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咳咳，這篇文（全文共計1w9）是三個人聯(lián)合寫的，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另外兩位神仙是清零和末月，二人主要負責前半篇文，我是后半段。

（要是覺得前后文文風突兀很正常因為本人寫的很爛很趕w）

清零太太的：UID:2005859533

末月月的：UID:599295864

封面作者：凌老師

lof的uid：shanliangdejiaozhiduilitietieban

（格式可能不一樣但是不影響）

封面與文章無關，無關，絕對是無關的！

最后祝大家情人節(jié)快樂?。ū淮颍?/h1>

落日余暉籠罩了整個小城，照進巧克力店，照進一顆被融化的心。

（巧克力店內）

“小姐您要買那種巧克力呢?”

“嗯，這些。對了，你們店是不是可以定制?”

“可以的，咱們坐下聊。”

“您想要寫什么?”

“對立，謝謝?！?/p>

“女朋友還是男朋友啊，不想說可以不說噠。”

“女朋友，我很愛她?！?/p>

“祝你們百年好合，下次給女朋友買巧克力記得也來我家店~”

（家）

黑衣少女正在專注地創(chuàng)作，她筆下描繪的事物逐漸顯現(xiàn):慘白的路燈下，大雨中，全身被淋透的少女，還有伸出手，想要讓她坐在自家車上避雨的白發(fā)少女。在她心里，那天遇到的白發(fā)少女，給她留下了不磨滅的印象，那是她第一次深刻嘗到被關懷的滋味，盡管在白發(fā)少女看來，她只不過是幫助了蕓蕓眾生中的一個。

（幾年前）

這是對立第一次來到城里的學校，她顯得很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圍，但是又擔心別人嘲笑她是個鄉(xiāng)下人。

城里的街道干凈整潔，店鋪羅列有序，而城市中心，高塔聳立，聽說在這里能看到全城。學校坐落于一個花園旁邊，校內建筑很端莊，設施很齊全，綠植很有生機，校內街道被打理地井井有條，并且學校相比起其他學校管的很少，但是是城里成績最好的學院。她踏上了一個新的道路。

新環(huán)境，新班級，新的同學。新的班主任很漂亮，也很負責，注意到她這個“異類”，當天就叫她來到辦公室去了解她的情況，班主任抱了抱她，說，她要開朗一點，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她說。但是骨子里的自閉、退縮和自卑不容許她這樣。她知道自己很聰明，但是她的父親告訴她，女孩這么聰明有什么用，還不是給人做媳婦兒。每天的打壓使她早已麻木，她知道自己是不受人待見的，她需要努力地去離開這個破爛的家。父親的偏愛與對她的厭惡，使她一直沒有得到別人的關心，她很懷疑，我，真的是這樣嗎?本以為送到親戚家就可以免去父親的打壓，但是事與愿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話她覺得真的對，來到親戚家她感覺她就是換了個環(huán)境受苦。她一直勸自己，考出這里，考出這里，就可以遠離了。但是現(xiàn)如今，她來到了她所夢寐以求的地方，只是少了旁人的打壓，而她內向的自卑和多疑越來越深，似乎要把她的心凍住。剛入學的半年來，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話，干什么都是孤身一人，有的人好奇地向她投來目光她只是低頭匆匆忙忙地離開?！奥槟荆?，無用的人”她是這么評價自己的。

班主任也很著急，她想辦法去打開她的內心，但是始終沒有讓對立敞開心扉，她很苦惱，在第一個學期接近末尾的時候，她決定把對立分到班長的小組里，并叫來班長，讓她多關照關照這個“自閉少女”。

班長，是光，她是天生的白發(fā)，很開朗、豁達、正直，喜歡幫助別人，學習和家境都很好。對立平時也會注意她，她的家境、家庭和性格讓她很羨慕，她時常會想，為什么我不像她一樣那么幸運?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圈在自己的圈子里兜圈，那些只是浮云罷了。

直到第一個學期的最后一天，她被光撿到了家里，并開始了真正的新的生活。

“哎呀，這就是小光的朋友吧？”和光酷似的身影背著暖光燈露出笑容，“快進來吧，小光從好久之前就開始念叨了?！?/p>

光臉上難得露出了窘迫的表情：“說好不要叫這個……”

“在同學面前很要面子呢?！惫獾哪赣H打趣著光，光又不服氣地拌嘴。熱熱鬧鬧的氛圍和空氣里彌漫的甜香讓對立覺得恍惚。她好像確實是頭一次知道家，或者說家人，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強裝鎮(zhèn)定地問了好，白發(fā)女人又笑開了，說著什么“真是懂禮貌又漂亮的好孩子啊”然后猝不及防地摸了摸對立的發(fā)頂。

光感受到對立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她安撫地遞給對立一個眼神，嗔怪地沖著母親撒嬌：“媽你看看你都把人家嚇到了?！?/p>

“這就開始嫌棄我了，唉……女生外向……”

是不是有點太歡脫了？

“總之，對立你就在這里放心地住下來吧。爸媽都已經同意了，班主任……”光突兀地住口，然后強硬地錯開話題，“雖然確實讓我關照關照你，但我可不是因為這個才想要和你接觸的?！彼纹さ卣Ａ苏Ｑ劬Γ皩α⒖瓷先ナ悄欠N隱藏得很深的高手呢！”

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這個班長比原本想象中的還要活潑，感覺會很難應付。對立這么想著，偏過頭去看光。光的眼睛在暖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亮，鬢邊有一撮頭發(fā)可能是剛剛回家路上被風吹翹了，發(fā)梢閃著金色的光芒。

但是并沒有那么討厭。

對立抿抿嘴，又換了一種說法。應該是沒有那么不愿意接受，甚至于說……在她到目前為止說長不長的十幾年人生中，光是第一個愿意主動靠近她的人，也是第一個她愿意，或許稍微把封閉的心門為她先打開一條縫的人。

晚飯是那種模范得有點不真實的溫馨和睦，吃完飯后主動幫忙收拾的光也擺明就是別人家的乖小孩典范，在房間里認認真真學習的樣子真是太優(yōu)秀了——對立指尖轉著的筆“啪嗒”一下掉在作業(yè)本上，光像被驚擾了一樣聞聲看過來。

“對立要好好寫作業(yè)哦。”光象征性地繃著臉擺出一副說教的語氣，見對立原本就不用力的上眼皮又往下耷拉了一些，完完全全遮住了眼睛里的高光，她又笑出聲來，“逗你玩呢。對立是不是有什么不會做的題目？可以問我哦?！?/p>

直接就湊過來了啊……也太自來熟了吧。對立默默地吐槽，把身子往右邊挪了一點，給光留出了足夠的空位。

真正要開始講題的時候對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無從開口。上一學期根本沒有適應學校的生活，學習也心不在焉，之前的好底子全都敗光了，成績一落千丈。

對立眼一閉，心一橫：“全都不會。”

“啊，我看看……什么？”光正在低下去的腦袋突然僵住了，半晌才轉過來，臉上掛著有點尷尬的笑，“對立一定是在開玩笑吧……想不到對立居然也這么有幽默感呢?！?/p>

對立臉上的表情沒變，聲音也依舊是淡淡的：“沒開玩笑。真的不會?！?/p>

見光大腦一副宕機的樣子，對立打算再多說一點：“我上學期基本沒怎么學。”

能上這個學校的人成績當然不差，對立那種地方考出來的更是鳳毛麟角。光不太明白，但見對立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也先按下不問。

我還沒有……到達能讓對立主動向我敞開心扉的高度。

光暗暗下了決心。

我會努力的，對立。

第二天就是寒假伊始。平時看來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光居然有睡懶覺的習慣——真是不可思議。

對立的生物鐘讓她清醒并慌慌張張地沖出客房想要為自己的失禮道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家里安安靜靜。光的父母上班去了，餐桌上有一張小便簽，三明治的歸屬和安全注意事項，還有對光好好照顧客人的嘮叨。對立望了一眼光緊閉的房門，心想自己大概是起晚了，盡可能用最沒有存在感的方式洗漱完然后輕手輕腳地推開光的房門——

“我馬上就起來了……”床上的一團被子里傳出悶悶的聲音。

對立臉上的表情微妙地凝固了。她站在那邊一時不知道是走是留，直到光遲遲沒有聽見關門的聲音，一把掀開被子，還沒來得及睜開的眼睛帶著滿滿的困意一臉不耐地沖門口的人喊：“都說了馬上就起來了啦！”

對立眨了眨眼。剛起床的光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又嬌又軟毫無威懾力，卻硬要擺出惱火的樣子，像炸毛的奶貓。好吧，這個比喻未免太不恰當。她還在腦內百轉千回地神游，光已經費勁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模模糊糊的黑色身影把光嚇得翻身坐起，看清楚是對立之后她也說不上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更加心梗：“那個……對立……你吃早飯了嗎？”

對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她盡量用無事發(fā)生的語氣安撫光的情緒：“我還沒有。那個……”我本來以為你已經吃完了，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有點想等你一起吃早飯。

“對立餓的話就先去吃吧，我很快就好了?！惫鈳缀跏翘铝舜?，赤著腳在房間里“咚咚咚”地跑了一圈才找到拖鞋。

對立來到廚房，嘆了一口氣。盤子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兩人份的三明治，她剛剛怎么就沒有來求證一下？她把盤子端到餐桌上，又打量了一番便簽。

“牛奶在冰箱里”。是光必須要喝牛奶的意思嗎？這么想著她又摸到冰箱去，把昨天剛買好的鮮牛奶給光倒了一杯。

說不清為什么要這么做，大概只是為了表達一下感謝吧。對立努力地說服自己，開始小口小口地啃三明治。

不知道是光的動作真的很快還是對立有意吃得太慢，光坐在飯桌前的時候對立的三明治才吃完三分之一。光沒太在意這個，倒是對自己手邊的鮮牛奶大驚失色：“我媽怎么連這個都搞好了？”

對立聞聲看去?！鞍。鞘俏遗?。便簽上有提到牛奶。你不喜歡喝嗎？”

光看看便簽，又看看對立：“我……”非常不喜歡喝牛奶，但這是對立幫我倒的，“沒有不喜歡喝。”她說著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這牛奶對立也有份的！怎么可以不喝呢?！薄班忄忄狻钡嘏苓M廚房，又捧著一個比自己的杯子兩倍大的杯子“噔噔噔”地跑出來，不由分說給對立滿上。

對立望著滿滿一杯涼牛奶，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我昨天想了一下，對立現(xiàn)在果然還是應該先補完之前的東西?，F(xiàn)在的作業(yè)不會寫完全不用擔心，也不用管。”光熱心地把自己上學期的筆記本交給對立，“雖然補起來可能有點困難，但是對立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

我昨天做了什么事情讓她誤會我要好好學習了嗎？

對立手比腦子快地接過那一摞精致的筆記本。是不是昨天問她問題來著？啊，那個明明怎么看也都是她自說自話……對立在心里默默地嘆氣，手上卻已經翻開了最上面的那一本筆記。

嘶，物理書好像早就不見了……對立又仔細地端詳了一番光的筆記，卻發(fā)現(xiàn)她筆記本上的內容不只有上課隨堂的重點，一些基本概念和易錯點也被清清楚楚地列在里面，還有相應的例題。

大概可以明白光的成績?yōu)槭裁磿@么好。認真的學習態(tài)度和課下多花的時間，到達這個高度也是理所應當。

對立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光的物理筆記看進去了大半本。新知識仍在腦內消化，她開小差地扯過一張草稿紙，開始用鉛筆在紙上描繪什么。她畫畫的時候總是非常專心，以至于光倒完水回來在她身后站了很久，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對立畫得非常好呢?！惫庥芍缘胤Q贊道。

盡管光是在對立收筆的時候才出的聲，對立還是被嚇了一跳。她回過頭去看光，卻沒對上光的視線。

光正在認認真真盯那副草稿。一個正在奮筆寫著什么的側影，從衣著和發(fā)型來看可以輕松地辨認出畫中人正是剛剛還在認真學習的光。對立的筆觸很溫柔，落筆的時候好像在透過筆尖撫摸光，完成的畫面也可以看出屋內暖光燈的痕跡。

“不過，對立畫畫這么好，學習也要跟上才行呢。”光隨手拿起草稿紙邊的物理筆記，卻訝異地發(fā)現(xiàn)對立的進度遠超她的想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委婉地勸說：“對立不用這么心急……還是以完全掌握為上哦?！?/p>

對立“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畢竟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接受直白的夸贊，她到現(xiàn)在還有點沒緩過來，滿腦子都是“我恐怕配不上這種話”“光在為了安慰人而顛倒黑白這一方面真的很有一套啊”“說實話要是她說的是真心話就好了”。

“我當然是真心在夸獎你！”光瞪大了眼睛。

對立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把視線抬上去盯著光，然后又撤下來。被光冒冒失失地闖進生活之后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居然會犯把心里話說出來這種低級錯誤。她希望自己有勇氣隨意地把草稿紙一揚，然后笑瞇瞇地沖著光說：“既然這樣的話這張畫就送給你吧”；自信滿滿地接過筆記本然后告訴她“我能在一天之內把這些看完”，而且絕對不是夸海口；每天早上走進教室的時候可以有人跟她打招呼，然后她再笑著揮手……

但這是不可能的。

對立勉強地勾了勾唇角。

因為她是對立啊。誰的對立面也好，大概是整個世界的對立面吧。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也會產生這種虛妄的幻想，這種不切實際的，出現(xiàn)的意義僅有把她擊垮的白日夢，或者在夢醒的時候把她摔在地上，然后一臉嘲諷地對她說：看啊，這就是除你之外的世界。

眼前的光就變得有些模糊，就像她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樣。

“……對立？你有聽到嗎？”眼前突然閃過一只揮舞的手，光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拿起了那張僅有一幅速寫的草稿紙，“怎么這樣都能發(fā)呆呢……這幅畫送給我可以嗎？”

“什么？”對立的雙眼重新聚焦。

“我是說，這幅畫送給我可以嗎？這已經是我說的第三遍了……”光有點委屈地嘟了嘟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畫像呢。”

對立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光沒有像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樣消失掉，仍然舉著畫紙認認真真地等著她的回答。

她突然感到心中涌上真切的歡欣。她說好。

雨聲。玻璃的破碎聲。還有孤獨的呢喃聲。

對立在空曠的教室里醒來，窗外是沒有雷鳴的驟雨，淹沒了夏末最后的蟬鳴。豆大的雨滴砸在窗上，某種帶著濕冷的幻痛彌漫她的全身。發(fā)現(xiàn)身邊只剩下無人的桌椅，她艱難地活動著身子，在心里暗罵一句窗外的風暴——她可沒有家長來接。

果然，受不了雨天。

她想起自己還在鄉(xiāng)下的時光。每一場大雨都會讓那片村落里遍地泥濘，屆時她只能待在家里，忍受無休止的使喚與白眼。下雪時也是一樣，那些充滿詩情畫意的人真該感受下那雪融之時的泥巴路——她如是想著，沒由來地想笑。

再說，雨聲總會讓她回憶起那個告別過去的晚上。在焚尸爐外，弟弟鮮有地乖乖牽著她的手，他還忍不住在哭；而她撐著黑傘站在雨中，旁觀完全不認識的人敷衍的悲傷。那個人最終走到了她的面前，從她手中搶過弟弟的小手——雖然她也沒有反抗。

男人冷冷地看著她，問話的語氣像具尸體。

“你為什么不哭？”

……我為什么要哭？

她如是想，選擇用倔強的沉默對抗冷眼和無情。她看他的眼神，也像在看個死人。

最后，人散樓空，這里只剩下她抱著那兩人的骨灰盒。

你們活得真失敗，到了最后，只有個你們完全不愛的人陪著。

原來想笑卻笑不出來，是這種感覺。

她最后看了被帶走的弟弟一眼，那個背影，或許再也不會見到了。這樣也好，既然她只會帶來痛苦，不如從此再也不見。

那是他唯一一次哭著問她:

“姐姐，我們回家好嗎？”

回……家？

你會有一個新家，他們會像以前的爸媽那樣繼續(xù)寵愛你。你會有曾有的一切，就像你曾經滿載他們的希望，你也會成為新的期待。而我也會和以前一樣，不被任何人在乎。

我無家可歸。

她終于什么都不剩了。在那個雨夾雪的深冬，她獲得了自由，也變得一無所有。但命運，終究還是有點憐憫之心。那個晚上，頭頂?shù)穆窡舭l(fā)出慘白的光線，把她混進堆滿身肩頭的雪中。在她茫然無措的麻木中，白發(fā)的少女蹲在了她的面前。

她們說了什么？忘記了。她現(xiàn)在只記得最后的鏡頭——光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

“跟我回家吧?！?/p>

從記憶中回歸身處的這間教室，她感覺頭有點痛。隨著“回家”這個詞在意識中浮現(xiàn)，腦海里出現(xiàn)的畫面卻非那片陰暗的地帶，而是有著白發(fā)少女笑容的溫暖小窩。

橘黃的燈光，餅干的香味，柔和的談笑聲，還有對她伸出手的光……

這才是“家”嗎？

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可那終究不是我的家。

對立忍住淚水，起身走向前門。她覺得胸口很悶，某種像是被鈍器擊中的疼痛感從靈傳達至肉，幾乎抽走了她肺里的全部氣體。視覺逐漸被黑暗吞沒，恍惚間，她仿佛想抓住門口灑落的微弱光芒，伸出的手最終空蕩蕩地垂落——

并沒有。它被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住，而她看見光微笑著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那些疼痛與虛弱都迅速離她而去。光那美麗的瞳孔在對立的視線里不斷放大，銀鈴般的聲音滋潤了她苦澀的心:

“怎么會呢？那里也是你的家。是我們的家?！?/p>

對立還沒理解光所說的話，下個瞬間，光突然踮起腳，猛地吻在了對立的唇上。

受驚的對立睜開了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從書桌上挺直了上半身，她注意到背上有件外套正在滑落——是光的校服外套。

自己應該是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在此期間，悄悄進來的光還給她披了件衣服。

原來是個夢啊。她才想起來，現(xiàn)在應當是冬天了。那樣的蟬鳴和驟雨，應該也只留存在夢里吧。

居然在夢里“醒來”……還有那個吻，她怎么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她還從沒想過和誰接吻呢。

她搖了搖頭，像是要驅散夢境里的奇怪景象?，F(xiàn)在是十一點，她記得自己十點半時還在跟板塊問題斗智斗勇來著。疊好了光的衣服，對立重新看向草稿紙。那道題在睡著前已經被她解完了，現(xiàn)在草稿紙上的答案被某人用鉛筆圈了出來，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勾，那走形的程度看得對立說不出話。

好吧，是光一貫的風格。

“啊，你醒啦。只是打了個盹嗎？剛好我來叫你洗澡了?！?/p>

就在此時，穿上睡衣的光推開門走了進來，手里是一大杯牛奶。

“給，睡前喝杯牛奶可以助眠哦?！?/p>

看見光的臉，對立又想起夢里的吻。感覺臉上快要燒起來了，她低下頭匆匆接過。光見狀摸了摸對立的額頭，覺得有點小燙，關切地說:

“努力是好事，但也不要太拼啦。你這些天都很用功了，早點休息吧？”

恢復平靜的對立應了一聲，注意到牛奶只有一杯，她疑惑地看向光:

“你不喝嗎？”

“我喝過了?！惫庑奶摰匾崎_視線。

……那你為什么給我拿這么大的杯子？還是那個熟悉的大杯子——熟悉到對立恨不得把它砸了。

也罷。對立不打算戳穿光光，打了個哈欠，她帶上換洗的衣服，走進了對門的浴室。在光的家中住了一年，她也算熟悉了這里。如今，又一次寒假將近末尾，由于這一年的成績水漲船高，光的父母也希望她留下，老師更放心讓她待在這里了。

這樣就好。這一年來，她們也逐漸養(yǎng)成了某種默契。起初，校內對于問題少女的突然轉型還抱有懷疑，也有人借她倆無意中展現(xiàn)的親密攻擊對立。但很快，一飛沖天的對立就止住了那些流言?，F(xiàn)在，光很滿意對立逐漸散發(fā)的光芒。這才是她該有的模樣嘛。

光核對著對立作業(yè)上的答案，嘴角逐漸泛起柔軟的弧度。對立其實遠比她自己想象更好。想起對立昨天也畫了一張光趴在陽臺上的速寫，心情愉悅的光放松地倒在床上，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這下或許太舒服了——當對立回來時，她看見了床上的一坨玩意兒。沒錯，是某個把被子卷得一團糟的白毛團子。對立試探性地戳了戳這團不可名狀的存在，只換來了微弱的囈語和輕微的顫動。于是她選擇加大力道，結果卻是被子越裹越緊。

對立的嘴角微微抽動，她覺得自己的血壓高起來了。

直到這層被子給對立強行剝開，被燈刺激到的光才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此刻，光的上半身已經被對立拽了出來，但下半身依然緊緊嵌在被窩里。對立氣勢洶洶地壓在她身上，試圖讓這團流體似的光脫離與被子的同化。當然，毫無作用。

你到底是怎么用一層被子……裹得這么復雜又結實的？結構力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但這件事并不好笑。光顯然忘記了她曾寫的《對立相處手冊》第一條——絕對不要把對立的床弄亂。床和書架是對立最不容侵犯的領地。

如同一只炸毛的黑貓，對立咬著牙在光耳畔說道:

“這是我的床?！?/p>

“嗯嗯。”光還是沒醒，瞇著眼乖巧地點頭，像只被提住后頸的貓。見狀，對立的頭上緩緩浮現(xiàn)一個“井”字。

“這是我的枕頭，這是我的被子，這是我的床！你給我下來！”

“嗯……那——”

光似乎清醒了點。對立看著光的視線終于與她對齊，夢中最后的鏡頭又一次讓她有些分神，移開了視線。光笑著捧住了對立的臉，在對方因此手足無措的瞬間突然翻身，把對立壓在身下。

“一起睡吧——”

先前如毛線團一般難以拆分的被子突然松開，接下來緊緊把二人裹在其中。感受到光的臉正蹭著自己的面頰，對立在慌亂中無力掙扎，張開嘴又發(fā)不出聲音。光果然還在迷糊，她像只活在被窩里的八爪魚，用四肢纏住對立，還用她柔軟的臉頰蹭著對立通紅的臉。

光的體能實在太好了，以至于對立完全動彈不得。這場無聲的抗爭持續(xù)了近十分鐘，對立的脫困毫無進展。

等下……至少讓我去關掉燈吧……

對立剛想到要繼續(xù)掙扎的理由，燈就悄然熄滅了。隨著門被輕輕關上，光母的自言自語也從門外傳了進來:

“小對立真努力啊，學得太累都忘記關燈了。該休息啦。小光的房間……嗯，燈是熄的。那睡覺吧。”

阿姨！阿姨！別走！你開門檢查一下啊！

對立很想大喊救命，但想到如果光母發(fā)現(xiàn)她和光正在同一張床上……她失去了出聲的勇氣，只能在內心祈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比如……阿姨會發(fā)現(xiàn)光的空房？

像是回應了對立的祈愿，光母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突然停下了。想必她肯定注意到了什么。她走過來了！好，很近了！所以現(xiàn)在，她會——

“達令——明天是你做早飯哦?！?/p>

光母敲了敲浴室的門，叮囑丈夫后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那敲門聲也一并敲碎了對立的希望。由于害怕事情演變成夢中的那樣，掙扎無果的她認命般閉上了雙眼。

所以，當?shù)诙旃庑褋頃r，真是個非常戲劇化的狀況。

“陌生的天花板……”

梗還沒玩起來，光就發(fā)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對立竟然躺在自己懷中。

光自己也清楚她睡覺時抱住枕頭的壞習慣，那堪比鎖喉的力道連媽媽都忍不了。不然她的父母這對重度女兒控也不會早早就讓光擁有自己的床。

可此時的對立似乎仍在安睡，那柔和的睡顏止住了光跳起來的沖動。她憑賴床十多年的功力，悄無聲息地松開了手，正打算開溜，卻發(fā)現(xiàn)對立居然摟著她的腰。

這下，局勢逆轉，壓力來到了光這邊。她生怕驚擾了對立，那模樣如此安詳，如此可愛，純凈到令她不忍打破。她眼角的點點水漬，唇邊的微微笑意，竟看得光有些出神。

光本以為對立會很痛苦，可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不適，反倒顯出幾分愜意。如果要形容的話，此刻的對立仿佛全身上下都寫著“再抱抱我”。就在光忍不住想試試對立臉蛋的觸感時，黑發(fā)的少女睜開了她的眼睛。

光的手尷尬地停在離對立一厘米遠的地方?？匆妼α⒂孟霘⑷说哪抗舛⒅约?，她訕笑著縮回了手，假裝自己什么都沒干。

“你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吧？”

“……可以提醒我一下嗎？”光那雙純潔無暇的大眼睛，試圖混過此事。

對立只是從嘴里吐出兩個冰冷的字:“出去?！?/p>

“可外面好冷的……而且你到現(xiàn)在還抱著我……”

“出去。”對立面不改色地收回抱住光的雙手，再次面無表情地說道。在光不情不愿地從被子給對立一腳踹出去后，她嘟著嘴看向對立，眼神甚是哀怨。像是再問:你就沒點別的要說嗎？你怎么比二月的雪還冷？

“還有……你睡相好差。也就我受得了了。”對立嘀咕著用被子捂住臉，伸手戳了戳光的腰，催促對方趕緊滾出自己的房間。

“誒嘿～DAZE☆～”光俏皮地吐了下小舌頭，下床小跑溜走了。直到光房間的門被她打開又關上，對立才放下了被子。平復下小鹿亂撞的心，她看向窗外的落雨喃喃自語:

“啊，昨晚……沒做噩夢啊?！?/p>

真是久違的安寧。對立已經想不起來上一個不被痛苦束縛的夢是在何時了。原來被誰在睡夢中抱住，是如此令人安心。好像無論會去往何方，她都會留在自己身邊。

可即便如此，她的薄臉皮也不容許再來一次二人同眠。

窗外似乎又在下雨。明天就是阿姨的生日，之前說好今天要去買做蛋糕的原料，這下就算是冒雨也得去吧。光向來是不打傘的，每次都是她擠在對立的傘下。久而久之，對立已經習慣每次都帶最大的那把傘了。

她注意到光看向窗外的眼神里竟看得出欣喜……真是無法理解。

對立吃著有點焦的煎蛋，如是想到。清晨的寒意讓她的手有些顫抖，被凍得慘白。她皺起眉頭，試圖搓手取暖，也沒有什么作用。光還是那副活力滿滿的樣子，哼著小曲拉著對立出門——哪怕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氣。

你是我無法理解，也無法成為的樣子?？杉幢闳绱?，我也想繼續(xù)待在你身邊。因為你是照亮我夜空的星辰，哪怕永遠遙不可及，也好過這世上的一切紛紛擾擾。

可就像對立知道，光不明白一個安寧的夜晚對她而言有多珍貴；她也聽不見光內心的獨白:

我其實也不喜歡雨天。可是，我喜歡在雨里和你同行的瞬間。

我喜歡那時候，我們牽在一起的手。

“對立，你知道嗎？”

當對立與光撐著一把傘走在街上時，她聽見光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雨和雪也是有溫度的?！?/p>

她那冰涼的手被光抓著塞進了口袋，感受著來自少女的溫暖。雨夾著飛雪款款而來，記憶里，去年刻骨銘心的寒冷卻也盡數(shù)消散。她看向少女明媚的瞳孔，在那里，仿佛有來自天國的晨曦，灑滿了她的荒蕪大地。

“嗯?！?/p>

對立笑了。突破層云與雨雪的陽光落在她們身上，既像來自過往的祝福，又像未來發(fā)來的邀約。

說起來……情人節(jié)也快到了啊。對立想著，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好了……快點走吧。你不是說要做蛋糕嗎？”

對立抱怨了一句，用圍巾遮住了泛紅的臉頰。

嗯。她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二人共撐著一把傘，在磅礴的大雨中前行。

　　不經意間，少女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小，以至于在察覺到肩部有股觸感傳來時，才反應過來：二人已經近乎靠到了一起。

　　光的視線微微朝著對立這兒看時，只見對立的目光不斷地沖著一旁的店鋪看去，看樣子，對立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就這一家吧?！?/p>

　　對立相中了一家店鋪，它并沒有其它店鋪那樣花哨的外表和張揚的廣告牌，在一群高樓林立的大廈其間，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卻又出眾。

　　磚砌成的煙囪正冒著白煙，透過玻璃朝里看去，則能看到屋內燈火通明，似乎有幾位男女正在手工制作著什么。

　　“嗯，對立的品味很與眾不同呢~”

　　白發(fā)的少女也贊同了她的觀點。

　　對立發(fā)愣了一下，隨后便支支吾吾地拉著光的手，打開門，朝里屋邁去。

　　

　　“啊，二位客人，歡迎光臨~”

　　推門而入時，風鈴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店家便明白今日的生意又來了。

　　

　　“啊…”

　　對立還是有些怕生，正想要開口，卻好似聲帶被剝奪了一般，半晌吐不出一句話來。

　　“您…您好！我們想要自己手工制作蛋糕，請問可以么…？”

　　光見此情形，趕忙跳出來救場，將對立護在身后。

　　

　　“嗯…現(xiàn)在的話，我們比較忙哦？”

　　“二位小姐不如現(xiàn)在店內坐一會兒，等師傅忙完后，我們再商討事宜？”

　　店員說罷，便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將二人引到了一旁靠著玻璃窗的座位上，在那兒，可以對街上正為下雨天而煩惱的路人們投去同情的目光。

　　似乎是早就已經想到了，光與對立恍惚的片刻，他又端著兩盞茶杯迎面走來。

　　“這杯是綠茶，這杯是玉露，希望能夠合二位的口味?！?/p>

　　說罷，深深鞠了一躬。

　　“那么請二位稍等片刻~”

　　

　　光朝著那人的背影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向他告別。

　　對立則是端詳起杯中的液體。

　　雖說是正規(guī)店鋪…但是這么獻殷勤的還是第一次見…不會有詐吧…

　　“對立，你要哪一杯呢~？”

　　光回過頭來，兩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腦袋，看著對立微笑道。

　　

　　“我…就普通的綠茶吧?！?/p>

　　對立吞吞吐吐地拿過其中綠色液體的茶杯。

　　

　　“那我就喝玉露啦~”

　　光端起杯子，正欲下肚——

　　

　　“等…等一下，光！”

　　對立突然叫停，害得光差點沒有把茶水撒出來。

　　

　　見到對立突然把茶杯從自己手中奪走，光歪了歪頭。

　　“對…對立，怎么了么？”

　　對立沒有說話，只是好似抱著必死的決心，將玉露一飲而盡。

　　隨后，將空茶杯放到桌子上后，皺著眉頭咂了咂嘴。

　　“真是的…想喝可以直接說嘛…”

　　

　　…好像…就是普通的玉露而已。

　　不含任何麻藥，也不含任何催情成分。

　　在經過短時間的鑒定后，對立才一本正經地將想法告訴光：

　　“別在意，我只是怕這家店有鬼而已?！?/p>

　　說罷，優(yōu)雅地閉上雙眼，品了一口綠茶。

　　待睜開眼時，卻看到光的臉鼓成了氣球。

　　

　　“對立…！”

　　光也學著對立的樣子，把綠茶從她的手中奪走，對著對立方才喝過的杯口，就這樣把綠茶喝得一干二凈。

　　待咽下肚去后，面對著臉上因為被戳破了謊言，而臉上攀上了緋紅的對立，如勝利一般發(fā)出了自己的感言：

　　“不可以貪心哦~”

　　

　　“才…才不是呢…”

　　對立說的是真心話，她確實是想要以身試毒。

　　而臉色的緋紅，則是另外一點的原因所導致的。

　　剛剛…光喝的地方…是…是…

　　我碰過嘴的…

　　一想到這點，對立馬上將腦袋低下來，生怕光看見她的囧樣。

　　奇怪…為什么我會對這種事情這么在意？

　　為什么…我會先幫她試毒？

　　為什么…我會因為“間接接吻”而感到害羞？

　　為什么…

　　對立拼命搖著腦袋，試圖甩掉這塊緊緊粘合在她腦海中的情緒。

　　

　　“二位小姐。”

　　店員已經不知何時站到了她們的一旁。

　　“蛋糕是想要定制，還是手工制作呢？”

　　

　　“嗯…不然還是手工吧，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光思考片刻，便微笑著交以答復。

　　

　　“那么，請和我來。”

　　

　　……

　　

　　店員將二人領到了后廚通道里的一個小房間。

　　“因為之前也有過需要手工制作的，但是要是占著主廚會耽誤生意，所以我們?yōu)楹髞碚咛氐厍謇沓隽艘粋€房間，以供他們自由創(chuàng)作自己的糕點。”

　　店員推開門，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旁的電燈開關打開。

　　嗡嗡作響一陣后，吊燈發(fā)出了暖色燈光，令人感到溫馨。

　　“那么，具體的制作方法在那本書里面了，我就不打擾二位了?！?/p>

　　店員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本黃皮書。

　　“待完成后，將材料名稱報給前臺就行?！?/p>

　　說罷，店員又一次退出了二人的視線。

　　

　　光眼中閃著光芒，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對立，這些都可以用欸！”

　　光抱起一旁的不知名器皿，將它們一股腦擺放到了桌子面前。

　　

　　“喂…不要亂碰啦…”

　　對立則是無奈地翻開那本書，開始啃起其中的內容來。

　　“嗯…做蛋糕…哦，在這里。”

　　對立開始對照著書本簡單做起來。

　　先是將鮮雞蛋的蛋清和蛋黃分離開來，這個簡單…

　　將書攤開來放在桌旁，對立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唔…那我就負責做一些其他的？”

　　光對于做蛋糕實在是一無所知。

　　雖然成績優(yōu)異，但人總不可能是完美的，她天生帶有些怠惰的情緒傾向。

　　所以在動手能力方面自然不如他人。

　　但見到對立都忙活起來了，自己也不愿落入下風。

　　

　　“光，那邊的玉米油，純牛奶，白砂糖都看到了吧?！?/p>

　　“按照書里的比例去配，然后倒到這個裝著蛋黃的碗里，速度要快。”

　　囑咐完畢后，對立將白砂糖倒了一些到蛋清中，開始調配起來。

　　

　　“哦，哦…”

　　光迅速地從一堆雜貨中找出了所需要的物品，簡單的稱量后，便一股腦倒入了裝著蛋黃的碗中。

　　“接下來…應該是要攪拌吧？”

　　

　　“猜對了，真聰明，不愧是班長大人?！?/p>

　　對立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之詞，對光點了點頭。

　　

　　“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是我的事了，你去準備裝飾吧?！?/p>

　　

　　……

　　

　　窗外的雨點聲逐漸變小，終于，雨過天晴。

　　二人也開始了收尾工作。

　　

　　對立帶好手套，將烘焙好的蛋糕從烤箱中取出。

　　利索地抓起水果刀，將蛋糕與烤盤粘在一起的地方劃開。

　　“接下來，就只需要加入佐料便可…”

　　

　　光開始把剛才制作的小裝飾品放到蛋糕上去，像是幾塊曲奇，幾顆草莓，還有寫著名字的小告示牌，當然，這些都是可食用的。

　　“啊，媽媽平時喜歡吃的是…這個！”

　　光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個奶油罐，開始往蛋糕上裝點起來。

　　見到對立只是在一旁看著，光的眼角彎成月牙狀：

　　“對立要不要嘗嘗呢？”

　　

　　“嗯？我就不用了…”

　　

　　“好啦好啦，就當是幫我‘試毒’吧~？”

　　剛好手上粘上了一些奶油，索性便把手指直接塞到了對立的口中。

　　

　　“咕唔??！”

　　對立對于異物突然進入口中的感覺并不覺得有多好。

　　但很快，她也沉淪于奶油的香甜之間了。

　　明明是一團，在嘴中卻化作了一攤雪。

　　細膩絲滑的感動在心中擴散開來。

　　把手從嘴中挪開后，又戀戀不舍地舔了兩口她的指尖。

　　

　　光頓時渾身一顫。

　　“對…對立…不要舔啊…”

　　

　　“哇啊，對不起…”

　　對立害羞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我…為什么會…

　　

　　光轉過身去，對著房間門的方向。

　　“好…好啦…去找店家算賬啦…”

　　光將方才放到對立口中的手指抬到眼前端詳了一番。

　　…對立的口腔，并不是和她人那樣是冰冷的呢。

　　…真希望，她的心也不是呢…

　　察覺到自己胡思亂想后，光也從夢游的狀態(tài)回過神來。

　　在發(fā)覺自己對于對立的關心越發(fā)明顯后，光開始質疑起自己來。

　　為什么…我會這么關心她呢？

　　…也許是因為她是對立吧？

　　光用這樣躡腳的理由說服了自己。

　

　　二人付完錢，踏出店門，一股雨后的清新氣味便撲面而來。

　　少女們并肩走在雨后的街道上。

　　

　　…真是的，沒有打傘的時候，還靠的這么近…

　　對立試圖將思維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雨停了呢?！?/p>

　　她望了眼天空，仿佛有彩虹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

　　

　　“呼啊，還好剛剛結算前老板提醒了一下，總算沒有忘記加那些東西進去。”

　　光的手中提著蛋糕，看上去對二人共同完成的蛋糕十分滿意。

　　

　　“你不會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是巧克力啦！巧——克——力——！”

　　光一臉不滿地看著對立。

　　“蛋糕的靈魂，不應該只有奶油，不是么~？”

　　

　　啊…

　　巧克力么？

　　據(jù)說是帶有醇香氣息和絲滑口感的咖啡豆制品。

　　對立也只是聽聞過而已，并未實際嘗過味道。

　　“你喜歡巧克力嗎？”

　　

　　“唔？我么？”

　　“我是蠻喜歡的吧…或者說應該甜食類的我都滿意？”

　　光有些舉棋不定。

　　“嘛，反正我媽喜歡，就當做是基因的遺傳吧~”

　　

　　“…光。”

　　對立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欸？”

　　光也被這個反應嚇得直冒冷汗。

　　對立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對于這件事反應這么大…

　　難道她不喜歡巧克力嗎??？

　　嗚嗚…怎么會這樣呢…

　　

　　“你先回家去吧，有個地方，我得去走一遭了。”

　　

　　…？

　　“一…一起去…不可以嗎？”

　　

　　光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看著心癢癢。

　　若不是對立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恐怕會直沖上去把她抱住狠狠地蹭兩下的吧。

　　“沒什么大事的，你先回家去吧?！?/p>

　　“蛋糕可不要被阿姨發(fā)現(xiàn)了，畢竟是驚喜嘛?！?/p>

　　

　　“唔啊…”

　　“說…說的對呢…”

　　“只有出其不意的，才能算是驚喜，對吧？”

　　光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迎合對立的話語。

　　但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唯一的想法是對立是否已經討厭她了。

　　她知道，不應該主觀臆斷，決策她人對自己的想法，但…

　　她這幅冷酷，讓她感覺回到了開頭。

　　

　　“所以，你先回去吧?！?/p>

　　說罷，對立推了一把光，隨后一個瀟灑的轉身，與光對立而行。

　　

　　“要…要早點回來哦！”

　　“不要走丟了！”

　　光囑咐了兩句，見對立沖后方招了招手，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二人，終于相背而馳，對立而行。

　　

　　只不過，對立的想法要更“偉大”一些。

　　她并不是單純的隱瞞，也不是不想和光一起走。

　　“你自己說的，只有出其不意，才能算是驚喜?！?/p>

　　對立相中了一家店鋪。

　　因為即將到達的情人節(jié)，貨架上擺滿了一盒又一盒的巧克力。

　　一旁甚至還有人代寫情書之類的服務，涉及面可真是廣泛。

　　她徑直走向柜臺。

　　“請問，這兒可以定制巧克力么？”

　　

　　……

　　

　　光在回家的路上，反復思考著自己的錯誤。

　　她時不時敲敲自己的腦袋，時不時有用手遮住額頭，眼中布滿了憔悴。

　　“對立…”

　　…我不相信，對立一定會喜歡的！

　　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巧克力呢！

　　“…欸？會不會有可能，是對立不喜歡甜的？”

　　可是…方才將奶油塞她嘴中時，她的表情是那樣的陶醉。

　　…

　　光一想到對立那副神情，不知為何，臉色又漲紅起來。

　　

　　……

　　

　　對立那邊，店家此時正因為孩子的作業(yè)而犯愁，聽到有貴客臨門，也是匆匆趕來。

　　“可以的，請問這位小姐是想要什么款式的呢？”

　　店主拿出一個白板，上面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圖形，有最常見的愛心，也有塊塊相連的矩形。

　　“…就這個吧?！?/p>

　　對立指了一塊菱形的模具。

　　“如果可以的話，請在上面刻上她的名字?！?/p>

　　“她叫光?！?/p>

　　店家仔細地聽著黑衣少女的話，隨后用計算機打出了幾個數(shù)。

　　“好的，價格打在這邊了，請問是現(xiàn)金還是微信？”

　　

　　……

　　

　　落日余暉籠罩了整個小城，照進巧克力店，照進一顆被融化的心。

　　光終于決定，要讓對立領略一下巧克力的魅力。

　　“小姐您要買那種巧克力呢?”

　　“嗯，這些。對了，你們店可以定制么?”

　　店家似乎察覺到了來者的目的。

　　“畢竟情人節(jié)快到了，小情侶總會尋找店鋪定制巧克力來傳達之間的愛意。

　　“您想要寫什么?”

　　光楞了一下，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情人節(jié)這回事。

　　但很快，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

　　“對立，謝謝?！?/p>

　　

　　……

　　

　　…??？

　　店家爆出的價格，對于身無分文的對立而言無疑是天文數(shù)字。

　　倒也正常，吃了沒有吃過巧克力的虧。

　　對立實在是囊中羞澀，垂著腦袋，半晌一言未發(fā)。

　　“我…我沒那么多錢…”

　　憋了半天，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細小。

　　“啊，沒想到是這樣啊，那貌似就沒有辦法了呢？”

　　店家溫柔地擺出了一個“請回”的姿勢。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一件事實。

　　“…你是學生，對吧？”

　　“如你所說?！?/p>

　　“我家小孩天生不夠聰慧，我也早已把這些知識忘得一干二凈了，要是可以的話，麻煩你教一下我家小孩，就不收你的錢了?！?/p>

　　“一言為定?！?/p>

　　…

　　在光精心熏陶之下，對立的學習水平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這樣子的小題根本不在話下。

　　分分鐘便解決了，對立便一臉輕松地向店家討要“報酬”。

　　“多謝你了，我們這就幫你制作。”

　　…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開始籠罩這座小城。

　　“給，需要幫你寫一份充滿愛意的情書嗎？”

　　“用不著了，多謝，我先行告退了?！?/p>

　　對立將巧克力抱在懷里，走出了店鋪。

　　光…應該已經回家了吧？

　　

　　……

　　

　　對立…聽上去不像是大眾的名字。

　　“女朋友還是男朋友啊，不想說可以不說噠?！?/p>

　　“女朋友?！?/p>

　　光在思考了片刻后，又增添了一句：

　　“我很愛她?！?/p>

　　店家打趣般看了看白發(fā)少女，隨后到后臺制作起來，很快，一塊雕刻著“對立”名字的巧克力便成型了。

　　將酬勞付清后，光將巧克力小心包裝好，塞到了口袋里。

　　“祝你們百年好合，下次給女朋友買巧克力記得也來我家店~”

　　店家對著即將走出店門的少女說到。

　　

　　……

　　

　　兩條平行的直線，只要有一條發(fā)生了哪怕一微米的偏轉，在無限的時間后，也將觸碰到一起。

　　互相之間的傾慕與愛情，會是平行，還是相交呢？

　　雜糅在混沌中的情感能夠澄清，混稽在平行間的相戀也能夠實現(xiàn)吧。

　　夕陽是一種極佳的顏料，在隱形藝術家的筆繪下，這座小城被涂抹上了均勻的艷紅色。

　　

　　對立小心地推開門扉——門沒有鎖。

　　她小心翼翼地沖里屋看了一眼，但門口的拖鞋向她證實了家中只有光一人這個結論。

　　“這家伙…回家了連門都不鎖了，看我等一下怎么教訓她。”

　　對立的額頭似乎有一個“井”字隨著青筋暴露出來。

　　她輕手輕腳地穿好拖鞋，去廚房里，將巧克力放在了冰箱里。

　　這是她在歸家途中所學習到的新知識：巧克力對溫度比較挑剔，太熱的話會融化成黏糊糊的一塊的，既不美觀，口感也大打折扣。

　　

　　對立特地將巧克力埋到了冰箱柜的底部，以防止被不知情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

　　關上冰箱門的時刻，對立詫異于自己已經在這個家中生活一年有余了。

　　從一開始的自卑自責，到現(xiàn)在近乎無障礙的與光和她的家人們說話，一次次變化的細微連敏銳的對立自己都未曾察覺。

　　“…我已經，把這邊當成家了么？”

　　黑發(fā)少女的大腦中充斥著混亂。

　　對她而言，“家”是一條苦難深重的道路。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許久時間未見的那個男人扭曲的面孔，胃液頓時一陣翻滾。

　　但是在這兒，對立的內心卻得到了慰藉。

　　她有些兒不確定，如此這般將自己順理成章地帶入為“這個家庭中的一員”，是否與自己最初的意愿相符。

　　“…”

　　閉口無言，對立努力搖了搖腦袋。

　　現(xiàn)在她要做的是去質問一下光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比方說，為什么回家連門都不鎖一下。

　　

　　她就像是個天生的潛行者，幾乎是悄無聲息地，便摸索到了光房間的門口。

　　——緊接著，便是一下子的推門而入。

　　“光，你…”

　　對立瞪大了雙眼，但是面部表情卻扭曲地不成樣子。

　　“你這家伙…不可以這樣做??！”

　　

　　只見光正在將蛋糕盒子的蓋子掀開，指尖就快要碰到蛋糕了。

　　對立的突然出現(xiàn)，讓她顯得措手不及。

　　“對…對立…我不是…”

　　但尚未解釋完，光便感到自己的身體猛然向后仰去，視野不斷地向上翻去——

　　“唔！”

　　光感到身后床墊柔軟的觸感傳來。

　　但當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一件事——很明顯，光的雙手被死死地擒住了。

　　

　　對立呼出一口長氣。

　　“你這個不省人事的小貓，居然敢偷吃蛋糕？”

　　“被我抓了個現(xiàn)行吧？”

　　她得意洋洋地看著眼前一副求饒神色的光。

　　

　　“我…我只是…有點想嘗嘗…”

　　上面的巧克力而已…

　　當然，后面半段話光并未道出。

　　

　　對立狠狠地給了光一個頭椎。

　　“給我忍住，怎么樣都只能明天吃?！?/p>

　　

　　“嗚…知道了啦…”

　　在對立宣誓了主權后，光也只能僥僥作罷。

　　“對立…那…請問你可以從我的身上起來了嗎？”

　　光第一次離對立的臉這么近。

　　睜開雙眼，便對上了她如海水般澄澈的雙眸。

　　“這樣子一直壓著我…會害羞的…”

　　

　　“啊…嗯…”

　　見到光將臉扭向一旁，對立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格。

　　她故作鎮(zhèn)定地起身，坐到光的桌前，細心地將蛋糕蓋重新合上。

　　但很快，她的心境就如同波濤那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對立抬起頭，便注意到了光臥室墻壁上懸掛著的一副畫。

　　“我說，用不著這么高調地裝飾這幅畫吧？”

　　畫中的少女端坐著，指尖握住筆桿子正奮筆疾書，無需多言，對立便看出了這是她之前送給光的畫。

　　…說是畫，但對她而言只是一張躡腳的草稿而已。

　　

　　“唔…我只是喜歡，所以就掛起來了啦…”

　　光從床上坐起來，小聲應答。

　　

　　“…你是真的喜歡么？”

　　“喜歡我的畫？”

　　對立有些詫異，但倒不如說眼前的白發(fā)少女總能給她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喜歡啊…”

　　但更喜歡的…

　　是你啊，對立…

　　光在心中默念了這段話語，頓時滿臉通紅。

　　

　　“是嗎，喜歡就好~”

　　對立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微笑，她提著蛋糕走出了光的房間，滿臉悅色，看上去心情不錯。

　　“為了防止你偷吃，蛋糕我就先收走了，放冰箱里?！?/p>

　　“放心吧，我不會偷偷犒勞我自己的。”

　　說完，便闔上了門。

　　

　　…

　　在確認對立已經不在門外后，光終于長舒一口氣。

　　“應該…沒發(fā)現(xiàn)吧…？”

　　光踮起腳去，將壁上的畫拆下——

　　一個小儲物柜赫然出現(xiàn)在其中。

　　光取下柜子，拉開抽屜，寵溺地望著躺在其中的那份熾熱的愛意……

　　

　　……

　　

　　二月十三日，情人節(jié)前夕，也就是光母的生日，如期而至。

　　二人放學后早早地回到家，開始準備起來。

　　

　　“我回來了?！?/p>

　　

　　霎時間，兩道身影從門縫后鉆出來，順勢扭動手中的禮花筒——

　　“噼啪！”“噼啪！”

　　

　　“歡迎回家，媽媽，祝您生日快樂！”

　　

　　“?！Ｄ湛鞓?，身體健康！”

　　對立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時由于緊張而帶來的口吃感似乎被治愈了少許。

　　

　　光母愣了一下，隨后眼中的星星越發(fā)閃亮起來：

　　“哦，天哪，我的乖寶貝兒，你們居然記得我的生日！”

　　“太讓我感動了，快，讓媽媽抱一下~”

　　說罷，她像一副鳥媽媽護住小鳥時那樣，把手伸開來，準備迎接二人的懷抱。

　　

　　光見對立有些猶豫，便拉著她的指頭，搶先撲到了媽媽的懷里。

　　對立沒有保持好平衡，摔到了光母的懷里。

　　

　　光母溫柔地將二人抱在懷中，用臉頰蹭了蹭少女們的臉蛋。

　　“謝謝你們，光，對立。”

　　“媽媽永遠愛你~”

　　

　　“欸嘿嘿…”

　　光已經沉醉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無法自拔了。

　　只是在臉上露出癡笑。

　　

　　對立則是在二人看不到的死角，面露難色。

　　不是說她不喜歡，相反，她最渴望的便是擁抱。

　　自童年開始，被遺棄，被唾罵，從小就自卑的她，覺得自己天生便無法得到她人的愛。

　　她次想起了那次雨天的場景，淚水險些噴涌而出。

　　內心，接受與拒絕的情感在做著激烈的斗爭，她不知眼下的情景是否是完美的答案。

　　為了盡快脫離此現(xiàn)狀，她終于開口：

　　“我們準備了蛋糕，一…一起吃吧！”

　　

　　……

　　

　　“呼啊…今天我們表現(xiàn)得還不錯吧？”

　　光回到房間后，愜意地躺到了床上。

　　今天冰奶油吃的有一點多，胃里有些難受。

　　但是她并沒有太大在意。

　　“媽媽今天笑的很開心呢……”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烤的糕底?！?/p>

　　對立輕哼一聲，坐到了光的書桌前，翻開了今天的作業(yè)簿。

　　

　　“欸，對立醬真是努力呢?！?/p>

　　光見到對立努力的模樣，也將困意驅逐，湊到對立一旁。

　　不知不覺間，光已經離對立越來越近了。

　　但不知為何，光感到有些兒頭痛，以至于在對立的一側總是瞇著眼睛看題。

　　

　　對立從題目中回過神來，注意到光異常的她伸出手，在光的臉上晃了晃。

　　但對方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時不時點兩下頭，仿佛是在夸贊對立“這題寫的很對”。

　　對立苦笑了一下，將光抱到床上，為她輕輕蓋好被子。

　　看著光熟睡的面龐，對立的臉突然紅了一下。

　　她矜持了半晌，將頭低下去，眼看就要吻上去——

　　

　　“親愛的，該睡覺了哦~”

　　

　　門外，光母的聲音傳入了對立的耳朵。

　　這一句話將其意識拉回了現(xiàn)實，她使勁的用手拍了拍臉蛋，深情地注視著光的睡顏，隨后離開了光的房間。

　　

　　……

　　

　　情人節(jié)當天。

　　

　　今天也是對立早起。

　　雖說光成績在上游，但做人也是有點瑕疵…

　　“比如每天早上都起不來…”

　　有的時候上學的日子，因為對立在等慢吞吞的光，導致二人飛奔到校門口時被保安一頓破口大罵。

　　依著光母在便條上的意思，對立開始準備早餐。

　　“兩塊三明治，加上純牛奶…”

　　“冰箱里有些沙拉醬，記得加，媽媽?！?/p>

　　對立笑了笑，光母的字跡與平時相比更加飄逸了一些。

　　相信她現(xiàn)在可能就在與同事們炫耀昨天自己過了個多么難忘的生日吧？

　　這么想著，她從冰箱底拿出了那盒巧克力。

　　“那么…”

　　在思考之余，對立又完成了早餐的準備，悶悶不樂地沖上樓去，強硬地推開了光的臥室門。

　　“喂，太陽都要曬屁股啦！”

　　

　　…

　　這一次，床鋪上花白的被褥并未有所動靜。

　　對立試探性地朝著床頭走去，卻發(fā)現(xiàn)光的口中不斷地在大聲喘氣。

　　“光…！”

　　“你怎么了，身體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俊?/p>

　　對立立馬慌了神，她將光的身體扶正，用腦袋抵住對方的額頭——

　　“…發(fā)燒了么？”

　　很顯然，光晚上有著亂踢被子的習慣，以至于她整條腿都露在了外面。

　　再加上昨晚她吃了那么多的冰奶油…

　　對立扶住額頭，她對自己沒有及時制止光狼吞虎咽的行為而感到后悔。

　　但現(xiàn)在并不是自責的時候，對立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做出解決方案。

　　放熱水，擰毛巾，向班主任請假，一系列要做的事情在對立的腦海中形成。

　　而接下來，對立只需要去執(zhí)行便可。

　　

　　……

　　對立井井有條地完成了所有工作。

　　就算找來世界上最棒的女仆，恐怕失去了這段時間的磨合，也會在中途產生不少的岔子吧。

　　“光…”

　　對立將熱毛巾敷到光的額頭，用纖細的手指將其攤平開來。

　　“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對立…

　　“對立…”

　　光突然開始呻吟起來。

　　隨后，她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東西。

　　

　　對立一言不發(fā)地將其抱住。

　　“我在這兒，光?！?/p>

　　她能夠感覺到，光的心臟，正“撲咚撲咚”地跳動著。

　　感到臉頰像是被火灼燒了那般炎熱，對立又幫她換了次毛巾。

　　待光的力度漸漸變輕，她輕輕地把她放倒在床上，抹了把汗。

　　對于對立而言，光是上天的饋贈，就像她的名字那樣，將她心中的黑暗驅逐。

　　因為她，對立才從過去沉重的苦難中爬了出來，并牽著她的手，與她一步一步邁向光明的彼岸。

　　“…到現(xiàn)在，我似乎才察覺到自己的這份感情，我可真是沒救了。”

　　

　　“對立…我…”

　　“我喜歡你…”

　　躺在床上的光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讓對立瞬間僵在了原地。

　　“對立…喜歡…”

　　光的聲音十分微弱，但傳達出的話語卻十分有力。

　　

　　“…是在說夢話吧？”

　　一瞬間，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似乎是在歷經險阻后，終于收獲了果實那般。

　　“還是說…是我在做夢？”

　　對立站在光的一旁，似乎在等待著光的答復。

　　但對方只是在喘著氣。

　　“…就當做是一場夢吧，至少就算醒了也還是很感動…”

　　對立的嘴角向上勾起，在確認光仍處于昏迷狀態(tài)后，她跪在她的床邊，吻了一口光的手背。

　　“…真是的，早些說不就好了么？”

　　“下次，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哦，迷迷糊糊的話我可不承認…”

　　

　　……

　　

　　“我這是…”

　　腦袋傳來一陣的眩暈感，光強撐著自己從被褥中爬出來。

　　睜開眼，便能看到窗外縹緲的月光，以及坐在自己對邊正學習著的對立。

　　

　　“醒啦？恭喜你，成功睡了一天?！?/p>

　　對立放下筆，走到光的跟前，將她額頭上換了不知幾遍的熱毛巾取下。

　　“生病的感覺什么樣？”

　　

　　“什…”

　　原來是生病了么…

　　雖說昨晚就已經感到有些異樣…但沒想到會這么…

　　“對不起…對立…我耽誤你學習了吧…？”

　　一想到因為生病導致對立得留在家中照顧自己，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沒關系的，反正到時候再叫你幫我補回來就是了~”

　　“畢竟學習方面，你一直都是好手，不是嗎？”

　　

　　“唔…”

　　感覺…今天的對立心情不錯呢…

　　“我昏迷的時候…沒出什么事情吧？”

　　

　　“不出意料的話，肯定是出意料咯~”

　　對立壞笑了一下，趁光尚在恍惚之際，她雙手攤開，擺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唉~連做夢都在說著‘我喜歡對立’的人究竟是誰，應該用不著我過多贅敘了吧？”

　　

　　…？

　　“欸欸…？？”

　　光的臉色像在鍋中被蒸煮的螃蟹那樣，變得越來越紅。

　　“我…你…”

　　

　　“怎么，不愿承認嗎？”

　　對立一步一步逼近光，跪在床沿，湊到她的耳旁。

　　“難道說，不喜歡么…？”

　　

　　“才…才不是…我…”

　　

　　“傻瓜?！?/p>

　　對立對光到了這一步還感到羞澀而有些小失落。

　　“只是‘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在你這兒就這么難以脫口么？”

　　“那我就先示范一遍好啦，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哦~”

　　對立深吸了一口氣——

　　“我喜歡你，光?！?/p>

　　

　　“欸？”

　　接二連三的爆炸性的消息，不住地往光的腦海里灌。

　　“我…對立…”

　　數(shù)次張口閉口后，在對立溫柔的目光下，光終于敞開心扉：

　　“我喜歡你，對立！”

　　

　　“哼~僅僅是這樣子的話，那光還是輸給我了哦~？”

　　對立滿意地點了點頭，從兜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

　　“給，情人節(jié)快樂~”

　　

　　“哇啊…這是…”

　　光打開盒子，里面是數(shù)顆棱角分明的菱形巧克力。

　　當然，那些巧克力并在一起，共同組合成了一個名字：Hikari。

　　光感到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氣鼓鼓地看了眼對立。

　　“誰說我輸了的？”

　　她不知渾身哪來的勁，從床上蹦跶下來，取下墻壁上的相框，把盒子中的巧克力取出，坐到床邊遞給對立。

　　

　　“你…”

　　

　　“別小看我啊…哼！”

　　“情人節(jié)快樂~”

　　

　　她的眉頭皺了一下，隨后緩緩舒張開來。

　　光，你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這一步啊…

　　“是么，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對立面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撕開包裝——

　　里面的巧克力已經化作一團。

　　

　　“欸，為什么會這樣…”

　　光深情沮喪地看著她驚喜準備的巧克力，似乎馬上就要哭得梨花帶雨。

　　“嗚…”

　　

　　“沒關系啦…笨蛋，下次注意點就好。”

　　“心意我領了，這樣就足夠了~”

　　對立拍了拍她的肩頭，喂了一塊巧克力到她嘴中。

　　

　　一抹滑而不膩的感覺，在口腔中綻開。

　　“好甜啊…”

　　和昨天晚上蛋糕上的巧克力完全不同嘛…

　　

　　“那么，光在與我的對峙中輸了，是要接受我的懲罰哦~”

　　對立把光重新塞回了被窩里。

　　

　　“對…對立…要做什么…”

　　光只聽到了床頭電燈開關的聲音，伴隨著世界遁入黑暗，她意識到這個白點，必然會變成黑夜的獵物。

　　但好在，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隨著被褥被掀開，她看到了皎潔的月光…

　　

　　……

　　

　　光母今晚提前下班，回到了家后，打開大廳的燈，卻發(fā)現(xiàn)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擺放如初。

　　“這兩個孩子，今天沒有去上學么…？”

　　她朝樓上走去，透過門縫能夠看到房間的燈都是暗的。

　　“…應該是光因為早上起的太晚了吧?！?/p>

　　“以后可得讓對立多多關照一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