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西片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草草揮動著掃帚

【又被田邊老師罰了打掃衛(wèi)生...話說這是第幾次了？感覺都要數(shù)不過來了...都怪...】

“整天垂頭喪氣得可不好哦，西片~”

輕柔中帶著些玩味的聲音從在一旁幫忙的高木口中傳來，打斷了西片悶在心里的碎碎念。

“還不都是因?yàn)楦吣就瑢W(xué)！要不是你捉弄我，我也不會在上課時大喊大叫了啦...”

西片忍不住滿腹牢騷，小聲地嘟囔著

“誒？可明明是西片想用‘驚嚇箱3.0改’捉弄我在先的吧？我這只能算是正當(dāng)防衛(wèi)哦~”

“呃...對不起...”

得，看西片這幅理虧的樣子，就知道他這次必然又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唉，到底怎樣才能贏一次呢...】

西片再一次陷入了無解的苦惱中，手中掃帚的節(jié)奏漸漸亂了套

“總用相同的方法當(dāng)然贏不了啦”

他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高木掃了一眼就知道他又在盤算著什么主意了。拍了拍沾了些灰塵的手，她直起身看向西片，嘴邊的壞笑預(yù)示著著新的捉弄即將到來。

“吶，西片，有一個很簡單的比賽，要不要來試試呢？”

“簡、簡單的比賽？是什么...？”

明知高木八成是不懷好意，但西片就是忍不住好奇與誘惑，一個勁兒地往陷阱里鉆

“只要抱我一下就算西片贏哦~是不是很簡單呢”

高木躍躍欲試地敞開了懷抱，看起來可不像只是說說而已

“抱、抱...”

”吧嗒“一聲脆響，掃帚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說什么呢高木同學(xué)！這種事我怎么可能會去做啦?。?！”

音量失控再加上手足無措，西片的臉漲紅的像熟透的蕃茄

“哈哈哈哈，就知道西片做不到的啦，西片這幅樣子，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雖然已經(jīng)把西片的反應(yīng)猜了個差不多，但高木還是被逗得前仰后合。

【啊啊啊啊??！又被捉弄了！takagisan咩！】

刷——————

刺目白光剎那間將周圍的一切映得通亮

“誒？這是...閃電嗎？”

西片望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天空已不知在何時變得極度灰矮。厚實(shí)的云層聚集壘疊，涌動著積蓄著秘不可測的力量，像是緊裹著什么洪荒猛獸，時不時劈出的閃電便是它掙脫束縛的尖牙利爪。

“說起來，今天媽媽說過晚上可能會有雷陣雨來著，沒想到現(xiàn)在就...”

轟——————

猛獸一聲咆哮，雷音驚天動地。就連教室里的桌椅都仿佛在它的震怒中瑟縮著發(fā)抖。

”唔...嗯？“

西片雖然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炸雷驚得心顫，可他卻將嘴邊的感嘆生生咽了回去，因?yàn)檠劢怯喙庵械木跋蟾鼮榱钏谝狻孟窨吹礁吣久偷匕櫨o眉頭捂住了耳朵。

“沒事吧，高木同學(xué)？”

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她時，她尚未舒展的眉宇更是佐證了他的發(fā)現(xiàn)。

“沒事啦，只是被嚇了一跳而已...”

高木抬起有些發(fā)白的臉龐朝他笑了笑

“可是...真的沒關(guān)系嗎？”

“都說了沒關(guān)系啦～教室都打掃的差不多了，我們也快些回家吧，等下下起雨來可就不好了”

高木將書包遞給西片，舉手投足看似已與尋常無異。

可西片還是察覺到了高木笑中的勉強(qiáng)

“走吧，西片~”

“好...”

【是我想多了嗎...】

待到站在樓梯口，西片與高木發(fā)現(xiàn)情形已然不妙。此時豆大的雨珠雖尚不密集，卻威力十足，簌簌隕落的它們勢如破竹，仿佛能將地面轟個大坑。呼嘯而過的疾風(fēng)也刮得愈發(fā)猛烈，高木的栗色長發(fā)與胸前的領(lǐng)巾都在其中無力地飄搖著。

剛想要打開雨傘的西片收住了動作，呆呆地看著高木。在這樣的狂風(fēng)暴雨中，他驀然發(fā)現(xiàn)高木的身影是那么單薄...

他莫名地有些難過。

“得趁著雨還小快些走了呢，不然萬一真的下起暴雨來可就走不了了。自行車就先放在這里吧...”

高木小心地探出手試探了下雨勢，繼而松開了傘扣

“......”

可剛剛的話卻久久沒等到身邊人的回應(yīng)。

“西片？”

高木有些奇怪地看向身后的西片，卻發(fā)現(xiàn)他正憋紅著臉，囁嚅著想說些什么

“高、高木同學(xué)...”

西片微聳著肩膀，將眼睛緊瞥向一邊。忐忑令他感到發(fā)音有些吃力。

“風(fēng)這么大，撐起傘來很費(fèi)力的...不、不然就...一起撐我的傘吧...”

西片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已幾乎是單靠喉嚨將音節(jié)逼出，可高木卻聽得清清楚楚，風(fēng)雨都未曾攪動的心也因此而翻起了浪潮。

“......”

她有些愣住了

“我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

見高木沒有反應(yīng)，西片愈加覺得羞恥，急忙想要解釋

“啊，西片想要和我撐相合傘呢~”

努力平復(fù)下心緒的高木又犯了壞毛病

“才不是啦！只是普通的一起撐傘而已！”

西片不改嘴硬

“嗯~真的嗎？”

高木打趣的眼神中仿佛表達(dá)著‘色狼’一詞

“當(dāng)然是真的啦！”

“那，就拜托西片啦~”

高木心滿意足，把傘收起便乖巧地踮著腳靠到西片身邊。

“嗯，嗯...”

高木的發(fā)香縈散到西片的鼻尖，讓他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半步。傘被撐起，二人在雨幕中得到了一方難得的避所。

......

“第一次和西片撐相合傘還是一年級的時候呢”

雨滴在傘面上濺出“噠、噠”的清響，繼而又匯聚到一起沿著傘骨湍湍流下，牽出一條條細(xì)長的雨線。高木與西片踩在或淺或深的水坑中，不約而同地想起些難忘的事。

“都說了不是相合傘啦...“

西片無力地反駁著，卻還沒發(fā)覺自己早已被臉紅出賣

“還有上一次我忘記帶雨傘，西片又特地跑回學(xué)校接我呢”

高木沒有理會他的狡辯，繼續(xù)翻數(shù)著舊日的篇章。

“誒？有、有過嗎？我好像不記得了...呵呵...”

西片眼見無從抵賴，只好采取裝傻策略。

“那還有...”

“沒有了吧？！明明就這兩次啦！”

“西片果然沒有忘記呢~”

“啊...”

高木略施小計(jì)便令西片破綻百出。詞窮的他將臉別向一邊，抽搐著嘴角默默地抓狂

【啊啊啊??！相合傘什么的，果然還是太羞恥了?。。。　?/p>

“每一次都非?？煽磕?。”

高木的眸光攝向西片躲避的雙眼，言語中的溫柔撫平了他的局促。

“謝謝你，西片?！?/p>

“...沒關(guān)系啦...”

西片小聲回應(yīng)著，悄悄又把傘向高木那邊挪了一點(diǎn)

“......”

“......”

咻咻風(fēng)聲將短暫的沉默吹散，傘外的世界再變了一番景象。

四面八方的烏云聚攏、傾覆著小豆島，壓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雜物被狂風(fēng)肆意玩弄著拋向行人的身后，方才稀疏的雨滴也驟然間變得仿若平鋪而墜，一時令街巷變成了河道。

“偏偏在走到一半的的時候下的這么大...附近也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樹下又太危險(xiǎn)...”

西片見勢不妙便開始思索起對策，可想來想去卻也是無計(jì)可施，只能向前頂著傘架奮力邁開腳步。而一旁的高木當(dāng)然走的更加吃力一些，繞過傘蓋的風(fēng)吹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好在就快要到了呢，再堅(jiān)持一下吧...”

她半閉著眼睛鼓勵著西片，同時也不忘幫忙扯住傘骨

西片看看她白皙瘦削的手指，又看看她微皺的眉宇，感到渾身一陣不好受。他想做些什么，卻一直聚不起下定決心的勇氣。

【風(fēng)太大了，這樣下去高木同學(xué)會走得很難受吧...感覺用胳膊扶住她會好一些，但那樣一來不就要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嗎？！肯定會被當(dāng)成變態(tài)的吧！】

在高木看不到的角落，西片糾結(jié)的右手一次次伸出，又一次次縮回。

刷——————

白光刺目，一道閃電從不遠(yuǎn)處的穹頂劈下

轟??！

雷聲接踵而至，萬物為之屏息。

“嗯...”

幾乎同時，高木悶哼一聲、弓起腰來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耳朵。緊咬的牙關(guān)與煞白的臉色令她的恐懼表露無遺。

西片這次看得真切，他的腦子瞬間亂作團(tuán)麻，慌里慌張地在一旁手足無措

“高木同學(xué)...你難道...怕打雷嗎？”

見高木的神情漸漸舒緩，西片才敢小心翼翼地發(fā)出聲來。

“...嗯...從小時起就一直這樣...”

高木低下頭咬了咬嘴唇

【真的是這樣...為什么我沒有再早一點(diǎn)發(fā)現(xiàn)！我真的太遲鈍了...】

“那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西片的心中猛地焦躁起來，甚至燃起一陣了無名的火氣。他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高木在他面前示弱流露出剛剛的那種表情，但等到真正如此時，他卻覺得心仿佛被絞擰著疼得厲害

“西片一定會擔(dān)心的吧...”

高木的語氣中流露出歉意和委屈，但更多的是自責(zé)與內(nèi)疚。

“可是！”

西片的搖擺不定被高木的輕聲細(xì)語擊得粉碎。他再沒有猶豫，輕輕用臂彎環(huán)摟過高木的背，手則落在了她的右腰。

“我說過，會保護(hù)你的吧？不要總是一個人逞強(qiáng)啊”

他的動作很輕，他的語氣很堅(jiān)定，他的一切都讓她很心安。高木直愣愣地看著西片，眼中的神采在閃動跳躍。

“是呢...”

貼合著西片的臂膀，感受著來自于他、專屬于她的溫度，高木感到臉變得有些發(fā)燙，只好將頭扭向一邊

“注、注意腳下...”

西片更不必說，臉上發(fā)著的燒從撐起傘的那一刻起就從未退去。剛剛一瞬間的強(qiáng)硬已全然被無盡的緊張擠占，他正努力維持著意識，可還是感覺腦袋快要宕機(jī)了。

【啊啊啊啊我在做什么?。?！】

“嗯...”

此時相聞不相望。高木再沒有感到一絲恐懼，因?yàn)轱L(fēng)聲雨聲雷聲再大，也蓋不住他們的怦然心動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好在我還有你的懷抱/好在我還能給你懷抱。

很奇怪，明明彼此的臉上只有紅色，可他們卻從中一眼望到了彩虹。

......

驟雨疾風(fēng)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高木的家近在眼前，太陽也從烏云中露出了半邊身形。

世界由灰白重回斑斕。

“應(yīng)該不用打傘了...“

西片臉紅依舊，有些戀戀不舍地把右臂收回。這次大膽的舉動，又夠他自己消化好一陣子了。

“西片變了呢”

高木望著嶄新的天空喃喃地說著。她的臉頰也尚存一抹緋紅。

“誒？高木同學(xué)指的是？”

西片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變得讓我更喜歡捉弄了”

可愛的笑容與清澈的目光被一同送給西片

“說、說什么呢...你...只是指捉弄吧”

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句話里的'捉弄'是多加上去的

可高木只是看著他，靜靜地笑著。

【為、為什么沒有回答...】

西片收著雨傘的手隨心臟一同微抖著。

“啊，到家了呢”

高木站在院門口，語氣中流露出幾分惋惜。

“那我也回家了...再見，高木同學(xué)。”

正好自己心跳的厲害，剛剛的問題想不透就還是暫且不想了吧。簡短倉促的道別之后，西片轉(zhuǎn)身想走，可沉沉的腳步卻拖住了他，令他不得不暫且駐足。

“...再見，西片。”

高木微笑凝望著西片的背影，這一次，她也同樣有些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

短暫的沉吟后，二人同時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街巷中只留下水洼與夕陽粼粼閃爍。

“小高木，等一下可能又會打雷呢”

每次雷雨夜，爸爸媽媽都會很擔(dān)心高木。

“今晚爸爸加班回不來，就讓媽媽來陪你吧”

媽媽撫著高木的頭發(fā)，笑靨中盡是呵護(hù)。

“不用啦媽媽，我已經(jīng)不怎么怕打雷了。你每天都很辛苦，晚上更需要好好休息呢”

高木善意的謊言只為他人著想。爸爸媽媽有時會覺得她有些過于懂事了。

“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還是媽媽和你一起吧”

媽媽當(dāng)然還是放心不下她。

“沒關(guān)系啦沒關(guān)系啦，就算害怕，我早點(diǎn)睡著不就什么都聽不到了嗎？快去休息吧媽媽~”

高木用輕松的語氣將自己的恐懼一帶而過，她實(shí)在不想再為爸爸媽媽添麻煩了

“...那好吧，如果需要，一定要叫媽媽來哦“

媽媽知道，高木會一直這么不依不饒下去，便也拿她沒有什么辦法。一次次囑托后，才不放心地合上了高木的房門。

“呼...”

郁氣輕吐，方才的偽裝被卸下。

月亮與群星被抹除了蹤影，仿佛它們未曾存在過。街燈寥落著，忽明忽暗地低訴不詳?shù)念A(yù)兆。這樣的夜晚，就算身在房間也難免讓人惴惴不安。

好在人們總能找到各自的寄托。獨(dú)坐桌前，高木怔怔地尋覓著西片懷抱里的余溫，那回家路上的悸動，讓她怎么睡得著？慢慢地，他的一舉一動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了。

“今天有些失敗呢，被西片發(fā)現(xiàn)了弱點(diǎn)”

屋中的暖氣與窗外的凜冽交匯在窗戶上，使水汽凝成了一層淡白的’畫布‘。高木用手指在上面細(xì)細(xì)地勾描著心事，只消一會兒，心上人的臉龐便躍然眼前。

{進(jìn)步了好多呢...}

......

可醞釀許久的雷雨終究是降臨了。風(fēng)裹挾雨不停地碰撞拍打著窗戶，橫淌的水流模糊了西片的輪廓。一道道慘白的閃電為一聲聲轟鳴的滾雷開辟著道路，大自然在某些時刻總是格外的殘酷。

高木將自己藏在被子里，蜷縮著身子捱受著天地間最原始的咆哮。房間里只有床頭的提燈還在堅(jiān)守著唯一的光亮，在這樣無邊無際的黑幕中，那點(diǎn)光亮微弱得實(shí)在不值一提，但燈下的那對年少夫妻一定不會覺得害怕吧？

可高木早已無心去想，她已陷落在恐懼的泥潭中逃脫不得了。

嗡——————

枕邊的手機(jī)響了，她緊閉著眼睛摸索著接通，也不知是誰打來的

還能有誰？

“高木同學(xué)————”

西片的語氣中難掩著急

“西片？”

高木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來電人的名字

“...那個...我...我有道題想請教你一下...”

西片的聲音一下就把高木拉回到岸上。她又有勇氣將自己暴露在被子外面了。

“都這么晚了，西片打電話來真的只是為了一道題嗎？”

吞吞吐吐是西片說謊時的一貫特點(diǎn)，這次高木當(dāng)然也心領(lǐng)神會?

“真、真的...”

“哪道題呢？”

“呃...就是...”

看來西片還沒來得及編好

“在說謊呢，西片?！?/p>

“...抱歉...“

言語中，心虛表露無遺。

“其實(shí)...西片只是想陪著我吧？”

黑色變成了粉色，閃電象征著光明，而雷聲便是心跳的鼓點(diǎn)。再沒有什么能令高木不安了。

“...嗯...”

被戳穿的西片更緊張了。

......

“今天是西片贏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雨漸漸褪去了。

“你是說打掃衛(wèi)生時的...那個不算啦...”

西片當(dāng)然不好意思承認(rèn)

“可我覺得算呢”

“反正...不算啦...”

“真的不算？”

“...不算....”

“...這樣啊...”

夜色掩不住的，是兩張通紅的臉。

“......”

“......”

兩人沉默良久。此刻的無言，像是全世界的細(xì)雨灑落在全世界的草坪上。

“雷雨終于過去了呢”

高木看著窗外，不知是在慶幸還是在感慨。

“那...也差不多該睡覺了”

西片的嗓音壓得有些低

“那么，晚安了，西片”

“嗯...明天見，高木同學(xué)”

“......”

“......”

電話依舊通著

“西片怎么還不掛電話呢？”

“還是...高木同學(xué)你掛吧...”

兩人都有些舍不得了

“那還是數(shù)‘一、二’一起掛吧”

“好...”

“一、二”

“......”

“......”

“還是老樣子呢”

高木翻身抱住了布偶

“明明高木同學(xué)掛掉就好了嘛...”

“那為什么不是西片來呢？”

“我...”

西片說不出口

“吶，西片，不如...”

高木將臉紅埋進(jìn)棉絨絨的布偶，溫柔的觸感讓她覺得西片就在身邊。

“不如就這樣一整晚吧，哪怕明天手機(jī)沒電了也沒關(guān)系...”

“...好...”

雷雨似乎讓西片變得格外坦誠。

再沒有說什么，也再不必說什么。伴著彼此緩緩平穩(wěn)的鼻息，淅淅瀝瀝的小雨已分不清是滴在窗外還是夢中了。

一直在高木門外留候的媽媽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

嗡————

手機(jī)震動，是爸爸打來的。

“抱歉呢媽媽，天氣這么糟糕我卻沒法陪著你們”

電話那端滿是愧疚

“沒關(guān)系啦，你也都是為了我們呀”

媽媽的話總能給爸爸莫大的安慰。

“小高木怎么樣？肯定又會害怕了吧？今晚你有陪著她嗎？”

“她啊...”

媽媽抬眼深望著掛在墻上的婚紗照

“她和我一樣，有最喜歡的人陪著呢”

窗外小雨點(diǎn)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