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if 【傲慢】小說全文

序章
【看著我,艾米莉亞,看著我,銘記我,憎恨我?!?/span>?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魔女教大罪司教】?
【【傲慢】擔當,是燒盡世界,動搖國家,殺死英雄,然后---被你殺死的男人?!?/span>?
——占據了整個意識的,是以肉體為中心擴散開的劇烈【熾熱】。?
【咕、嗚嗚嗚嗚!好燙】?
昴的臉面緊貼在堅固的地面上,他知道自己正趴伏在地。但是,能夠助他站起身的手腳卻一動不動。?
就仿佛,自己不是自己,肉體的自由被完全剝奪。?
但是,只有這份灼熱正在永無休止地灼燒著昴,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好燙,好燙好燙好燙好燙好燙好燙好燙。?
一張開嘴,比起慘叫首先涌出的是大量的鮮血。?
在劇痛與苦楚的最后,又幾乎溺死于自己涌出的鮮血中。昴正品嘗著這個世界上最為極端的苦痛。?
——自己,到底做錯什么了。?
想要從這份痛苦中解脫出去的愿望,在他的腦海里不斷重復著這樣的哭訴。?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的確,自己的生活方式絕對說不上是值得褒揚。但是,也絕對不應該落得這種下場。不管是誰,都應該不敢說自己平日里的為人正直廉潔到可以傲視全人類。都應該有讓自己不堪回首,讓自己后悔不已,讓自己不忍直視,讓自己自我妥協的經歷吧。?
但卻為什么,只有自己會遭到這種事情。?
為什么,這份命運對其他所有的人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只向自己逼迫而來。?
【啊啊,可惡……】?
在汩汩泉涌的血液里,透出了這句低喃。?
這是后悔,是對弱小的憎恨,是對命運的憎惡——,?
——是對自己的,死心。?
【————】?
哪怕是受到了如此嚴重的創(chuàng)傷,遭受了如此的痛苦,經歷了如此令人不僅求死的經歷。?
哪怕是被熾熱灼燒全身,被劇痛真正意義上地斬過四肢,甚至生命遭受威脅。?
只因為刻在自己腦海中,不斷浮現的那位少女的身姿、微笑、和令人悲痛的死狀。?
【我】?
如今,再一次,把決心說出了口。把覺悟說出了口。把留戀、后悔說出了口。?
哪怕挑戰(zhàn)無數次,垂死掙扎無數次,祈愿無數次,也要抓到那份遙不可及的未來。?
【疼痛】和【熾熱】都遠去,敗家犬就該像個敗家犬,不要臉地吼下去。?
【絕對】?
揮舞的利刃,無情地迫近猶如風中殘燭的瀕死生命。?
不過,這都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因為,他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要,救你。?
就在菜月·昴再一次心生這份愿望的瞬間,生命的燈火熄滅了。?
第一章『第八十八次的開始的結束』?



——熟悉的光景再度出現眼前,讓昴感受到了奇妙的安心感和無力感。
【平安回來了,是嗎】
昴眺望著王都的ㄖㄣˊㄌㄧㄡˊ,拾起一根樹枝在地面寫著【正】字,寫爽了之后一腳將其抹消,嘆了口氣。
菜月·昴,是出生在太陽系第三個行星地球上的普通輟學高中三年級生。
運動衫配運動鞋,再加上手上拎著從便利店回家時候的塑料袋,看到這種隨意的打扮,不管是誰都不會對產生懷疑吧。
但是,這個道理只在價值觀相同,能夠正確理解運動衫、運動鞋和便利店這種橫讀文字的意思的文化圈里才通用,
也就是說,這里真正想說的是——,
【——異世界召喚,比想像的要難受得多啊】
和馬一樣大的蜥蜴拉著馬車,風塵仆仆地從眼前經過。
當然,這道風景在地球上是不可能看得到的。那么,如果要問剛才那個是不是對馬進行了特殊的化妝,即主題公園里的演員之類的,這也讓人難以茍同。
要說為何,蜥蜴并不僅僅有剛才那一頭,大道上四處來來去去的都是,而且驅使這種蜥蜴的人們也有很多都是有這種特殊化妝的。
人型野獸——裝作是獸人亞人這些種族的人類,光是在昴目光可及的范圍內就有二三十人。當然,和昴同樣的一般觀光客也有很多,但因為那些人名為外貌的個性也過于暴力,導致讓人難以意識到正常。
再說,繼續(xù)這樣逃避現實不可取。
這些獸人蜥蜴,不是演員也不是電影的特技。在這片文化圈里,這才是理所當然的當代流行,在這里昴才是異類而不是他們。
——主觀上已經在這里度過了十幾天的昴對此痛感地不能再深了。
【……走吧】
昴停下這種無益的思考,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拾到的樹枝仍舊拿在他的右手,整個人飄飄忽忽地走向大道——不是外面人潮洶涌的大道,而是向著里面走了過去。
和人群摩肩接踵的外面不同,這條胡同被夾在兩棟高樓之間,人煙稀少。十分符合它小胡同的氛圍,只是隔了一條街就安靜得恍若隔世。
說開了,就是在這里不管發(fā)生什么,慘叫也傳不到外面的大路上。
因此,若是像昴這樣一臉鄉(xiāng)下人進城模樣的人迷路到這個地方來,自然而然地就會有盯上他的惡人現身。
【喲,小哥。陪我們玩玩吧】
昴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只見三個人正堵在路前。
滿足了小中大所有需求的列隊,昴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真正的調研能力。雖然不知道是調研什么的。
【——】
昴歪過頭,望向和三人組反方向的道路。只見身后就是死胡同,要去大路只能讓這三個人讓路了。
那么,這三個人到底有沒有讓昴出去的意思呢——?
【喂喂,一臉呆相是要怎么樣】
【看他還不明白現在什么狀況吧。告訴他一下也沒什么不好的吧】
看到昴慢悠悠的動作,三人卑劣地笑著開始包圍昴。在對方看來,昴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外行人的氣息吧。
正是個好獵物,他們見到這樣的昴會蠢蠢欲動也無可厚非。
但是,這完全是他們看錯了。
的確昴不是很會打架,也沒有什么學過格斗技的隱藏設定。就是個外人,他們的判斷沒錯。
但是,昴在他們的應對方式上,可以說是身經百戰(zhàn)。
【——???】
昴對大意的大漢——被他起名為阿頓,阿珍,阿漢中的阿頓刺出了手。
注︰トンチンカン——阿頓,阿珍,阿漢三詞都意為愚不可及
昴的手,握著剛才撿到的樹枝,這根并不怎么銳利的樹枝,刺入喉嚨的柔軟部分,突破了那道柔弱的抵抗刺了進去。
【喂?】
這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讓阿頓瞪大了眼,站在他兩邊的阿珍,阿漢也都當場僵住。
阿頓僵硬在原地。然后,昴向還愣在原地的那兩個人里身高適中的那位——阿珍伸出了空出的那只手,昴抓住他的頭發(fā)和耳朵把他甩了出去。不給他抵抗的機會。一口氣把他的腦袋撞到一旁的墻壁上。
一聲實打實的撞擊聲,慶就這么靠著墻倒下,劃出一道血痕。
與此同時,脖子上還插著樹枝的阿頓跪倒在地,翻著白眼倒下身。而且因為倒的姿勢不好,向前面倒下去,使得樹枝插得更深了。
這樣,就廢了兩個人了。剩下的一個人——。
【噫】
身材瘦小的男人——阿漢看到自己的兩位同伴一瞬間就被打倒,臉色發(fā)青。
如果他就這么扔下兩人向外面跑去,和昴比腳力的話或許還會出現一線生機。
但是,阿漢的目光落到倒下的兩人身上,遲疑著是否要逃走。殊不知他們早就已經沒救了,把這唯一的一秒機會浪費在了猶豫上。
蠢貨。超蠢貨。對于這種蠢貨,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咕、嘎,啊啊……】
昴用手抓住他瘦弱的脖頸,用力把他摁到身后的墻上。小小的身體掙扎著,就這么被嵌到墻上拎了起來。昴的雙手不斷用力,絞緊。
阿漢被拎到和昴視線同等的高度,脖子被完全絞住的他拼命張開嘴喘著氣想要呼吸。但是,呼吸道被全力堵住,又失去了身體自由的他是不可能得到救助的。
【算上這次,你知道,我一共遇到過你們幾次了嗎?】
【唔、這……】
【八十八次。所謂熟能生巧嗎??尚Π伞?/span>
昴盯著那張漸漸變得赤黑,眼淚口水涕泗橫流的臉說道。
但是,當然阿漢不可能有這份閑心來理解昂的這句話。漸漸地,別說閑心,就連抵抗也失去,昴把失去了抵抗的身體扔在了地上。
昴看著倒在地面上的三人,以防萬一姑且重重踩了所有人的頭。昴感受到運動鞋鞋跟下傳來踩碎的感覺,這才放心下來。
阿頓的腦袋比較大,需要要用力踩五次。只有這點不管來幾次都很難把握。運氣好的時候,一人踩一次就夠了。
【勒脖子看來是個下策啊。……手感和心情都不好,下次不這樣了吧】
昴反省完后從阿珍的身上搜刮出兩把小刀。然后把三個人的尸體隨意地拉到路邊,一臉淡然的離開了弄堂。
從進入小路,到遇到三人組,其實都不過是短時間內發(fā)生的事情。雖然在處理的時候稍微費了點時間,但其實也才不過十幾秒。
昴加快腳步穿過外面的大道,前往目的地。
【————】
昴望著大道,為自己趕上時間而安心下來。
這條大路被稱為商業(yè)街,這里和其他地方也沒什么兩樣,人來人往,證明了王都露格尼卡是個繁盛的地方。
光是站在這里,這份喧囂都足以讓人耳膜發(fā)疼。
不過,這份喧囂,突然變成了不同意義上的騷鬧。
【——等一下!真是的!等一下?。?!】
完美破開大道上喧囂之聲,如銀鈴般的話音讓人聽了耳朵懷孕。
這份聲音中似乎帶著走投無路般的焦急,但又沒法隱藏說話之人生性的溫和儒雅,而這道聲音的說話對象則是傳過大道ㄖㄣˊㄌㄧㄡˊ的某個嬌小身影。
【嘿嘿】
一名金發(fā)的少女發(fā)出小貓般的笑,在ㄖㄣˊㄌㄧㄡˊ的縫隙間來回穿梭。她的手中握著一個正在發(fā)光的東西,整個人散發(fā)著工作完成的氛圍。
然后,一道淡藍色的光輝——冰槍,以少女為目標橫穿大路飛了過去。
【——??!】
這道出乎意料的攻擊讓少女吃了一驚,連忙左蹦右跳地避開了冰槍。
在人數眾多的大路上釋放的魔法攻擊使人群出現了些許混亂,王都的人們一齊讓開了道路,滿滿地不想與之搭上關系的態(tài)度。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在王都,發(fā)生騷動是常有的事——倒也不至于,只是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啦。
無論如何,穿過這片讓開道路的人墻,就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
在見到【她】的瞬間,昴就感覺
自己的世界仿佛被完全凍結起來了一般。
風、人聲、甚至時間都不在自己的感覺之下,所有的意識都被抽離這幅身軀。
銀色的長發(fā)舞動,如寶石般的紫紺色眼瞳閃爍著堅強的意志,裹著她那皎潔纖細手腳的是就仿佛為妖精量身定做的神秘白色服裝——。
她的目標,是在眼前東竄西跑的金發(fā)少女——菲露特。
菲露特搶走了她的東西,然后她正為了拿回那個東西奔走王都。從這里開始,通往的將是她避無可避的不幸命運。
但是,他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絕對不會,讓她被【死亡】的命運捉住。
【我,絕對會救你】
昴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第八十八次立下了誓言。
雖然不知道已經打破了那么多次的誓言到底有什么說服力。
雖然不知道,但只要不放棄,只要繼續(xù)斗爭下去,只要繼續(xù)心懷著救她的愿望——,
【等著我。——莎緹拉】
第二章『狩腸人與昂』?

1
在死亡的時候能夠讓時光倒流的能力,【死亡回歸】。
昴利用【死亡回歸】的能力,已經讓這個世界重來八十八次了。
挑戰(zhàn)的次數即將破百,這一切都是為了將那位銀發(fā)的少女——莎緹拉從命運的死胡同里救出來。
【都已經嘗試過各種方法了……沒辦法像混混三人組那樣解決啊】
這就是昴在這個命運最大的強敵——艾爾莎·葛蘭西爾特身上得出的結論。
委托菲露特盜走莎緹拉徽章的就是名為艾爾莎的漆黑女人。這個女人,是無數次將莎緹拉逼上死路的危險人物。
至今為止八十七次的挑戰(zhàn)中,昴無數次奔走,為了解決艾爾莎,以此來確保莎緹拉的安全。但在艾爾莎非人的戰(zhàn)斗力面前屢戰(zhàn)屢敗,超過五十次被開膛破肚丟去性命。
喜好開膛的Sadist艾爾莎并不是能夠戰(zhàn)斗獲勝的對手。
注︰Sadist:性虐待者,俗稱抖S
如果她是和混混三人組差不多的實力的話,只要某種程度上讓行為模式化,就能夠找到一套必勝的方案。然而,強如艾爾莎,不管昂想要做什么,都只會在一瞬間腦袋落地。
雖然實際上不是掉的腦袋,而是好幾次被眨眼間開膛破肚就是了。
昴不可能打得贏她。菲露特,羅姆爺,莎緹拉也是一樣。
在得出這個結論后,昴選擇的戰(zhàn)斗方式是——,
【好棒!好棒!只是,再能多讓我開心一會兒該多好!】
【咕啊啊啊——??!】
黑色的刀刃上下飛舞,卷起道道劍風,鮮血隨之噴涌。
倒在大路上的人已經兩手都數不過來了,渾身浴血的艾爾莎神情恍惚,看起來甚至感覺是正在連續(xù)不斷地高潮。
身處如此凄慘的地獄的艾爾莎,越是浴血就越添一份嬌媚。
聽說過去有位通過沐浴處女的鮮血來保持青春的女性,被稱作為【血腥瑪麗】,而此刻的艾爾莎的姿態(tài)正仿佛【血腥瑪麗】。
【……這也不行,嗎】
昴藏身在屋頂上嘆息著瞇起了眼。
這里是貧民街的一角,周圍被廢墟包圍顯得格外寂寥,血腥的地獄以這片廣場般的空間為舞臺不斷擴張。
與艾爾莎戰(zhàn)斗的王都衛(wèi)兵紛紛倒在了她的利刃下。
他們接到一位善意市民的通報,說是發(fā)現了危險人物艾爾莎·葛蘭西爾特,于是他們?yōu)榱舜端鰟佣鴼屆?/span>——這份光景讓這位善良市民內心沉痛不已。
【沒想到,普通衛(wèi)兵和艾爾莎的實力差距居然有這么大……】
這樣的話感覺就像是為了取悅艾爾莎而送上活祭品了啊。
昴期待的是守護王都的士兵能夠有什么魔法般的力量強化肉體,然后和艾爾莎戰(zhàn)個天昏地暗,可是看起來還是期望過高了。
果然,艾爾莎的實力在這個世界也是獨樹一幟。
昴對艾爾莎的憤怒越加難以抑制。但是,不管再怎么憤怒,僅憑昴的力量是無法阻止這個兇狠的女人的。
僅靠衛(wèi)兵們憑運氣般的攻擊,怎么都不覺得能夠打到艾爾莎。
【再看下去也是白費功夫嗎】
雖然有點對不起衛(wèi)兵們的犧牲,但這次嘗試就讓它在這里結束吧。
并不是打算提醒他們逃路,只是他們在這里死了的話,昴最后也會失敗死去,他們在重來的世界還會活過來的。
既然是為此而做出的犧牲,現在就先忍痛讓他們去送死吧。如果有下次機會,一定不會對他們抱有任何期待的,就安安心心地讓他們守護王都和平去吧。
昴得出這個結論后,抽身離開了現場。
【——啊啦】
艾莎爾舉著刀,停下了腳步,舌頭抿過染血的紅唇。
四溢的狂喜和殺意,是已經厭倦了虐殺衛(wèi)兵的艾爾莎找到了新獵物的最大證據。于是,被選為艾爾莎可憐活祭的是——?
【——到此為止了】
一瞬間,讓昴產生了站在那里的是紅色火焰的幻覺。
【————】
昴屏住呼吸,擦亮眼睛,再次望去,這才終于認識到站在那兒的并非火焰而是人。
那是一名青年,擁有赤炎般的紅發(fā),澄清藍天般的碧瞳。
仔細看去,他那飽受鍛煉的柔軟身軀身著潔白服裝,腰際掛著可怕的夸張大劍。
他的五官端正的猶如神跡,走在街上回頭率保準百分之百。這是跨越了性別的美麗,這種富有包容性的美麗或許是出于青年沉著的站姿。
一眼,就讓人從靈魂上感覺到了他是于世間萬物不可一言而喻的存在——。
【騎士萊因哈魯特……!】
【你們退下。她……是【狩腸人】。已經犧牲太多人了。不能再讓犧牲者出現了】
面對幸存衛(wèi)兵們顫抖著的聲音,青年——萊因哈魯特微微伏下目光說道。
這是他對如草芥般被屠戮的性命的憐憫,也是對造成這一切的艾爾莎——這名殺戮者的義憤。
遠遠望著這一切的昴,對于萊因哈魯特這名青年的生性已經窺斑知豹。
這位男性正以何等正當的理由、正當的思考,以正當的精神,對此表現著憤怒啊。
悲嘆死亡,憎惡殺戮,后悔力所不及,然后以后悔孕育信念。
這就是,這位名為萊因哈魯特的青年——騎士的生存之道。
【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是【劍圣】呢。好棒,好棒??!】
【這不過是我難以承受的過度評價。你,是【狩腸人】沒錯吧】
【是呢,正是。這可不好。怎么辦呢。明明有著重要的工作,居然在這里和你見上面了】
艾爾莎神情恍惚著透露出熾熱的呼吸,望著萊因哈魯特的濕潤眼瞳充滿熱情。
另一方面,萊因哈魯特的表情則是十分嚴肅,碧藍的雙眸里充斥著使命感,玩意全無。
思想處于相反極端的兩人面對面,得出的結論卻是一樣的。
相互廝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本來說真的,我應該勸你投降的……】
【面對這個凄慘場景,你還能對我說這種話?真溫柔呢。不管是對我,還是對他們,這都溫柔到讓人覺得殘酷呢】
【——不,我也和你是一樣的想法。在這里予以你酌量,對他們的死而言必然算不上誠實。所以,我不會說希望你能投降】
對于愉悅地踢踹倒在一旁的衛(wèi)兵尸體的艾爾莎說的話,萊因哈魯特緩緩地搖了搖頭。
然后,他向一旁的衛(wèi)兵伸出手,簡短地說了【劍給我】。
【務必,拜托了】
收到指示的衛(wèi)兵遞出劍,萊因哈魯特握著劍確認了一下手感。艾爾莎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不用腰上的劍嗎?明明人家還聽說傳聞,想要體會一下『龍劍』雷德的鋒利的】
【不巧,這把劍有著能夠看穿值得拔劍的對手的性質。雖然這個性質讓人有點頭疼,不過這把劍似乎并不中意你的樣子。相對的,就用這把劍來當你的對手吧】
【呼哼】
看到萊因哈魯特沒有使用腰間的劍,而是借了一把劍擺出了架勢,艾爾莎嘆了口氣。
然而,這種讓人認為她有所不滿的態(tài)度也只在一瞬之間。這位女性當即切換了態(tài)度,與眼前這位青年的戰(zhàn)斗及其血的預感讓她一舔自己的紅唇。
【『狩腸人』,艾爾莎·古蘭希爾特】
【『劍圣』,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
相互報上家名的兩人化作疾風在廣場中央產生碰撞。
勝負,只這一擊就已決出。
沒有任何花哨的斬擊產生耀光螺旋,沖擊波將貧民街的一角完全擊垮。
被稱為【劍圣】的男人的劍擊,正是【力量】其本身。
昴瞪大著雙眼,望著這道光景。
淚水滑落臉頰,膝蓋顫抖著,卻至始至終不知道原因何在——。
2
昴的計畫,以不同于預料的發(fā)展方式,達成了打倒艾爾莎這一最大目的。
萊因哈魯特的參戰(zhàn)出乎意料,不過自己的愿望達成就是萬歲了。
多虧這個,莎緹拉被搶走徽章的事情也平安解決了。菲露特和羅姆爺沒能和交易對象艾爾莎見上面的話,也就沒必要非得自己從他們那里拿回莎緹拉的徽章了吧。而且,莎緹拉應該也不會一怒之下殺掉那兩個人的吧。
以贓物庫為中心的故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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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在最少人物登場的情況下結束了。
這就是昴所希望的結果。
所以——?
【——你,為什么要幫我?】
【你不相信我也沒關系。不過如果說你愿意就這么在衛(wèi)兵的重重包圍下,甚至沒法復仇的話,就這么砍了我逃走也不錯,隨你逃吧】
【————】
昴厭惡般地對背后靠著墻壁蹲坐在地上的艾爾莎說道。
她全身是血,黑色的服裝也破爛不堪,白色的肌膚裸露在外。不過,由于肌膚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就連讓人感覺到羞恥的余地都沒有。
而且,昴本來對艾爾莎就不抱有肉體上的興趣。
只是,想著能夠利用一下她,就趁這個機會來了。
【衛(wèi)兵正滿眼充血地在找你。不過我給他們指了反方向的路,所以要注意到這邊估計還要好久吧。傷勢怎樣?】
【好痛呀。好痛好痛,感覺要死了呢。呼呼,真棒】
【好痛呀。好痛好痛,感覺要死了呢。呼呼,真棒】
【我是沒法理解你的興致啊。不過你死了就麻煩了,我倒是想為你做點什么呢】
好不容易冒著危險讓艾爾莎活下去了。
如果在這里被打倒,甚至說昴自己也成為了衛(wèi)兵的搜索目標了的話,這次偶然進入的莎緹拉存活路線就泡湯了。
不過就那個時候再說吧,現在自己只是在結果出來之前不停投骰子而已。
【能夠,找到向貧民街東南邊去的路嗎?這么一來,我就能和妹妹匯合了。傷勢也能讓她處理,逃脫路線她也應該能夠準備】
【妹妹!哈,居然拜托的是姐妹,還真是精明啊,真無可救藥】
自己又沒有被信任,就算被信任了也只會覺得惡心,不過艾爾莎的話還是讓昴找到了擺脫眼前難關的一線生機。
在逃走的時候他們早已來到了相當南邊的地方。從這里要去艾爾莎說的地方并不需要多久。
昴用艾爾莎身上所持的圣金幣收買了貧民街的人,讓他們妨礙衛(wèi)兵的搜索,引導他們去不同的方向。沒出現任何問題。
【我想不通呢,你的目的】
【只是想讓你欠個人情而已??傆幸惶欤f不定就有用了】
【人情,么。這可真不可思議。——你,不是那么想要殺死我的嗎】
艾爾莎搭在昴的肩膀上,對正在提供幫助的昴如是說道。艾爾莎仰著頭望著昴,漆黑的眼瞳近在眼前,仿佛在窺探昴內心深處的情感。
不過,根本不需要她這么刺探。昴眼中的回答正如她說的那樣。
如果可以,昴真想立馬就把艾爾莎殺死在這里。不過,如果就這么不考慮先后直接上,就算是瀕死的艾爾莎,昴也不可能打的過,而且這種想法也太鼠目寸光了。
昴現在認為自己正處在一個十分偏激的游戲環(huán)境里。
考慮各種各樣的方式,嘗試各種各樣的錯誤,以最佳選擇為前提進行戰(zhàn)斗。
想像成是將棋?這可不是那種容易到只要把棋盤上的所有旗子吃掉就能贏的游戲。
如果可以,化敵為友。如果有機會,甚至不惜改變自己的立場。
為此,哪怕對方是自己打從心底想要殺死的憎惡對象,也要利用。
【我啊,很想殺你??傆幸惶?,要殺了你。但是,不是現在】
【呀,呀,這樣嘛】
昴對此根本不加隱瞞,就這么把自己的真是想法全盤托出了。
如果艾爾莎是慎重的那類人的話,必定會當場殺死昴以絕后患。但是,昴確信她不會這樣。
這是至今為止的八十八次里——被艾爾莎殺死了八十次以上的昴才會有的,殺意的確信。
【真棒呢。你和我,因為憎惡聚在一起??傆幸惶欤囟?,一定,你會向我證明你說的話呢。這可真是真是,太棒了】
【————】
艾爾莎那染血的紅唇露出微笑,就仿佛陷入愛戀的少女。
面對著這份笑容,昴打從心底,感覺這個女人是如此的恐怖。
3?
【總有一天再會的吧?】
【那再見了,哥哥。謝謝你幫助艾爾莎】
在把艾爾莎交給前來接應的深藍色頭發(fā)少女之后,昴松了口氣。
等在艾爾莎說的廢墟房屋里的是一名十多歲的幼小少女。昴一開始因為她的年幼而吃了一驚,不過看到這位少女十分熟練,習以為常地為艾爾莎治療好傷勢后,昂就立馬起身離開了。
經歷千辛萬苦得到的報酬——就是艾爾莎的聯絡方式。
這個報酬到底值不值得這次冒的險還不好說。
【這取決于我的行動了嗎】
昴脫下沾染了血漬的運動衫綁在腰上繼續(xù)前行。
前行之處是和貧民街地理位置相反的贓物庫。艾爾莎沒能去到那個地方,昴唯一關心的事情就是莎緹拉有沒有順利拿回徽章。
【————】
花了一點時間到達贓物庫的昴看著眼前的景象瞪大了雙眼。
【這可真出乎意料】
讓昴發(fā)出這聲感嘆的是已經化為冰晶的贓物庫。
比起說是化為冰晶,更該說是倉庫被封閉在了冰里。昴稍微向附近人打聽了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贓物庫的主人羅姆爺,和他的孫女被衛(wèi)兵帶走了。似乎是和可怕的魔法使為敵了的樣子……真不想扯上關系】
【這個,羅姆爺和她的孫女都沒事嗎?魔法使呢?】
【聽說沒有受傷,我對兩邊又都不熟。問夠了吧】
或許是昴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讓路邊的男人感覺到了厭煩,他揮開了昴的手臂,快步消失于小路的黑暗里。
昴望著他的背影回想著他的話,安心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男人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但就剛才的話聽來至少沒有死人就沒錯了。
菲露特和羅姆爺會被抓起來也是沒辦法,畢竟干的這個行當。也該暫時吃上幾天牢飯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了。
而且,莎緹拉沒事。昴知道自己遂愿幫助了她后——。
【——那么。這之后,我該怎么辦呢】
昴撓撓頭,感覺自己失去了目標。
被召喚到異世界,拿到了【死亡回歸】的能力,隨后用它幫助了老好人的可愛銀發(fā)半精靈。
為此,死了八十七次。
【糟了啊。還是再死一次,從艾爾莎那里問出為什么要偷莎緹拉的徽章比較好嗎……?】
本來應該在背受傷的艾爾莎過去的時候問出來的,疏忽了。
不過,如果在那個時候問出來,讓艾爾莎知道自己的目的上是偏向莎緹拉的話,也不知道她會采取什么行動。
結果來說,現在昴和莎緹拉都還活著。如果,這個選擇才是正確的話。
【如果可以,真想再多了解莎緹拉一點啊……】
莎緹拉是從哪里來的,是要去哪里,還能見到嗎,都不知道。
為此不斷重來過也是一種方式。
不過要說除此以外的方法——,
【——你們,能夠告訴我嗎?】
在結冰的贓物庫前,昴雙手插在口袋里回頭道。
明明,感覺不到人的氣息。但是,卻能看見昴的眼前站著無數的人影。
這是由一群面容平凡的男女老少構成的,毫無團隊感的團體。
然而只有一點,能夠說得上是統一的,那就是他們的雙眸。
不管是誰,眼神都是死的。因為,都染上了瘋狂,渴求著狂喜。
昴若是照鏡子,倒映出的也一定是同樣的眼神。
【————】
這份感傷讓昴嘴角露笑,他抬起頭。
月光皎潔得令人害怕,默默地俯視著冰凍的贓物庫,以及這群——狂人。
第三章『背信者』?






1
在那之后過了近兩個月,昴知道了莎緹拉的真實身份。
【王選!銀發(fā)的半精靈!羅茲瓦爾·L·梅札斯邊境伯的推薦人選!不是莎緹拉,是愛蜜莉雅——!】
昴抓著在毫無進展,毫無報告的時候突如其來的詳細情報,欣喜的拍著手。
這份意料之外的情報來源于在王都的告示下,張貼在全國上下的【王位選拔站】的公告。
一開始,昴對這張貼在看板上的公開情報嗤之以鼻,不過是一個國家的選舉,然后他對這個告示目瞪口呆。
因為,在立候補的五名女性里——有一位,正是他苦苦追尋的少女。
【王選,王選嗎……國王候補也就是說,身份高貴。難怪,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高貴的氣息。愛蜜莉雅,愛蜜莉雅嗎】
知道了她的真名,讓昴的內心像是生了翅膀一樣輕松。
不久前,昴就知道了她說得名字是假的。同時也知道了她——愛蜜莉雅,為什么要對昴報上莎緹拉這個假名。
因為,如果有銀發(fā)的半精靈自稱莎緹拉的話——,
【那當然,就會懷疑和那群人有關系然后遠離她了。為了讓我遠離危險,特地用了苦肉計。一臉可愛的樣貌,還真會做些可愛的思考啊】
一邊寂寞地訴說著自己是半精靈,害怕自己會被疏遠,又為他人考慮反而利用這一點,來讓他人遠離危險。
何等的惹人憐愛,惹人疼愛的孩子啊。感覺自己的胸口都絞痛了。
就在這時——,
【——萊月·昴!寵愛的信徒!你在這里嗎?。俊?/span>
【————】
尖銳得仿佛是鳥兒被勒緊脖子發(fā)出的難聽叫聲響起,叫著昴的名字。
昴對這道聲音皺起了臉,他把在王都撕下來的宣傳海報放在床上,不情不愿地打開門,走出個人房間。
房間外的空氣很冷,是一片昏暗的空間。這片空間里回響的不僅僅是那難聽的聲音,還有慌張的靴子聲。
然后,在昴靠在緊閉的房門上等了一會兒后,一位臉色蒼白顯得很不健康的男性搖搖晃晃地走過僅有微弱燈光的廊道出現在眼前。
這位男性見到昴,雙眼瞪得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
【我在找你!為何、為何、為何在這種地方貪圖怠惰?。课业?!明明!必須勤勉地,遵從魔女的引導,回應這份愛才行啊啊啊啊!】
【找茬就算了吧,培提先生。我只是遵從【福音】的指示而已,【福音】命令我在這里度過】
【為何!【福音】竟要你做這種事!?在這段時期,這個機會,這種狀況下,為何讓虔誠如你的信徒放任游玩,魔女到底在考慮什么,卑賤如我什至!甚至!無法揣度嗎】
惱人的怒吼,而且身體動來動去的也很煩。
在這位真正的狂人——培提其烏斯·羅曼尼康帝的面前,昴好不容易才忍住嘆氣的沖動。
雖然昴對這位狂人并無好感,但他毫無疑問很有利用價值。
畢竟,被昴吸引過來的這個集團不管哪個都是只顧自己的自私主義集合體,而一般的教徒甚至有沒有自我意識都惹人懷疑。
一般教徒的感情色彩稀薄或許是為了不在日常生活中暴露自己所以用什么方式對意識加以干涉了吧,這是昴自己的推測。
總之,這種考察不考察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擁有遠超一般教徒許可權的培提其烏斯來這里的目的。
這兩個月,昴在被包括培提其烏斯在內的某個集團接納,姑且自由地生活了過來。
不過,生活上還算自由,但行動和精神上全都是不自由。
特別是在這里到處都能碰上狂人、狂信者之類的人,這讓至始至終都抱有常識人性的昴只感覺到痛苦。
他現在住的地方,是山中某處的隱藏洞窟。
住起來意外的舒適,自己甚至還被單獨配了一間房,但是距離人煙很遠,堅硬的床鋪和冰冷的四壁也讓習慣現代生活的昴很是難受。
不過,他也沒有好到能夠在外面不暴露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的演技。妥協一下住在這里,倒是有利于積攢一下這個世界的知識。
【那么,你找我這個過隱居生活的人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嗎?這個國家,此刻正要開辦的愚昧活動!】
【國家——從這個詞來看……是說王選?】
【正是!王選!但是,問題不在這里!重要的不是王選,而是參加王選的那個存在!即,銀發(fā)的半魔!】
【————】
或許是為了教導不諳世事的昴,培提其烏斯把王選的公告——也就是和昴裝飾在房間里的那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上面的當然是讓昴望眼欲穿的可愛少女的臉。培提其烏斯用他那皮包骨的指頭指著那個少女的臉。
【看!穿著!出身!正可謂,對魔女的冒瀆!這對我們來說是不可忽視的存在!此刻,正是試煉之時!】
【試煉】
【正————是??!】
培提其烏斯高聲叫道,把公告的那張紙拍到洞窟的石壁上。然后,一拳砸到愛蜜莉雅的畫像上,血沫四濺。
喜好自殘的狂人沉醉于疼痛與鮮血,褻瀆著畫在紙上的愛蜜莉雅。
【善則擁!愆則除!是否擁有與魔女相應的器量,若是有則收入我等揮麾下!必須要,進行這個試煉!】
【所以,要我來幫忙?】
【所以,要我來幫忙?】
【誒誒,正是如此!雖然也向其他人說過了,但是實在難以想像那群不虔誠的家伙會予以回應!唯一,有可能的【憤怒】,現在又離王國十分遙遠……因此!僅憑我們也必須去!】
培提其烏斯淚水滂沱而下,心懷著使命感,把染血的拳頭不斷壓進自己的口中,啜飲著傷口。嘴邊開裂,門牙刺入手背,這幅傷筋動骨的自殘光景凄然得令人難以直視。
但是,昴告訴自己要用鐵的意志撐過去,他裝作淡然地說道。
【那么,只要一起去就好了嗎?我還什么都不懂啊,司教大人】
【能夠屈尊同行嗎!??!嗚呼!這是何等何等何等何等何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的——令人欣慰啊!】
【只是說一起去而已太夸張了】
這次的苦笑是真心的。
不過,培提其烏斯聽到昴積極的回答,一次又一次以不惜把頭搖下來的氣勢點著頭,然后態(tài)度一怔,猛然雙腳并攏,轉過身去,
【立馬,出發(fā)!我指示的【指頭】已經在路上了……各自匯合,前往梅瑟斯領地。屆時,遵從【福音】的引導!】
【了解。……說起來,試煉是要做什么?】
【會感到疑問也是當然。這是要測試是否有與魔女相應的器量……即,測試容器到底有沒有收容魔女靈魂的強度、質量、以及最重要的資格!】
對著這個毫不具體的說明,昴裝作理解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是,和當時還不知道莎緹拉=?愛蜜莉雅的煩悶時候比起來,已經要好很多了。
而且這次的事情,似乎又能讓自己和愛蜜莉雅掛上關系了。
只是,為此——,
【——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走吧!去測試!若是此次的器可用,則讓魔女再度將于此世!這是,我等數百年來,終于等到的補全所有席位的機會!】
【如果魔女莎緹拉降世的話,身為容器的人會……】
【會高貴地犧牲!但是,這是光榮!如果可以我都想與之交換!如果付出這個身軀能夠讓莎緹拉得到滿意的話,不管來幾次,不管多痛苦都能忍受,只希望能夠迎來再會之時!】
【是嗎,會消失啊】
在狂亂著踏出步子的培提其烏斯身后,昴低聲說道。
這聲私語是如此的輕微,根本沒能傳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聲大笑的培提其烏斯耳中——。
【誒,是這樣啊】
——狂人沒能注意到,菜月·昴那十分陰邪的笑。
2
劍身,插進瘦削的身體里,擰動。
劍尖上傳來的手感,有種將寶貴的性命撕扯殆
盡的感覺。
對于這份空虛,他略微顫抖著嘆出口氣——,
【就算我這么說或許你也不會信吧】
【為、何……】
【培提先生,在我討厭的人里還算是好的啊】
因為驚愕而怒睜的雙眼,正絕望地俯視著近在眼前的黑瞳。
然后就這么懷著無法釋然的震驚,緩緩向后倒下了。昴拔出劍,用踩風箱的感覺重重一腳踩下,深呼吸一口氣。
他的腳下,是倒在血泊中的培提其烏斯·羅曼尼康帝。
是被昴直接用手破壞了心臟,如今正在茍延殘喘的培提其烏斯。
【努力籌備這一切到今天,辛苦你了。你假裝是腦子有問題,結果考慮方式也太面面俱到了。說實話,真的讓我頭疼了好多次啊】
【你在、說……什么,啊……?】
【是在說我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究竟試錯了多少次。哎呀,作戰(zhàn)本身雖然也很強但底牌也是真的太強了啊。真的,讓人嘆息啊】
培提其烏斯硬是驅使著自己無法動彈的手腳在地面爬行。然而,他已經沒有站起來反擊的余力了。充其量就只是在為了遠離死亡,向后掙扎而已。
哪怕就是什么也不做,培提其烏斯也命不久矣。
【最開始連【不可視之手】都看不到,都要急死了?!局割^】的處理也一度是個困擾……現在,總覺得充滿了成就感】
【咕,嗚嗚,嗚嗚嗚……】
流淌的鮮血,正表明著培提其烏斯剩余的生命。
然而昴別說為他止血,他望著出血勢頭不止的培提其烏斯,以幕后黑手的感覺訴說著至今的計畫。
操縱看不見的黑色手掌的【不可視之手】。
培提其烏斯的心腹,甚至是他備用肉體的【指頭】。
然后,通過向備用肉體轉移附身,從而續(xù)命的【憑依】。
他利用這些能力,將掛在嘴上的【勤勉】化作行動試圖把愛蜜莉雅逼上絕路,昴為了阻止他真的是操碎了心。
為了做到這一點,實際上已經重試了超過400次了。
【所以,你毫無疑問是我在這個世界說過話最多的人啊。雖然只是我單方面的,但我什至感覺到了友情一樣的東西。一心向著目標,將自己擁有的手牌全部打出去戰(zhàn)斗到最后,你這種努力的樣子讓我什至都感動到了】
【你在,說……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么么么么??!】
正在不斷走上黃泉路的肉體,還有著能夠最后類似憤怒的氣力。培提其烏斯將這份感情完全注入自身的存在,令瀕死的身體坐了起來。
吐了口血——就如字面所說,吐出了滿嘴的鮮血,他瞪大了赤紅的雙眼沖向昴。
【背信者!背叛了魔女寵愛的背叛者!不可饒恕,不可饒恕,不可饒恕啊啊?。 ?/span>
培提其烏斯吼叫著,伸出滿是鮮血的手臂。
這并不是為了發(fā)動【不可視之手】。能夠被看得一清二楚的不可視的手臂沒有任何意義。在這里,培提其烏斯能夠賭的手段只有一個——。
邪精靈培提其烏斯·羅曼尼康帝,要奪取肉體需要滿足一定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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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擁有精靈術士資質的人類,要【憑依】上對方的肉體需要一定的步驟。
而,在場的人里滿足要求的人只有一個——,
【你的、身體——!!】
昴面對意欲奪取他肉體的培提其烏斯,輕聲嘆了口氣。
然后,慢慢地正面走上前去,一腳踹到了拼命的培提其烏斯身上。被昴全力一腳踹飛門牙的向后倒去的培提其烏斯驚愕不已。
他沒能附身得到本應滿足條件的肉體上去。
而給了他回答的不是昴的話語,而是其抬起的左手——昴指尖上那一點微弱的紅色光輝正在說明著這一點。
那是被稱為微精靈的存在。
它和擁有精靈術士素質的萊月·昴結訂了契約,是個僅能照亮昏暗道路的可愛道具。
邪精靈培提其烏斯的【憑依】,只能夠附身到尚未契約的精靈術士肉體上。
而不知昴為了看穿這一點,到底死了多少次。
【人生最長的三天啊。對你來說,或許其實只是短短的時間……】
【萊月·昴哦哦哦哦——!!】
【把愛蜜莉雅定為目標。——給我永遠地后悔下去吧】
昴一腳踹到憎恨地吼叫著的培提其烏斯胸口,向他仰面的臉部揮下了劍。劍擊毫不留情地刺入培提其烏斯的頭蓋骨,把他的大腦連帶著性命一起破壞了。
難聽的臨終慘叫安靜了下來,昴靠在刺穿了培提其烏斯刺到地面的劍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實際經過很短,主觀上卻是如此漫長的時間之后,和培提其烏斯之間的戰(zhàn)斗終于迎來了終結。
成就感和虛脫感一同襲來。
【啊啦?這邊似乎也已經結束了呢】
就在昴沉湎在沉默中過了一會兒,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轉過頭去,只見一道巨大的黑影分開茂密的叢林——一頭披有黑色體毛,擁有獅子的頭部,長有兇惡四肢的兇獸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
當然,這聲顯得有些慵懶的語調并非兇獸的聲音。而是跨坐在它的背上,以不合年齡的嬌媚眼神望著昴的少女。
【啊啊,解決了。多謝你的幫助,梅莉】
【道謝就算了哦。報酬都拿了,哥哥也關照過艾爾莎。但是這樣好嗎?這些人,不是哥哥的同伴嗎?】
【哦是嗎。如果最后他沒打算殺我的話或許只是年齡差距有點大的朋友,但他還是打算殺我了啊。雖然很可惜但算不上是朋友了吧?】
昴用袖子擦擦沾到臉上的血,對少女——梅莉聳了聳肩。于是,聽到昴的話,梅莉手指指著自己的下唇。
【嗯——。那么,因為我沒打算殺哥哥,所以就是哥哥的朋友了?】
【從這個道理來看是的。我和你是朋友呢,梅莉】
【哇,太好了哇。這樣,加上佩特拉她們就有很多朋友了呢】
梅莉握著自己的雙手,在兇獸的背上欣喜地晃著身體。昴對她孩子氣的態(tài)度一挑眉,聽到她說有朋友而吃了一驚。
【欸,真意外。雖然這么說有點那個,但你是有朋友的啊】
【是的哦。不過,她們都已經被我殺掉了】
【————】
梅莉微微地笑著,毫無罪惡感地說道。
說是殺掉了,那也就是說是和工作有關系的人了吧。一時之間還以為梅莉也有孩子氣的一面,結果還是倫理觀扭曲的樣子。
畢竟是那個艾爾莎的妹妹,這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管怎么說,梅莉能夠補上缺人手的地方真是幫大忙了。要不然,就我一個人要殺光到處潛伏的【指頭】是不可能的啊】
【這倒是沒什么。不過,不特地找我們也沒關系的吧?拜托一下國家的騎士就好了吧】
【那樣的話我的目的就有一部分沒法實現了】
【目的?】
梅莉歪著頭,嘗試讀出昴的想法。但是,昴也沒有再多說的打算,隨意地笑了笑。
梅莉歪著頭,嘗試讀出昴的想法。但是,昴也沒有再多說的打算,隨意地笑了笑。
【這里開始就是大人的事情了。像梅莉這樣的小孩子不用知道】
【?。【椭肋@樣把人當小孩子!不管哥哥了,不管了不管了,不管了!】
梅莉生氣地鬧了起來,受到她憤怒的影響兇獸開始發(fā)出低沉的吼聲。
一不小心在這里挑釁到兇獸了。好不容易經歷千辛萬苦殺死了培提其烏斯,可不想失敗在這里。
必須要做點什么讓梅莉心情好轉才行,于是昴費盡心思,努力逗少女開心。
3
在王選開始之后過了好幾天,魯古尼卡王國的版塊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首先最大的變化,就是被視作王選最有力候補的庫珥修·卡爾斯騰公爵的落敗——不過,了解到這件事的只有昴而已。
要說為何,庫珥修這一人物已經不復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敬嬖凇窟^的事實被盡數泯滅,世界被改寫成了她不存在的樣子。
為此,王選變成打從一開始就只有四名候選人,支持卡爾斯騰公爵的人
們記憶也都遭到篡改,和其他不同的勢力組到了一起。
【白鯨的霧還真可怕。居然能消除別人的記憶】
只是,為什么這只對昴無效還是個謎。但是,因為昴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改變,所以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會發(fā)生齟齬就很麻煩。
消失的庫珥修·卡爾斯騰就別管了。
無謀地去挑戰(zhàn)力所不能及的強敵導致身敗名裂的人,是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
在這個世界,能有這個機會的只有菜月·昴。
所以,自己注意別重蹈戰(zhàn)敗者的覆轍就好了。
除了這種對于昴以外的人毫無意義的變化外,還有別的變化。
那就是——,
【王選候補人,愛蜜莉雅。將常年讓世界處于水深火熱的邪惡之徒,魔女教大罪司教【怠惰】討伐了……!】
這個通告讓王國上下沸騰了,功績甚至被傳到了其他諸國。
這種讓昴都感到意外的宣傳效果,都歸功于菜月·昴將不惜死亡四百次拿到的勝利完全讓給了愛蜜莉雅——讓給了支援愛蜜莉雅的可疑男性小丑。
說實話,自己當時還不知道這位邊境伯對這場轉讓功績的交涉會采取什么態(tài)度,甚至做好了和討伐培提其烏斯同等的打算——,
【話好說的都讓人覺得惡心啊】
邊境伯,羅茲瓦爾·L·梅札斯接受了昴的請求,當即允諾,然后立馬將討伐培提其烏斯的功勞當做是愛蜜莉雅的功績發(fā)表了出去。
他的態(tài)度讓昴疑神疑鬼,但昴也不會過多追究他的行為。
本來,愛蜜莉雅就因為一些無聊的原因在這個世界為人所輕蔑。他就是以這樣的愛蜜莉雅的支援者為名號,作為她的后盾推薦她參加了王選的。
這或許只是單純的性格乖僻,或者只是想賭一賭萬一愛蜜莉雅登上了王座自己能夠嘗到最大甜頭這種下賤的心態(tài)吧。
對于培提其烏斯被討伐的報告,餓虎撲食般地就過來了就是證據。
【算了。隨你吧,邊境伯大人。只要你還是愛蜜莉雅的同伴,我也會是你的同伴的。愛蜜莉雅會和你期待的一樣,成為王的】
為此,菜月·昴會把顛覆【死亡】的這份力量發(fā)揮到極限。
但若是,羅茲瓦爾對愛蜜莉雅抱有什么不純的希望,懷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到時候——,
【不過是為了愛蜜莉雅而設的墓碑,再多一個而已】
在那之前,為了自己能夠在愛蜜莉雅不知情的地方暗中行動,只能把表面的工作交給羅茲瓦爾。
相對的,底下的事情就由昴來出謀劃策。
為此——,
【難得都撿回來了。要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的話可就麻煩了?!厩唷俊?/span>
【————】
洞窟的深處,有一個制作簡陋的鐵格子牢獄。
在這片冰冷的空間里鎖拷著一位樣貌有些臟的人物。這位少女——一樣的男性頭上長著亞麻色的貓耳,窈窕的身體上穿著的是近衛(wèi)騎士的白色服飾。
這是昴在培提其烏斯死了,以及白鯨暴動了之后四處奔走的時候發(fā)現而帶回來的戰(zhàn)利品。
只是,至今為止都還沒有那個機會能夠一覽被稱為【青】的治愈術才華。別說機會,他甚至都不治療自己的傷口,只是盯著牢獄的地板,不停地低聲哭泣般的喃喃著。
【……有誰,能告訴我。告訴我啊。我,是為什么……殿下呢?我,是為什么。有人在的。應該是存在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好奇怪……】
【不過,這可頭疼了。看來要花點時間了啊】
昴撓撓頭,取出自己懷里的資料。那是王選開始時候的通告紙,昴一直貼身不離地帶在身上。
那張紙和昴知道的有所不同。本應是五名候選者在上面的,但現在人物像變成了四個人,人物介紹也減了。
隨著庫珥修·卡爾斯騰的消失,這邊也出現了變化。
但是,昴還記得。雖然沒放在眼里,但畢竟是看到望眼欲穿的程度了。庫珥修·卡爾斯騰的騎士的名字,是菲利克斯·阿蓋爾。
本應是眼前這位【青】之治愈術師。
【在我看來,被白鯨的霧消去以后,本來應該會給記憶造成沒有違和感程度的影響的,但看這個樣子】
【有誰,有誰能告訴我啊……殿下,殿下呢?殿下,是和誰一起……?】
【當失去的記憶重要到沒法修補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嗎】
如果是能夠對當事人的人格造成了巨大影響的存在,一旦消失,那個人當然就會難以維持自我。
因此,【青】就變成了這幅樣子,像個壞掉的人偶一樣不斷說著重復的話。
如何治愈壞掉的心,很遺憾昴并不清楚。
能夠讓他保持自我的唯一存在,和昴之間并沒有任何交集。哪怕要重來,回溯的時間也不是昴定的。
所以,他和她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昴無從得知。
【就算是這樣,畢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棋子。沒關系,我一定會把你內心的裂痕填上的】
【有誰,求求你了……告訴我。我,我為什么……】
對于昴的話,【青】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雖然感覺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兒,但昴已經做好覺悟,不驕不躁花上充分的時間來面對他了。
能夠治愈傷勢,失去倚靠的騎士,沒有比這還要好用的棋子了。
所以,昴滿懷真摯地,
【這次,絕對會找到不讓你自殺的方法的】
斷言道,不管幾次,都絕對會正面接受他尋死的意志。
第四章『傲慢』?








1
房屋的出入口被完全封鎖了。
被從內側釘死,窗戶也全部用木板封住。因為窗簾緊閉而顯得一片漆黑的宅內狀況,只要有還能察覺到異樣的注意力都會覺得奇怪。
不過,當然這次就是因為確信不會被察覺到所以才這樣設計的。
【——!】
猛烈的火勢毫不留情地吞沒了整棟建筑,將其燒毀。
在房屋四處出現的火苗不知休止,建筑物上下都在無法阻止火勢,一切都在瘋狂地化作灰燼。
被火焰吞沒的豪宅里有的并不僅僅是被烤焦發(fā)黑的家產家具和裝飾品。
在這棟屋子里經受了長期苦痛的女性們,也被卷入火焰失去了性命,變成了看不出原來是否為人的灰碳。
這過于凄慘的景象,說是作孽都不為過。
但是,又有誰能相信,這正是這些被燒死的女性們自身的愿望。
【開、開、開什么玩笑?。 ?/span>
火舌的勢頭在風中進一步劇增,男性的罵聲傳遍宅邸。
在幾乎被燒毀的這棟建筑中,這個聲音嘶啞地讓人覺得可憐。
這個聲音的主人還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還因為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而陷于狂亂,
【九十二號!一百十四號!一百二十三號也行!在哪里???你們在哪里!?你們當我是什么人?。烤尤涣粝挛?,在這種情況下自顧自死去,你們這些女人到底要不負責任到什么地步???】
白發(fā)的青年就仿佛是發(fā)脾氣的孩童一般,失聲叫道。他穿著白色的衣服,平凡的面容怒若羅剎,肆意吼叫著。
這在如今被快被燒毀的豪宅火焰中也堪稱異常。
若是正常的人類,應該會為了逃離火勢而拼盡全力。
然而,這位男性卻完全不見如此。反而完全沒有考慮自己的死,以某種超脫了生死的倫理觀在行動。
男人的腦子出問題了,也不是。
——不對,否定這一點也是不對的,男人只是有著某種確信。
自己,不會因為這場火災而死去。
因此,男人怒吼的理由是出于與自己的死亡完全不同的原因。
非要說的話,是對引發(fā)這場意外火災的自己妻子所抱有的無邊怒火。
這份怒火,使他看不見眼前的局勢,看不清自己的腳下——,
【不管是哪個,都在輕視我這寶貴的資產——】
【——希望,你能閉上那張聽起來就讓人難受的嘴啊】
【什】
憤怒男性的臉面,被一個穿破焰壁的靴底直接踹中。
這一腳來自于出乎意料的方向,這出乎意料的攻擊讓男性應接不暇,被輕松踹飛到走廊的另一側。那邊的墻壁因為炙烤變得過于脆弱,在男人的撞擊下崩塌了。
男人摔了個大跟頭仰躺在了地上,啞然地望著燃燒的天花板。
【怎、么了……】
【這個火焰,就是你那眾多老婆們給你的絕緣信簽名。說的通俗一點,用恐懼束縛起來的愛情已經結束了】
回答了呆若木雞的男性的問題的,是和剛才踹他時候相同的聲音。
男人彈起身體,越過撞碎的墻壁,正好見一位身著漆黑衣裝的女性走了進來。
嫣然的微笑與黑色的麻花長辮是她的特征。
但是,最能說明她身份的,還是她右手上的彎刀——。
【賤人!你以為我是誰!?快為你做出的蠢事后……】
【悔】字出口的同時,男性就舉起雙手向女性發(fā)動了攻擊。
然而,這個打算因為一道輕巧的沖擊,和視野邊隙看到的自己被切斷了的雙臂而受挫。視線向下移去,只見自己的雙臂已不復存在。
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死之身?無敵?雖然不知道你是哪邊,不過這個只要知道內幕就根本不成問題?,F在的你,只是會惹人不快的蟲而已呢】
【——!像你這樣的,婊子——】
【————】
被刺傷了尊嚴的男人忘記了自己失去的雙臂,用污言穢語詈罵女性。然而,女性卻不會等他說完。
她抬起纖長的腳,一腳向上踹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性兩腿之間。男人的身體因為其威力而浮了起來,而女性手中的刀刃不知何時開始描繪起死亡的紋路。
自雙臂之后,其上的肩部亦被切斷,再從腳底開始一點點向腿上剝削。腳尖,腳踝,小腿,膝蓋,大腿,男人的身體噴著血不一會兒便化作凄慘的肉塊。
【——你以為】
【都已經這樣了,還打算說什么,可真了不起】
對于他那變得越來越小的軀干,女性一腳踢了出去,被木板釘死的窗戶撞個粉碎,男人的身體帶著火焰飛向宅邸外。
失去了手腳的男性隨著破碎的窗戶玻璃碎片一起,甚至無法受身直接摔在了地面上。幸好他所在的房屋只是二層,摔下來并沒有造成致命傷。
不過,在失去了手腳的現在,光是大量失血就已經是個足夠致命的問題了。
【怎么,能忍受這種蠢事。……我,我是這個世界,最完美的存在。不求過多,知足常樂,無欲無求,生活清貧……這樣的,我,居然被你們這樣缺陷的人類,肆意妄為……】
【平時就被罵的這么狠的話,那肯定是會想要提出離婚申請的呀】
【什!?】
在連靠自己翻身都很困難的男人面前,又有別人進入了他的視野。
他是誰呢,正是黑發(fā)黑瞳,披著黑色披風的少年——菜月·昴。
昴對這位目中無人到令人覺得悲哀的男性嘆了口氣。
【沒想到,周圍的人居然會協助我到這個程度啊,雷古勒斯先生】
【你,為什么在這里……不對,是你,計畫的嗎……?】
【還能有誰?】
昴聳聳肩,這才終于理解了狀況的男人——面對昴扭曲了面容,被昴的笑容俯視,雷古勒斯的眼里出現了暴怒的火焰。
【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嗎???我愛的妻子,妻子們啊!在我的面前,和屋子一起被燒掉了!你知道這行為有多么非人道,多么惡魔嗎???你這個殺人妻子的混蛋!】
【這種說辭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讓我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了啊。……先說好,幫我出謀劃策處理你的心臟的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妻子哦?】
【——怎么、可能】
對于昴一臉無奈說出的話雷古勒斯啞口無言。
他這種打從心底表示意外的態(tài)度反而讓昴感到難以理解。
雷古勒斯將眾多的女性以妻子的名義關在屋子里,用反抗即死的暴力威脅她們過著自我滿足的婚姻生活。
只是這樣的話,還只是狠毒的后宮主,但這位大罪司教的行徑之可不止于此。他,把自己的【心臟】交給妻子們,以此來讓讓自己肉體的時間靜止從來實現不老不死和【無敵】的兇惡之人。
要殺死大罪司教【強欲】,只能在他的心臟回來的時候。
為此,必須要把他交付心臟的妻子們全部殺光,讓他的心臟失去藏身之所。
在得知這個事實的時候,就算是昴都苦惱了好一陣子。
不過,解決了昴這份迷惘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被雷古勒斯囚禁的妻子——不對,女人們。
【她們,都覺得只要能報一箭之仇死不足惜啊。像你這么過分的罵法,我都不太聽過啊】
【誰、信你……。我,我愛著妻子們!所以,她們也應該愛我!是這樣吧???要不然,就不對了吧!但是!為什么我,要因為那群不配當妻子的人,落得這幅模樣!】
【……你是真心這么說的吧。還真恐怖啊,你們】
昴一副想要抽身而退的模樣低聲道,從現在還在不斷謾罵轉嫁責任的雷古勒斯身上錯開了視線。
他視線望向的是從燃燒的屋子中跳下來,在中庭著地的黑影——艾爾莎。她輕輕拍落沾到身上的灰塵,隨后注意到了昴的視線,
【啊啦,是在擔心我嗎?安心吧,沒有一處受傷】
【才沒擔心你。比起這個,這是什么。我可沒讓你搞成這幅惡趣味的模樣】
對于態(tài)度悠閑的艾爾莎,昴別著嘴,指著沒有手腳的雷古勒斯說道。
至少在昴見到雷古勒斯的時候他還是有手有腳的,那把他變成這樣的肯定就是艾爾莎。對于昴的指責她
聳聳肩,
【因為讓他留下手腳感覺會很煩……而且,還是幫那些人傳個話比較好吧?】
【……這、倒是】
艾爾莎似乎也意外地會為人著想。
那些因為雷古勒斯而犧牲的女性們,究竟是抱著怎樣的覺悟向雷古勒斯設下這個陷阱的??刹荒茏屗趯Υ艘粺o所知的情況下死去。
然后,既然這件事已經傳達到了——,
【嘎,啊啊啊?。 ?/span>
艾爾莎將軍刀刺進雷古勒斯的胸口,舉起他那已經變輕許多的軀干。在這就仿佛燒烤串的狀態(tài)下,雷古勒斯流著血掙扎著,充滿了對生的渴望。
【一口氣?】
【不……】
對于艾爾莎的詢問,昴手抵著額頭思考了會兒。
雖然不是艾爾莎,但昴也有一般人該有的同情心和義憤。而此刻這份感情,正在向他訴說要回報那些流著淚奔赴死亡的女性們的覺悟。
所以,昴對艾爾莎命令道。
【把他放到那邊小火的地方。直到確認他被燒死了為止】
【好的,知道了】
對于昴殘酷的不過是,艾爾莎毫不苛責地答應了。
對于昴殘酷的不過是,艾爾莎毫不苛責地答應了。
然后,她將還在說著狠話的雷古勒斯的身體扔到了燃燒的屋子旁只有一點小火的廢棄木材的小山上。
【————】
身體被灼燒直到死亡的男性慘叫在夜空回響。
昴和艾爾莎一同面不改色地望著這一切。
【蟲子的叫聲聽起來很舒心,反而還更好聽啊】
在漫長的慘叫聲結束之后,艾爾莎輕聲說道。
昴對此也是同感。
2?
——碎裂的玻璃杯聲音,在昴聽來是信賴散落的聲音。
【這、是……】
【對不起喵。真的對不起喵。我也不想這么做的。真的,真的哦】
男人的聲線因為震驚而顫抖著,他的手肘重重地靠在柜臺上。然而,卻仍無法支持住自己的身體,從椅子上滑落下去倒在了店里的地板上。
在他倒下的時候,柜臺上的玻璃杯和酒瓶子也一起被摔到地面上,摔碎的酒水濺到了男性白色的制服上,讓他身上染上了酒臭味。
他的手腳不聽使喚,臉上漸漸失去血色。唇色發(fā)青,視野渾濁,男人不停地眨著眼,嘗試遠離近在眼前的死期。
昴坐在桌子旁俯視著這個男人拼命掙扎的模樣。
這是一位面容優(yōu)美的男性。纖細的高挑身材,在進入店里時候的舉手投足、在和友人說話時候的遣詞措句都充滿了高貴的氣息。正可謂騎士般的騎士。
【難怪被稱作是【最優(yōu)】啊,由里烏斯·尤克歷烏斯先生】
【你,這混蛋是……】
【但是,如果你知道自己現在的立場的話,還是再多關注一下周圍比較好啊。你可是現在正處于風尖浪口的王選候補者的一位騎士呢。當然,要考慮會被盯上的不僅是主人,還有自己嘛。不過……】
昴對痛苦地喘著粗氣的男人——由里烏斯高聲訴說著,隨后站起來伸出了手。而伸向的是坐在倒下的由里烏斯身旁的人。
昴輕輕摟過帶有亞麻色貓耳,面容可愛身體驕奢的可人肩膀,撫摸著他的頭。僅僅是如此,【青】就一臉陶然地喜上眉梢。
【菲、利斯……你……】
【要安慰傷心的人可是費了我好多工夫啊?沒想到,居然要為別人的性命操心到這個地步。不過畢竟是值得的】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這已經和你沒關系了。安心吧。在我的計畫里,只要你不在了,就不需要對你的主人加以危害了。不過如果要反抗的話就不好說了】
由里烏斯的黃色雙眸不斷閃過疑惑與憤怒、悲傷與混亂、哀嘆和疑念。
但是,這些高速轉換的感情全都沒有任何意義。
【被昔日的朋友叫出來,喝了一杯酒就變成這樣。所謂信賴還真是一種甜蜜的毒藥呢,【最優(yōu)】先生。你沉溺其中,然后看錯了局勢】
【……啊,唔】
【做一些能夠為之驕傲的事情還真輕松呢?;畹哪敲摧p松我好羨慕啊。雖然會死】
昴蹲下身子,俯視意識朦朧的由里烏斯的表情。由里烏斯的眼里早已沒有昴了。他并不會為了指示殺死自己的男人而拘泥。
他的雙眸中唯一有的,只是對被利用的友人是否能夠平安的擔心,以及對不在場的主人的遺恨——,
【————】
【到死都是騎士啊。簡直可恨得不行】
昴俯視這因為死亡而永遠陷入沉默的這張臉,放言道。
唯一讓他內心感到作嘔的,就是完全沒有必要在這里奪取【最優(yōu)】騎士的性命這件事。
昴第一次做出了沒有任何理由的殺人命令。
在讓魔女教和大罪司教那群人死的時候,昴不會有任何心痛。但是,這次的殺人只是昴單純出于難度,選擇了更加容易解決的那一邊。
比起時時刻刻都有護衛(wèi)包圍的候補者安娜塔西亞·合辛,還是利用一下不太被警戒,而且被自己用話語籠絡導致依存自己的【青】更方便。
【昴大人,我干得不錯吧?】
【做的好。抱歉讓你做這么難受的事情】
在看到由里烏斯死透之后,【青】在站起身的昴身旁細聲問道。對于他的態(tài)度昴聳聳肩,再次撫摸了表情不安的他的頭。
僅僅如此,就能讓他情緒不安定的內心冷靜下來的話,摸多久都可以。
【沒關系的,只要能夠幫上昴大人的忙就可以了。因為,這是為了造就殿下和昴大人所期望的未來不得不做的事情對吧?】
【啊啊,是啊。為了這個目的,不能讓你的朋友活下去】
【是……】
【青】的臉上表情色彩變得稀薄,即便如此還是對朋友的死亡感到心如刀絞,他就仿佛要填補內心的空白一般,輕輕揪著昴的袖子。
就這樣,店內漂了好一會濃厚的死亡氣息后,
【——哦呀,看來還忙著嗎?】
本應誰都進不來的入口被打開,一名美少年進入店內。
正想著被撞見了現場如果是無關人員就需要封口了,幸好,這名美少年并沒有封口的必要。因為是有關系的人。
【和說好的時間一樣啊】
【是啊。時間有限,商人的思考方式就是【時間就是金錢】】
【還敢自稱商人,臉皮還真是厚啊。是【死之商人】吧】
【你這么說我也無話可說】
聽到昴的話,身材瘦弱的男性撓了撓灰色的頭發(fā)。
纖瘦的身體上穿著黑色的西裝,還帶著黑色的領帶,一眼看去感覺就像是葬禮歸來,但細細一看反倒是他的身上不斷傳來無法蒙混過去的死臭。
面部表情很是溫柔眼神也很祥和,但視線的移動方式很明顯正在警惕著昴他們,可以看出是經歷過修羅場的人。
最關鍵的是,昴對他那渾濁的眼神很中意。那是沒有任何生存價值,失去了生存意義,即便如此還是選擇了活下去的行尸走肉的眼神。這個眼神,和自己身邊的【青】性質相似。
【說起來……還沒問過你名字嗎】
【我沒自報過名字,也沒打算報上自己的名字。當然,這邊也沒打算問客人們的名字。這樣才能讓雙方都安心】
【嘛,你說的倒是沒錯。又不是說能成為朋友】
【是啊。
一旦發(fā)生什么立馬就會變成敵人。和這種人稱朋道友的結果就是這個下場吧?】
男性望著趴在地面的由里烏斯的尸體和靠在昴身上的【青】揶揄道。對于他的諷刺昴無言以對,隨后向店門口走去。
毒藥和善后都已經和這個男人在私下商量好了。如果動用魔女教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昴現在,正一次又一次地走在危險的鋼絲上。
【代我向拉塞爾問個好。有事再來找他。是右手吧?】
【那個人右手還在啦。我,只是個奴隸】
這種思考方式倒是干脆,對于男人這種現實的回答不管是在好的意義還是壞的意義上昴都很喜歡。同時也感覺很遺憾。
如果能夠成為朋友,一定會很談得來吧。
3
除去候補者,除去擋在面前的大罪司教,為此不停在幕后進行各種活動。
謎之集團,危險人物的巢窟,不僅如此還對內部的事情不會有過多干涉。
這個名為魔女教的集團,對昴來說實在太適合藏身了。
總有一天要根絕的藏身之處,因為是以此為前提對其進行利用,用完就丟也完全不會感覺到罪惡感。
大罪司教之間,也完全沒有同伴意識。
昴一直虎視眈眈,思考著殺死他們的方法,然后嘗試,如果有機會就著手準備。而若是失敗,反正昴有能夠讓世界重來的力量。
而這種狀況下,昴也不知不覺間,有了能夠稱得上是伙伴的人。
這不是魔女教中的任何一個人,昴也知道不該牽扯更多人進來。
【我和哥哥,不是早在一開始就在一起做事了嗎?就這樣繼續(xù),再多找點有趣的工作讓我?guī)兔Π伞?/span>
【我也沒打算站在你這邊,你現在也是想著一有機會就殺我。但就是這個,莫名讓我覺得很舒服啊】
【只要有昴大人在,殿下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所以,我會一直跟隨昴大人的。……但是,誒?殿下和昴大人,是什么時候在哪里認識的呢……】
【不過是骯臟工作的同事吧?說是伙伴真蠢。不管是我還是你,都是無顏面對家族的不孝之子啊。干脆,還是直接去死更加輕松吧】
【再一步,就差一步就能達成夙愿了。為此,我就是把靈魂賣給惡魔都無所謂。賣給你這個,惡魔呢】
——昴絕對并不會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值得褒揚。
即便是這樣,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些贊同他行為的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救贖吧。
昴利用【死亡回歸】的力量,嘗試拯救愛蜜莉雅,為此而不停掙扎。
這場戰(zhàn)斗只能自己一個人,不停戰(zhàn)斗下去,自己曾經是這么想的。
說不定,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終章


















1
? ? ? ? 王都四處都是火焰,昴感受著全身被碾碎的痛苦,仰頭望著天空。
意識還很清醒。
劇烈的疼痛沒有讓昴失去意識反而讓他清醒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在這里,全部都躍然眼前。
【————】
昴的懷里抱著不再動彈的梅莉的身體。
少女張開的眼中早已失去了光輝,正眺望著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景色。那副驕傲的態(tài)度,不合年齡的嬌媚聲音,每當被當成是孩子就會生氣的模樣,都無法再見到了。
——因為,昴【死亡回歸】,回到的正是這個瞬間。
【死亡回歸】雖然有改變過地點,卻從未回到過比那還要之前的時間過。
【死亡回歸】的地點變成了這里,回來的昴懷里仍舊抱著梅莉的尸體,既然如此,那么她的性命已經是救不回來了。
【————】
哪怕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心理安慰,昴仍舊輕輕為梅莉合上了眼瞼。自己沒有資格為死者送終。這雙手,已經沾染了太多血污了。
【就算是、這樣……】
不能只是因為看到了【死】,就放棄。
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死了多少次了呢。早就成千上萬,褻瀆、踩碎了各種各樣的人的生命,只為了實現自己的愿望,走到了這一步。
自己也有好幾次因為【死亡】的痛苦而將近屈服。但每當這時,內心就會燃起火焰。
那是,最開始的熾熱,是稍微觸及到一些的指尖上傳來的觸感,就是這份觸感讓昴走到了今天。
就差一步,他的愿望就會觸手可及。
在付出了眾多犧牲之后,終于來到了這里。
然而——,
【——到此為止了】
凄慘的聲音從昴的頭上傳來。
王都被火吞沒并不是比喻。然后,出現在斜坡上的那個身子閃耀的就仿佛要把這些瘋狂的火焰全部吸收進去一般。
【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啊啊啊……】
【看來我沒必要自我介紹了呢。我也沒法控制住自己和你促膝長談】
萊因哈魯特的碧藍雙眸筆直地望著蹲在他面前的昴。
他雙眸中的光芒,和早之前見到的完全不同,充斥著激情。
哪怕是面對殺戮者的時候內心都未曾出現過一絲擾亂的男人,在面對昴的時候。
用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濃厚激情——憎恨的眼神盯著昴。
【你也會憎恨人的啊,【劍圣】!】
【我也嚇到了。沒想到,自己的內心里居然會有這種感情】
【發(fā)現了新的自己嗎。Happy birthday。生日快樂,萊因哈魯特】
【抱歉,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但是,會成為你的忌日】
這種說法讓人感覺無情,但是由萊因哈魯特這樣的美男來說就顯得很有風范。
聽到他的死刑宣言,昴笑了出來。
能夠讓他失去冷靜,暴露出他心底的感情,明知這沒有任何意義,自己卻只有這點能夠說得上是勝過他了。
【別惹我笑了,萊因哈魯特!【劍圣】!王國之劍!你,是守護魯古尼卡王國的騎士吧!?你,哪里保護好這個國家了???你說啊!】
【————】
昴伸開雙手唾沫四濺地吼道。
兩人在王城的正門前面對面,從這里可以看到王都的全景,四處都處在火焰之中——不對,不僅僅是王都。
現在,這道業(yè)火正在魯古尼卡王國的全境內肆虐。
哪怕萊因哈魯特再強,是個再優(yōu)秀的騎士,只靠他一個人又能做得到什么。什么也做不到。這就是結論。
【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為了殺死你,我準備好的陷阱!】
【為了、殺死我……?】
【你以為!我試圖殺死你,試了多少次?。课乙詾?,我到底挑戰(zhàn)了你幾次,幾十次,幾千次!】
【————】
對于昴意義不明的叫喊,萊因哈魯特的表情因為困惑而僵硬起來。
他不會知道。除了昴以外,絕對沒人會知道。
昴為了殺死萊因哈魯特,早就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了。
他研究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這個男人,研究透徹,嘗試所有能夠想到的手段,使用各種策略,做了各種準備想要殺死他。
他研究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這個男人,研究透徹,嘗試所有能夠想到的手段,使用各種策略,做了各種準備想要殺死他。
但是,不管采用什么手段,都會被萊因哈魯特盡數打回。就仿佛在說萊月·昴的小聰明,無法對他這個存在造成任何影響。
犧牲艾爾莎,犧牲梅莉,犧牲【青】,犧牲或許能成為朋友的那個男人,犧牲了自稱共犯的小丑,犧牲了魔女教,犧牲了大罪司教,犧牲了各種各樣不合法,非人道,邪道,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殺掉他。
所以,在失去了能夠殺死萊因哈魯特性命的手段后,昴決定了。
【我,要把你從騎士層面上殺死。把【劍圣】這種夸張的招牌砸掉,用腳踐踏,吐痰玷污掉!】
【就為了,這種事】
【就為了這種事!啊啊,是啊,就為了這種事??!我就是為了這種事情,用光了我身邊的人的命,來想要把你扯到地面上來啊】
昴讓懷中的梅莉身體橫躺地面,指著萊因哈魯特說道。
看到萊因哈魯特藏不住的動搖神色,感覺有點小得意。
【你是英雄,萊因哈魯特。我殺不死萊因哈魯特。但是,就算是我也能夠殺死英雄。——這就是,殺死你的方式,萊因哈魯特!】
【————】
面對陷入沉默的萊因哈魯特,昴用卑賤的尖銳聲音夸耀著自己的勝利。
殫盡竭慮,機關算盡,付出犧牲,血流遍地,重復【死亡】,這才終于。
在梅莉的保護下茍活了下來,這次終于,能夠在這個狀況下,和他對峙了。
付出了這么多犧牲,這才終于,和他站到了同一個舞臺上。
【……為,為什么啊?】
突然,前一刻的威風盡數消失,透出了一聲軟弱的聲音。
【為什么,你這么強?。繛槭裁?,你強到,我必須要讓他們全部死掉,才能觸及的程度?。俊?/span>
昴的聲音顫抖著,嗚咽著。對此,萊因哈魯特表情僵住了。
他已經無法理解昴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這是當然的吧。因為連昴自己,都快要不明白自己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自己最后一次流眼淚,到底是什么時候。
想來,在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落淚的時候吧。
萊月·昴,在那天置身于這份火焰當中時候流下的眼淚,就是最后的淚水。
【如果我和你一樣,該多好。和你一樣,正直,有能夠拯救一切的力量,該多好。我,好羨慕你啊。我,好恨你啊】
【你……】
隨著淚水一起流出的話語,必定是菜月·昴心底真正的想法吧。
在王都最初重復的無數次循環(huán)里,在菜月·昴看到這位將自己從那個圓環(huán)中解放出來的男人,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的時候。
——那個時候,昴很羨慕萊因哈魯特。
一次又一次得被開膛破肚,一次又一次地經歷了字面意義上的死,卻還是無法對任何事情造成改變,內心漸漸枯竭,感覺就要死去,就在這時,就像是出于某種偶然一樣,他就仿佛像只是踢開路邊的小石子一樣,輕松地將命運改寫了。
這種強大,讓昴憧憬,羨慕,嫉妒,憎恨。
【——我,想要變成你這樣啊,萊因哈魯特】
【——我,沒法理解你的心情】
對于昴發(fā)自真心的零散話語,萊因哈魯特當成是戲言予以了回答。
這是對的。萊因哈魯特,是英雄,你真的,至始至終都是正確的。
——是哪里錯過了?菜月·昴,是在哪里做錯了?
不知道。不對,是知道的。但是,誰都沒法理解。
所以,正因如此。
菜月·昴,早就已經成為了無法他人所理解的狂人了。
【————】
萊因哈魯特瞇起眼,微微彎腰。卻沒有伸手握劍。在他眼里看來,打倒昴根本不需要武器。
這是對的,這沒錯。昴這脆弱的身體,他只要一擊就能將其灰飛煙滅。
那么至少,那么至少——?
【——要放棄,會不會還太早了點?】
【你是——!】
就在萊因哈魯特沖上前來的瞬間,一道黑影從旁邊橫插進來。激烈的碰撞聲響起,萊因哈魯特用手刀接下了黑影斬下的攻擊。
怎么可能。為什么,攻勢那么強的刀刃用手刀就能接下。向天空望去,只見刀刃發(fā)出一聲脆響飛上去。怎么可能。為什么,是刀刃碎了。
【真的不是人呢,你】
在空中翻著身,最后四肢著地的人是渾身是血的艾爾莎。
昴以為她已經死了。為了造就這個狀況她也成為了布局的一環(huán),她自己也做好了在那里燃盡了生命之火的覺悟才對。
【似乎沒能死成呢。不過看到這個狀況,又想來死一次了呢】
【艾爾莎……】
【梅莉,是嗎,已經死了啊。這妹妹真是沒能遇到個好姐姐啊】
艾爾莎看到躺在地面的梅莉,表情有些寂寞地輕聲道。
然而,她一瞬間就切換了情緒,和萊因哈魯特面對面,
【似乎還要加上殺妹之仇了,能陪我一起跳一支么?】
【你已經沒武器了。而且,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保護的是什么人嗎?】
【我不是很喜歡這種復雜的事情呢。我,只會做我想做的事情。身后的那個人,總是能讓我做想做的事呢。所以,可是貴賓】
艾爾莎一舔紅唇,用只有殺戮者才能理解的道理回答了萊因哈魯特的問題。
萊因哈魯特做好準備,面對艾爾莎擺出了架勢。
【這回,想必是最后的機會了呢。我很開心呢。真的,太棒了】
【艾爾莎!我……!】
【永別了】
這很有她平時的風格,完全不給這邊任何思考的時間就干脆地告別了。
下個瞬間,艾爾莎就仿佛俊敏的野生動物一樣向萊因哈魯特跳了過去,英雄和殺戮者的劇烈戰(zhàn)斗就此展開。
這是短短時間內就會結束的,艾爾莎·葛蘭西爾特最后的血腥盛宴。
【——可惡!】
還不能死在這里。
昴背對艾爾莎的戰(zhàn)斗和梅莉的尸體,向坡下跑去。
身后遠遠地傳來激戰(zhàn)的余波。
燃燒的王都里建筑物一個接一個地坍塌,化作四處悲鳴的地獄。這是地獄,四處可聽聞死的呼喚,子喚親,親喚子,男喚妻,女喚夫。
對,這就是昴制造的地獄。
制造出這個地獄,打碎萊因哈魯特的虛像,以此來達成目的。
然后——,
8NОvEL.cOm
【你、你是……】
【————】
腳下被絆倒而差點倒地的昴的身體被身旁的巨大身體用嘴叼了起來,然后仍上了背部。昴總算是抓穩(wěn)了身子,這才看到漆黑的體毛,以及猛然從正面趕過來的獅子的模樣。
【你……明明梅莉,都已經死了……】
承載著昴,穿越火焰王都的是梅莉操縱的其中一頭魔獸。
兇獸吉爾提拉,背著菜月·昴不停跑著。主人都已經沒了,沒必要在服從了,即便如此魔獸仍舊載著菜月·昴,直線——。
【拜托了,幫我找到她。一定在的,在哪里的……】
帶著近乎祈禱的感情,昴希望吉爾提拉能夠帶來奇跡。
心里的這份感情是什么呢,是安心,還是放棄,在這份無法明辨的感情中,菜月·昴的意識幾乎要斷線。
但是,就在迎來真正的極限之前。
【——到此為止了哦】
2
冰樁一個接一個地刺入吉爾提拉的側腹部。
魔獸發(fā)出一聲慘叫,四肢糾纏著重重倒在了地上。昴隨著魔獸軀體的翻倒,身體砸到了石頭路面上。
【咕,啊……怎么、了……】
昴忍痛睜開眼,確認周圍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見,左半邊身子插著無數冰樁的吉爾提拉站起身子,向著一道身纏淡藍色光輝的人影沖了過去。
吉爾提拉揮起獸爪,發(fā)出吼叫。這或許是它作為梅莉最后一頭使役魔獸的驕傲。
揮下的這一擊,有著能夠輕松將人撕碎的威力。
然而,在它的攻擊觸及之前,一支更大的冰槍刺了出來。
【————】
那支冰槍刺入吉爾提拉的血盆大口,貫穿咽喉刺入胸腔,隨后從臀部傳出刺穿魔獸的全身。
這反戈一擊之后,空氣中想起了開裂的聲音,吉爾提拉全身籠罩上了一層白色的霜降,化作了冰晶的雕像。
昴在見證吉爾提拉的死期后,慢慢站了起來。
左手抬不起來,似乎是摔倒的時候骨折了。本應是讓人哭喊出來的疼痛,大腦卻完全沒有收到感知。
因為,如果現在昴哭喊出來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
因為,如果現在昴哭喊出來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
【——到此為止了哦,惡黨】
兩旁是王都燃燒的街道,兩人之間是化作冰雕的魔獸。
燃燒著強烈的義憤和使命感的紫紺色眼瞳與充斥著難以壓抑的喜悅的黑瞳視線交錯。
宛若月光的銀色長發(fā),仿佛最高級紫水晶般的雙眸。讓昴心癢難耐的天人美貌,使人錯認為是妖精歌聲的銀鈴聲音。
自己追求著,追求著,渴求著,愛蜜莉雅得無以自拔的少女身影,就在那里。
【——愛蜜莉雅】
【你認識我?】
被叫出名字的愛蜜莉雅一挑眉頭一副意外的表情,讓昴不禁笑了出來。
和想的一樣——不對,她就是一開始,和自己一同逛過王都的少女。
她現在還完全沒有理解自己作為王選候補者
,到底有多受到這個國家人民的注目??隙ㄟ€沒正確地認識到自己,對自己抱有過低的評價。
在世間看來,她可是擊敗了魔女教【怠惰】、【強欲】、【暴食】、【憤怒】、【色欲】,根絕了長久以來讓人們出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邪惡的勇者。
而這個稱號,就在今天,將成為完全體。
【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對不起。怎么說呢,感覺,好高興啊。你那個,那什么。完全沒有變過,就感覺自己好像得到了回報】
【什么、意思?你和我在哪里……?】
聽到昴的話,愛蜜莉雅拼命地回想著自己的記憶。
然而,在她的記憶里,完全不存在萊月·昴的身影。
那是當然的。因為,那簡短的邂逅只存在于昴的心中。而就是那簡短的邂逅,只憑借最后遺恨的誓言,萊月·昴走到了今天。
【你是……】
【莉亞,不行。不能認真聽他說的話】
【——是帕克嗎】
愛蜜莉雅正苦命想要從自己的記憶里找到一絲線索。而阻止了他的是突然出現在他肩頭的小貓——這只精靈的樣子,昴的記得一清二楚。
那一天早就成為了遙遠的過去,但也因此,自己回想那天事情的時間比起重復那天的時間還要多。
而作為這份記憶的一部分,昴不可能忘記它。
【別隨便叫我的名字。把事情搞得這么大,你到底打算怎么收場】
【會收場的。和我期望的一樣。——反正,也沒地方可逃】
【——?還真干脆啊?好可疑】
昴解開自己的運動衫,展開雙手表示不做抵抗。
運動衫,對就是運動衫。這是一直封印至今的運動衫,現在正穿在身上。因為昴自認為要和愛蜜莉雅再會,穿這身最好。
自己一直等待著有一天能夠穿著這身衣服站到她的面前。
【現在開始,我說的話,全都是腦子有問題的人說的妄言。聽過就忘了吧】
【——誒?】
【現在,讓王都燒起來的火是我放的。不僅僅是王都,全國上下都在這片火海里。沒人能夠阻止,這是這個國家,以及守護這個國家的騎士的失職】
對于不斷訴說的昴,愛蜜莉雅感到很是困惑。帕克也迷惘著該不該阻止昴說下去,不過看到愛蜜莉雅的樣子還是停止了攻擊。
昴感謝她們的顧慮,繼續(xù)說道。
【萊茵哈魯特的【劍圣】名號就此掃地。本應守護親龍王國魯古尼卡的盟約,既然不知道災禍是從哪里開始的龍也無從拯救。這我已經試過無數次了肯定沒錯。結果,不管是萊茵哈魯特還是龍,都只是一個個體】
【燒了整個國家?你?你這是打算毀滅這個國家?】
【不對,不是的。因為,這是能夠讓你成為國王的,唯一的方法】
【————】
聽到昴笑著說出的這句話,愛蜜莉雅瞪大了眼動搖了起來。
在她的心靈,昴剛才說的話完全意思不同。
妄言,反正都已經這么說了,就算意思傳達不到也沒關系。
只要結果好,昴就足矣。
【將國家逼向滅亡的終焉之火——撒下這份災厄的本人,不是被萊茵哈魯特,也不是被龍神,而是被你給討伐。其他的王選候補者沒人能做到在此之上的功績。你,是打破這個世界四百年的停滯,拯救了這個世界的英雄!】
【這、怎么可能……你,在說什么???快住手,完全不明所以!你到底在說什么,我不懂?。。 ?/span>
愛蜜莉雅抱著頭,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愿聽取昴的話。她的眼中飽含淚水,順著雪白的臉頰落下,昴見此感覺內心受到了甜蜜的沖擊。
這是因為惹她哭泣而產生的罪惡,也是因為昴對于她的內心因為自己而產生了動搖感到了一種陰暗的快感。
【不明白也沒關系。不明白也沒關系的。之后的,你周圍的人會擅自把你捧上王位。你,你只要在那里實現你的愿望就行了。我就只是為了這個,才燒了這個國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你騙人,騙人,騙人!因為,我……你,為什么,要為我……】
對于自己毫無印象的獻身,對于自己毫不期待的奉獻,愛蜜莉雅慟哭道。
她會傷心也沒辦法。她會不能理解也沒辦法。
昴,知道自己是錯的。
昴,知道自己是不正確的。
昴,知道這是沒法讓愛蜜莉雅開心的。
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實現愛蜜莉雅的愿望,讓愛蜜莉雅成為王,將對愛蜜莉雅的感情化為實體。
明知如此,明知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昴還是來到了這里。
所以,萊月·昴笑了。嗤笑了。哂笑了。
【——看著我,愛蜜莉雅??粗遥骱尬?,銘記我】
【你,是誰?你是哪里來的,是誰……?】
昴展開雙手慢慢走上前去,愛蜜莉雅顫抖著說道。
對于這個問題,昴閉上了眼。
感覺,自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
一直等著,能夠在愛蜜莉雅的面前,回答這個問題——。
【——我的名字是萊月·昴】
【昴……】
她用沙啞的聲音叫出了昴的名字,僅僅如此就讓昴的內心百感交集。
想必,僅僅是如此,就足以讓昴對至今的一切感到滿足了。
所以他將這份感情放在心里,注意著不要讓聲音顫抖說出了接下來的話——,
【——魔女教大罪司教,【傲慢】擔當,萊月昴·!】
【大罪司教……!】
昴用盡全身的力氣踏著地面,全心全意地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用盡全身的力氣,萊月·昴開始了人生最后的奔跑。
付出了那么多的犧牲,把或許能成為是同伴的人們也都舍棄,被或許可以稱之為羈絆的關系所拯救,終于在最后到達了自己心愛的少女面前——。
【是燒盡世界,動搖國家,殺死英雄,然后——】
【————】
【——被你殺死的男人】
昴感受到貫穿自己胸口的沖擊,微微地笑道。
昴當場身體不支跪倒在了地面上。
甚至都沒能觸碰到愛蜜莉雅,就這么悲慘地,渾身脫力地倒在了石頭地面上。
最終,昴張開身體仰躺在地面上,眼前是俯視著火紅的王都的蒼穹。
在赤色與青色之間的世界,萊月·昴迎來了終結。
【為什么?】
閉上眼,已經準備好迎來結束的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睜開了眼。
就在昴倒下的位置,愛蜜莉雅正站在旁邊俯視著自己。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滴到了昴的臉頰上,令他睜開了眼。
【為什么?】
重復著,再一次問道。
這個【為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昴思考著。
【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為什么】,只能這么做。
【為什么】,要為了被自己殺死來自己面前。
一定,這里面包含了各種【為什么】吧。
昴雖然想要對她所有的【為什么】給出回答,但留給昴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所以,昴用盡最后一口氣,回答道。
【——我愛你】


想不通?
搞不懂?
一拖再拖?
一錯再錯?
冰冷,寒楚?
窒息,撲動?
翻滾,氣泡?
深藍,下沉?
升騰,分離?
波動,我的淚?
消亡,你的呼喊?
懸掛,倒立?
冥冥,破裂?
招致,死亡?
沉默,我的傲慢?
告別,愛戀的時代?
【死亡】,在接近。自己已經十分熟悉的,【死亡】。?
每當【死亡】到來的時候,昴都會被帶到某個漆黑而又寂寞的地方去。?
這里真的、真的很寂寞,孤獨一人讓人無法待下去的地方。?
每當【死亡】到來的時候,昴會從這里被送出去。?
送到那個充滿了血與苦痛,充滿了淚水與慟哭,卻又有著點點愛戀的世界去。?
但是,已經,夠了。?
已經,滿足了。?
【————】?
昴感覺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有在這兒等自己歸來的誰在竊竊私語。?
是安慰,是鼓勵,是確認,是告白。?
為什么呢。明明對方也不是讓昴朝思暮想的人。?
自己思念的人在不是這里的某個地方,在自己所不在的某個地方,實現了愿望得到了回報。?
自己為了付出了眾多犧牲,最后把自己也獻了出去。?
所以,已經夠了。就算自己得不到救贖。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得到救贖了。?
【————】?
這一定是在呼喚吧。?
溫柔、慈愛,憐愛地,呼喚昴著名字。?
所以,昴把自己的存在放到了【死亡】的螺旋之外,接受了那個遠處的存在。?
接受著,對這聲【————】回答道。?
【————】?
————哪怕,你拒絕了我,我也不會忘記你。?
【從零開始過錯的異世界生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