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撲倒

從來沒有這么一個人，讓他這么想要過……

　

　小艾……魏無羨聽懂了，“好，我先下車，你去吧。”

　　唐三剛想說好，可一看魏無羨的神色，冷得讓他有點心慌，“算了，不差這兩分鐘，我還把你送到門口吧?！比缓笤俅螁恿塑囎?。

　　魏無羨沒有說什么，下車后毫不猶豫地往房子走去，唐三這次也沒再停留，車猛地一個掉頭，立即開走了。

　　魏無羨聽著車子離開的聲音，在門口前僵了一下，許久才愣愣地打開了門。

　　進房后第一件事，他拿出電腦登了自己的郵箱，把這三年來瀾芷每個月給他的每一封郵件都看了一遍，從頭到尾都沒透露過丁點兒她和唐三在米蘭的信息，好像她和唐三一直都在他隔壁城市一樣。

　　瀾芷，唐三，唐三和三少，唐三和三少的姐姐……領導的姐姐，真的會那樣擁抱嗎？還叫她小艾……

　　魏無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裂了，好像有什么事情逼著他必須去找出答案一樣……

　　煩透了！真的煩透了！

　　這種揮之不去的感受一直困在心口，令他躁郁難安，他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了很久，然后，神奇地，居然還是睡著了……

　　唐三大晚上回來，看到的就是魏無羨窩在沙發(fā)里睡著的樣子，他蜷縮成一團，眉頭緊皺得像個得不到保護的，惶惶不安的，棄兒……

　　心里一陣穿刺，唐三彎腰下來將魏無羨一把打橫抱起，摳緊雙臂，將他深深地壓進了自己的懷里。

　　可就在凌空的一刻，魏無羨驚醒了，他下意識地劇烈掙扎，沒幾下就掙脫了下來。

　　魏無羨扶著沙發(fā)靠背，急喘著氣，他愣怔地看著兩步之外的唐三，看到了他伸出的空空如也的雙臂……

　　腦子中猛地劃過，唐三擁抱另一個女人的樣子……

　　“你怎么在沙發(fā)睡了，這么涼……”唐三跨了一步想走過來。

　　這聽起來滿是關切的語氣讓魏無羨無比的煩躁，他本能地抬起手，制止了唐三的靠近。

　　“……”

　　“唐三，這幾天我已經足夠熟悉這附近了，”魏無羨覺得心臟有些窒息，“你可以離開了。”

　　“什么……”是聽錯了嗎？他聽到了什么？

　　“我說，你該干嘛干嘛去，不用耗在我這兒，不用陪我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無羨猛地提高了音量，“我什么意思你聽不懂嗎？我說，不要再裝了！不要再裝了行嗎！”憤怒的聲音里甚至帶了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祈求。

　　唐三愣住了：“裝……什么？”

　　魏無羨看著唐三懵懂的臉，更加惱怒，破罐子破摔般吼了出來：“不要總裝得好像很在乎我很對我好！不要再裝了！”

　　他終于，還是說出來了……以這樣的方式。

　　自從在機場重逢，他認出唐三那一刻，幾乎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他一直強行讓自己誤以為自己還是他的鄰家羨哥哥，用各種有意無意的明示暗示，讓自己、也讓唐三錯覺，錯覺他們還是從前的樣子，錯覺他還是他的小糖包，他也還是他的羨哥哥……

　　他一直告訴自己，沒關系的，不就是再做幾天哥哥嗎，不就是在這異國他鄉(xiāng)遇見個舊識再敘敘舊嗎，最終不還是分道揚鑣該干嘛干嘛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所謂……

　　可當一次次，一個又一個，他們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想出現(xiàn)就出現(xiàn)，想消失就消失……一次又一次，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魏無羨，問問他愿不愿意，問問他想不想、要不要……

　　憑什么呢？究竟憑什么呢？！

　　“魏無羨你什么意思？”唐三終于反應過來了，一股巨大的疼痛瞬間將他淹沒，“你覺得，我對你好，我在乎你，都是裝的？全部……都是我裝的？”

　　“難道不是嗎！”魏無羨尖叫了起來，眼淚毫無征兆地快速滑落，“為什么要裝得在乎我，為什么要裝得好像那樣需要我……”

　　“我就是需要你！”唐三也吼了起來，心底一股股悶痛，“我從來都很需要你！以前是，現(xiàn)在是，從來都是！我唐三需要你，需要你魏無羨！你真的感受不到嗎？你為什么不相信，為什么感受不到……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我沒有心……”魏無羨忍不住給氣笑了，滾下的眼淚越發(fā)地洶涌，“你說我沒有心……唐三你說我沒有心……”

　　唐三看著魏無羨那夾雜著淚與笑的模糊的臉，心里疼痛難當，下死了決心，“有心那你就證明給我看！”然后一把撲過去，將魏無羨整個地扣進了懷里。

　　他不懂……他還是不懂……他為什么就是不懂！

　　唐三兇狠地ya向魏無羨（……………）

　　沒有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這么地想要、想占有……早在多少年前，他就恨不得，恨不得把他揉碎進骨血里……

　　他需要他，他唐三需要他魏無羨，需要到連命都可以不要……

　　可魏無羨卻說，他是裝的……他多么希望他真的是裝的，可他不是，他媽的他唐三不是！

　　既然魏無羨不懂，那他只能用狠狠的行動，讓真正的疼痛，讓他懂！

　　讓他知道，無論以前還是現(xiàn)在，他從沒裝過……從來都沒有！

　?。ā┪簾o羨窒息掙扎后覺得，自己如同漂浮在黑夜深海里的一塊浮萍，而唐三，是他唯一抓得住的浮木。

　　魏無羨甚至不知道讓他那般疼痛的人究竟是不是唐三，他只知道，他不能放開那塊浮木，那唯一的浮木，不能放開……

　　放開了……他就死了……

　?。ā?/p>

　　唐三知道魏無羨會痛，可他不想停下，他不能停下……

　　他不知道魏無羨為什么會那樣想，他有滿胸腔滿心窩子的話想告訴他卻不知從哪兒說起，他只能用行動告訴他，他就是想要他，就是想要他、需要他啊！

　　唐三（……………）伸手拿出兩盒酸奶，原本是給魏無羨做宵夜的，現(xiàn)在卻有了別的用途。

? ? ? ? ?（…………………）魏無羨的大腦越是空白，漸漸地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只剩下全身心本能的反應。

　　他的心他的大腦都隨著他的身體在顫栗，他只知道，他不能放開那根浮木，死都不能放開……

? ? ? （……………）

　　他在承受著痛，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將他的痛傳遞給那個人，那個征伐他的人。

　?。ā┒龅哪且豢蹋盐簾o羨緊緊地鎖在了懷里，午夜夢回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終于再一次得到的快感，將兩個空白的大腦，都拉回了他們曾以為空白，卻實際焚燒著無燼熊熊烈火的曾經?！　　?/p>

　　唐三和魏無羨之間的第一次擦槍走火，是在唐三的13歲，魏無羨的15歲。

　　那并不是真正的擦槍走火，但對于唐三來說，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不愿意離開一個人。

　　那天是唐三13歲生日的第二天，他的媽媽瀾芷，用著他從未見過的凝重神情對他說：“三兒，我們，又要搬家了?！?/p>

　　自從唐三有記憶以來，大約每過兩到三年，他們就要搬一次家，從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

　　從小，他的生活里就只有媽媽從未有過爸爸，每一次搬家，他都會聽到他媽媽說，“搬家，是為了保護好我們自己?！?/p>

　　小時后不知道保護好是什么意思，后來大概知道了，如果不搬家就被什么人找到，而從他媽媽的只言片語來看，會找到他們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從小除了媽媽，唐三從未見過任何其他親人。從小，他也沒交到過什么朋友，因為他們總是在搬家，總是要離開。

　　自唐三有記憶起，過去的五次搬家，每一次他都乖乖接受沒有過任何怨言，可這一次，唐三卻不愿意了。

　　這一次，唐三不想愿意了。

　　所以，當聽清了瀾芷說的確實是搬家，唐三呼地一下跑出了家門，從兩家院子特地打通的小門里，一口氣直接沖進了魏無羨的屋子。

　　那時的魏無羨，15歲已經身高腿長超過同齡人的魏無羨，正坐在客廳地毯上打游戲打得興起。

　　唐三撲通一下撞過去，把整個腦袋撲進魏無羨懷里的時候，撞掉了魏無羨的游戲手柄，面前大屏幕上立即出來了魏無羨被KO的畫面。

　　“糖包！”魏無羨生氣了，“干嘛呀你！”

　　唐三沒有說話，還是把腦袋往魏無羨懷里鉆。

　　“我說你都多大了啊！都快大糖包了！怎么還動不動就往我懷里撞……”魏無羨攤開了雙腿，后背向沙發(fā)靠去，雙手肘搭在了沙發(fā)上，看著唐三腦袋很無奈的樣子。

　　“小羨哥，要是有一天，咱倆見不到了，”唐三埋在魏無羨肚子里悶悶地開口，“會怎么樣啊……”

　　“說什么呢你！”魏無羨一把拍了唐三的后腦勺，“你哥我昨晚才答應了你的生日愿望，要跟你一直玩玩玩下去的！”

　　唐三不說話了，環(huán)在魏無羨腰部的手不自覺地用了些力。

　　魏無羨察覺到了異樣，立馬就問了，“糖包你怎么了？又有人欺負你了嗎？”

　　唐三頓了一下，“沒有，”然后坐了起來，“我們繼續(xù)玩游戲吧！”

　　那天是周六，兩個人都沒有課，唐三就那樣賴在了魏無羨家里一整天。

　　直到晚飯時間瀾芷隔著院子大喊道：“阿羨，吃飯了！”

　　唐三這才不情不愿地被魏無羨拖著回了家里。

　　一進廳里，魏無羨幾步飛奔到餐桌前，“哇！又全是我最愛吃的菜！今天什么日子啊瀾姨！”

　　“說什么呢！你瀾姨哪天做的不都是你最愛吃的！”瀾芷在廚房里探出頭回了一句。

　　然后唐三就走進了廚房，“媽，搬家的事，能先別告訴阿羨么，再想想行嗎？”

　　唐三的聲音壓得很低，帶了祈求，生怕魏無羨聽到。

　　“……好?！睘戃浦刂氐貒@了一口氣。

　　那個晚上，唐三也沒在自己房里，還是偷偷跑到魏無羨的床上，賴著死都不肯走了。

　　“小羨哥，我搬來這里都三年了，怎么從沒見過你的爸媽出現(xiàn)啊……”

　　關了燈的黑暗里，唐三睜大眼睛，悠悠地問出了他一直以來很想問的問題。

　　“……不知道……”難得的，魏無羨居然回答了他。

　　“那……你會想他們嗎？”

　　“……不知道……”魏無羨將身體翻向了另一側，“我已經記不得他們的樣子了……”

　　唐三突然半撐起來，靠到了魏無羨的后背：“小羨哥，兩個月后過生日，你想要什么禮物??？”

　　“干嘛問這個？”雖然黑暗里看不到彼此，但魏無羨還是轉過了頭。

　　“我就是在想，每年生日你爸媽送過來的禮物，你連拆都不拆，”唐三又躺回了床上，“你是不是不喜歡生日……那我還要不要準備禮物啊……”

　　魏無羨猛地一翻身跨坐在了唐三身上：“好你個糖包，不想送禮物是吧？我看你敢不敢不送，”邊說邊在唐三腰上使勁地撓癢，“看你敢不敢！看你敢不敢！敢不敢?。　?/p>

　　唐三被撓得咯咯大笑，一邊躲避著一邊死命地反抗，最后兩人都鬧累了，這才罷休。

　　那時唐三有祈禱過，希望天可以永遠都不亮的。

? ? ? ? ? ? ? ? ? ? 【原創(chuàng)自制】破曉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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