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我們四個都看向門，走出來一個毛手毛腳的女子，回著頭笑嘻嘻地和區(qū)長打招呼：“謝謝區(qū)長，那我就先走了?！?/p>

　　區(qū)長也回應：“不送了，有問題再來?！?/p>

　　“好的好的，下回給您拿點我親手摘的果子?！?/p>

　　“好?！?/p>

　　女人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走遠。

　　“嗨，就是見了區(qū)長嘛，至于這么高興？”邊上男人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你等會兒也能見著區(qū)長，不用羨慕她?！?/p>

　　“不是，那個人，怎么那么多毛？”

　　“毛？人長毛，這很正常啊?！?/p>

　　“可她那也太多了……她是個女人啊?！?/p>

　　“嗨，女人不注意剃的話，毛也會長多的嘛。”

　　掛槍的女人說：“下一位，請進吧?！?/p>

　　“行了，我得進去了?！蹦腥伺呐奈业募绨颍觳竭M了屋。門關上了。

　　沒一會兒，等他出來時已經是喜笑顏開，和區(qū)長道別完又向我比了個大拇指，挺胸抬頭出去了。

　　屋里的人一個個進去又一個個出來，很快便輪到我了。掛槍的女人看向我，說：

　　“請進吧。”

　　我走向內屋門，這時外面門也響了，回頭一看，又進來一個穿著破爛的人。

　　張叔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文件，我走過去，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他抬頭看見是我，臉立刻冷下來：

　　“你還要在這兒胡攪蠻纏嗎？”

　　“我還什么都沒說?！蔽艺f“區(qū)長該不會以貌取人吧？”

　　“……說。”

　　“我聽說，之前那個王區(qū)長，現(xiàn)在在勞動改造？”

　　“對，他自愿的?！?/p>

　　“自愿的？自愿去刷廁所？”

　　“他出獄后，主動申請要求清理廁所，然后負責的人就安排他去了。出了指揮部往右走，走到頭，他就在那個公廁里工作?！?/p>

　　“行吧，我也不是為這個來。我來啊，還是想……”

　　“你還是想說，能不能讓前線的部隊別打了，都撤退回來?！?/p>

　　“對?！?/p>

　　“那我們干嘛派他們出去呢？”

　　“救人啊。”

　　“那人救到了嗎？”

　　“救到了啊，四支隊伍一個人不少，現(xiàn)在只要讓他們回來就行了啊。”

　　“軍隊要救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區(qū)里的全部區(qū)民。要是城內不讓步，我們就往前進步，直到逼得他們讓步為止?！?/p>

　　“可他們是機器，咱們是人，他們造機器容易，咱們培養(yǎng)士兵難啊。打消耗戰(zhàn)是打不過他們的。”

　　“但是，后續(xù)部隊自從知道他們的作戰(zhàn)方式，至今未有一人受傷，猴子部隊也完好無損。而他們卻一直在損失機器，這是單方面的消耗?！?/p>

　　“那誰又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其他的作戰(zhàn)方式，這樣是在賭博。”

　　“但是賠率和勝率都很高。”

　　“你一開始就打算推翻政府。”我盯著區(qū)長，他的眼睛吐著火，是自信又狂熱的火。

　　“如果可以自立政權，我們會擁有一個更健康的社會。你難道不想看到這樣一個社會嗎？”

　　“我寧愿回到二十年前，暈房癥還沒出現(xiàn)那會兒?！?/p>

　　“暈房癥，我發(fā)現(xiàn)了，它是個好東西?！眳^(qū)長說“要是沒有暈房癥，人類永遠不會回到自然中?！?/p>

　　“你不是建筑師嗎？你知道城內的建筑有多漂亮嗎？你難道不想自己建一座自己住進去嗎？”

　　“曾經想?！?/p>

　　“那你應該放棄進攻，重新談判?，F(xiàn)在咱們已經有談判的資本了?！?/p>

　　“我說了，曾經想。建筑師比起未來的開拓者，還是差太多了?！眳^(qū)長擺擺手“你走吧，不要浪費我工作的時間。這些問題回去都可以再問?！?/p>

　　我看看他，他已經又開始看文件了，我只好走出了門。掛槍的女人又叫了下一位，那個男人從我邊上擦肩而過，進了內屋。

　　我走到大門口，想著回家前再去什么地方。

　　“啪！”

　　屋內一聲槍響。

　　“啪！”

　　又一聲。

　　我回過頭，內屋的地板上，暗紅色的液體在慢慢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