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階試煉】我回到了今年年初,然后我死了
時間是2020年1月1日,再有幾天,人們會因為澳洲大火震驚不已,卻不知一場更大的浩劫將緊隨其后。
我回到了這一時間點,然后……我死了。
如果你穿越回過去的某一刻,你會做什么?每一個樂于、渴望于回答這一問題的人,都是滿懷著遺憾的人——而凡是人類,終是會有遺憾的,這是人類有限性所致。正因如此,每個人都騎在時間的箭頭上,望著箭翎劃過的被擾動的空氣。
用預(yù)知能力賺些意外之財?挽回一段感情?或是……改變一段歷史?
失戀三百天,深夜十二點。抬起手腕,卻見智能手表的屏幕上已經(jīng)一片混沌的亂碼,再不見清晰的數(shù)字和圖形。下一刻,恢復(fù)如初,只是時間倒退回了十個月前。
我有些受到了驚嚇,想趕緊下床洗把臉清醒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像是醉酒后沉睡初醒,動彈不得。
是的,這具身體承載著上一個普朗克時間的“這具身體”帶來的一切因果,現(xiàn)在的我是一個剛剛上床不久,正欲入眠的人,毫無跑下床洗臉的理由。
進行了數(shù)次嘗試后,我決定放棄。
我的任何嘗試都會引起從身體到心理信號的強烈排斥——從各個立場上說,那個行為的意圖不止是“不合理的”“反常識道德的”,更是“無法被理解的”??偟膩碚f,我的身體被因果邏輯和時間的線索串在了歷史長河上涮了起來。
每當(dāng)我嘗試對這個世界作出一些改變,手表上的圖案就會變得模糊一些,直至變成一團像素點。
是在暗示著蝴蝶效應(yīng),還是熵增?
我在穿越時空后的下一刻,就被禁錮在了自己的軀體里。
我什么時候可以自由行動?在我失去意識的時候。在邏輯學(xué)意義上,2020年10月的我擁有著對一些命題的認識,這被稱為kp。而顯然,kp→p。這樣的kp所覆蓋的p(命題)也就是我所親歷的、知道的事情,這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因為通過“知道p會發(fā)生”推出“p會發(fā)生”是必然的。
那么,睡著的時候就可以自由行動了嗎?不是的,因為睡眠就意味著前一刻的“我”失去了意識,要么下一刻的我也是無意識的,要么下一刻的我不再是我,總之,我的靈魂將被徹底綁定在這里。
除非——我不再是我。
因此,在穿越時空的42分鐘后,也即2020年1月1日我入眠的那一刻,我選擇了自殺。
我在那一刻變成了非我,一切非我都成了我。硬要形容一下的話,就是以上帝視角開始旁觀這個世界。
大量無意義的信息涌入我的意識,隱約間我甚至見到了一個更加高大的意識與我爭奪這里的位置?;秀钡陌坠忾W得人目眩,像是夢里的蒙太奇,沖昏了我的理智。
所有人都在因果的紅線上行進。
只有我被遺忘在了時間以外。
孤獨啊。
然后我看到了她,那個我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在這場席卷全世界的災(zāi)難中,這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兒女情長。整整十個月,足夠把所有人的腦子沖洗一遍,讓他們遺忘,讓他們麻痹,讓他們覺得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
渺小的。
但是你為什么要哭呢?
明明說得好似再也不在乎宇宙以外的任何東西,為什么要為我哭泣呢?
沒必要的吧。
兩個強核力的主體間分離會釋放大量能量,但說到底,分裂開它的能量量級已是無法想象。這有些像分裂出另一個宇宙的量級,甚至連彎曲空間的曲率引擎或黑洞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我和你分開也會有這種能量嗎?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會回答,你甚至不會知道我現(xiàn)在正在思考這件事情。
但是總之……不要再哭了好嗎。
分裂一個宇宙或許需要龐大的能量,但分裂自己只需要一個主體的反思而已。當(dāng)意向性的主體能夠切換投射到對象的一切方式,或許這個存在就已經(jīng)存在于另一個世界里,全新的場域也將敞開吧。
kp→p,知道p會發(fā)生可得p一定會發(fā)生,這里的必然性在于kp→p的箭頭,這個推導(dǎo)的蘊含符號,而不在p本身。換而言之,p可以不是p。
但若是因果箭頭不可逆、不可改、不可怪力亂之,p該如何變化呢?
“kp可變?!?/p>
我的意識回歸了一個點,逐漸地蔓延至那個傳統(tǒng)意義上,會在深夜里碼字寫小說的“我”上。我強忍著心里的不適,在微信下敲下了那幾個字,按下了回車鍵。
……
深夜十二點。抬起手腕,卻見智能手表的屏幕上已經(jīng)一片混沌的亂碼,再不見清晰的數(shù)字和圖形。下一刻,恢復(fù)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