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從來都不是一句空口白話。

——

黑夜逐漸褪去，繁華都市的霓虹燈變得黯淡。

夜幕收起，天邊露出陽光。

天際露出了魚肚白，孫穎莎很罕見的起了個大早。

孫穎莎轉(zhuǎn)頭，身邊的王楚欽睡的正香，他長長的睫毛附在眼皮上，微微顫動。

他熟睡的時候，露出平日里藏匿著的溫順。

慢慢的把禁錮住自己腰的手臂拿開，又輕輕放下。

連軸轉(zhuǎn)的比賽，王楚欽很累，根本沒有發(fā)覺孫穎莎的動靜。

孫穎莎穿戴好衣服，洗漱完。

早飯也沒吃，一個人靜悄悄的走了。

孫穎莎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王楚欽的呼吸聲在黑夜是那么的清晰。

“你愛他嗎？”

床單陡然皺起一團(tuán)，孫穎莎強(qiáng)迫自己睡覺。

可那短短的幾個字是深海中的惡魔，一遍又一遍講孫穎莎拉入海底。

……

“我好像，不愛你?！?/p>

十月初的北京，天高云淡，人山人海。

坐上了回石家莊的車，孫穎莎轉(zhuǎn)頭，窗外的人和景都快速的在她眼里倒退。

雙手輕輕撫摸車玻璃，黑寶石般的瞳孔映射出車外飄揚而下的楓葉。

孫穎莎喃喃自語道。

她帶著口罩和鴨舌帽，壓低帽檐，視線被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看不清前方的路。

掏出手機(jī)，給王楚欽發(fā)個微信。

她說導(dǎo)師叫她馬上趕回學(xué)校，這個十一小長假不能陪他了。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著，又馬上鎖屏，她發(fā)給他的信息她不想讀。

這是孫穎莎第一次對王楚欽撒謊。

沈明禮的話是導(dǎo)火線，

亦是譬如在大自然的蝴蝶效應(yīng)中那一只不起眼的小蝴蝶。

孫穎莎和王楚欽太過于自然的相處方式，反而會模糊掉認(rèn)知。

模糊掉了 “我不知道自己對你是愛欲還是習(xí)慣” 的認(rèn)知。

分開一段時間吧，孫穎莎心想。

但是她沒有勇氣對王楚欽說，反而用了這種方式，來逼迫自己跟他漸行漸遠(yuǎn)。

……

“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小欽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高女士看著孫穎莎拖著行李箱，又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由得蹙起秀眉，語氣質(zhì)疑。

“他有事，我就自己回來了?！?/p>

孫穎莎支支吾吾的回答。

“這是怎么了？吵架了？”

高女士拉過孫穎莎，不允許她躲避。

“沒吵架。”

掙脫高女士攥著自己的手，活動活動手腕。躲進(jìn)臥室收拾行李，順便掩飾一下不自然。

看著孫穎莎逃避，高女士也不再追問。

她想說自己就說了。

“中午想吃什么？”

轉(zhuǎn)身去廚房忙活飯去了。

高女士退休那年，王楚欽送來了一只小邊牧，現(xiàn)在正懶洋洋的躺在陽臺曬太陽。

高女士這兩年，就在家里養(yǎng)養(yǎng)狗，養(yǎng)養(yǎng)花，小邊牧長得很大了。

此時小邊牧抬頭，看著孫穎莎，朝她嗚咽兩聲。

好像在跟她說: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都行?！?/p>

孫穎莎朝廚房喊了一聲。

摸摸它的頭，回了房間，倒在床上，掏出手機(jī)。

鎖屏屏幕上顯示王楚欽的微信。

“好?！?/p>

“注意安全?！?/p>

“等著結(jié)束了我去接你?！?/p>

“要去幾天？”

沒回他，看完后把手機(jī)隨手一扔，不管它被丟到床的哪里。

轉(zhuǎn)個身趴在床上，將自己的臉蒙在被子里，稀薄的空氣可以使孫穎莎短暫的選擇忘記。

忘記那些迷茫。

……

“還不說？”

高女士瞅著埋頭吃飯的孫穎莎，那頭都要掉進(jìn)碗里了。

“什么東西？”

孫穎莎抬頭，直了直腰板，眼神飄忽不定。

高女士抿抿嘴，神情不悅。

“你一回來就出個不高興的樣，問你你就裝傻?！?/p>

語氣逐漸變得嚴(yán)厲。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學(xué)校事太多了，太累了。”

孫穎莎撿著盤子里的胡蘿卜吃著，不是因為她有多愛吃胡蘿卜，而是因為高女士把胡蘿卜切的很小。

她可以分散掉好多心思。

“媽，你為什么愛爸爸？”

高女士聽完一愣，這個話題從來都不是孫穎莎會挑起的話題。

放下碗筷，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開口詢問。

“怎么會這么問？”

高女士認(rèn)為，自己的婚姻是足夠幸福的。

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孫穎莎這個問題。

“我好像，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p>

盤子里的胡蘿卜都被孫穎莎撿完了，拿著筷子垂在半空中，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

“也不知道，如果是愛的話，愛他什么。”

頹廢的話講出來，反而心里好受多了。

孫穎莎不敢去看高女士，孫穎莎斷定，高女士此刻一定面若冰霜。

可她不講，她難受，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想從媽媽的口中知道，一個女人真正愛一個男人是什么樣子的。

王楚欽和她太過于自然的相處模式，讓她好像感受不到他對自己的愛意，也讓她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

是出于對異父異母哥哥的依賴，

還是單純的出于對異性的愛欲。

他們一起從小長大，年少的時候仗著哥哥妹妹的名義，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

長大之后，他說要在一起。孫穎莎想著反正也到年紀(jì)了，那就在一起吧。

之前埋下的種子，終于發(fā)出了芽，開出了花。

“孫穎莎?！?/p>

高女士難得喊女兒大名，小時候高女士一喊她大名，孫穎莎就知道，自己又犯錯了。

“愛從來都不是一句空口白話?！?/p>

頓了頓，高女士咬著重音，好像是在故意強(qiáng)調(diào)給孫穎莎聽似的。

“每個人愛的形式不同，愛了就是愛了，你自己能感覺到?！?/p>

高女士平靜的敘述著事實。

愛不是單純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動作，

孫穎莎，不要把自己置于彷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