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多云轉(zhuǎn)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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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一直沒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從AS畢業(yè)，等所有人都搬出宿舍的時(shí)候，她望著空落落的客廳和大敞開的房門，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也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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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dāng)然不是要自殺，只是覺得自己長久以來追求的人生已經(jīng)完美落幕了。下一步，真的有必要去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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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這個(gè)問題好好地繼續(xù)著自己的生活。這是她們五個(gè)和一個(gè)魂兒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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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問題她當(dāng)然問過乃琳。談戀愛的時(shí)候問過，領(lǐng)證的那天問過，婚禮結(jié)束之后卸妝的時(shí)候也問過。乃琳并不認(rèn)為這是一個(gè)多么緊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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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在和我談戀愛的時(shí)候就認(rèn)真地想過要結(jié)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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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問題難倒了貝拉，好像怎么回答都是一個(gè)紅紅的叉。她想了很久，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乃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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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我一直是做好了和你走到最后的準(zhǔn)備的，但要說認(rèn)認(rèn)真真地去計(jì)劃哪個(gè)階段要做什么，我真的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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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把床頭的燈關(guān)了，她輕輕地把貝拉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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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拉姐已經(jīng)找到答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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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的氣息溫柔到讓她目眩，不論親近多少次，都不會讓她厭倦。貝拉環(huán)住乃琳的腰身，乃琳也回應(yīng)著撫著貝拉的長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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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我要年長一些，卻總是習(xí)慣了依靠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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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是不分你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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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結(jié)婚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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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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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材料都帶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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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應(yīng)該帶齊了，乃琳你再幫我看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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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坐在梳妝臺前，有些焦慮地朝窗外望去。她又拿起手機(jī)，點(diǎn)開了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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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昨天晚上看的時(shí)候還說只是多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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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看東西都齊了。你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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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把文件夾放進(jìn)貝拉的包里，在門口披上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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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鏡子，貝拉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起身離開。職業(yè)套裙對于她來說是個(gè)新鮮玩意兒，畢竟不是所有女孩兒第一套職業(yè)裝都是動(dòng)捕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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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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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請了假的乃琳穿著一身很素的運(yùn)動(dòng)衣，她圍著貝拉轉(zhuǎn)圈、上下打量的樣子，該說不說，像個(gè)癡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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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地遮了遮套裙包裹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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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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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們以后多買幾套這種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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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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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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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拉姐不用這么急著找工作的。AS那會兒的錢還剩了不少，我也有正經(jīng)收入，再想想也沒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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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從地庫開出來，天上就開始飄毛毛雨了。正經(jīng)坐在車?yán)铮惱筒辉趺淳o張了。她也在想著乃琳的話，手里攥著文件夾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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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其實(shí)想得差不多了。乃琳說得有道理，我從來不缺乏繼續(xù)生活的勇氣，只是偶爾會搞不清輕重緩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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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忘記把雨刷調(diào)到自動(dòng)，雨下得大了一些，車窗外熟悉的景色變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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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的生活就是和AS有關(guān)的一切，想來AS結(jié)束了，我自然會覺得人生也差不多如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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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姐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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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撓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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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樣的人啦…讓我突然換一種活法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所以我就稍稍轉(zhuǎn)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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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本來就不大，雨刷不用很費(fèi)力也可以把視野掃清。工作日錯(cuò)開了早高峰，路上車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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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在等你繼續(xù)往下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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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以前我的生活重心在AS，現(xiàn)在…現(xiàn)在就是在你身上啦…你看，家里的負(fù)擔(dān)不能都落在你身上，所以我覺得去工作也沒什么好猶豫的…我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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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變了綠燈，乃琳不得不把自己的注意力硬生生掰回去。如果不是在路上，直接在副駕駛上云雨一番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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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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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很慶幸自己請了一整天的假。她在電視臺對面的咖啡廳從上午坐到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將將要吃晚飯了，貝拉才一臉輕松地從大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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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看拉姐好有信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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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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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但是感覺我沒太發(fā)揮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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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姐怎么還一臉輕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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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槲液兔嬖嚬倭牡猛淼?。其?shí)我早就試完音了，但是我想多了解了解電視臺的事情，就去跟面試官聊天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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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人家沒把你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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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輕輕給了乃琳一記爆栗，乃琳順勢裝作吃痛，把小臉兒貼在方向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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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開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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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天氣，又搖下車窗把手伸出去試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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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晚上出去吃飯吧，正好雨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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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我沒意見，反正今天輪到我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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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看似沒心沒肺的笑，和貝拉看似無奈的白眼，這是她們夫妻生活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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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我剛剛說正事兒呢。那個(gè)面試官人很好的，她很溫柔，跟我聊了很久，回答了我好多問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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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就這么自顧自地暗下來，剛下過雨的枝江在夜晚霓虹的映襯下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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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我老早就想問，你為什么想去做新聞主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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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槲掖髮W(xué)學(xué)的就是這個(g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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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感覺不是這個(gè)原因…總感覺拉姐會去舞團(tuán)之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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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打開手機(jī)的備忘錄，翻了一會兒，點(diǎn)開靠下的一篇，給乃琳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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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你在開車，我給你念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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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從脊柱攀爬而上，汗毛一下就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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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也不一定要做這世上最難的工作呀，就算拉姐是最閃耀的星星，也不一定要在最大最苛刻的舞臺上發(fā)光發(fā)熱呀’，哎呀，這是哪個(gè)小朋友說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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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貝拉能像今天一樣占到上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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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貝拉！你怎么還記這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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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看路喲，司機(jī)不好好開車怎么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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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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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完了她們也沒有急著回家。兩個(gè)人回到車?yán)?，索性把座椅放下去，打開了天窗。剛下過雨的夜空很干凈，能看到從前看不到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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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你知道嗎？當(dāng)星星其實(shí)可無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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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拉姐還當(dāng)過星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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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稍稍側(cè)過身子，面對著副駕的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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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但是身邊一個(gè)其他的星星都沒有，這還不夠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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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繼續(xù)著毫無頭緒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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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要是去當(dāng)星星了，笨笨的乃琳肯定就追不上我了，那我當(dāng)星星還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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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也側(cè)過身子，她的淚痣點(diǎn)在正正好好的地方，每次一笑，都凝聚起特殊的、溫暖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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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了嗎？余生的重心，是你和我們的家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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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水洼因?yàn)橄掠攴e蓄了過分充足的雨水，在路邊昏暗的燈光里倒映出車內(nèi)的人影。糾纏著、索取著。對生活的熱愛是難以平息的，它被轉(zhuǎn)嫁到每一個(gè)瞬間，讓每一次交流都充滿了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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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大家總是覺得把別人當(dāng)作自己生活的動(dòng)力很傻呢？我明明就很幸福，是吧，乃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