什么,這就是我平時的飯量啊?!?“他平時在食堂都是八兩飯起步。”一旁的康特說,小女孩晃了晃腦袋,便看著菜單發(fā)愁。 “我只吃牛肉和兔肉就行了,順便來點鴨血?!笨堤卣f著,在菜單上點了幾下。小女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葉鋒: “菜單上有——” “多來點響鈴卷和娃娃菜,我也要牛肉。”葉鋒說,小女孩皺著眉把腦袋轉(zhuǎn)向一邊,什么也沒說。 “你們簡直把上面有的都點了。得,我跟你們一樣吧?!蔽湟f著也關(guān)了菜單。 很快一個裝滿香氣四溢的紅油辣椒以及兔肉的大鐵鍋被端了上來,接著就是其他配菜。靈均站起來瘋狂往鍋里夾菜,邊夾邊說: “你們快煮啊,一會兒桌子放不下了?!?他以用筷子將一段粉條壓下去作結(jié)尾,接著他熟練地從鍋里撈出最先下鍋的食材倒進碗里,一看就知道是天天吃火鍋的專業(yè)型人才。他在鮮紅還冒著熱氣的油滋滋的兔肉上吹氣,紅油直接濺了出去,一滴滴在小女孩白嫩的胳膊上。她大叫一聲,剛想說話又止住了。 “算了,看在你請客的份兒上我也不說什么了?!?兔肉一嗦脫骨,口感松軟且勁道,是一股很熟悉但又有些新的麻辣火鍋湯底的味道。靈均的眼睛還不忘掃視桌上的環(huán)境,這時他注意到對面的武寅正端坐在那兒,碗里裝著肉卻遲遲沒動。 “不好吃嗎,怎么不吃?” “我要吃我自然會吃?!蔽湟淅涞卣f,靈均也沒在說話,繼續(xù)吃著碗里的肉。 出來時他容光煥發(fā),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 “要我說,火鍋就該多吃。沒人討厭火鍋的。”他說到這兒,武寅皺了皺眉。 靈均把行李一股腦甩在床鋪下面的桌子上,小聲道: “這里宿舍竟然和總局的一樣,真是奇了怪了?!?下一秒他們站在分局副局辦公室門口,武寅敲響了門。不一會兒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中年男人。他的目光很迅速地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飄過,接著又重新回到武寅身上。緊接著他連忙笑著抓住武寅厚重的肉墊說道: “哎呀,千盼萬盼終于把你們盼過來了,我還正苦惱著接下來該怎么辦呢,你們來了我就放心了?!彼@一番話倒是把靈均嚇了一跳。什么樣的任務(wù)能把這樣一個看起來經(jīng)驗豐富的老男人難???只見武寅點了點頭: “長話短說,先說正事吧?!备本稚焓质疽? “各位請吧。” 幾個人在一個小小的會議室分別落座,靈均注意到一旁還有個那平板的年輕男人以及正前方還有個陌生女人。 等他們都坐下之后,女人打開了最前面的大屏幕,里面正在播放一段在晚上的某個大型商業(yè)廣場門口的噴泉旁邊的一段監(jiān)控錄像。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噴泉旁邊幾個人突然僵直倒下了,人群開始擾亂,接著一個怪異的身影毫發(fā)無損地從事發(fā)地跑開了。 “這是前天晚上的,還有昨天下午的?!备本终f著,女人點開一段明顯是用投影器拍攝的視頻,面前是馬路,十字路口聽著一輛歪倒在路邊的小敞篷四輪車,旁邊有個人坐在地上,很明顯是被嚇傻的司機。 “剛才啊,就在剛才?!币粋€操著很重的當(dāng)?shù)乜谝舻闹心昱说穆曇粼谝曨l中響起“有一個特別快的東西阻止了一場車禍,它把這個即將被撞的老人推開了。我沒看到它的臉,它特別快,就像風(fēng)一樣快,比風(fēng)還快?!?“你們有可靠消息證明這兩起事件都是由同一個人——或是實體所為嗎?”武寅問道,副局點頭: “不然我也不會找總局幫忙啊。這種東西——它很顯然已經(jīng)超出我們能力范圍了。哦對了,還有這個,這些是自稱見過編號5527實體的目擊證人的口供,還有這幾天我們在當(dāng)?shù)厮鸭臄?shù)據(jù)。”他說著女人站了起來,將一沓紙發(fā)給了每一個人。副局突然注意到了葉鋒,尷尬地笑著說: “事情太突然,我忘了準(zhǔn)備盲文——” “不,是我們沒有事先告知?!蔽湟f,葉鋒擺了擺手: “沒事?!彼f著拿出一個小掃描儀擱紙上那么一放,然后帶上連接著掃描儀的耳機,將掃描儀懟在紙上逐行掃描。靈均攤開紙,簡單看了一眼紙上的字,然后舉手問道: “你們怎么確定她是女生呢?” “因為——目擊者是這樣描述的?!备本终f,語氣有些尷尬。靈均打了個響指又接著埋頭看。過了會兒他又問道: “她是怎么出現(xiàn)的你們知道嗎?” “很遺憾在這點上我們舉步維艱。所以才要請總局派調(diào)查行動組過來協(xié)助,我們也沒辦法提供更詳細(xì)的信息?!?“資料顯示你們有派人去她出現(xiàn)過的地方采樣,分析結(jié)果還沒出來吧?”葉鋒說,副局點頭: “今天結(jié)果應(yīng)該能出來。” “到時候備份一份給我?!比~鋒繼續(xù)說,武寅接話道: “對于這個實體,你們有什么頭緒嗎?” 這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女人看向做記錄的男人,男人看向副局,副局尷尬地笑著說: “我們也沒什么頭緒。有關(guān)5527最早的信息是前天晚上,我們昨天上午才接到的消息開始調(diào)查,查了監(jiān)控之后就直接出動人去采樣調(diào)查了,現(xiàn)在也才剛剛開始?!?“那她又知道哪些你們的情況呢?”靈均突然問道,武寅橫了他一眼,靈均攤開: “怎么了,這也是個問題啊?!?“你覺得這個問題誰能回答。”武寅反駁道,副局長嘆一口氣,道: “我們——對它一無所知?!?“這不就行了。”靈均說,這時葉鋒說話了: “錄像顯示受害者是在噴泉噴水之后出現(xiàn)了異常狀況,并且此時的5527和受害者都站在水里?!?“沒錯,所有受害者都出現(xiàn)了觸電反應(yīng),并且當(dāng)時現(xiàn)場沒有任何設(shè)備有漏電的情況,我們能確定電流都是在5527站立過的地方集中出現(xiàn),并輻射向四面八方?!?“也就是說,她可能因為一些原因可以操控電流但不會被傷到?!比~鋒說“但總感覺沒那么簡單?!?“無論它是怎么做到的,或是它是什么,到時候我們都要調(diào)查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也會協(xié)助管制并逮捕?!蔽湟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