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戀愛 高尾水樹 長篇朗讀劇 一草百花
在暑假的旅行目的地,
我住在不認識的男孩子的房間里。
雖然這么說,但并不是浪漫故事。
因為那個房間里誰也不在。
初次獨自旅行,
我住到了遠房兄弟的家里。
我那時還只有十四歲,
父母對我過于干涉,
不允許我獨自住在不認識的酒店。
作為替代,就是去遠房哥哥家。
那是能眺望伊豆海面的度假公寓的一個房間。
遠房的哥哥一時去遠行了,
所以暑假里,
媽媽說大概一星期的話我用他房間不要緊。
因此我打開了公寓的門。
與外面世界的目眩相比,房間昏暗,彌漫著不使用的空氣停滯的臭味。
我摸索著打開電閘,走廊亮了起來。
他的房間是工作室類型的一室一廳,只有一張紅色的沙發(fā),一套音響,一張書桌,一個書架,一個冰箱,一張床。
我把從東京帶來的爸爸的啤酒
放進復活的冰箱里,然后在床上坐下,
從窗戶眺望大海。
一打開落地窗【french式窗戶】,
海風穿過我的所在搖動我的劉海。
我看到了遠房兄弟的房間。
書桌上放著幾本海藍色變色了的藍色的筆記本,
以及一本讀者詞典。
然后是五支削尖的鉛筆,看起來就像剛削過的一樣。
前面有字母我看不懂,但我想肯定這是一張 90 分鐘的錄制好的CD。
然后是模擬唱機。
房間布置得整整齊齊,
很難想象遠房兄弟的形象。
當我打開收音機時,播放著特呂弗【法國導演弗朗索瓦·羅蘭·特呂弗Fran?ois Roland Truffaut,長于拍攝法式文藝愛情片】的《綠房》【La Chambre verte】的音樂。
我側耳聆聽。
窗外站著一個瘦瘦的十七歲少女,美的出奇。
少女:啊,我想說,是不是他回來了。
水樹:他?
少女:我只是偷看了一眼,所以別在意。
有著皮帶的白色涼鞋不帶點棕色。
眼睛深邃。
嘴唇豐滿。
少女:是不會回來了呢。
這就跟耳語一般只有微小的動作。
少女:哎,那邊的那個抽屜,你打開看看啊。
她沒有問我是誰就說了。
我按照她說的打開了書桌抽屜。
那里有個藍色的瓶子,像是被落在了沙灘的海星一樣躺在那里。
我摸了摸藍色的瓶子。
瓶子里裝的是手卷香煙之類的東西。
瓶子上沒有注釋或說明。
我一掏出瓶子,
她就巧妙地單手接住了它,
從瓶子里拿出一個看起來像香煙的東西。
然后把它放在嘴里,點燃它,吸入煙霧。
她的手勢,
讓我想起了不知何故受傷的野生動物。
少女:哎,你看天空,
少女:能看到彗星。
我看到她的指尖處閃爍著小小水晶般的光。
少女:你,很可愛呢。
水樹:不可愛啊,經常說我看起來像個男孩啊。
少女:可愛的啊。
少女:像少年一樣的,能自由看的人。
少女: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大概適合這個房間哪。
少女:比我更適合。
我看著她,嗯,一張像成年女性一樣美麗的臉。
豐滿隆起的胸線。
濕潤的嘴唇。
精致雕琢的鎖骨。
都是我還沒有的。
她轉過身,把輕輕夾在中指和拇指之間的手卷紙煙遞過來。
我接過那,將紙煙吸入胸內。
幾秒鐘,我的意識變得朦朧。
然后,然后,我身上怎么了?
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那也留在記憶里,
把我滿足地,帶向,夢想的彼岸。
陷入朦朧的意識之后,
我到了蔚藍的大海邊。
我注意到藏在床底下的行李箱,
我想都沒想就打開了。
行李箱里冒出的是一疊手寫的手稿。
是散文和詩歌。
我讀了這些。
花了很長時間。
然后,哭了。
但是,哭的是誰?
也許不是我
我感到自己和他人之間的界限正在慢慢消失。
可能是因為藍色的紙煙。
我的視野里一片藍。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風景
在被緩緩拉伸。
美麗的她已經離開了。
一回神,我在海邊看到沉船。
那里有不認識的男孩。
他用剛削好的鉛筆,寫下一個又一個優(yōu)美的句子。
水樹:我認識你。
我對那男孩子說。
水樹:我看到文字變成泡末溶在水中,
水樹:讀過你描繪的故事,
水樹:所以我認識你
水樹:我是水樹。
水樹:我剛遇到了你戀人那個女孩子。
水樹:很漂亮的女孩子。
水樹:是戀人對吧?
水樹:她在等你
他看起來似乎在微笑。
遠房哥哥:水樹。 那個呢。 若半夜有船,
遠房哥哥:第二天,葉子到中午都會收集水滴,
遠房哥哥:感覺會一直往地上下雨。
遠房哥哥:你很聰明吧。
遠房哥哥:你知道這個嗎
我搖搖頭。
遠房哥哥:如果你哪天去看看就好了。
他的眼神堪稱溫柔。
長長的劉海搖曳,
像鋼琴弦一樣細膩。
被彗星照亮的海底盛開著鮮花。
香甜的香味里,魚兒仿佛奢望一般游來游去,。
水樹: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做什么?
我問。
遠房哥哥:我在書寫幸福啊。
他說。
周圍再次陷入安靜,腳下的珊瑚脆脆的。
遠房哥哥:主角是你啊,水樹。
水樹:我?
遠房哥哥:是的。 幸福劇場的大幕即將拉開啦。
遠房哥哥:當你醒來時,你就站在樂園的這一邊。
遠房哥哥:能聽見音樂。
遠房哥哥:水遇到水,生命就誕生,世界開始了。
當我醒來時,我躺在沙灘上。
足跡里砂子在一點點填滿。
潮水拍打我的腳尖又退回。
月亮融入藍天。
水樹:樂園的這一邊?
我喃喃自語。
我打電話給我媽媽。
水樹:媽媽,離婚也行啊。
我話音未落,媽媽低聲嘆了口氣。
水樹:爸爸和媽媽都和喜歡的人再一次結婚吧。
水樹:水樹已經不要緊了。
媽媽:你會回來嗎
媽媽:原諒爸爸和媽媽了?水樹。
原諒什么的,我心想。
沒有人可以對另一個人做成任何事。
能做的是,就只有愛。
自由地,對某個人想什么。
就這點。
就這點,就是在樂園的證明。
世界仍有可能做出更好的選擇。
比如說,就算是悲傷的選擇,
幸福從這里零落,
永遠地離開我這種事,肯定不會有。
所以我試著相信
相信未來和現在的我的實力。
彗星從天空消失了,我就回家。
我說完就掛了電話。
在我內心深處,
在漆黑的半空中,脆弱的水滴,像是隱喻一般,從繁葉飛落到大地上,
雨樹在涼爽的海風中搖曳。
我因為這痛苦,只流下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