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應(yīng)聘科曼仿射人偶公司的前臺是一件苦差事，世界上沒有一家科技巨頭對于自己的前臺如此嚴(yán)苛。測試持續(xù)三輪，第一輪筆試考察邏輯思維，第二輪中層面試考察行業(yè)理解，第三輪的面試者則是董事長喬·科曼先生，他的問題一般極為刁鉆古怪。

? ? ?第二輪面試結(jié)束后，一封招聘文書掃描件送到了女候選人的手里：

? ? 「因德拉先生/女士：

? ? ? ??

? ? ? ?感謝您一個月來的竭誠努力，我們很高興地通知您，您已經(jīng)通過了第二輪面試。您對仿射人偶行業(yè)的獨(dú)到分析超越了其他競爭者，由此我們相信：即使您在第三輪面試中落敗，我們也一定能安置您至合適的崗位。

?

? ? ? ? 在這份招聘文書當(dāng)中，我們將給您提供第三輪面試的問題。這是喬·科曼先生精心準(zhǔn)備的題目，如果對您有任何冒犯，希望您能諒解。

?

? ? ? ? 問題：

?

? ? ? ? 仿射人偶是將人類的意識折射至仿生人形機(jī)械中，從而遠(yuǎn)距離操控仿生人形機(jī)械進(jìn)行感知、交互及高危作業(yè)的技術(shù)。市面上的仿射人偶都出自科曼家族的諸位英才之手，但對于這樣一個仿射人偶領(lǐng)域的開拓者來說，讓員工以仿射人偶的形式承擔(dān)公司職能卻是被嚴(yán)令禁止的。請就這種矛盾陳述你自己的見解。」

?

? ? ? 她坐立不安。我不清楚這是因為緊張還是恐懼，但如她所見，我們正身處紐約首屈一指的豪華餐廳，富麗堂皇的穹頂下半個城市的主人們相談甚歡。我們的餐盤中擺著嫩得出汁的小牛肉，高腳杯底盛著淺淺一抹殷紅的葡萄酒。她不專注餐食與客人，而是用懷疑的眼神東張西望，這讓我很沒面子。

?

? ? ? “聽著，因德拉。我可以先教你一點(diǎn)，面試的時候你必須時刻盯著你的考官，這是對他們的尊重。就像你應(yīng)該注視著我的眼睛一樣?！?/p>

?

? ? ?“對不起，先生。我平時不是這樣的?！?/p>

?

? ? ?她低頭同我道歉，說著便開動了刀叉的作業(yè)。

?

? ? ?“嗯，這塊牛排真美味。我好久都沒吃到這么好的牛排了！”

?

? ? ?“這是燉小牛肉。”

?

? ? ?我示意她擦去嘴角的汁水：

?

? ? ?“那好，我們來說說正事吧，因德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

? ? ?“通過一個朋友，先生?！?/p>

? ? ?

? ? ??她的眼神躲閃，嘴中囫圇發(fā)出一些糊涂的音節(jié)。我肯定她所言不實，關(guān)于我的信息并不是完全保密的，只要她有錢，她很容易在暗網(wǎng)買到科曼公司歷史員工的通信資料，可這并不是重點(diǎn)。

?? ? “你在騙我。”

?

?? ? “沒有，先生，我真的需要您的幫助！我必須拿下這份工作！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聽其他候選人說過：你聽見了科曼先生的問題，但你永遠(yuǎn)猜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我別無選擇，只好求助于您了?！?/p>

?

? ? ?她著急得提高了聲調(diào)。

?

? ? ?我重新打量了面前的因德拉女士———她也有可能不是真的女性。毫無疑問，她是一位美人：她穿著淡粉拖地禮裙，蠟燭醉人的昏黃色照著她半邊臉龐，精雕細(xì)琢，完全對稱；她的長發(fā)像墨黑的瀑布一樣垂下，閃光的銀項鏈陷進(jìn)了深深的事業(yè)線里，最絕妙的是她夜明珠一樣澄翠的雙眸，過于明亮以至于不太真實。

?

? ? “難得破費(fèi)來Joel Edmund用餐，你不覺得拿仿射人偶的舌頭品味美食太浪費(fèi)了么？”

?

? ? “先生，您怎么知......唔......”

?

? ? “從愛德華到喬，祖孫三代設(shè)計的仿射人偶身上小到手指頭的零部件我都了然于胸。事實上，從你向我問好開始，我就知道你是20年前IM-003序列的舊型號?！?/p>

?

? ? ?她咬著嘴唇安靜地切著盤中的牛肉，很可惜仿射人偶并不會流淚。

?

? ? “假使真有一個朋友介紹你與我碰面，那他可能沒告訴過你我討厭什么———我討厭某些自以為是的懦夫藏在仿射人偶背后，用虛擬的形象和我交流。你這么做，我只能認(rèn)為你在羞辱我?！?/p>

?

? ? 她沒有應(yīng)答，手中的餐刀重重砸在盤子邊緣。周圍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無奈攤開手，就像一條委屈的瘦狗尋求我兇狠目光的庇護(hù)。

?

? ? ?“你對我缺乏應(yīng)有的尊重，當(dāng)我全心全意為你解惑的時候，我希望面前一雙有溫度的眼睛。我想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了，謝謝你今天的晚餐宴請?！?/p>

? ? ??我插起一塊蘸滿鴨油醬的牛肉送入口中，咀嚼多時還是感覺淡而無味。

?

? ? ??“嗯，小牛肉真不錯。唔，紅酒也是?！?/p>

?

? ? ? ?她頷首瞑目，整個身子無力地靠在椅子背上，更不雅的是她的雙腿撐開，從中我甚至隱隱聞到了一股腥臊。

?

? ? ? ?很抱歉，我剛剛也對她撒謊了。我認(rèn)出她是IM-003舊型號的原因并非由于我對仿射人偶的制作頗具心得，而是曾經(jīng)一段難以啟齒的經(jīng)歷：

?

? ? ??IM-003序列臭名昭著。它們的觸感以及呻吟和真人相差無幾，甚至?xí)袢祟愐粯臃置诤挂?。與逼真的外型構(gòu)造相反，使用者將意識接入003后并不會產(chǎn)生味覺、觸覺和痛覺。因為姣好的面容和沒有痛覺的特性，在某些紅燈區(qū)，IM-003成為了最熱賣的產(chǎn)品。奔放的特殊工作者們用IM-003的軀體滿足很多有極端需求的客人們，面對它們，我可以極近發(fā)泄之能事。從科曼公司辭職后，我毀掉過無數(shù)臺IM-003。

?

? ? ?用餐的高峰期已過，穹頂經(jīng)全息處理呈現(xiàn)出一片湛藍(lán)的夢幻星圖。這是一種射線，幫助餐廳檢查有無尊貴的客人遺落了什么重要物品———當(dāng)然也有零星的情侶鐘情于星圖射線的浪漫風(fēng)景，他們無一不是優(yōu)秀基因的集成，相比之下，因德拉的美貌浮夸而卑賤。

?

? ? “先生，菜品還滿意嗎？”

?

? ? 一位年輕的服務(wù)生笑吟吟地站在桌前。

? ? “很棒，燉小牛肉很入味?！?/p>

?

? ? “......能得到您的認(rèn)可很開心，先生。其實這是鹿里脊，它是我們當(dāng)季的新菜。可能嘗起來和小牛肉有些相似，但細(xì)細(xì)品味肯定更勝一籌?！?/p>

?

? ? “知道了，你還有什么事？”

?

? ? “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就結(jié)束營業(yè)了，您和您的伴侶還有什么要添加的嗎？”

?

? ? ?我向因德拉示意，她猶豫片刻，最終重新調(diào)整坐姿，端正儀態(tài)。

?

? ?? “請把菜單給我一下，謝謝！”

?

? ? ?她感激地瞄了我一眼，她理應(yīng)如此。我本可以一走了之，這是我給她的又一次機(jī)會。

?

? ? ?究其原因，可能是她剛剛頹喪的神態(tài)讓我動了憐憫之心。重新審視星辰泡影下的因德拉女士，她陳舊機(jī)體上每一處細(xì)小的磨痕、鎖骨和下頜骨那些發(fā)黑的淤漬都有異常刺眼。有一瞬間，我感覺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位可人的女士，也不是一臺骯臟的IM-003，而是一個被命運(yùn)折磨的男人用盡最后一絲氣力來爭取一份微薄的體面。

?

我和她第二次見面是在曼哈頓上城的一座廢棄公園。整座公園被一條枯灰的灌木草線分成了南北兩部分，南面有一所簡陋的幼兒園，稀疏的嬉鬧聲游走在鐵銹大門和殘破的棕熊蹺蹺板之間。我坐在木長凳的一端，在我身旁是流浪漢的烤火罐，鐵皮表面涂滿了血跡和尿跡，很難想象這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

? ? ? 因德拉在上午十點(diǎn)半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里，我特意囑咐她要衣著樸素。她圍了一條格子圍巾，披了一件好似她爸爸穿不下丟給她的姜黃風(fēng)衣，看起來她倒比那天精神了許多。

?

? ? ? 我讓她坐在長凳的另一端，我們之間刻意保持了大約兩英尺的距離。

?

? ? ? “紐約的秋天一如既往，不是么？”

?

? ? ? “如您所言，先生?！?/p>

?

? ? ? ?她搓手呵氣，砭骨的寒風(fēng)讓她冷得發(fā)抖。

?

? ? ? “你在IM-003內(nèi)部多久了？”

?

? ? ? “先生，您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

? ? ? “沒什么，只是好奇，你不想回答也沒關(guān)系?！?/p>

?

? ? ? ?不只是好奇，“IM-003會覺得冷”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

? ? ? “那我就長話短說吧。你那天和我說：你永遠(yuǎn)猜不到科曼先生想要的答案是什么，這句話對了一半。 你的思路是正確的，對于喬·科曼這樣絕頂聰明的人來說，如果你的答案不能既出乎他的意料，又合乎他的心意，你是無法做上前臺的位置的。作為37名候選人中的一員，你可能會被安排到前臺候補(bǔ)的職位上去，但如果真是這樣，我奉勸你遠(yuǎn)走高飛，因為招聘文書中所說的“合適的崗位”，只是為了逼你辭職而已?！?/p>

?

? ? ?“原來如此......等等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們有37名候選人？”

?

? ? ?“哈！這是算法的成果。每次都是37選1，科曼堅信他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完美合乎算法提供的概率。37分之一，這是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解?！?/p>

?

? ?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我，這肯定超乎了她的認(rèn)知。

? ? “沒必要為這種事苦惱，你要進(jìn)科曼公司，就得有接受大算法的覺悟。無論你遭遇何種不公平的待遇甚至被毫無道理的裁員，記住這不完全是你的錯，是算法認(rèn)為有必要而已。”

? ? “我知道了，但我一定得得到這份工作！”? ? ?

?

? ?? 她咬牙發(fā)狠地說道。

?

? ? ?“很好。我前面說那句話對了一半，但它忽略了你的一系列行為在科曼眼中的重要性。你將要去面試的房間在公司的頂層，一間無比寬敞的灰石英墻密室。從你進(jìn)門到科曼的桌子面前大約會有十二到十五步的路程，你最好常持微笑，不發(fā)一語。在之后面試的三十分鐘里，你最好一直維持相同的微笑，切記喬·科曼能捕捉你嘴角最輕微的動彈。一旦你讓他覺得不舒服了，守衛(wèi)會立刻把你請出去?！?/p>

? ? ? “先生，為什么要這么做？”

?

? ? ? 她很錯愕，說實話，我并無耐心為她解釋科曼的種種怪癖。三年前，公司里曾有人說喬·科曼小時候受過其父生命的威脅，因此養(yǎng)成了一系列自私而扭曲的準(zhǔn)則。說這話的研發(fā)部人員很快被通報開除，連同整個小組一起消失在了公司的某一間電梯里。當(dāng)然我們都知道為什么：因為他們重新挖掘了塵封已久的科曼大火資料，里面提到喬·科曼故意燒死了一棟后勤部大樓里的一對保安夫妻，僅僅因算法告訴他這兩個人不值得救。

?

? ? ? 所以說：

?

? ? ?“你不需要問為什么，照做就可以了。要知道在科曼公司，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前臺都是十分搶手的職位?！?/p>

?

? ?? 我故意提高了嗓門：

?

? ? ?“你以為只有你足夠聰明來找業(yè)內(nèi)人士幫忙么？不，剩下的36個候選人大多如此。”

?

? ?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無條件遵從您說的所有話，先生?！?/p>

?

? ? ??她不自覺挪近了位置，碧綠的人造結(jié)晶瞳中燃燒著激蕩的渴望，甚至從我道盡前言的那一刻起，因德拉就開始練習(xí)她生澀的笑容。

?

? ? ? 難以想象到底是什么力量能驅(qū)動她一遍一遍咧開僵硬的嘴唇，以一具古怪尸體的模樣呲牙詢問我：“這樣可以么，這樣合適么？”我出于同情所提供的建議只能讓她稍稍收斂夸張做作的成分，讓喬·科曼多忍受她一會兒而已。

?

? ? ? “只要一會兒就夠了，我會讓他認(rèn)同我的?！?/p>

?

? ? ? 她用這樣的語句激勵自己。

?

? ? ?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她現(xiàn)在臉上的笑容和“IM-003”會覺得冷一樣，并不是什么好兆頭。在我的記憶里，短時間鏈接的情況下，IM-003是不會感知溫度，也不會做出表情的，它們只是客人內(nèi)心的野獸大肆瘋狂的必需品。要是出現(xiàn)了異常的情況，那只有一種可能。

?

? ?? “因德拉，你到底在這臺IM003里面待了多久？”

?

? ? ??我打斷了她笑容洋溢的陳述，按住她的肩嚴(yán)肅地問道：

? ? ?“我......我也數(shù)不清楚?！?/p>

? ? ? 但從她身體的細(xì)節(jié)，我也可以推斷一二，她絲襪內(nèi)側(cè)隱約可見的大腿肌肉上有刀割的痕跡，臉上的劃痕極可能也是她自己制造的。新的瘡疤、舊的瘡疤、略微明顯的還是已幾不可見的，光是在裸露的肌膚上就有十幾處。她一定把自己的意識在仿射人偶中放了超過十年的時間。跟仿射人偶產(chǎn)生過擬合的意識不再能分清本體和人偶，作為一個“人”生活的記憶將逐漸被作為一個“人偶”的記憶所取代。迄今為止，過擬合的問題都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法。

? ? “因德拉......你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 ? ?我倒吸一口涼氣。

?

? ? “難道你不知道將意識投射在人偶身上過長時間，會發(fā)生過擬合的問題嗎？你用仿射人偶的軀體生活了十年，你還能記得你原來是什么人嗎？”

? ? “我......”

? ? “你是否記得你的名字？你的家庭，你的經(jīng)歷？不要和我說你的本體現(xiàn)在只躺在床上靠輸營養(yǎng)液過活?！?/p>

? ? ?“不，我不會忘記他們的。絕對不會！”

? ? ?她情緒異常激動，一手點(diǎn)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指向天空發(fā)誓。

? ? ?“很好，那就好！”

? ? ?天邊淅淅瀝瀝下起了憂郁的小雨，破銅鑼似的鈴聲催促著鐵銹大門嘎吱輕撬，更多的孩子胡亂套著打滿補(bǔ)丁的衣服撒歡似地沖了出來，有的人抱頭往身穿清潔工制服的父母懷里跑去，有的躲在自行車棚下數(shù)著衣服上的泥點(diǎn)。

? ? ? 這只是一副尋常的雨景圖，但它所表述的細(xì)節(jié)讓我———一名仿射人偶公司的前員工心生顫栗。

? ? ? “因德拉，看你的眼前。那些孩子們......他們不全是真人。”

? ? ? “？”

? ? ? “他們之中有人偶。這是老科曼的作品，意在讓殘疾的孤兒們也能去幼兒園接受教育。我以前很支持他的做法，但現(xiàn)在......呼———我只能心懷愧疚地面對當(dāng)下悲慘的事實———仿射人偶絕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從小以人偶的身份作業(yè)、以人偶的身份生活，難道他們還要以人偶的身份死去嗎？”

? ? ?“如果真能成功的話，以人偶的身份死去也挺好的。他們已經(jīng)沒什么可失去的了?！?/p>

? ?? ?因德拉苦笑著說道，這是她笑得最自然的一次。

? ? ?“先生，現(xiàn)在可以指導(dǎo)我，該如何回答第三個面試的問題了吧？”

? ?? “唉，其實非常簡單。喬·科曼只是想節(jié)省成本而已。我們一直有一個誤區(qū)，認(rèn)為仿射人偶能夠替控制者承擔(dān)風(fēng)險，所以公司愿意使用它們。其實從制造到訓(xùn)練，再到投入使用以及養(yǎng)護(hù)、支付工資，這一系列的成本遠(yuǎn)比人命在他眼里的價值要高。通過這個問題，喬·科曼所表達(dá)的不是科曼仿射人偶公司有多在乎社會責(zé)任或是有多關(guān)懷員工，他只是想讓你清楚你自己的地位。”

? ? “僅此而已？”

? ? “僅此而已?！?/p>

? ? ?因德拉靜默立起，好似在遙望高樓之后滾滾襲來的雨云。我聽到她深深吸氣，隨著孩童奔走在泥潭中的腳步聲緩緩悲嘆，當(dāng)她再回過頭來的時候，表情已經(jīng)釋然許多。

? ? ?“因德拉，即便如此，你還要去應(yīng)聘嗎？進(jìn)入這樣一家冷漠虛偽的數(shù)字工廠，成為被光鮮亮麗的皮囊所傾軋的一員？”

? ? ? “當(dāng)然?！?/p>

? ? ?? 她毫無保留。

? ? ??一周之后，我收到了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

?

? ? ? 喬·科曼死了，是在面試時被一只仿射人偶掐死的。他死之前和仿射人偶進(jìn)行了慘烈的搏斗，人偶身中數(shù)槍依然不知疼痛，直到喬·科曼死去，人偶才停止了自身機(jī)能。

??

? ? ? 該人偶的型號是IM003，警察通過意識追索找到了人偶的本體。它的本體是布朗區(qū)廉價公寓內(nèi)一名臃腫肥胖的青年男子，據(jù)悉從少時開始，他的意識就已寄居在人偶的體內(nèi)。

?

? ? ? 深入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嫌疑人是十二年前燒死在科曼大樓清潔工夫妻博德·克拉克和安妮·克拉克的兒子因德拉·克拉克。嫌疑人至今仍處于昏迷狀態(tài)，疑是收到了過擬合的影響。

?

? ? ?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嚴(yán)厲的判決。?

?

? ? ? 無可否認(rèn)他是和我共進(jìn)晚餐的美麗女士因德拉。我一面訝異于他驚人的創(chuàng)舉，一面為他幼稚的幻想感到可悲可憐。

? ? ?假使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告訴他：科曼公司是家族企業(yè)，喬·科曼只是家族中最無關(guān)緊要的一份子，他是死是活除了滿足你復(fù)仇的私欲以外毫無改變，他會知難而退么？

?

? ? ?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我有了個更瘋狂的猜想：

?

? ? ?因德拉的錢從哪里來？他極有可能以男性的意識潛入了那處臭名昭著的紅燈區(qū)，忍受著那些客人們內(nèi)心一絲不掛的獸欲折磨，說不定從他少時便是如此。他用通過IM003賺來的錢買到了我的信息、給自己買了一條美麗的禮裙、精心準(zhǔn)備了一桌晚餐等待我的光臨。為的是什么？從我這兒獲取有關(guān)喬·科曼的情報以搜尋機(jī)會，抑或是讓我?guī)退露▎獭た坡仨毸赖臎Q心？

?

? ? ?也許她只是想要應(yīng)聘文書上那個問題的答案，一個足以讓求死的因德拉“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答案也說不定。

這里是阿光，這篇文章原來踩點(diǎn)參加劉慈欣科幻的那場比賽的，卻不知道啥原因直接被鎖了。很生氣，借Hr的號發(fā)一下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