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后
沈不言話落,眼眶已然微熱。
一時間不禁思緒萬千。
手指摩挲玉佩的動作因此停下。
師生兩人皆靜默一瞬后,周思元鄭重地點頭才道,“好,我答應(yīng)您?!?/p>
隨即,他將玉佩放回去,合上蓋子。將其抱在懷里,勾唇淡笑道:“嗯,你送我去書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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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著他來到書房內(nèi),周思元的注意,很快被書柜里整齊擺放的那些古書典籍吸引過去了。
其中大多與南晟有關(guān),他不免感慨起來,“老師,您這簡直就是個小資料室啊。”
沈不言聽完,有些無奈地開口道,“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這樣,你先去挑一本你感興趣的,拿回家慢慢看?!?/p>
周思元聽后,見自家老師頓了頓,才繼續(xù)道,“至于剩下的,待我走后你們替我匿名捐給研究院吧,但愿它們能再遇有緣人。”書柜里的那些書,都是他早年從各處好不容易搜集來的。
其中有許多早已絕版,他只能從網(wǎng)上查找電子版,勞心費神自行整理手抄下來,或是自印成冊。
有些頻繁翻閱的,也基本與陸鳶有關(guān)。
諸如起居郎留下的,她待在宮中時有限的起居注……男人仿佛能透過那些文字,再跨越時間與空間,回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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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年前某一日,男人驚奇的發(fā)現(xiàn),從元啟16年,至元啟38年,上巳日前后的兩個月,起居注皆是一片空白。
而后沈不言猜想,她大抵回到了南夢湖,且不讓旁人隨侍。
也就是自他們訣別后,她接受命運的安排,孤身一人坐在后位之上。
他了解她,篤定地覺得只有在那被她出于私心,如“嘉獎”般抽出的四個月光景里,她才能做回自己,放任自己搬回曾經(jīng)的家中,念著至親至愛的家人,不用去背負(fù)屬于陸皇后的責(z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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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您?!敝芩荚患偎妓鲬?yīng)下他的這一囑托后,移步來到書柜前,思忖片刻。
挑選了一本合心意的,將其重新擺放至最顯眼中心區(qū)域,以便離開時帶走。
做完這些,回到他身邊。
沈不言又拜托他將自己推到書桌旁,扶起身離開輪椅,坐進(jìn)轉(zhuǎn)椅。
抬眼,望了望躺在書桌左上角的兩本書《南晟遺事2》《詩經(jīng)》
沈不言先伸手,拿起《詩經(jīng)》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翻完便放到一旁。
沉吟著很快又將《南晟遺事2》拿到面前只翻了一半,便雙眼通紅,沒法繼續(xù)往后看。只好將其合上,重新和《詩經(jīng)》一起放回原處。
抬眼,對上周思元的視線,開口道,“你到隔壁房間去把我的兩個箱子搬過來,最后為我再研最后一次墨吧?!?/p>
他聽到“最后”這兩個時,倏地心頭一疼。
匆匆掩下悲傷情緒,頷首朝他應(yīng)道,“好?!?/p>
轉(zhuǎn)身出門,立在門前,蹙眉思忖一會后,決定先平復(fù)好心情再去搬東西。于是,便移步回到客廳里,見林靜婉不在,又見席南靠坐在沙發(fā)一側(cè)閉目,暗想,他大抵是累了,便不忍打擾。
只好坐到許從安旁邊,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兩人都默契地沒出聲。
直到周思元抬手拍了拍自家?guī)煹艿募绨?,俯身耳語后。
他們才一前一后起身,來到沈不言往日的儲物間里,把兩個箱子送去了書房。
許從安先細(xì)心地將墨水,硯臺,從箱子里拿出來擺好后,便出去接清水。
做完這些,就輪到周思元了。
認(rèn)真地站到沈不言旁邊,完成任務(wù)后,便十分自覺地開口道,“老師,我和從安功成身退就先不打擾您了,如果有其他事再喊我們。”
沈不言頷首,目送他們出去后。
才不緊不慢地伸手拉開抽屜,翻出自己已經(jīng)許久不戴的那副眼鏡,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