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上,一道流星從天邊劃落，閃爍著的光亮像在引誘人們許下奢侈愿望。

　　“你想摸摸它嗎？”蔣蕓在耳邊輕聲地問。

　　王曉佳囁嚅著唇，勉強(qiáng)找回自己的聲音，“可以嗎？”

　　蔣蕓沒有說話，就著星空投下的這一點(diǎn)光亮,赤腳抓著梯子爬到了只鋪著木板的上鋪。

　　“上來?！彼鯐约焉斐鍪?。

　　王曉佳視線落在她漾著湖水的雙眸上，心旌搖曳，跟著爬了上去。

　　她們在幽暗的星空下隔著空氣跪坐著，蔣蕓抵著床板的膝蓋與小腿，如瓷如玉,在星影下仿佛在泛光，王曉佳不受控制地盯了兩秒，艱難挪開,軟聲關(guān)心：“蔣蕓,你膝蓋會疼嗎？”她隔著一層布料都覺得木板好硬。

　　蔣蕓沒有在意，只是仰頭看著星空提醒：“你抬起手就可以摸到星星了?！?/p>

　　王曉佳抬起頭，又有一顆流星從她眼前劃過。空調(diào)左右掃著冷風(fēng),送來波動的氣流,拂過她顫栗的毛孔，像午夜吹來的山風(fēng)一樣涼。王曉佳生出錯覺，錯覺她和蔣蕓正坐在高高的山頂上遙望星空,錯覺她伸出手,真的可以摘到星辰。

　　她指尖探向星空,一點(diǎn)點(diǎn)伸直手臂,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在預(yù)感即將觸碰之時，卻莫名生出遲疑，不敢再向上。

　　真的摸到會是什么感覺？

　　不容退縮的五指卻攥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往上延伸——星星落入她的指尖，星河蕩漾在她掌心之中。

　　“星星不是遙不可及的。”蔣蕓的熱度燎過她的手背，停在她的指尖，帶著她在星空上移動，“美好也不是?！?/p>

　　是觸電的感覺。

　　王曉佳全身發(fā)軟，有電流不知道是從指尖，還是從掌心，又或者是從手腕，走過了她的全身，讓她的心跳的軌跡都成了無限蔓延的大波浪。

　　“蔣蕓……”她聲線不穩(wěn)。

　　蔣蕓側(cè)頭注視她，水眸里的倒影，滿滿的全是她。王曉佳懷疑自己不止觸碰到了星星，還可以觸碰到自己最遙遠(yuǎn)的夢。

　　“我……我……”心跳要跳出嗓子眼了，一句“我可以喜歡你嗎？”含在唇齒之間，怎么都無法真正說出口。

　　太想擁抱她了。太想知道完整是什么樣的感覺了?？蓡柍隹诹?，就沒有一丁點(diǎn)回旋的余地了。

　　保持著一動不動的高抬手動作，蔣蕓累了，收回手，微微蹙眉，像在疑惑。

　　王曉佳手沒了支撐，也從星空上落了下來?？照{(diào)冷風(fēng)再次掃過，王曉佳清醒了些許，沖動隨風(fēng)散盡。“你……膝蓋疼嗎？”她喉嚨發(fā)干，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蔣蕓沒有察覺，放松了腰肢坐到了床板之上，算是無聲地回答了。

　　王曉佳也脫力坐下來，指尖不經(jīng)意地搭到了蔣蕓放在床板上的指節(jié)上。蔣蕓沒挪開，王曉佳喉嚨動了動，也沒挪開。

　　兩人在黑暗中靠著墻壁仰望星空，四下靜謐得仿佛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王曉佳開始慶幸自己沒問，至少能夠繼續(xù)擁有這樣平靜相處的時光。

　　“蔣蕓，你知道星星的故事嗎？”她偏頭凝視蔣蕓。

　　蔣蕓語氣淡然，唇角卻揚(yáng)著點(diǎn)笑，“你要聽？”

　　“那你要講給我聽嗎？”王曉佳也不回答，只是小聲反問。

　　蔣蕓覷她一眼。有點(diǎn)不得了，小兔子好像在學(xué)自己的說話方式?！澳悄闶沁€小嗎？”

　　王曉佳眨眨眼，耳朵熱了起來，實(shí)在不好意思裝嫩應(yīng)自己還小。

　　她低低笑了一聲，轉(zhuǎn)回頭繼續(xù)看星星。

　　蔣蕓冷不丁地開腔:“你看過希臘神話嗎？”

　　“很小的時候看過，已經(jīng)記不清了?！蓖鯐约汛怪劢扪诓匦奶摗?/p>

　　“八大行星除了地球，名字都來源于古希臘或古羅馬神話?！彼种钢强丈献盍恋哪穷w星，說:“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金星，古希臘語叫做阿佛洛狄忒，是美和愛的女神……”

　　蔣蕓淡淡地敘說著，夜把她的聲音襯托得很柔很柔，把王曉佳的心揉捏得很軟很軟。

　　說了幾個故事過后，蔣蕓忽然問:“你最喜歡哪一顆行星？”

　　王曉佳說:“水星?！?/p>

　　“為什么？”

　　王曉佳凝視著她，眼神里仿佛帶著些她分辨不明的意味。蔣蕓呼吸不自知地緩了下來。

　　王曉佳錯開眼，狡黠道:“秘密哦。”

　　蔣蕓發(fā)出一聲笑氣音，呼吸恢復(fù)了正常。她也不追問，只是說，“水星是肉眼看不見的行星?！?/p>

　　她聽不見，王曉佳在心里偷偷回答她了:

　　“可那是離你最近的行星啊?！?/p>

　?。?/p>

　　隨著最后一門近代史考試的結(jié)束，大一下學(xué)期的暑假正式拉開帷幕。工商管理學(xué)院大一的學(xué)生們來不及喘口氣，就又轉(zhuǎn)入了緊張的搬宿舍運(yùn)動中。

　　到處都是抱著大箱子小箱子的晃動人影，宿舍樓內(nèi)外人聲鼎沸，一片兵荒馬亂。王曉佳她們一大早吃過飯后也跟著開始了。

　　七月的天熱得像是要吃人，新舊宿舍樓之間距離雖然不遠(yuǎn)，但大家在大太陽底下跑了幾趟還是吃不消了。

　　“等傍晚太陽下山了再來吧？而且現(xiàn)在電梯人太多了，擠一趟太累了吧?！币甭队檬之?dāng)小扇子扇風(fēng)。

　　王曉佳、蔣蕓和簡鹿和相視一眼，都沒意見。真的太熱了，反正都不急著回家，晚上還有時間。大家便都先回舊宿舍吹空調(diào)消暑了。

　　傍晚陳熙竹也考完了最后一門課，聽說王曉佳還沒搬完宿舍，自告奮勇要過來幫忙。

　　比起其他女生的大包小包，王曉佳的東西不算多，加上陳熙竹，兩人來回跑了兩趟就搬了一大半了。

　　第三趟來到1510，陳熙竹第一次和尹繁露打了個照面。

　　尹繁露穿著輕便的短袖熱褲，一頭大波浪隨意地扎在腦后，正伸手要從上鋪里拿東西。有點(diǎn)夠不著，衣擺被她抬高了的手帶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緊實(shí)的腰肢，線條若隱若現(xiàn)。

　　陳熙竹看得眼前一亮，這女生身材也太好了吧！

　　聽到聲響，尹繁露轉(zhuǎn)頭看向門外?！皫褪至?？”她打趣。

　　陳熙竹內(nèi)心感慨，雖不算驚艷但很有味道的長相。

　　王曉佳把東西在自己的書桌前放下，笑著介紹：“是我朋友，法學(xué)院的?！?/p>

　　“你好，陳熙竹?！标愇踔耖_朗地打招呼。

　　尹繁露盯著她，眼神變得有點(diǎn)奇怪，“你好，尹繁露?！鳖D了頓，她問：“同學(xué)，你之前有沒有掉過一張校園卡？”

　　陳熙竹愣了愣，驚喜道：“掉過！”難道她撿到了？！

　　果然，尹繁露說：“我撿到了。”說著，她從混亂的書桌上找出筆筒，取出隨意扔在里面的校園卡遞給陳熙竹，笑瞇瞇道：“是你的吧，陳同學(xué)？”

　　陳熙竹一接過就確認(rèn)了，“是我的！太巧了吧，哈哈哈哈，我找不到后來還花了十五塊錢補(bǔ)辦了。”

　　尹繁露繼續(xù)笑瞇瞇的，“你長得比照片上善良很多呢。”

　　陳熙竹，“……”怎么覺得這句話哪里不對呢。

　　王曉佳從陳熙竹手中接過校園卡打量，“真的好巧，這是不是就叫緣分？”

　　尹繁露笑了聲，意味深長，“是啊，好……巧……呢?！?/p>

　　一直在自己書桌前整理書的蔣蕓突然輕笑了一聲，笑得王曉佳和陳熙竹莫名其妙。

　　為什么覺得毛毛的！陳熙竹打了個顫。

　　來回又跑了兩趟，王曉佳1317宿舍的東西差不多都空了，只和陳熙竹一人提著桶，一人端著盆走最后一趟。等電梯的時候，正巧遇到蔣蕓從1315宿舍出來。她手上抱著個紙箱子，也說是最后一趟了。

　　王曉佳想幫她抱一會兒，蔣蕓說不用，里面也沒什么東西，很輕的。

　　三個人輕松地在路燈下走著，聊著聊著陳熙竹忍不住吐槽：“為什么我覺得你們那個舍友，尹繁露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總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p>

　　蔣蕓莞爾，覷了陳熙竹一眼，不說話。

　　“蔣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王曉佳眼尖了。

　　“嗯?！笔Y蕓淡淡應(yīng)了聲。

　　“什么呀？真的有什么?。俊标愇踔裾痼@。

　　蔣蕓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你欠她一篇兩千字的檢查?！?/p>

　　“??？”陳熙竹滿頭霧水，“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面啊。”

　　王曉佳也用好奇的眼光望著蔣蕓。

　　蔣蕓解釋：“應(yīng)該是這學(xué)期差不多期中的時候。有一天繁露早課遲到了，剛好被值班的輔導(dǎo)員抓到了。學(xué)院那段時間在抓典型，她是班干部，又是積極分子，輔導(dǎo)員很生氣，罵了她一頓，讓她寫兩千字的檢查以儆效尤?！惫P趣閣

　　“那這和我什么關(guān)系？”陳熙竹無辜。

　　“你把她的共享單車騎走了。”蔣蕓言簡意賅。

　??！

　　陳熙竹表情微妙了起來，“我有一天快遲到了，是運(yùn)氣很好地在食堂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輛解了鎖的共享單車，但是它停在花壇邊，是沒人用的啊?！敝詴浀檬且?yàn)楫?dāng)時她自行車剛丟沒兩天，還沒來得及再買，中間就騎過這么一次共享單車。

　　“她解鎖的時候豆?jié){不小心灑了，停了車去門口洗手盆沖了個手。回過身就看見你騎著她的自行車跑了?！?/p>

　　陳熙竹：“……”

　　王曉佳忍俊不禁，“所以校園卡也是那個時候撿的嗎？”

　　“嗯。繁露看著它從熙竹口袋里滑出來的。因?yàn)樘鷼饬?，所以她也沒特意去找熙竹還校園卡?！彼揶黻愇踔瘢骸拔乙恢睕]細(xì)問，只知道你是‘王八蛋、陳小賊’，今天才知道，原來這個人是你啊?！?/p>

　　陳熙竹覺得自己巨冤，又冤枉又好笑，剛想說什么，突然“砰”地一聲響，一顆水氣球炸在她們的前方，水花四濺。

　　“靠，什么鬼哦?！标愇踔駠樍艘惶?，王曉佳和蔣蕓也都被驚到了。

　　三個駐足側(cè)頭看向水球的來向。水球應(yīng)該是來自前面路邊的那棟宿舍樓。但是此刻宿舍樓陽臺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根本分辨不出來水球是從哪個陽臺飛出的。

　　“神經(jīng)病啊?！标愇踔翊舐暳R了句。

　　王曉佳警惕：“我們等一會兒再走吧?！?/p>

　　三個人在路邊等了一分鐘，一直沒有動靜。稍稍安心，三個人腳步抬起，剛繼續(xù)走兩步，王曉佳掃見二樓陽臺晃過一個黑影。

　　身子比大腦反應(yīng)地更快，王曉佳側(cè)身擋住了蔣蕓。

　　水氣球在她肩上炸開，水花濺了她一身。

　　“佳佳？！”陳熙竹驚叫出聲。

　　王曉佳本能地閉上了眼睛,濺起的水打在她的臉上，濕了她頰邊的細(xì)發(fā)。

　　一切都只是發(fā)生在瞬息之間，順著王曉佳臉頰往下淌的水珠,卻像慢鏡頭一樣在蔣蕓的眼前放大，滴落——

　　炸在她的心里。很燙、很慌。

　　顧不上擦自己也被濺了一臉的水,她伸手想碰王曉佳被砸到的那一只肩膀又不敢，“你沒事吧？”她扔了紙箱子,用另一只手扶住了王曉佳干著的那一只肩。

　　陳熙竹也站近了，語氣焦切,“你還好嗎？”

　　“靠,哪個傻逼，我要打死他?！彼龤庹?。

　　水氣球看著軟軟的,但是從高空墜落的重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一文科生都懂。

　　“我沒事。”王曉佳勉強(qiáng)睜開眼睛，透過水汽看向蔣蕓,“就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疼,你沒事吧？”

　　“沒事?！笔Y蕓就著扶她的姿勢，帶得她往后退了好幾步,退到了相對安全的樹影里?！凹绨蚰軇訂幔俊?/p>

　　“可以。沒事的,二樓砸下來的。”

　　“幸虧只是二樓?！标愇踔窀^來,松了一口氣,“這要是再高一點(diǎn)還了得,太沒素質(zhì)了?！?/p>

　　“真的沒事？”蔣蕓指頭摸在王曉佳被砸中的肩頭。

　　王曉佳抹了下臉上的水,露出笑,“真的沒事?！彼顒颖辉抑械哪侵患绨?故作輕松，“都不疼了?！?/p>

　　陳熙竹給她遞紙巾，蔣蕓直接接過，蹙著眉，垂著眸很細(xì)致地幫她把眼瞼上、臉頰上、脖子上的濕潤都擦去。

　　王曉佳呼吸瞬間亂了節(jié)奏，僵硬著脖子，一動不動。陳熙竹本想說什么，張了張口，也識趣消聲了。

　　“你看到是哪一個陽臺了嗎？”蔣蕓低氣壓問。

　　王曉佳忍住酥麻的感覺，望向前旁的宿舍樓，“應(yīng)該是二樓那個晾著紅色五分褲的陽臺?！?/p>

　　蔣蕓擦完了，把濕了的紙巾揉成一團(tuán)攥在手中，薄唇抿成一條線，山雨欲來，“熙竹，你陪佳佳先回去換衣服，我過去一下。”

　　“蔣蕓。”王曉佳攥她的手腕。

　　蔣蕓沉著眸說，“沒事，我過去和宿管阿姨給提醒一下?！?/p>

　　王曉佳不敢放手，“那……讓熙竹過去說，你陪我回去可以嗎？”

　　陳熙竹也覺得蔣蕓的氣壓很不對，連忙應(yīng)和道：“對，我去我去，我剛背了侵權(quán)責(zé)任法，還能嚇唬兩句引起他們的重視。你陪佳佳回去吧?！闭f著她就撒開丫子跑了。

　　蔣蕓看著陳熙竹遠(yuǎn)去的背影，眉頭鎖得更緊了。她回頭與王曉佳對視，王曉佳尷尬地松開了手，“我們……走吧？”

　　蔣蕓沒說話，只是走到一旁抱起了扔在地上的紙箱子，把里面的東西都倒到了王曉佳放在腳邊的桶里，而后把紙箱子遞給王曉佳，“抱著，擋一擋。”

　　王曉佳順著她的視線看到自己被打濕了變透的前胸，臉頰“唰”得燙了起來，迅速地接過紙箱子抱高了擋在濕了的地方。筆趣閣

　　蔣蕓提起桶，從背后瞥見她透出的肩帶，攬過她肩，把她半摟進(jìn)了懷里?！氨澈芡浮！?/p>

　　王曉佳呼吸徹底亂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蔣蕓卻已經(jīng)帶著她開始走了。

　　王曉佳懷疑自己腦子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體中了，完全無法思考，雙腿只是憑著本能在動。

　　夏夜連風(fēng)都是熱的，王曉佳眸里像熱出了一層薄汗似的，濕漉漉的。

　　身邊不時有同學(xué)路過，帶來窸窣的聲響，王曉佳置若罔聞。她耳朵里只有耳邊蔣蕓若無若無的呼吸聲和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跳聲。

　　蔣蕓很沉默，過于沉默了。走出了一段路后王曉佳才反應(yīng)過來。

　　她側(cè)過頭，蔣蕓冰雪般的的容顏就在她咫尺之外?！笆Y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溫吞地問。

　　蔣蕓用余光覷她，本來不想說話，但視線觸及她忐忑的小模樣，心又軟了。

　　上次她答應(yīng)了，不高興了會告訴她。

　　“為什么不讓我過去？”她直視著前方的道路?！坝X得我會把事情鬧大？”

　　王曉佳咬唇，輕聲地說：“不是?！?/p>

　　“嗯？”

　　“那棟樓里住的都是男生，我……怕你被欺負(fù)?！?/p>

　　蔣蕓錯愕，愣了兩秒，扭頭看王曉佳。王曉佳垂著頭看腳下的路面，不敢抬頭。

　　“那你讓熙竹去？”

　　“熙竹不會去找那個男生的。”

　　蔣蕓語塞，“我有那么好欺負(fù)嗎？”

　　王曉佳聽出她語氣的融化，識時務(wù)為俊杰，綿軟道：“沒有?！?/p>

　　沒骨氣。蔣蕓發(fā)出一聲笑氣音，“所以，你先顧好你自己吧?！?/p>

　　王曉佳被她的笑撩得心甜，鼓起勇氣玩笑道：“你不會保護(hù)我的嗎？”

　　話問出口了，她就羞恥想要捂臉。是不是問得太奇怪，太曖昧了。

　　蔣蕓想應(yīng)“不會”，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王曉佳紅透了的耳根，卻是又輕輕地笑了一聲。

　　仿佛含著一點(diǎn)無奈，甚至寵溺的味道。默認(rèn)了。

　　王曉佳的心瞬間被她的笑吹到了云端之上，飄飄欲仙，思緒翩躚。

　　蔣蕓，不是對所有朋友都是這樣的吧？王曉佳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潛移默化中要被陳熙竹洗腦成功了。

　　一段不遠(yuǎn)的路，因?yàn)閮扇艘蕾酥撸嗷艘话霑r間才到。

　　1510宿舍，尹繁露和簡鹿和都在，看見她們衣服濕了都很驚訝。蔣蕓抬了抬下巴示意王曉佳給她們解釋，自己壓著眉眼去到陽臺，順手還帶上了陽臺門。

　　王曉佳簡要解釋完，爬上床從衣柜里取衣服，透過玻璃看見蔣蕓在打電話。

　　空調(diào)嗡嗡嗡地響著，蔣蕓的說話聲完全聽不清。王曉佳收回心思，抱著衣服下床去浴室洗頭洗澡。

　　等她洗完出來時，陳熙竹已經(jīng)回來了，居然在幫尹繁露擦?xí)篮鸵巫?，“你洗完啦？有對著鏡子看一下肩膀嗎？真的沒事嗎？”她停了動作問。

　　蔣蕓整理書架的動作也跟著停了。

　　王曉佳擦著頭發(fā)，笑道：“看了，連紅都沒有。”

　　陳熙竹放下心，“我跟宿管阿姨上去了，警告了那個男生了。那個男生是失戀了，自己一個人在宿舍喝酒，發(fā)酒瘋惡作劇。宿管阿姨說會看著他，等他舍友回來了再走的?！?/p>

　　“那就好。”

　　話音剛落，尹繁露推門進(jìn)來，提著五杯奶茶和一袋子的炸雞排、章魚小丸子。“終于送過來了，餓死我了，來來來，大家來吃宵夜?！?/p>

　　“露姐，你這是想胖死我呀?！焙喡购妥焐舷訔壷?，手上卻開開心心地接過了尹繁露遞來的奶茶。

　　尹繁露分著夜宵，隨口道：“我們學(xué)校好像有人犯事了，我拿外賣的時候聽到別人在說，剛來了輛警車，從大三男生宿舍樓里帶走了個人?！?/p>

　　大三男生宿舍樓，不就是她們剛剛路過的那棟宿舍樓嗎？

　　下意識地，王曉佳和陳熙竹都往蔣蕓身上投去了目光。

　　蔣蕓用吸管扎破奶茶杯面，漫不經(jīng)心地往下捅，“是我報的警?！?/p>

　　“！”全宿舍人都驚了。

　　蔣蕓淡淡道：“問過了，不會留記錄的。只是敲一下警鐘，讓學(xué)校和物業(yè)以后重視高空拋物的宣傳教育?！?/p>

　　“順便，幫他醒醒酒?！?/p>

　　是個狠人。陳熙竹咽下口中的珍珠。

　　尹繁露幫她把吐槽說出了口，“蔣蕓，你知道你現(xiàn)在特別像什么嗎？”

　　蔣蕓面無表情地看她。

　　“一劍封喉，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哈哈哈哈哈。”簡鹿和被逗笑了，陳熙竹驚嘆尹繁露和她想到了一處，開心地以手作劍比劃了起來，笑聲徜徉在宿舍的上空。

　　蔣蕓覷王曉佳，王曉佳捧著奶茶在看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彎了彎眉眼，明顯不是不開心的模樣。

　　蔣蕓錯開視線，唇角也有上揚(yáng)的弧度。

　　大家嘻嘻哈哈地吃完宵夜，陳熙竹帶著沒喝完的半杯奶茶出門，回自己宿舍，王曉佳和蔣蕓她們繼續(xù)整理宿舍，忙到了十二點(diǎn)多才熄燈躺下。

　　大抵是累了，也沒有人有心思夜聊，不久后，宿舍就安靜得只剩下空調(diào)運(yùn)轉(zhuǎn)的聲音了。

　　王曉佳與蔣蕓是對鋪，床簾還沒裝，兩人只隔著兩道床背桿頭對頭地躺著。

　　像夢一樣，她不僅來到了申城，和蔣蕓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甚至，以后不開空調(diào)的夜晚，她還能聽著蔣蕓的呼吸聲入睡。

　　王曉佳摟著懷中的小兔子，克制著自己想翻身起來偷看蔣蕓的沖動，根本無法入眠。

　　凌晨三點(diǎn)多，手機(jī)震動了一下。王曉佳半睡半醒間摸過看了一眼，是陳熙竹發(fā)來的哭訴：“嗚嗚嗚嗚，佳佳，我牙疼。”

　　“好疼啊，睡不著。”

　　“一定是尹繁露那杯奶茶的問題。我就沒有喝過那么甜的奶茶！她一定是故意的，我這兩天本來就有點(diǎn)牙疼，特意和她說了我要不加糖的！她給我的分明是多加糖的！”

　　“嗚嗚嗚，怎么會有心眼這么小的人！虧我還幫她擦桌子擦椅子！”

　　王曉佳想著要給她回復(fù)，腦海里已經(jīng)把“很疼嗎？有沒有布洛芬，不然先吃一下止痛，明天去看醫(yī)生”發(fā)過去了，實(shí)際上，她指頭根本沒有按照指令動起來，睡意徹底帶走了她。

　　手機(jī)掉在了枕頭上。

　　只剩下陳熙竹自顧自地說著：“佳佳，我仔細(xì)想了一下，蔣蕓她對你真的很不對勁。今晚她幫你擦水的時候，那個眼神哦，看得我都要酥了?！?/p>

　　“我懷疑她根本不是直的，或者已經(jīng)彎而不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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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現(xiàn)在牙又超疼，啊啊啊啊，尹繁露，我記住她了！”

　　凌晨四點(diǎn)多，蔣蕓起夜，回來的時候爬上梯子，不經(jīng)意地低頭注意到了王曉佳的睡顏。

　　她整個人摟著什么，蜷縮在空調(diào)被里，只露出上半張小臉，濃密的睫毛在小夜燈下散發(fā)著烏亮的光澤，像一把可愛的小扇子。

　　蔣蕓踩梯子的腳頓了頓。

　　看了好幾秒，她回過神，她是不是冷了？

　　蔣蕓返身下去，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了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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