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解析

[奧地利]弗洛伊德

青閏 譯

?

目錄

弗氏原序(第一版)

第一章.夢問題的科學文獻

第二章.解夢的方法

第三章.夢是愿望的滿足

第四章.夢的偽裝

第五章.夢的材料與來源

? ? ? ?一.夢中的最近印象以及無甚關系的印象

???????二.孩提時期經(jīng)驗形成夢的來源

???????三.夢的肉體方面的來源

???????四.典型的夢

第六章.夢的工作

???????一.濃縮作用

???????二.移植作用

???????三.夢的表現(xiàn)手段

???????四.表現(xiàn)力的考慮

???????五.夢的像征表現(xiàn)：進一步的典型夢例

???????六.若干實例——夢中的算術和演說

???????七.荒謬夢——夢中的理智行動

? ? ? ?八.夢中的感情

? ? ? ?九.潤飾作用

第七章.夢過程的心理學

? ? ? ?一.夢的遺忘

? ? ? ?二.回歸想象

? ? ? ?三.愿望滿足

? ? ? ?四.夢中驚醒——夢的功能——焦慮夢

? ? ? ?五.原發(fā)過程和繼發(fā)過程——壓抑

? ? ? ?六.潛意識和意識——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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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氏原序(第一版)

? ? ? ?我嘗試在本書中描述“夢的解析”；相信在這么做的時候，我并沒有超越神經(jīng)病理學的范圍。因為心理學上的探討顯示夢是許多病態(tài)心理現(xiàn)象的第一種；它如歇斯底里性恐懼、強迫性思想、妄想亦是屬于此現(xiàn)象，并且因為實際的理由，很為醫(yī)生們所看重。由后遺癥看來，夢并沒有實際上的重要性；不過由它成為一種范例的理論價值來看，其重要性卻相對地增加不少。不管是誰，如果他不能解釋夢中影像的來源，那么他也極不可能會了解恐懼癥、強迫癥或是妄想，并且不能借此給病人帶來任何治療上的影響。

? ? ? ?不過形成本論題的重要性的原因亦應為本著作無法完全負責的原因——這本書里常常有許多失落的線索，以致我的論述常常不得不中斷；其數(shù)目不亞于夢的形成和那比較容易被了解的病態(tài)心理問題兩者間所存在的許多相關點。關于這些問題，我不擬在此書中加以討論，不過如果時間和精力允許，并且能夠得到更多的資料，那么我以后將陸續(xù)地加以探討。

? ? ? ?造成發(fā)表本書困難的另一個原因是那些運用來說明“夢的解析”的材料的特殊性。在閱讀本書時，大家自然會明白為什么那些刊載于文獻上，或者來源不明的夢都能夠加以利用。只有本人以及那些接受我心理治療的病患的夢才能夠有資格被選用。我放棄病人的夢不用，因為其夢形成的程序由于現(xiàn)存的神經(jīng)質(zhì)特征而有不必要的混雜。不過在發(fā)表自己的夢時，我又不可避免地要將許多私人的精神生活呈露在眾人面前——超過我所愿意做的，或者可以說，超過任何科學家發(fā)表其論述時所要牽涉到的私人事情(當然在詩人就不一樣)。這是我的痛苦，但卻是必要的；與其完全地舍棄了提供對這心理學上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我寧可選擇后者。但自然的，我無法避免以省略或以替代品來取代我的一些草率行為。然而這么一來，它的價值就減低了不少。我只希望讀者能設身處地站在我的困難立場上想一想，多多包涵；另外，如果有誰發(fā)現(xiàn)我的夢涉及他時，請允許我在夢中生活有這自由思想的權利。

弗洛伊德(1900年)

第一章.夢問題的科學文獻(截止1900年)?

? ? ? ?我在下文中將論證一種有可能解夢的心理技巧。運用這種技巧，每個夢都會自動呈現(xiàn)出一種充滿意義的精神結(jié)構，并可能和清醒狀態(tài)心理活動的某一特定部分有關。我還會進一步盡力闡明夢撲朔迷離產(chǎn)生的那些過程，并從這些過程推斷出這些精神力量的特性。我們的夢就是這些力量之間的沖突或協(xié)作產(chǎn)生的。之后，我的調(diào)查報告即告結(jié)束，因為到了這一點，夢的問題就會變成更加綜合的問題，而要解決這些問題，我們必須求助于各種不同的材料。

? ? ? ?我首先要簡述早期作家對這一主題的見解，然后再簡述夢的問題在當代科學中的地位，因為在這個論述過程中，我很少有機會再談到這兩方面。盡管夢的問題談論了幾千年，但對夢的理解卻沒有多大科學進展。這一夢事實已得到論述該主題的早期的作家的普遍承認，似乎沒大必要引述各自的看法。讀者會在本書末所列的著作中發(fā)現(xiàn)許多富有刺激性的觀察報告，以及和我們的主題有關的大量有趣材料，但與夢的真實特性關系不大或毫無關系，肯定也解不開夢的任何謎團。當然，受過教育的外行對這件事知道的甚至更少。

? ? ? ?史前時期原始人類對夢、對宇宙和靈魂觀念的形成可能產(chǎn)生影響，這種觀念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主題，只是我不愿意在這些篇章中論述這個問題。我會讓讀者去查閱約翰·拉伯克爵士[1](安維伯里勛爵)、赫伯特·斯賓塞[2]、E·B·泰勒和其他作家的名著；我只會補充說，到我們完成擺在面前的夢的解析工作，才能認識到這些問題和推測的重要性。

? ? ? ?對原始時代持有的夢觀念進行追憶似乎成了評價夢的基礎，這種評價在古代各族人中通用。他們想當然地認為，夢與他們信奉的超自然界有關，認為他們從鬼神那里得到了靈感。而且，在他們看來，夢一定會對做夢者起一種特殊作用，這些夢通常預卜未來。顯夢和給做夢者產(chǎn)生印象的離奇變化，確實很難使人對夢產(chǎn)生一致的觀念，所以有必要根據(jù)其價值和可靠性進行多種分化和聚合。古代個別哲學家對夢的評價自然是根據(jù)其重要性而定，因為他們愿意把這重要性歸因于通常的預言。

? ? ? ?亞里士多德的兩部作品里提到了夢，他曾經(jīng)把那些夢看做是心理問題。我們得知，夢不是神賜，不具有神性，而是源自魔力。因為自然確實是魔力，而不是神力。也就是說，夢不是超自然的顯靈，而是受人類精神法則的影響。當然，這和神靈有密切關系。因為睡眠者處于睡眠狀態(tài)，所以夢被定義為他的精神活動。亞里士多德知曉一些夢生活的特點。比如，他知道夢會把睡覺時的輕微知覺變成強烈感覺(“如果一個人身體的某一部分微微變暖，他就會以為自己正穿過大火、感覺很熱")，這會導致他推斷出，夢可能會很容易向醫(yī)師泄露患者當天最初不易診斷的先兆。[3]

? ? ? ?據(jù)說，亞里士多德之前的那些古代作家并不把夢看做是夢想精神的產(chǎn)物，而行做是靈感源自神靈。我們將會發(fā)現(xiàn)，歷代評價有關夢生活時，古代顯然就已經(jīng)有了兩種對立的思想傾向。古人把夢分為兩種：一種是真實而有價值的夢，它為做夢者送去警告或預卜未來之事；一種是徒然無益、具有欺騙性的空夢，其目的是讓他誤入歧途或走向毀滅。

? ? ? ?科學問世前，古人對夢的觀念肯定與他們對宇宙的整體觀念完全一致，習慣把夢預想為客觀的現(xiàn)實，而這只有在心靈生活中才具有真實性。此外，這還說明了夢醒后第二天早上的記憶給清醒的生活留下的主要印象，因為在這個記憶中，和精神內(nèi)容的其他方面比較，夢似乎有些陌生，實際上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認為我們的時代缺乏夢源自超自然理論的支持者將是一種謬見，因為在科學解釋清除這些殘余之前，除了仍然堅守一度盛行的超自然領域的虔誠神秘的作家，我們還常常發(fā)現(xiàn)，頭腦相當清醒的人雖在其他方面反對任何空想之事，卻虔誠地相信，在夢現(xiàn)象的神秘特性上存在和聚合超自然精神力量(哈夫納)。某些哲學流派(比如謝林[4]學派)歸因于夢生活的效準，顯然是對篤信古代盛行夢的神力的一種追憶；而對某些思想家來說，夢的預卜力量仍然是一個爭論的主題。這是因為，由心理學努力嘗試解釋的事實，不足以妥善處理那些堆積的材料，持科學態(tài)度的思想家可能會非常強烈地感到，這些迷信的學說都應該受到批判。

? ? ? ?要寫一部有關夢問題的科學認識論史非常難，因為，盡管在某些方面可能很有價值，但迄今為止，可以看出，仍然無法在一個特定方向有真正進展。至今還沒有奠定得以核實結(jié)果、未來研究者可能會以此繼續(xù)創(chuàng)建的真正基礎。每位新作者會重新開始考慮同一問題。如果要把這些作者按年列出，縱覽每位作者對有關夢的問題所持的看法，我肯定無法全面清晰地描述我們這一主題目前的認識狀況。因此，我寧愿根據(jù)自己的處理方法，也不愿依賴各位作者，而在努力嘗試夢的各個問題的解決方法時，我將引用在這個主題文獻里發(fā)現(xiàn)的材料。

? ? ? ?但是，由于我沒有成功把握這個文獻的全部內(nèi)容——文獻分布廣、并與其他主題文獻相互交織，因此假如沒有忽略根本事實或重要觀點，我必須請讀者依靠我目前調(diào)查的內(nèi)容。

? ? ? ?在后來的德文版補編中，作者補充道：

? ? ? ?我不得不為自己辯護，因為在本書第一次問世和第二版發(fā)表這段時間，我無法補充自己對夢問題的文獻概述。讀者對這個理由也許會非常不滿，但對我來說，仍然確定無疑。促使我在主題文獻中概述外理夢的方法的動機，卻因上述引言使我耗盡了心血；要繼續(xù)這樣下去，會耗費我大量精力，也不會特別有益和具有啟迪意義，因為無論是在實際材料上還是在新觀點上，這9年間隔對夢的概念都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新見解。拙著問世以來，大多數(shù)文獻中都沒有堤及和討論過；當然，這本書根本沒有引起那些所謂“研究夢的人”的關注，這正是這類科學家特有的厭學新東西的一個鮮明例子。諷剌作家阿納托爾·法郎士[5]說過：“博學者不好奇(Les savants ne sout pas curieux)?！叭绻诳茖W上有權報復的話，我就有理由忽略這本書出版以來發(fā)表的文獻。科學期刊上發(fā)表的寥寥幾篇評論既充滿誤解，又缺乏了解，所以我對那些批評的唯一可能的回答就是，請求他們應該再看看這本書，或者只是建議他們應該看看！

? ? ? ?1914年德文第四版問世時，也就是我的英文譯本第一版問世一年后，他寫道：

? ? ? ?從那以來，事態(tài)肯定巳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我對“夢的解析”的貢獻在主題文獻中已不再被人忽視。但是，這種新情況使我更不可能繼續(xù)前面所說的概述?！秹舻慕馕觥芬呀?jīng)引起了一系列的新爭端和新問題，那些作者曾經(jīng)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詳細解釋過。而要等到我發(fā)展了這些著作的作者提到的那些理論，我才能對它們進行論述。因此，凡是在這最近的文獻中出現(xiàn)對我有價值的東西，我都要在下列講解過程中加以評論。

注釋：

[1]約翰·拉伯克(John Lubbock, 1834-1913)英國銀行家，政治家以及自然主義者。他以大眾科學讀物的作者最聞名，其作品包括《昆蟲的起源與變形》和《英國的野生茶》。

[2]赫伯特·斯賓塞(Herbert Spencer, 1820-1903)英國哲學家，他試圖在其系列論著《合成哲學》中將進化論運用于哲學和倫理學。

[3]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 約公元前460-約公元前370年)古希臘醫(yī)師，被稱為醫(yī)藥之父。

[4]弗雷德里?！ねぜs瑟夫·馮·謝林(Friedrich Wilhelm Joseph von Sdhelling, 1775-1854)德國理想主義哲學家，其關于自我、自然和藝術的理論對浪漫主義產(chǎn)生了影響，在一定程度上預示了存在主義。

[5]阿納托爾·法郎士(Anatole France, 1844-1924)法國小說家和諷料家，1921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第二章.解夢的方法

一個夢例的分析

? ? ? ?本書扉頁的引語表明，我在夢的觀念上比較喜歡傳統(tǒng)慣例。我要打算說明夢可以解析，而已經(jīng)討論過的解決夢的問題的任何貢獻，在實現(xiàn)我的特殊任務中，只不過是副產(chǎn)品。在夢可以解析的前提下，我馬上發(fā)現(xiàn)自己和夢的流行學說意見不同——事實上是除了施爾納理論的所有夢理論，因為要解夢就要詳細說明夢的意義，用符合我們精神活動鏈條中的某個事物，作為具有一定重要性和價值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來代替夢的意義。但是，我們已經(jīng)君到，夢的科學理論根本沒有為解夢留什么余地。因為，首先，根據(jù)這些理論，夢根本不是一種精神活動，而是利用象征意義告知心理器官的一種肉體過程。外行的意見總是與這些理論對立，聲稱夢的過程有不合邏輯的特權。盡管它承認夢不可思議、荒謬可笑，卻無法鼓足勇氣否認夢有任何意義。出于某種模糊的直覺，似乎可以這樣設想，夢都具有某種意義，即使是一種隱意；做夢是用來代替某種其他的思想過程，所以我們只有正確揭示出這個替代物，才能發(fā)現(xiàn)夢的隱意。

? ? ? ?因此，非科學界總是盡力去解夢，而且基本上采用的是兩種不同的方法。其中第一種方法是把顯夢看成一個整體，試圖以另一內(nèi)容來取代，這個方法可以理解，而且在某些方面相似。這是象征性的解夢；當然，在那些夢既費解又混亂的情況下，就會一塌糊涂。圣經(jīng)上約瑟夫?qū)Ψɡ系膲羲鞯慕忉尵褪沁@種方法的一個例子。先出現(xiàn)7頭肥牛，然后又來了7頭瘦牛，瘦牛吃掉了肥牛，這是象征埃及將有7個饑荒年的代替物，根據(jù)這個預言，將會耗盡7個豐年的盈余。大多數(shù)富有想象、善于抒情的藝術家構想的夢都是這樣一些象征性的解釋，因為他們在一種偽裝下再現(xiàn)了作家的思想，這種偽裝正如我們在自己的夢里常常發(fā)現(xiàn)的那樣。

? ? ? ?夢主要關系到未來、能提前預卜未來形態(tài)的觀念——這是預言意義的殘余，夢就是用這種殘余虛構的——現(xiàn)在成了把象征性解釋得到的夢意義轉(zhuǎn)變?yōu)槲磥淼膭訖C。

? ? ? ?要實證象征性解夢法當然是不可能的。成功仍然取決于巧妙的推測或完全的直覺，因此解夢自然被提高到了似乎依靠非凡的天賦才能進入的藝術境界[1]。第二種流行的解夢法完全放棄了這些主張。這可以稱為譯碼法，因為它把夢看成是一種密碼，其中每一個象征都可以按照既定的關鍵字譯成另一種已知意義的象征。比如，我曾經(jīng)夢到過一封信，也曾經(jīng)夢到過一個葬禮或諸如此類的東西；我查了一下“解夢書”，發(fā)現(xiàn)那封“信“要譯成“煩惱”，”葬禮“要譯成“婚約”。它現(xiàn)在仍然通過我已經(jīng)破譯出來的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建立一種聯(lián)系，我又一次假想這種聯(lián)系與未來有關。在達爾狄斯的阿爾特爾米多魯斯撰寫的解夢作品里，人們發(fā)現(xiàn)這種密碼程序有一種有趣的變異[2]，在某種程度上糾正了這種方法的純機械變換特性。在解夢時，他不僅考慮顯夢，而且考慮做夢者的個性和社會地位，因此同一個顯夢，對富人、已婚男人或演說家與窮人、單身漢或商人具有不同的意義。那么，這個程序中的基本點在于解釋工作并不針對夢的整體，而是針對顯夢的各個獨立部分，好像夢是一種集成物，其中每一片段都要求特殊對待。譯碼法肯定是受到了支離破碎、顛三倒四的夢的啟發(fā)才發(fā)明出來[3]。

? ? ? ?這兩種流行解夢法的毫無價值不容討論。至于這一主題的科學處理，象征法在應用上有所限制，無法普遍解夢。在譯碼法中，一切依賴于關鍵宇、解夢書是否可靠，因為一切都缺乏保證。因此，人很容易同意哲學家和精神病學家的論點，而且把解夢的問題統(tǒng)統(tǒng)看成是幻想[4]。

? ? ? ?然而，我最終卻想法不同。我曾經(jīng)不只一次地被迫認識到：在我們經(jīng)常遇到的其中一個夢例中，古代頑固堅持的通俗看法似乎比現(xiàn)代科學的見解更接近事實真相。我必須堅持，夢確實具有某種意義，科學解夢法可能存在。我是通過下面這種途徑知道這個方法的：

? ? ? ?多年來，我懷著治療的目的，專心致志地解決某些精神病理結(jié)構——癔病性恐懼癥、強迫性意念等。事實上，自從聽到約瑟夫·布羅伊爾那段意味深長的陳述，我就這樣專心致志，以便在這些被看成病態(tài)癥狀的結(jié)構中，解決與治療相互攜手。如果盡可能在患者精神生活中追溯以往病態(tài)思想的那些元素，這種觀念就會消失，患者也會解除病痛。由于我們其他治療努力失敗，又面臨這些病態(tài)狀況的神秘性，因此我覺得，盡管困難重重，但我還是禁不住遵循布羅伊爾創(chuàng)立的方法，直至徹底闡明這個主題。我將會另行詳述這個過程的技巧最后采取的形式，以及我通過努力達到的結(jié)果。在這些心理分析的過程中，我偶然發(fā)現(xiàn)了解夢的問題。我要求患者保證把發(fā)生在他們身上、與某個特定主題相關的觀念和想法告訴我之后，他們就講起了自己的夢，因此使我領會到，夢可以加入到精神聯(lián)想中，這個聯(lián)想可以從病態(tài)觀念進入患者的記憶。第二步就是把夢本身當成一種癥狀，并將解夢法應用其中，這就會解除這些癥狀。

? ? ? ?為此，患者方面有必要作某些心理準備。必須加倍努力增加他在心理感受方面的注意力，排除他平時習慣把這些想法看成是表面流露的批評情緒。為了達到聚精會神自我觀察的目的，患者擺出寧靜的姿勢、閉上眼睛是有益的；必須明確要求他放棄他對可能感知到的思想的一切批評，同時必須告訴他，心理分析的成功與否取決于他是否注意和傳達掠過他腦海的一切，絕不允許自己因為主題微不足道或毫不相關而抑制某一種想法，也絕不允許自己因為它毫無意義而抑制另一種想法。他必須對自己的各種想法保持絕對公平，如果他無法成功地找到夢、強迫性意念和諸如此類問題的解決方法，那是因為他對這些問題吹毛求疵。

? ? ? ?我曾經(jīng)注意到，在心理分析工作過程中，一個人在反省時的心理狀態(tài)與他在觀察自己的心理過程截然不同。反省時要比專心致志自我觀察所需的精神活動大；一個人在反省時繃緊身體、皺起用頭，自我觀察的人則神態(tài)安詳，光這一點就可以說明問題。盡管在這兩種情況下必須聚精會神，但一個正在反省的人卻會利用他的批判能力，因此他拒絕一些進入意識的想法，突然打斷其他的想法，這祥他就不會跟隨以其他方式為他打開的那些思緒；對于其他的想法，他則能以這樣一種方式表現(xiàn)，說明它們根本沒有形成意識——也就是說，在感知之前，就受到了壓制。另一方面，在自我觀察中，他只有一個任務——抑制批評的任務。如果他成功地做到這一點，無法捕捉的無數(shù)想法就會進入他的意識。因此，借助這樣獲得的資料——對自我觀察者新鮮的資料——就可能解釋這些病態(tài)的觀念和夢的構成?？梢钥闯觯湟c是產(chǎn)生一種精神狀態(tài)，就精神能量(流動注意力)的分布而言，在某種程度上類似入睡前的心理狀態(tài)，當然也類似催眠狀態(tài)。入睡時，由于某種思想行動(當然仍然是批評行動)松懈，那些不想得到的意念會涌現(xiàn)出來，因此這個行動會影響我們思想的傾向。我們都習慣把疲乏說成是這種松懈的原因；這些涌現(xiàn)出來不想得到的意念常常變?yōu)橐曈X意象和聽覺意象。在對夢和病態(tài)意念進行分析時，這種活動被有意放棄，這種因此保留(或部分保留)下來的精神能量，用來專心追蹤那些現(xiàn)在浮現(xiàn)出來不想得到的意念——保留本體作為意念的思想(其情形和入睡的狀況不同)?！安幌氲玫降摹钡囊饽罹瓦@樣變?yōu)椤跋氲玫降摹钡囊饽睢?/p>

? ? ? ?許多人好像發(fā)現(xiàn)很難對顯然“自由浮現(xiàn)的”意念采取這種必要的態(tài)度，放棄批評意見?！安幌氲玫降摹币饽畛３Ｒ鹱蠲土业淖枇Γ@種阻力試圖阻止它們到達意識。但是，如果我們相信偉大的詩人兼哲學家弗雷德里?！は?，詩歌創(chuàng)作的基本條件常常包括非常類似的態(tài)度。在和哥爾納的通信中(我們感謝奧托·蘭克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席勒對一位抱怨自己缺乏創(chuàng)作力的朋友作了如下回答：“在我看來，你抱怨的原因似乎在于你的理智對你的想象力強加的限制。這里我要發(fā)表一份意見，并通過一個寓言加以說明。如果理智對那些似乎已經(jīng)涌入大門的意念檢查過嚴，顯然不好，而且確實會阻礙心靈的創(chuàng)作。孤立來看，一個意念可能毫無意義、極端荒謬，但可能從跟隨而來的另一個意念中獲得價值；如果再和其他幾個同樣荒謬的意念相結(jié)合，也許就能變成一個非常有用的環(huán)節(jié)。理智無法判斷所有這些意念，除非它能把它們一一保留，然后再把它們和其他這些意念一起考慮。在我看來，如果頭腦處于創(chuàng)作性的狀態(tài)，理智就會撤回大門口的崗哨，那些意念會一涌而入，只有此時，理智才會審視和檢查整體部分。你的可敬的批判力(或者不管你可能稱為什么)會對這種稍縱即逝的瘋狂而感到羞恥或害怕，這在所有真正創(chuàng)作者的心里都可以發(fā)現(xiàn)，正是這種或長或短的瘋狂才把有思想的藝術家和做夢者區(qū)別開來。因此，你之所以抱怨沒有靈感，是因為你拒絕得太快、區(qū)分得太嚴。"(1788年12月1日的信)

? ? ? ?然而.正如席勒所說，這樣從理智的大門口撤回崗哨、這樣轉(zhuǎn)化為不加批判的自我觀察，絕不困難。

? ? ? ?我笫一次加以指導后，我的大多數(shù)患者都能做到。如果借助于記下閃過自己腦海的那些念頭，我自已完全能做到這一點。這種批判活動的精神能量日減，自我觀察的能量就可能日增，這要根據(jù)各人對主題內(nèi)容的注意力不同而發(fā)生很大變化。

? ? ? ?這個方法應用的第一步告訴我們，一個人無法對整個夢作為注意的對象，只能注意其內(nèi)容的各個部分。如果我問一個至今沒有經(jīng)驗的患者，“你會想到和這個夢有關的什么事兒？”他通常無法看的到精神世界的任何東西。我首先必須為他剖析這個夢，然后他就會告訴我有關各個片段的一系列聯(lián)想，這些聯(lián)想可以被說成是夢這個部分背后的思想。因此，首要方面，我采用的解夢法與流行的、歷史的和傳奇的那種象征解夢法存在分歧，而與第二種方法或譯碼法更為接近。像譯碼法一樣，這是一種分段而非整體的解釋；同樣，它從一開始就把夢看成是堆砌的東西，看成是精神構成的聚集。

? ? ? ?在對神經(jīng)病患者的心理分析過程中，我曾經(jīng)解釋過大約1000多個夢，但我現(xiàn)在不想用這個材料來介紹解夢的理論與技巧。因為這些材料會引起別人的反對，認為這些是神經(jīng)病患者的夢，所以從他們那里得出的結(jié)論不能用來推斷健康人的夢。另外還有一個理由，迫使表達了我拒絕使用這些材料。這些夢指向的主題肯定總要涉及神經(jīng)病的發(fā)病史。因此，每個夢都需要有一個很長的介紹，還需要對精神神經(jīng)病的性質(zhì)和病因狀況有一個調(diào)查報告，這些事情本身新奇異常，因此會完全分散對夢問題的注意。相反，我的目的是通過解決夢的問題，來為解決神經(jīng)衰弱癥心理的更棘手的問題鋪路。但是，如果排除了神經(jīng)病患者的夢(那是我的主要材料)，那我就不能對處理其他問題太挑剔。那我就只剩下一些健康的熟人偶爾閑談提到的夢或我在夢生活的文獻中見過的例子。不幸的是，在所有這些夢中，我被剝奪了分析的權利，如果沒有這種分析，我就無法找到夢的意義。我的解夢方式肯定沒有流行的譯碼法難，譯碼法只用一個固定的關鍵字就可以譯出已給的顯夢；相反，我認為同樣的顯夢對不同的人或不同的關聯(lián)可能會有不同的意義。所以，我必須采用自己的夢，作為豐富便利材料的源泉，這個材料或多或少是由一個正常人提供的，而且包括與許多日常生活事件有關的參考書目。當然，會有人對我這些自我分析的可靠性表示懷疑，也會有人對我說，在這些分析中，絕不排除任意性。在我自己的判斷中，自我觀察比觀察別人可能更為有利；無論如何，通過自我分析，可以調(diào)查解夢能起多大作用。在我自己內(nèi)心深處，還有其他必須克服的困難?？梢岳斫?，一個人總是不喜歡暴露自己精神生活中那么多隱秘的細節(jié)，同時也擔心素不相識者的誤解。但是，一個人必須能超越這些顧慮。德爾貝夫?qū)懙溃骸爸灰總€心理學家認為有助于解決某個難題，他就必須有勇氣承認自己的弱點?！倍椅蚁?，讀者最初對我言行輕率的興趣，馬上就會讓位于對闡明這些心理問題的唯一專注。

? ? ? ?所以，我要挑選自己的一個夢，來闡明我的解夢方法。每個這種夢都需要有前言，所以我現(xiàn)在必須請求讀者暫時把我的興趣當成其本人的興趣，并和我一起全神貫注我生活中的那些細枝末節(jié)，因為這樣一種轉(zhuǎn)移將是探究夢的隱意必須具有的興趣。

? ? ? ?開場白——1895年夏天，我曾經(jīng)為一位年輕女士進行過心理分析治療，她是我和家人的親密朋友?？梢岳斫?，這些復雜關系可能引起醫(yī)生(尤其是精神治療醫(yī)生)的多種感情。醫(yī)生的個人興趣越大，他的權威就越小。如果他失敗，他和患者親屬的友情就會受到破壞。然而，這次治療以部分成功而告終，盡管治好了患者的癔病焦慮，但并沒有治好她的肉體的所有癥狀。當時，我對癔病最后治療的標準還不十分清楚，因此我盼望她接受一個她似乎不愿接受的解決辦法。由于這次分歧，因此我們中斷了暑假的治療。有一天，一位比較年輕的同事，也是我最親密的一位朋友，拜訪過患者愛瑪和她住在鄉(xiāng)下的家人后，又來看望我。我問他愛瑪怎么樣，他回答說，“她好了點，但還不是很好?！蔽乙庾R到我的朋友奧托的這些話或他說話的腔調(diào)讓我煩惱。我想我聽到了那些話里含有責備，也許大意是我向患者許諾太多，無論對錯，我把奧托明顯“反對“我，歸咎于他受了患者親屬的影響。我想他們從來沒有同意過我的療法。不過，我對這種令人不快的印象并不清晰，也沒有說起過。當晚，我寫下了愛瑪?shù)呐R床病史，想把它送給一位朋友M醫(yī)生(當時他是我們?nèi)锏念I軍人物)，好像是為自己辯護。當天夜里(或者更準確地說第二天凌晨)，我做了下列一個夢，醒來后我馬上記錄了下來：

? ? ? ?1895年7月23日至24日的夢

? ? ? ?一個大廳——我們正在接待的許多客人——愛瑪就在這些客人中，我馬上把她拉到一邊，好像是回答她的來信，責問她還沒有接受我的”解決辦法”。我對她說：“如果你仍然感到痛苦，那確實只是你自己的過錯?！八卮鹫f：“你可知過我現(xiàn)在喉嚨、胃和腹部有多么疼，疼得我都透不過氣來了。“我大吃一驚，望著她。她臉色蒼白、浮腫。我想我一定是忽視了某種器質(zhì)性疾病。我把她領到窗邊，查看她的喉嚨。她像戴假牙的女人那樣反抗了一下。我想她肯定不需要假牙。隨后，她嘴巴大張，我在右邊發(fā)現(xiàn)了一塊大白斑，在其他地方還看到有大片大片白中帶灰的傷疤，附在奇特卷曲的結(jié)構上，這些結(jié)構明顯像鼻甲骨。我馬上叫來了M醫(yī)生，他又做了一次檢查，進一步證實……M醫(yī)生看上去完全不同往常，臉色非常蒼白，走路一痕一拐，下巴刮得很凈……?，F(xiàn)在我的朋友奧托也站在她的身邊，我的朋友利奧波德隔著衣服叩診她的胸部，說：“她胸部左下方有濁音，“同時注意到她左肩上的皮膚有一塊滲透性病灶(盡管隔著衣服，但我可以感受到)……M說：”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傳染病，但不要緊。只要拉拉肚子，病毒就會排出來。”……我們也都很清楚這個病是怎么傳染的。不久前，愛瑪感覺不舒服時，我的朋友奧托給她打了一針丙基制劑……丙基丙酸……三甲胺(這個配方以粗印刷體呈現(xiàn)在我眼前)……人不會這樣輕率地打這種針……注射器可能也不干凈。

? ? ? ?這個夢比其他許多夢有一個有利條件。同時，這個夢顯然與前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和話題相關。開場白對這些事作了解釋。我聽到奧托說的愛瑪健康狀況的消息和我寫到深夜的臨床史，甚至在我睡覺時都占據(jù)了我的精神活動。不過，看過我的開場白和了解顯夢的人誰也猜不出這個夢象征什么。我對愛瑪在夢里抱怨的那些病癥迷惑不解，因為那些不是我給她治療的癥狀。我對注射丙酸的荒謬想法和M醫(yī)生的極力安慰，都一笑了之?？斓浇Y(jié)尾時，夢似乎比開始時更模糊、速度更快。為了搞清楚所有這些細節(jié)的意義，我決心進行詳細分析。

分析

? ? ? ?大廳——我們正在接待的許多客人。那年夏天，我們正住在貝爾維尤，這是卡赫倫堡附近其中一座小山上的一個獨立房子。這座房子本來是建為公眾娛樂場所，所以都是非常高大、像大廳一樣的房間。這個夢是我的妻子生日前幾天我在貝爾維尤做的。那天，我的妻子曾經(jīng)提到她希望幾位朋友前來參加生日宴會，其中包括愛瑪。于是，我的夢預示了這個情形：妻子生日那天，我們正在貝爾維尤寬敞的大廳接待許多人，其中就有愛瑪。

? ? ? ?我責備愛瑪沒有接受我的”解決辦法”。我說：“如果你仍然感到痛苦，那確實只是你自己的過錯。“我醒著時可能說過這種話；我也許確實說過。當時，我以為(后經(jīng)驗證是錯的)我的工作只是告訴患者他們癥狀的隱意。他們接不接受決定成敗的這個解決辦法，我沒有什么責任。我感謝這個錯誤(幸虧現(xiàn)在已經(jīng)克服)，因為難免會疏忽大意，但我仍然有希望把病治好，這樣會使我的生活更為輕松些。但是，我注意到，我在夢中對愛瑪說的那些話，是首先想急于說明她仍然忍受痛苦，不要責怪我。如果這是愛瑪?shù)倪^錯，那就不可能是我的。夢的意圖不應該在這一部分尋找嗎？

? ? ? ?愛瑪?shù)谋г埂i痛、腹痛和胃痛，痛得她透不過氣來。胃痛是我的患者原來就有的癥狀綜合征，但當時并不很顯著；她常常抱怨惡心想吐。她幾乎沒有頸痛、腹痛和喉嚨堵塞過。我不知過自己為什么在夢中決定選擇這些癥狀；我現(xiàn)在無法找到原因。

? ? ? ?她看上去蒼白浮腫。我的患者總是面色紅潤。我懷疑夢中是另一個人代替了她。

? ? ? ?我對自己可能忽略了某個器質(zhì)性疾病而吃驚。讀者會很容易相信，一位幾乎專治神經(jīng)病患者的醫(yī)生，總是擔心自己習慣把其他醫(yī)生診斷為器質(zhì)性疾病的許多癥狀，都歸為癔病。另一方面，我總是隱隱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完全恐慌——我不知道根源在哪里。如果愛瑪?shù)奶弁创_實是器質(zhì)性的，那治好它們就不是我的職責。當然，我只治療癔病疼痛。其實，在我看來，我希望發(fā)現(xiàn)診斷有誤，因為這樣我就不會因為治療失敗而受到責備了。

? ? ? ?我把她領到窗邊，以便查看她的喉嚨。她像戴假牙的女人那樣微徵反抗了一下。我暗自想她不需要假牙。我從來沒有機會檢查過愛瑪?shù)目谇?。夢中的情景使我想起了前段時間為一位家庭女教師做的一次檢查。初看上去，她年輕漂亮，但張開嘴時，她想法掩飾自己的假牙。我又想起了其他一些醫(yī)學檢查，想起了這些檢查暴露出來的小秘密；和這個病例一聯(lián)系，會讓醫(yī)生和患者都很尷尬?！八_實不需要那些假牙，”也許首先是對愛瑪?shù)姆Q贊，但我懷疑還有另一層意思。經(jīng)過仔細分析，一個人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是否已經(jīng)思想枯竭。夢中愛瑪站在窗邊的樣子，使我想起了另一次經(jīng)歷。愛瑪有一位閨中密友，我非常尊重她。一天晚上，我去看望她時，我發(fā)現(xiàn)她就站在窗邊夢中重現(xiàn)的那個位置；她的醫(yī)生，也就是M醫(yī)生，斷言她患有白喉膜。M醫(yī)生這個人和白喉膜其實在做夢過程中又再次出現(xiàn)?，F(xiàn)在，我才想到，在過去幾個月中，我有各種理由認為這位女士也有癔病。是的，愛瑪本人向我泄露了這個事實。但是，我對她的病情知道什么呢？只知道一件事，就像夢中的愛瑪那樣患有癔病窒息。因此，夢中我把我的患者和她的朋友作了互換?，F(xiàn)在，我才想起，我常常推想這位女士可能也會讓我給她治病。但是，當時，我想是不可能的，因為她非常保守。就像夢中顯示的那樣，她進行了反抗。另一種解釋可能是她不需要；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她都表示自己身體結(jié)實，足以自理，無需外來幫助。現(xiàn)在只剩下幾個特征，我在愛瑪和她的朋友身上無法發(fā)現(xiàn)，那就是蒼白、浮腫、假牙。假牙使我想起了那個家庭女教師；我現(xiàn)在一想壞牙，就感到躊躇滿志。我又想到了另一個人，這些特征也許指的就是她。她不是我的患者，我也不想讓她做我的患者，因為我已經(jīng)注意到她對我心神不安，所以我想她不是一個聽話的想者。她常常臉色蒼白，有一次感覺特別不好，身體浮腫。于是，我把我的患者愛瑪和另兩個進行比較；另兩個同樣拒絕治療。我在夢里把她和她的朋友相互交換是什么意思呢？也許是我想換掉她，要么是她的朋友引起了我更強烈的憐憫之心，或者是我更尊重她的聰明才智。我之所以認為愛瑪笨，因為她不接受我的解決辦法。另一個女人則會更通情達理、更有可能讓步。這樣，嘴巴更容易張開，她會比愛瑪說的多些。[5]

? ? ? ?我在喉嚨處發(fā)現(xiàn)的東西：一塊白斑和結(jié)痂的鼻甲骨。白斑使我聯(lián)想起了白喉，繼而想到了愛瑪?shù)哪俏慌笥?，但同時，也使我回想起了兩年前大女兒的重病和那段不幸時期的所有苦悶。鼻甲骨的傷疤使我想起了自己對健康問題的擔憂。當時，我常用可卡因來抑制鼻子里令人痛苦的腫脹；幾天前，我曾經(jīng)聽說一位女患者因為使用可卡因而使鼻粘膜大面積壞死。1885年，我推薦使用可卡因，結(jié)果受到了嚴厲譴責。一位好友因濫用可卡因而加速了他的死亡，他是在這個夢日之前死的。

? ? ? ?我馬上叫來了M醫(yī)生，他又檢查了一遍。這僅僅等于M醫(yī)生在我們中的地位。但是，“馬上“這個詞足以引人注意，需要一次特殊檢查。這使我想起了一次難過的行醫(yī)經(jīng)歷。有一次，一位女患者因連續(xù)服用一種當時仍然認為無害的藥(二乙眠砜)而嚴重中毒，我趕忙求助于一位更有經(jīng)驗的年長同事。一個補充的情況證實了我確實記得這個病例。那個中毒而死的患者和我的大女兒同名。我直到現(xiàn)在才想到這件事。但是，如今，在我看來，這簡直像是命運的報復，仿佛一個人被另一個人代替還包含了另一層意思：這個瑪?shù)贍栠_代替那個瑪?shù)贍栠_，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似乎我在尋找各種機會來譴責自己缺乏醫(yī)德。

? ? ? ?M醫(yī)生臉色蒼白，下巴刮得很凈，走起路來一癮一拐。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正確的，他不健康的外貌常常引起他的朋友們的擔心。另外兩個特征一定屬于另一個人。我想到了住在國外的一位兄長，因為他的下巴也刮得很凈，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夢里的M醫(yī)生基本上和他長得有些相似。幾天前有消息說，他因髖關節(jié)炎而走路一瘤一拐。夢中把兩個人合成一個人，肯定有原因。我想起來了，事實上，我和這兩個人關系不好，原因相似。兩個人都拒絕了我最近對他們提出的某個建議。

? ? ? ?我的朋友奧托現(xiàn)在正站在患者身邊；我的朋友利奧波德為她檢查，注意到她的胸部左下方有濁音。我的朋友利奧波德也是一名內(nèi)科醫(yī)生，而且是奧托的親戚。因為兩人干的是同一行，注定要相互競爭，所以他們經(jīng)常要相互比較。當我仍然在主持兒童神經(jīng)病科門診時，他們倆都在我手下幫過幾年忙。像夢里重現(xiàn)的種種景象經(jīng)常在那里發(fā)生。當我和奧托在討論一個病例的診斷時，利奧波德常常會重新檢查那個兒童，并對我們的診斷結(jié)果作出意想不到的貢獻。這兩個人性格不一樣，就像監(jiān)工布拉西格和他的朋友卡爾的性格那樣。奧托非常敏捷機警，利奧波德則緩慢、細心而周到。如果我在這夢里把奧托和謹慎的利奧波德進行對比，那我這樣做顯然是為了贊美利奧波德。這種比較就像上述不聽話的患者愛瑪和我認為她那位比較通情達理的朋友之間的關系一樣。我現(xiàn)在明白了夢中觀念聯(lián)想的其中一條運行途徑：從生病的兒童到兒童門診部。胸部左下方濁音的問題，使我聯(lián)想到了又一個病例，所有細節(jié)都相似，利奧波德對這個患者一絲不茍，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也隱隱想到了一種轉(zhuǎn)移性疾病，但這同時也使我想到，如果愛瑪就是那個患者該多好，因為據(jù)我推斷，這位女士顯示的癥狀類似結(jié)核病。

? ? ? ?左肩皮膚上的滲透性病灶。我馬上明白這正是自己左肩的風濕??；如果夜里長時間醒著躺在那里，我總會感受到。這個夢的措辭聽起來意思含混：“盡管隔著衣服，我像他一樣能感受到?！薄懊易约旱纳眢w”是有意而為。此外，這讓我想到皮膚滲透性病灶這句話是多么不尋常。我們習慣用“左上后部有滲透性病灶”這種說法；這常常指肺部，因此又一次提到了結(jié)核病。

? ? ? ?盡管隔著衣服。當然，這只是一句插話。在診所里，那些兒童自然是脫光衣服接受檢查，這句話對成年女患者必須接受檢查的方式來說具有對比的意思。據(jù)說有一位名醫(yī)總是隔著衣服檢查他的患者。其他對我來說不清楚；坦率地說，我不想進一步注意這件事。

? ? ? ?M醫(yī)生說：“這是一種傳染病，但不要緊。就要拉拉肚子，病毒就會排出來。”起先，我覺得這句話很可笑，但像其他所有事情一樣，必須仔細分析；更加密切觀察之后，它好像不無道理。夢中，我發(fā)現(xiàn)這個患者患有局部性白喉。我記得女兒生病時曾經(jīng)討論過局部性白喉和白喉。白喉是全面感染，是局部性白喉的延續(xù)。利奧波德說明了存在濁音引起的全身感染，這也表明是轉(zhuǎn)移性病灶。然而，我相信，僅僅這種轉(zhuǎn)移不會發(fā)生在白喉病例中。這使我想起了膿血癥。

? ? ? ?這不要緊是一種安慰。我相信它符合如下內(nèi)容：夢的最后內(nèi)容是我的患者的痛苦來自一種嚴重的器質(zhì)性疾病。我開始懷疑，我只是想設法轉(zhuǎn)移自己的過失。精神治療無法治好延續(xù)性白喉疾病。現(xiàn)在，一想到僅僅要為自己開脫罪責竟為愛瑪想出了這樣一種嚴重疾病，我就萬分痛苦。這似乎非常殘酷。因此，我需要保證最后的一切沒有危險。在我看來，我作出的良好選擇，莫過于借M醫(yī)生的嘴說出這句安慰話。但是，在這里，我要把自己放在優(yōu)于夢的位置上，這需要進行解釋。

? ? ? ?但是，這個安慰為什么那祥荒謬呢？

? ? ? ?痢疾。某種牽強的理念認為，疾病的那些苺素可以通過腸道排出。難道我是在設法取笑M醫(yī)生的大量牽強的解釋嗎？他習慣構想古怪的病理關系。痢疾又暗示了另一件事。幾個月前，我為一個正患明顯腸道疾病的年輕人看??；其他同事診斷為”營養(yǎng)不良貧血癥”。我認識到這是一個癔病病例。我不愿意給他用我的精神療法，就打發(fā)他去航行一次。幾天前，我收到了他從埃及寫來的一封令人失望的信，信上說，他又發(fā)作了一次，那個醫(yī)生說是痢疾。我懷疑僅僅是一位不學無術的同行的一次誤診，讓痢疾耍了他自己一把。然而，我不禁責備自己把患者弄到了這樣一種地步，也許除了癔病，他可能感染了某種腸道器質(zhì)性疾病。痢疾(dysentery)的發(fā)音聽上去很像白喉(diphtheria)的發(fā)音，痢疾這個詞沒有在夢中出現(xiàn)。

? ? ? ?是的，一定是那個具有安慰性的預后病例，“會發(fā)生痢疾等等?！拔沂窃谌⌒醫(yī)生，因為我想起幾年前，他開玩笑似的告訴我一位同事一件非常類似的故事。M醫(yī)生被請去和那位醫(yī)生會診一個病情非常嚴重的女患者。M醫(yī)生不得不面對那個似乎滿懷希望的同事，他在患者的尿中發(fā)現(xiàn)了白蛋白。然而，他的同事不讓這件事閑擾他，而是平靜地回答說：“這不要緊，我的好先生；白蛋白很快就會排掉的!..因此，我不再懷疑夢的這一部分正是嘲笑我那些不了解癔病的同事。而且，好像是為了證實，那個想法進入了我的腦海："M醫(yī)生認出愛瑪?shù)呐笥?他的患者)的模樣了嗎？那個模樣使他有理由害怕結(jié)核病，同樣也是由于癔病。他是看出了這個癔病，還是讓自己受到愚弄呢？”

? ? ? ?但是，我如此惡劣地對待這位朋友有什么動機呢……那是再簡單不過了：M醫(yī)生和愛瑪一樣都不同意我的解決辦法。因此，我就在夢中親自報復了兩個人，用那些話報復愛瑪：“如果你仍然感到痛苦，那是你自己的過錯，”而借M醫(yī)生的嘴說出了荒謬的安慰話。

? ? ? ?我們都明確知道感染是怎么引起的。夢中這個準確認識不同尋常。在此之前，我們還不知道感染是怎么回事，因為那是利奧波德首先證實的。

? ? ? ?不久前，我的朋友奧托在她不舒服時給她打了一針。奧托確實講過，他去短暫拜訪愛瑪?shù)募胰藭r，曾經(jīng)被請去附近一家旅館，以便給一個突然得病的人打針。打針使我又一次想起了因可卡因而毒死自己的那位不幸的朋友。我曾經(jīng)建議他只在停用嗎啡時才能內(nèi)服可卡因。但是，他馬上給自己注射了可卡因。

? ? ? ?打了一針丙基制劑……丙基……丙酸。我究竟是怎么想起這個的呢？我寫過臨床史、夢到那個病例后那天晚上，我的妻子打開一瓶標有疲蘿(Ananas)[6]的甜露酒，是我的朋友奧托送的一份禮物。事實上，他習慣一有機會就送禮，我希望有朝一日他找一個妻子[7]治好他這個習慣。這種甜露酒有強烈的雜醇油味，所以我不想喝。我的妻子建議說;"我們把那瓶送給那些仆人吧。“我更加謹慎，表示反對，用慈善的口氣說：“他們也不能中毒?！彪s醇油(戊基……)的氣味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喚醒了我對整個系列一丙基、甲基等的記憶，這就為夢中提到的丙基制劑提供了解釋。我確實在夢里實現(xiàn)了一種替換：聞到戊基后，我就夢到了丙基。但是，這種替換也許是允許的，尤其是在有機化學里。

? ? ? ?三甲胺。在夢中，我看到了這種物質(zhì)的化學結(jié)構式——無論如何，這說明了我的記憶力在這方面做了很大努力——而且這個結(jié)構式是用粗體字印出來的，好像是為在前后情節(jié)中區(qū)分某種特殊的重要性。那么，這個三甲胺要把我的注意力引向哪里呢？這使我想起了我和另一位朋友的談話，他多年來對我萌發(fā)的所有思想了如指掌，我對他的思想也了如指掌。當時，他剛剛告訴我有關性化學過程的某些思想，并提到，在其他的想法中，他認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三甲胺就是一種性的新陳代謝物。因此，這種物質(zhì)使我想到了性欲。我認為，這是我要設法治愈的這些神經(jīng)病因中最重要的因素。我的患者爰瑪是一位年輕寡婦，如果我需要對她醫(yī)治無效找借口的話，我也許會設法提到這種情況，那些追求她的人會樂意終止這種說法。但是，真是巧得出奇，完全吻合！我在夢里用來代替愛瑪?shù)哪俏慌笥岩彩且粋€年輕寡婦。

? ? ? ?我猜測為什么三甲胺的結(jié)構式在夢中那么突出。許許多多事情都集中在這個詞上：三甲胺是一種隱喻，不僅僅是指性的重要因素，而且是指一位朋友。每當我的意見受到孤立時，就會愉快地想起他的慰問來。這位朋友在我的一生中發(fā)揮了如此大的作用：難道他不會在這個夢獨有的聯(lián)想中出現(xiàn)嗎？肯定會；他對鼻腔和鼻竇疾病具有專門知識，并向科學界披露了鼻甲骨與女性性器官的幾種非常顯著的關系。(愛瑪喉嚨里三個卷曲的構造。)我曾經(jīng)讓他檢查愛瑪，以便確定她的胃痛是否和鼻腔有關。但是，他自己患有化膿性鼻炎，這使我非常擔心，也許這是暗指膿血癥，它在夢的轉(zhuǎn)移中盤旋在我的眼前。

? ? ? ?人不會這樣輕率地打這種針。這里指責輕率，是直接指向我的朋友奧托。我相信當天下午我就有了這樣的想法，當時從說話和表情好像都表明他曾經(jīng)反對過我。意思大概是：“他是多么容易受影響；他下結(jié)論是多么不負責任?！按送?，上述這句話又一次指向了我那位亡友，因為他是那樣不負責任地求助于注射可卡因。正如我曾經(jīng)說的那樣，我沒有想過要注射那種藥。我注意到，在責備奧托時，我又一次聯(lián)想到了不幸的馬蒂爾達的故事，這也是用來責備我的借口。顯然，我是在這里搜集自己有醫(yī)德的例子，也是在搜集相反的例子。

? ? ? ?也許注射器也不干凈。這是又一次指責奧托，但起因不一樣。前一天，我恰好碰到了一位82歲老太太的兒子，我不得不每天給她注射兩次嗎啡。現(xiàn)在，她住在鄉(xiāng)下，我聽說她患上了靜脈炎。我馬上想到，這可能是注射器不干凈引起的滲透性病例。讓我自豪的是，兩年內(nèi)我沒有讓她有過一次感染滲透；當然，我總是小心翼翼，確保注射器干干凈凈，因為我有醫(yī)德。我從靜脈炎又想起了妻子，她懷孕期間曾經(jīng)得過一次血栓癥?，F(xiàn)在有三個相關的情景出現(xiàn)在我的記憶中，包括我的妻子、愛瑪和死去的馬蒂爾達，其同一性顯然使我能把這三個人在夢中相互替換。

? ? ?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了這個夢的分析。在這次分析過程中，我曾經(jīng)盡了極大努力，去避免所有那些意念，這些意念一定是通過比較顯夢和隱藏在顯夢背后的夢念表現(xiàn)出來。同時，我對夢的意義也有了了解。我已經(jīng)注意到一種通過夢實現(xiàn)的意向，那一定是我做夢時的動機。這個夢完成了我好幾個愿望，它們是由前一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奧托的消息，以及我寫的臨床史)喚起的。夢的結(jié)果是不應把愛瑪仍然在忍受痛苦歸咎于我，而應歸咎于奧托?，F(xiàn)在，奧托說愛瑪沒有徹底痊愈，這使我惱火；夢中，我把責備轉(zhuǎn)嫁給了他，為我報了仇。這個夢表明我對愛瑪?shù)牟∏椴粦撠?，也涉及其他一些原?其實這提供了很多解釋)。這個夢象征了我希望事情存在的某種狀態(tài)。因此，顯夢是愿望的滿足，其動機就是一種愿望。

? ? ? ?乍一看，這個夢大多明白。但是，夢的許多其他細節(jié)，則要從愿望滿足的觀點來考慮，才可以理解。我報復奧托，不僅是因為他急于反對我，我譴責他醫(yī)療(打針)上的粗心，而且因為聞起來像有雜醇油味的劣質(zhì)甜露酒，所以我報復自己，在夢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把這兩種譴責合在一起的表達方式：注射丙基制劑。然而，我并不滿意，便通過比較他和更可靠的同事，來繼續(xù)報復自己。因為，我似乎在說：“我喜歡他，勝于喜歡你?！钡?，奧托并不是要承受我憤怒的唯一的人。我報復那個不聽話的患者，用一個更懂事、更聽話的人來替換。我也不放過M醫(yī)生的反駁；因為我清楚地暗示了我對他的意見，也就是，他對這個病例的無知態(tài)度(會發(fā)生痢疾等)?？磥砦掖_實想把他換成一個更見多識廣的人(那個告訴我三甲胺的朋友)，就像我把愛瑪換成她的朋友、把奧托換成利奧波德那樣。我仿佛是說：讓我擺脫這三個人，讓我自己挑選的另三個人來代替，然后我才會擺脫那些我不愿承認的譴責！在我的夢中，這些譴責以最精妙的方式證明對我是不合情理的。愛瑪?shù)奶弁床粦獨w咎于我，因為她拒絕接受我的醫(yī)治，所以應歸咎于她。因為這些疼痛是器質(zhì)性的，無法通過精神療法治好，所以它們和我沒有關系。愛瑪?shù)耐纯嘀荒苡盟氖毓?三甲胺！)作出滿意的解釋，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一種狀態(tài)。愛瑪?shù)募膊∈怯蓨W托不慎注射失當?shù)乃幰鸬?，這種事我絕不會做。愛瑪?shù)谋г故遣粷嵶⑸淦髯⑸涞慕Y(jié)果，就像我那位老女患者一樣，而我的注射從來沒有引起過任何病癥。我意識到，這些對愛瑪疾病的解釋(合在一起為我開脫罪責)，彼此不一，甚至相互排斥。整個辯解——因為這個夢沒有他意——使我生動地想起了一個人的辯護：他的鄰居控告說他還了一把壞水壺。首先說，他還時，水壺沒有損壞；其次說，他借時，水壺就已經(jīng)有了幾個洞；最后說，他根本沒有借過水壺。說起來頭云山霧罩，卻有板有眼，只要這三條辯護有一條被公認有效，這個人肯定就會被宜判無罪。

? ? ? ?還有其他一些主題在夢里也起了作用，它們與我對愛瑪?shù)募膊〔回撠熑蔚年P系并不那么明顯：我女兒的疾病，與我女兒同名的一個患者的疾病，可卡因的危害，我的患者在埃及旅行時的病情，對我妻子、哥哥和M醫(yī)生的健康的關心，我自己的身體疾病，以及我那個患有化膿性鼻炎的亡友。但是，如果我把所有這些事情考慮在內(nèi)，它們就會合成一條思路，可以稱為：對我自己和他人健康的關心——職業(yè)良心。我記得，奧托告訴我愛瑪?shù)牟∏闀r，我有一種隱隱不快的感覺。那件事后，我終于想在成為夢的一部分的那條思路中，找到這種稍縱即逝感覺的表達方式。好像奧托對我說：“你沒有足夠認真地履行自己的醫(yī)生職責；你沒有醫(yī)德；你沒有履行自己的承諾。”于是，這條思路就自動聽我吩咐，以便我能證明自己很有醫(yī)德、密切關注我的親戚、朋友和患者。非常奇怪的是，這個材料里也有一些痛苦的回憶，這證實了對奧托的譴責，而不是為我開脫罪責。這個材料顯然不偏不倚，但在這個以夢為基礎比較廣泛的材料和想證明我對愛瑪?shù)牟∏灏谉o罪比較有限的主題之間，這種聯(lián)系卻明明白白。

? ? ? ?我不想斷言我已經(jīng)完全揭示了夢的意義，也不想斷言我的解析毫無瑕疵。

? ? ? ?我可能還要在這個夢上花很多時間，也許會從中得到進一步的解釋，然后探討可能要提出的深層問題。我甚至能感知到那些要點，由此可能會追蹤到思想上的進一步聯(lián)系。但是，我對自己的每個夢都需要考慮，所以就阻止了我進一步解析下去。那些急于譴責我矜持慎言的人，應該去做那種設法更坦率的實驗。目前，我非常滿意這個剛剛得到的新發(fā)現(xiàn)：如果按照這里所指的解夢法，就會發(fā)現(xiàn)夢確實具有某種意義，絕不像論述該主題的那些作家讓我們相信的那樣，是一種支離破碎的大腦活動的表現(xiàn)。當解夢工作完成對，我們就會認識到，夢是一種愿望的滿足。

注釋：

[1]亞里士多俜曾經(jīng)提到最善解夢者，能最好地把握相似點，因為夢象有如水中幻影一樣，水動一下，就會變形，因此只有在變形中看出真相的人，才能最好地命中目標，

[2]達爾狄斯(DaIdis)的阿爾特米多魯斯(Artemidoros)大概出生于公元二世紀初期，為我們留下了在希臘羅馬時代就沿用的最完備、最細致的解夢著作。

[3]阿爾弗雷德·羅比澤克(Alfred Robitsek)博士提醒我注意這個事實，就是東方的解夢書(我們的都是可憐的剽竊)通常是對和詞的類似音和相似性一致的夢元素進行解析。因為翻譯成我們的語言，這些關系一定會失去，所以我們流行的解夢書不可理解的原因也就解釋清楚了。研究雨果，溢克勒(Hugo Winckler)的著作，可以發(fā)現(xiàn)，東方古代文化中的雙關語和文字游戲具有其他意義。從古代傳給我們的最出色的解夢例子就是以文字游戲為基礎。阿爾特米多魯斯是這樣敘述的(第255頁)：”但是，在我看來，阿里斯坦德羅斯給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做了一個非常愉快的解析。當亞歷山大大帝包圍特洛城久攻不下，為曠日持久而憤怒沮喪時，他夢見自己看到一個半人半獸的森林之神薩堤羅斯(Aristandros)在他的盾牌上跳舞。當時，阿里斯坦德羅斯正好在特洛城里陪王伴駕，攻打敘利亞人。他把Satyros這個詞分為sa和turo，促使國王在圍攻中變得更加咄咄逼人。因此，亞歷山大成了該城的主人?！?特洛城是你的。)的確，夢和口頭表達密不可分，所以費倫齊一語中的：“每一種口音都有自己的夢語。“通常，夢不能被譯成其他語言。

[4]完成原稿后，我才注意到斯頓夫(Stumpf, 1899年)寫的一部著作，他的書和我的書不謀而合，試圖證明夢充滿意義、能夠解釋。但是，他是用寓言化的象征法來解釋，所以無法證明這個方法可以得到普遍應用，

[5]我認為這部分的解析不足以理解每個隱意。如果我繼續(xù)比較這三個女人，就會離題太遠。每個夢都至少會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點，仿佛連接著未知東西的一個中心點。

[6]此外，"Ananas”的發(fā)音和我的患者愛瑪?shù)男辗浅＝啤?/span>

[7]在這方面，夢最終沒有成為預言，但另一方面又證明是對的，因為“沒有解決的”胃痛(我不想因此受到責備)成了因膽結(jié)石引起的一種嚴重疾病的預兆。

第三章.夢是愿望的滿足

? ? ? ?穿過一條狹窄小路之后，我們突然到達一片高地，高地那邊的道路分散開來，美景伸向四面八方，這時正好停留一會兒，想想下一步要走向何方。我們掌握了這第一個解夢之后，也處在了類似的境地。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突然發(fā)現(xiàn)的光亮之中。夢無法和由某種外力敲擊而不是由音樂家之手彈出的雜音相比；夢既不是毫無意義，也不荒謬，更不是預示著我們的一部分思想處于睡眠狀態(tài)、另一部分思想開始醒來。它是一種完全有效的精神現(xiàn)象，其實是一種愿望的滿足；它可以加入到一系列可以理解的清醒狀態(tài)的精神活動中；它是由高度復雜的智力活動逐步建立的。但是，正當我們要為這個發(fā)現(xiàn)而歡欣時，一大堆問題圍住了我們。如果夢像這個理論定義的那樣象征愿望的滿足，那么表現(xiàn)這種愿望滿足的顯著而新奇方式的原因是什么呢？在形成我們醒來后記得的顯夢之前，我們的夢念發(fā)生了什么轉(zhuǎn)化呢？這些轉(zhuǎn)化是怎么發(fā)生的呢？轉(zhuǎn)化為夢的材料又是從哪里來的呢？是什么引起了夢念中看到的許多特點的呢？比如，它們怎么能產(chǎn)生互相的矛盾呢？(參看第32頁水壺的類比)夢能對我們的內(nèi)在精神過程傳授一些新東西嗎？顯夢能糾正我們白天所持的療法嗎？我建議，目前所有這些問題都應該放在一邊，只追尋一條道路。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夢是一種夢愿望的滿足。我們下——步的目的應該確定，這是夢的普遍特征，或者僅僅是我們開始分析過的夢的偶然內(nèi)容(有關愛瑪?shù)拇蜥槈?，因為即使我們已經(jīng)得出每個夢都具有意義和精神價值的結(jié)論，我們?nèi)匀槐仨毧紤]，這個意義可能并不是每個夢都一樣。我們考慮過的第一個夢是一種愿望的滿足，另一個夢可能會是一種憂慮的認識，第三個夢是其內(nèi)容的反映，第四個夢可能僅僅是一種記憶的再現(xiàn)。那么，除了愿望夢，還有夢嗎？難道只有愿望夢嗎？

? ? ? ?不難看出，夢中愿望的滿足常常毫不掩飾、容易識辨，所以人可能會納悶為什么夢的語言長期得不到理解。比如，有一種夢，就像做實驗那樣，我可以隨心所欲地把它喚起。如果我晚上吃了鳳尾魚、小肉片菜卷或其他非常咸的食物，我夜里就會渴得醒來。不過，醒來之前，總是會有一個同樣內(nèi)容的夢，也就是我正在喝水。我正在大口大口喝水，那就像口干舌燥能品嘗到冷飲一樣美味可口。我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想喝水。這個夢就是我醒來時感到口渴引起的。這種感覺引起了喝水的愿望，而夢則向我表明這個愿望得到了實現(xiàn)。因此，它具有一種功能，我馬上就會推測到它的特性。我唾眠良好，不習慣因身體需求而醒來。如果我通過夢見自己在喝水來解渴，那就用不著醒來再去解渴。因此，這是一種方便夢。夢取代了生活中別處的行動。不幸的是，喝水解渴的需要無法像我渴望對奧托和M醫(yī)生報復那樣，用夢就能滿足，但意圖是一樣的。不久前，我又做了一個形態(tài)稍有修改的相同的夢。這次，我上床前，就感到口渴，便喝光了放在我床邊小柜上的一杯水。但是，幾小時后，到了半夜，我又口渴起來，結(jié)果感到不便。我要得到水，必須得起床，到我妻子床邊的桌上去拿杯子。因此，我就恰好夢見妻子正從一只水甕里遞給我水喝。這只水甕是我從意大利帶回家、早已送人的伊特魯里亞骨灰甕。可是，甕里的水喝起來很咸(顯然是因為那些骨灰)，所以我不得不又醒來?？梢钥吹?，這個夢把各種東西都安排得是多么便利。由于愿望的滿足是夢唯一的目的，因此它完全是自私自利的。貪圖安逸和體諒別人是難以兼容的。夢見骨灰甕可能又是一次愿望的滿足；我遺憾自己不再擁有這只水甕；就像放在我妻子身邊那杯水一樣，我難以拿到。骨灰甕和越來越咸的味道也是相符的，我知道它會迫使我醒來[1]。

? ? ? ?年輕時，我經(jīng)常做這種方便夢。我總是習慣工作到深夜，所以早晨醒來往往就成了一件難事。當時，我經(jīng)常夢到自己起床站在臉盆架邊。過了一會兒，我明明知道自己還沒有起床，但同時卻又接著去睡。一個似乎和我一樣貪睡的年輕同事也做過這種嗜睡的夢。其表現(xiàn)形式非常有趣。他寄宿在醫(yī)院附近的公寓里，他吩咐女房東每天早晨嚴格在特定時刻叫瞪他。但是，她發(fā)現(xiàn)執(zhí)行他的命令絕非易事。一天早上，他正睡得特別甜。女房東沖他的房間喊道：“佩皮先生，起床啦；該到醫(yī)院上班去了。”于是，他夢見自己正躺在醫(yī)院病房的一張床上，頭頂別有一張病歷表，上面寫若：”佩皮·M·醫(yī)科學生，22歲?！彼趬糁袑ψ约赫f：“如果我已在醫(yī)院里，就不必去那里了，”然后翻過身，又繼續(xù)睡了起來。他就是這樣坦率承認自己做夢動機的。

? ? ? ?這里還有一個睡眠期間剌激能起作用的夢：我的一個女患者不得已做了一次不成功的下顎手術；醫(yī)生們吩咐她日夜都要在染病的臉頰上戴冷敷器。但是，她一睡著，就習慣扔掉冷敷器。有一天，她又把冷敷器扔到了地板上，醫(yī)生們要我責備她?；颊哌@樣辯護說：這次我真的忍不住；這是我夜間做夢的結(jié)果。在夢里，我坐在歌劇院的一個包廂里，正在興致勃勃地觀看演出?？墒?，卡爾·梅耶爾先生正躺在療養(yǎng)院里，因下顎疼痛而可憐地抱怨著。我自言自語說：“既然沒有那種痛苦，我就也不需要那種冷敷；這就是我把它扔掉的原因?！边@個可憐患者的夢使我想起了我們處在不快境地時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噢，我可以想些更有趣的事兒！"這個夢呈現(xiàn)了這些“比較有趣的事兒”。做夢者把她的痛苦歸咎于卡爾·梅耶爾先生，也就是她能想起的最不經(jīng)意的那個熟人。

? ? ? ?我從一些健康人身上搜集到的其他幾個夢，也很容易發(fā)現(xiàn)愿望的滿足。一位朋友熟悉我的夢理論、并向他的妻子解釋過。有一天，他對我說：“我的妻子請我告訴你，她昨天夢見她的月經(jīng)又要來了。你一定會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當然知道：如果那位年輕妻子夢見她要來月經(jīng)，那就是月經(jīng)已經(jīng)停了。我完全可以想象，她是想在懷孕開始帶來不便之前，多享受一段時間的自由。這是通知她第一次懷孕的一種巧妙方式。另一位朋友寫信說，他的妻子不久前曾經(jīng)夢見她的襯衫前面沾有一些乳漬。這也是懷孕的征兆，但不是第一胎；這位年輕媽媽希望自己的第二胎比第一胎有更多的乳汁。

? ? ? ?一個年輕女人因照看患傳染病的孩子，已經(jīng)幾個星期沒有參加社交活動了。孩子康復后，她做了一個夢，夢見的人有阿方斯·都德、保羅·博格特、馬賽爾·普雷沃斯特和其他作家；他們都對她非常友善，讓她格外開心。在夢里，這些作家的面貌和他們的畫像一摸一樣。她不熟悉M·普雷沃斯特的畫像，他看起來就像前一天給病房消過毒的那個人，也是很久以來第一個進病房的人。顯然，這個夢可以這樣解釋：“現(xiàn)在是愉快的時候，而不是這永久的看護?！?/p>

? ? ? ?也許這種搜集會足以證明，夢常常只能理解為愿望的滿足，在最復雜的情況下，常常也能一眼看出來，而且它們的內(nèi)容毫不隱藏。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些都是簡短的夢，它們與混亂夸張的夢形成鮮明的對比，后者幾乎引起了該主題作家們的全部注意。但是，如果我們花一些時間考察一下這些簡短的夢，我們就會得到回報。我認為，可望在兒童身上發(fā)現(xiàn)最簡單的夢，因為他們的心靈活動肯定沒有成人的復雜。

? ? ? ?依我看，就像研究低等動物的構造或成長有助于研究高等動物的結(jié)構一樣，兒童心理學同樣也有助于了解成人心理學。但是，至今刻意通過努力去利用兒童心理學達到這一目的的人寥寥無幾。

? ? ? ?幼兒的夢常常是簡單愿望的滿足；因此，和成人的夢相比，肯定沒有趣味。盡管它們提不出要解決的問題，但提供了無法估價的證明，說明夢最內(nèi)在的本質(zhì)是愿望的滿足。我曾經(jīng)從自己的兒女提供的材料中搜集了好幾個這樣的夢例。

? ? ? ?我要感謝1896年夏天我們到哈爾希塔特游覽時做的兩個夢：一個是女兒做的，當時她8歲半；另一個是5歲3個月的兒子做的。我必須首先說明，那年夏天我們住在奧西湖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天氣晴朗時，我們就從那里欣賞達赫斯坦的壯麗景色。我們帶上望遠鏡，可以輕松地辨認出西蒙尼小屋。孩子們常常設法通過望遠鏡去看，我不知道他們是否看見了它。開始游覽前，我告訴孩子們說，哈爾希塔特就在達赫斯坦山腳下。他們都歡天喜地地盼望這次郊游。我們從哈爾希塔特進入埃斯切恩山谷，山谷不斷變幻的景色讓孩子們欣喜若狂。然而，其中5歲的兒子漸漸不滿起來。常常是看到一座山，他就問：“那就是達赫斯坦嗎？”于是，我不得不回答說：“不是，那只是山下的一個小丘?！边@樣問了好幾次后，他就變得一聲不吭，也不想陪我們爬上臺階去看瀑布了。我還以為他累了呢。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興高采烈地來到我身邊，說：”昨晚我夢見我們?nèi)チ宋髅赡嵝∥荨！蔽椰F(xiàn)在才明白他的意思；當初我說到達赫斯坦時，他就盼望我們?nèi)ス栂Ｋ赜斡[時，他一定要爬上那座山，近距離去看經(jīng)常用望遠鏡看到的西蒙尼小屋。當?shù)弥荒苤竿陨侥_和瀑布來滿足自己時，他就感到失望和不滿。但是，夢為他補償了所有這一切。我試圖了解夢中的一些細節(jié)，卻是一片空白。他像別人說的那樣：“你要上6個小時的臺階。"

? ? ? ?在這次游覽時，8歲半的女兒同樣滿懷希望，這些希望只能靠夢來滿足了。去哈爾希塔特時，我們帶著鄰居的一個12歲的男孩，這個男孩頗像一位文質(zhì)彬彬的小紳士。在我看來，他已經(jīng)贏得了這個小女孩的歡心。第二天早上，她講述了下面這個夢：“請想一下吧，我夢見埃米爾是我們家庭的一員，他喊你們’爸爸’、’媽媽’，而且像我們家的男孩一樣，睡在我們家的大房間里。接著，媽媽走進房間，將一把用藍色和綠色紙包裹的巧克力大棒棒糖扔到了我們的床下?！彼男值軅冿@然沒有繼承解夢的理解力，所以就像我們曾經(jīng)引證的那些作家一樣宣稱：“那個夢是胡言亂語?！芭畠褐辽贋樗龎糁械囊徊糠诌M行了辯護。從神經(jīng)癥理論的觀點來看，得知她為哪一部分辯護，感到非常有趣：”說埃米爾是家庭的一員是胡言亂語，但巧克力樟棒糖的事兒不是胡言亂語?！本褪呛竺孢@部分我搞不明白，后來妻子作了解釋。原來，在從火車站回家的路上，孩子們停在自動售貨機前，想要買的正是那種機器提供的金屬光澤紙包裹的巧克力棒棒糖。不過，他們的母親的想法不錯，這一天他們的愿望已夠滿足了，所以就把這個愿望留到夢里去滿足。我疏忽了這一小小的情景。于是被女兒責難的那部分夢，我沒有費力就明白了。我親耳聽到我們那位彬彬有禮的小客人在前面路上吩咐孩子們要等“爸爸”、“媽媽”趕上來。對小女孩來說，這個夢把這種暫時的關系變成了永久的接納。她的感情迄今還無法考慮享受她的朋友永遠相伴的其他任何方式，僅僅是夢中接納而已，這正是她的兄弟們想到的。當然，為什么把巧克力棒棒糖扔在床下，不問孩子是無法解釋的。

? ? ? ?我從朋友那里聽說了一個和我的兒子做的非常相似的夢。那是一個8歲的小女孩做的夢。她的父親帶了好幾個孩子步行去多恩巴赫，想?yún)⒂^洛雷爾小屋，但因為天色漸晚，所以半路又拐了回來，他答應孩子們改天再來。在回去的路上，他們經(jīng)過了一個指向哈密歐的路標。孩子們現(xiàn)在又要求他帶他們?nèi)ス軞W，但又出于同樣原因，他只好答應他們改天再去那里，來滿足他們的要求。第二天早上，這個小女孩興高采烈地去告訴她的父親說：”爸爸，我昨晚夢見你和我們在洛雷爾小屋，還去了哈密歐。“因此，在夢中，她的迫不及待已經(jīng)提前實現(xiàn)了她父親的承諾。

? ? ? ?風景如畫的奧西湖美景促使我的女兒做的夢，也同樣簡單明了。當時，她才3歲3個月。女兒是第一次乘船過湖，過湖時間對她來說太快了。到上岸時，她不想離開船，哇哇哭了起來。第二天早上，她告訴我們說：”昨晚我在湖上航行呢?！拔覀兿Ｍ@夢中的游湖會讓她更滿意。

? ? ? ?我的大兒子當時8歲，就已經(jīng)在做實現(xiàn)幻想的夢了。他夢見自己和阿基里斯一起坐在狄俄墨得斯駕駛的一輛雙輪戰(zhàn)車上。前一天，他對送給姐姐的一本希臘神話書興趣盎然。

? ? ? ?如果允許把兒童睡眠時的夢囈算在夢的范圍，我就把下面這段作為最早的搜集材料：我最小的女兒當時才19個月，一個早上，她發(fā)生了嘔吐，所以一天都沒有讓她進食。當天夜里，我就聽到她在睡夢中興奮地喊道，“安娜，弗(洛)伊德，草莓，野(草)苺，煎(蛋)卷，稀粥！”她這樣利用自己的名字，以便表達她占有東西的行為，這些菜大概包括她最喜歡吃的所有東西；兩種草莓出現(xiàn)在夢囈中這個事實，是她反抗家庭衛(wèi)生規(guī)定的實證；而且，根據(jù)這個情況(她絕沒有忽略這一點)，保姆把她這個病歸咎于她吃了太多的草莓；所以，她就在夢中為這個意見報復自己，以示反對[2]。

? ? ? ?當我們稱兒童時代因不知性欲而快樂時，我們不應忘記失望和放棄是多么豐富的源泉，因此在夢的刺激中，另一個可能就是對兒童至關重要的刺激。[3]

? ? ? ?這里還有一個例子。在我生日那天，有人教22個月大的侄兒向我祝賀生日，并送給我一小籃子櫻桃，因為當年那個時候幾乎還不到季節(jié)，所以非常稀有。他好像發(fā)現(xiàn)這個任務很難，因為他嘴里反復說打：”櫻桃在里面，”而且不想松開小籃子。但是，他知道怎樣補償自己。直到那時，他都習慣每天早上告訴媽媽，說他夢見了“白兵”，就是他曾經(jīng)在街上羨慕的一個身穿白色大麾的衛(wèi)兵司令。在他忍痛送給我生日禮物后的第二天，他醒來時高興地宣稱：“那個人把所有的櫻桃都吃了?！边@可能只是針對一個夢來說的。[4]

? ? ? ?動物夢見什么，我無從知過。我要感謝一名學生告訴我們的一條諺語，因為諺語這樣問道：”鵝夢見什么?"回答是：“玉米。"[5]夢是愿望滿足的整個理論都包含在這兩句話里[6]。

? ? ? ?我們現(xiàn)在認識到，如果僅僅考慮本國，我們應該已經(jīng)通過捷徑得到了夢的隱意論。確實，眾所周知的名言常常不無鄙視地談起夢——說“夢是泡沫”，顯然是企圖為那些科學家辯護。但是，在口語里，夢主要是和藹可親的愿望滿足者。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事實超出我們的期望值，就會高興地大聲叫道：”就是再荒謬夢，我也絕不會想到。"

注釋：

[1]韋安特(Weygandt)也知道與口渴之夢有關的事實，他這樣說道，“渴的這種感覺在所有感覺中表現(xiàn)得最準確；它總是引起解渴的表象。夢中解渴的方式多種多樣，而且根據(jù)新近的一些記憶而定。這里值得注意的一個普遍現(xiàn)象是，解渴的表象之后，馬上會對想象飲料的無效產(chǎn)生失望。”但是，他忽略了對刺激物作出的夢反應具有普遍性。如果其他人夜里因口渴而醒來預先沒有做夢，這并不能來反對我的實驗，這只能說他們唾得更不踏實，參看《以賽亞書》(Isaiah)第29章第8節(jié)：“這甚至像一個饑餓的人做夢，夢見他在吃，但醒來后，他的靈魂空虛，或者像一個口渴的人做夢，夢見自己在喝，但醒來后，看到他非常虛弱……”

[2]之后，小女孩的祖母傲的夢達到了同樣的目的，祖孫二人相差大約70歲。她因游動腎不得安寧而被迫禁食一天后，她夢見自己顯然回到了快樂的少女時代，應邀出席午宴和晚宴，每頓飯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3]我們從對兒童精神生活更透徹的研究中得知，嬰兒期的性動機，的確在兒童的心理活動中起相當大的作用，這被忽略得大久了。像后來成人想象的那樣，這使我們在某種程度上懷疑兒童的快樂。參看《性學三論》。

[4]應該提出，兒童經(jīng)常產(chǎn)生比較復雜和難解的夢；另一方面，成人卻經(jīng)常產(chǎn)生簡單幼稚的夢。不超過四、五歲的兒童的夢出現(xiàn)意外的豐富內(nèi)容可以在我的《一個5歲男孩恐懼癥的分析》(《論文選》)和榮格(Jung)的《有關兒童精神生活的經(jīng)歷》(1910年4月《美國心理學學報》，布里爾譯)中找則例記。對兒童夢的解析，也可參看馮·休格－赫爾姆斯(Von Hug-Hellmuth)、普特南(Putnam)、拉爾特(Raaltc)，施皮爾雷因(Spielrein)和陶斯克(Tausk)；還可參看比安契里(Banchieri)、布斯曼(Busemann)、道格利安(Doglia)，尤其是威根姆(Wigam)，他強調(diào)了這種夢的愿望滿足的傾向。另一方面，幼兒型的夢好像在成人轉(zhuǎn)入不熟悉的情況時會出現(xiàn)得特別頻繁。奧托·諾登斯科伊德(Otto Nordenskjold)在他的書《南極洲》(1904年，第一卷第336頁)寫到了如下和他一起越冬的那些隊員：“我們的夢表明了我們內(nèi)心深處非常典型的思想傾向，再沒有比這些夢更生動、更豐富了。即使以前很少做夢的那些同事，在我們早上交換自己在這個夢幻世界的種種體驗時，也能講很長的故事。這些夢都涉及到現(xiàn)在把我們隔這么遠的外部世界，但它們常常符合我們最近的處境。有一個夢尤其典型，就是我們中的一位同事相信自己又回到了學校，分給他的任務是在那里剝小海豹皮，制作這些小海豹皮是專供教學使用，我們大多數(shù)的夢還是圍繞吃喝這個中心點。我們中有一個特別喜歡去參加大型晚宴的人，要是第二天早上他報告說：“他參加了三道菜的一個晚宴”，就會喜上眉梢，另一個人夢見了煙草，滿崖山都是煙草。還有一個人夢見一艘輪船開足馬力從開闊的海域越駛越近。另有一個夢更值得一提：郵差送來了郵件，并詳細解釋了為什么延誤了這么久；原來他送錯了地址，費了很大周折，才又把信重新找回。當然，我們經(jīng)常在唾夢中夢到更不可能的事情，但在我自己或聽別人講述的夢中，幾乎所有的夢都非常鮮明地缺乏幻想。如果能把所有這些夢記錄下來，肯定會具有極大的心理學價值。不過，不難理解，我們是多么渴望睡眠。只有它能為我們大家提供我們最迫切想要的所有東西?！拔乙又枚牌绽餇柕脑?第231頁)：“在一次非洲探險旅行中快要渴死時，芒戈·帕克不斷夢見自己家鄉(xiāng)流水淙淙的山谷和草原。同樣，當被困在馬德堡要塞饑餓難忍時，特倫克夢見自己周圍都是豐盛的佳肴。還有富蘭克林第一次探險隊的隊員喬治·巴克快要餓死時，也夢見豐盛的佳肴總是源源不斷?！?/span>

[6]費倫齊(Ferenczi)引用的一個匈牙利諺語說得更明確，“豬夢見橡果，鵝夢見玉米?！币粭l猶太諺語問：“母雞夢見什么？"“小米。"(Sammlung jud. Sprichw. u. Redensarten第二版第116頁，伯恩斯坦編輯)

[6]我絕不是想聲稱，以前從未沒有作家想過夢產(chǎn)生于愿望。(參看下一章的開頭幾段)。那些對這個主題感興趣的人會發(fā)現(xiàn)，古代住在托勒密王一世時代的赫洛菲洛斯醫(yī)生把夢分為三類：一是神明托夢，二是自然產(chǎn)生的夢——就是每當心靈自發(fā)形成對它有益的圖象時產(chǎn)生，并得以滿足的那些夢；三是混合夢——就是當我們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因圖象交叉重疊而自發(fā)產(chǎn)生的那些夢。從施爾納(Scherner)搜集的例證中，J·斯塔克引用了一個夢，這個夢是由作者本人描述成了一種愿望的滿足(第239頁)。施爾納說：“幻想馬上會滿足傲夢者的愿望，僅僅是因為這生動地存在于腦海中。“這個夢屬于“心情夢”。同樣還有“男女性欲夢”和“易怒夢”。不難看出，施爾納認為，愿望作為夢的深層意義，不亞于清醒狀態(tài)的任何其他心理狀態(tài)；他最不主張愿望和夢的本質(zhì)之間的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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