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臨光小說化·未知與未來

【特錦賽出現(xiàn)特殊情況——兩位冠軍共赴冠軍墻,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電視里的聲音??不僅如此,冠軍耀騎士——拒絕了來自騎士協(xié)會的頒獎,獨自離開!】
【這毫無疑問是一種褻瀆。】
“疼疼疼...”
老弗抽著冷氣躲開了科瓦爾貼上來的酒精棉球:“你輕點...嘶...”
“老家伙,不能打就不要強出頭,交給瑪莉婭和佐菲婭不就好了嗎!”科瓦爾沒好氣地道。
“你有臉說我???啊——疼疼——”老弗指著科瓦爾那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剛想反駁,就被酒精棉球帶來的疼痛堵住了嘴。
老馬丁坐在旁邊,一邊用紗布纏繞自己的傷口,一邊盯著那個被放在玻璃柜里充當(dāng)裝飾品的錘子。
科瓦爾料理好疼得差點打滾的老弗,站起來給自己薅了個杯子,看著他出神的模樣,一邊喝啤酒,一邊問道:“干嘛老盯著你那把錘子,馬丁,一晚上的熱身運動,讓你懷念起過去了?”
“...有點吧?!?/p>
老馬丁點點頭,從座位上緩緩起身,看向臨光家宅邸的方向:“也不知道臨光家那邊怎么樣了?!?/p>
“欸?”
瑪莉婭無比驚訝:“叔叔要暫時離開大騎士領(lǐng)?”
“你們到底是姓臨光的,別總是待在佐菲婭家里,不成體統(tǒng)?!?/p>
瑪恩納的表情依舊嚴肅,他轉(zhuǎn)向瑪嘉烈,說:“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在這期間,瑪嘉烈?!?/p>
“你真的決定留在卡西米爾?”
剛剛奪冠的瑪嘉烈點了點頭:“是的?!?/p>
“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
瑪恩納看著瑪嘉烈,做了最后一次確認。
“你不會被理解?!?/p>
“當(dāng)然,我一開始就知道?!?/p>
瑪嘉烈的回答干脆而利落。
瑪恩納看著她,隨后閉上了眼睛:“那就這樣吧,我們沒有其他話可說了?!?/p>
他轉(zhuǎn)身離去,除了自己的佩劍以外,什么都沒有帶走。
——
兩天以后。
瑪恩納站在卡大騎士領(lǐng)外面的一個小山包上,目送著這座繁華的城市漸漸遠走。
“怎么突然改性了?”
瑪恩納轉(zhuǎn)過頭,看到了那個一身黑的賞金獵人:“托蘭?!?/p>
“突然想要離開大騎士領(lǐng),哼?為了什么?”
托蘭雙手交叉從山坡下面走了過來,沒好氣地問道。
“...在你眼里,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
瑪恩納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去,詢問道。
托蘭忍不住撇了撇嘴:“能什么模樣。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但是說真的,你讓我們所有人都失望了。”
“你可以不是監(jiān)正會的高層,可以不是改變國民院的那個人,但是,你至少該是我們的英雄,我們的臨光?!?/p>
賞金獵人走到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和他一起看著大騎士領(lǐng),說:“我不知道你離開城市是要去哪兒,但我得說——除了我以外,他們大都失望了。再讓他們見到你,他們會巴不得殺了你的?!?/p>
瑪恩納沉默了片刻,接著讓自己的佩劍出鞘半寸,“呵”地笑了一聲。
“那他們打得過我嗎?”
“嘖?!?/p>
托蘭不爽地轉(zhuǎn)移了視線。
“我放棄了很多東西,托蘭?!?/p>
“不過,我還是經(jīng)常懷抱著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p>
瑪恩納 舉起自己的劍,劍身映照出了他那張無論如何都和過去相差甚遠的臉:“他們應(yīng)該還在某處?!?/p>
托蘭沉默下來。
他知道,瑪恩納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們”。
實際上,臨光家的所有變化,都來自于“他們”,也包括自己。
“他是戰(zhàn)爭英雄的長子,他是我瑪恩納的兄弟,是家族最強大的騎士?!?/p>
“而她是卡西米爾最美的人,優(yōu)雅,端莊,如同一顆寶石?!?/p>
“他們曾是我眼中的天之驕子,他們不該就這么了無音訊?!?/p>
“十多年了?!?/p>
瑪恩納將劍推回劍鞘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
“已經(jīng)十五年了。當(dāng)時花了那么久苦尋無果,現(xiàn)在又想——”
托蘭說道。
這是徒勞,瑪嘉烈的父母,臨光家的兩根承重柱已經(jīng)失蹤那么久了,當(dāng)時都找不到,現(xiàn)在又怎么可能——
瑪恩納搖了搖頭:“只是帶薪旅行而已?!?/p>
“...你一個人?”托蘭皺了皺眉。
“一趟未必有希望的旅程,一個人還不夠嗎?”
“你不是一個會被耀騎士帶來的情緒感染的人,我就先不問你為什么突然作出決定了——”
看到瑪恩納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托蘭最后也只能敲了敲自己的頭,從山包上一躍而下。
“你知道怎么找到我我們?!?/p>
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金色天馬望著故友離去的背影。
很久之后,他才對自己說道:“我要找到的,是我自己?!?/p>
——
“羅德島嗎?!?/p>
索娜看著自己手上呈現(xiàn)深藍色的簡章,若有所思。
“那里能為你們提供治療,而且,也不會強迫你們做些什么?!?/p>
瑪嘉烈大大方方地站在索娜面前,解釋道。
索娜快速翻了翻簡章的內(nèi)容,隨后點了點頭:“既然是耀騎士一直以來效力的組織...那么,也可信吧?”
“嗯?!?/p>
瑪嘉烈點了點頭:“他們的理想將會照亮整片大地,哪怕現(xiàn)在,我也這么相信著。”
看著瑪嘉烈那神往的樣子,索娜不禁問了一句:“你還會回到那里嗎?”
“遲早有一天,會的?!?/p>
瑪嘉烈微笑著說,
一旁的艾沃娜連忙舉起了手:“哦,那...那時候能和我比劃比劃嗎?”
查絲汀娜頓時一驚,連忙伸出雙手想要去捂自己這位同伴的嘴:“艾、艾沃娜!”
艾沃娜一個后跳躲開了查絲汀娜的動作,不滿地說:“干嘛,想挑戰(zhàn)冠軍不是人之常情嗎!”
“那算我一個?!?/p>
格蕾納蒂也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傳奇的騎士家族,很令人好奇不是嗎?”
“一言為定,到時我一定奉陪?!?/p>
瑪嘉烈并沒有感到冒犯,而是朝著兩人舉起了手。
“啊哈哈,這些家伙松了口氣之后就容易興奮起來?!?/p>
索娜打著圓場,隨后問道:“你早就意識到自己不是感染者了?”
“嗯?!爆敿瘟掖饝?yīng)道。
“但你仍舊愿意為感染者而戰(zhàn)?”
索娜追問著。
面對著紅發(fā)騎士的追問,瑪嘉烈卻搖了搖頭:“只是為那些飽受苦難的人們而戰(zhàn)?!?/p>
在場的紅松騎士團眾人不禁對視了一眼。
隨后,露出了有些興奮,又有些釋然的笑。
——
馬克維茨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
“董事會很生氣?!?/p>
麥基按摩著自己的額頭,發(fā)出一聲苦嘆:“看來,我們得少幾個月獎金了?!?/p>
“獎金。”
馬克維茨念叨著這個單詞,眼神中慢慢涌出憤怒:“我們把那么多感染者,騎士,甚至是無胄盟的性命都卷入其中,影響的,居然只是獎金?”
“關(guān)于這件事...
麥基沒有在意馬克維茨話語中的些許負面情緒,而是站起身來,朝著他招了招手:“跟我來,馬克維茨兄。我們也該討論你的去留了?!?/p>
兩人并肩在商業(yè)聯(lián)合會的大樓中穿行。
依舊有許多員工在這里工作,為了自己的年薪而小跑著工作,電話、紙張、不知道誰丟下的一支鋼筆...
好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商業(yè)聯(lián)合會都不會被撼動一樣。
走著走著,麥基突然打開了一扇門,開口道:“你先前關(guān)于電話的一席言論,我事后想了想,確實有道理?!?/p>
“電話的確是現(xiàn)代文明的象征之一?!?/p>
門在馬克維茨的背后緩緩合攏。
整個房間中心是一部款式老舊的電話,除了這部電話以外,房間里就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了,與其他的辦公室并無區(qū)別別。
麥基在進門之后,直接走到這部電話旁,按動揚聲按鈕,接著拉開一張椅子,示意馬克維茨坐下。
“...我們在等誰的電話?”馬克維茨不禁問道。
“一位記者的?!?/p>
麥基回答道,神色凝重。
“呃,記者?我們需要接受記者采訪嗎?”
馬克維茨有些疑惑。
“不,”麥基搖了搖頭:“許多人都這么稱呼他。只是個稱呼?!?/p>
聽到麥基的話,馬克維茨不禁愣了一下,隨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等等...‘記者’難道是...”
【吱嘎】
電話里傳來了被接起的碰撞聲。
“麥基嗎?!?/p>
那是個有些蒼老,卻只能以野心勃勃描述的人才會具有的聲音。
“是?!?/p>
麥基有些恭敬,甚至可以說是畏懼地點了點頭,轉(zhuǎn)向馬克維茨:“向你介紹一下,現(xiàn)在,在電話那頭的,是玫瑰新聞聯(lián)合報業(yè)的董事長‘記者’凱恩?!?/p>
馬克維茨僵在了座位上。
電話那頭傳來液體被倒入什么東西之中的聲音,還夾雜著冰塊滾動的清脆聲。
“馬克維茨也在旁邊?!?/p>
凱恩的聲調(diào)瞬間變得柔和而慈祥,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孫輩說話。
馬克維茨的身體動了動,但他最終還是壓下了起身行禮的沖動:“是,很榮幸與您通訊?!?/p>
“嗯,馬克維茨是我花重金從梅什科工業(yè)手里拿下的,他會是我的左膀右臂?!?/p>
凱恩深吸了一口氣,說:“所以...這里沒有外人,麥基,你可以喊我父親。
馬克維茨震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后者此時卻對他毫無關(guān)注,盯著電話,神色從未如此嚴肅過。
“好的,父親?!?/p>
“嗯?!?/p>
電話那頭的凱恩喝了一口酒:“你的母親還好嗎?”
“很好,父親。她常常念起你?!?/p>
麥基回答道。
“你呢?你結(jié)婚了嗎?”凱恩追問了一句。
“我...暫時還沒有?!?/p>
麥基慢慢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然后迅速地接上了下一個話題:“您呢?父親?您現(xiàn)在在哪里?”
電話那頭的凱恩放下酒杯,長出一口氣,城區(qū)區(qū)塊變動的聲音讓他聽起來像是在風(fēng)暴中說話:“哥倫比亞?!?/p>
“您什么時候回到卡西米爾?”
麥基問道
聽到麥基話音中的幾分焦躁,凱恩不禁笑了一下:“呵呵...還沒到時候,麥基?!?/p>
“那些目光短淺的人看不出,但哥倫比亞才是真正威脅到卡西米爾的敵人?!?/p>
“我們的報紙還沒能覆蓋他們的城市,我們的聲音還傳達不到哥倫比亞人的耳旁。”
電話那邊的凱恩點燃了一根火柴,“嘶嘶”的燃燒聲慢慢變成了“啵啵”的灼熱:“他們發(fā)展的速度令人驚恐,我們必須遏制、搶占他們的市場?!?/p>
“國與國博弈就是這么的迷人,麥基。”
“但那些貴族。呸。固步自封的維多利亞,烏薩斯,這些強大的國家卻又愚昧到令人心疼?!?/p>
在談?wù)撨@些國家的時候,他的語調(diào)像是在談?wù)摬粻帤夂陀薮赖暮⒆印?/p>
“馬克維茨。”
凱恩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馬克維茨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在!”
“你愿意為商業(yè)聯(lián)合會奉獻一切嗎?”
“...”
凱恩似乎在什么東西上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你是個能人,只從那些只言片語的報告中,我就能感覺到?!?/p>
“難道,你還對那些騎士心懷悲憫?”
馬克維茨依然沉默著,他低著頭,卻因為停滯的脊梁而絲毫沒有垂頭喪氣的感覺。
“看來我說中了?!?/p>
凱恩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
當(dāng)就被放下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的時候,凱恩像是聊天般說:“孩子,請你思考一個問題。”
“當(dāng)卡西米爾高速軍艦的數(shù)量遠超烏薩斯,當(dāng)哥倫比亞充斥著卡西米爾的商隊與商品,當(dāng)邊境要塞的數(shù)量比現(xiàn)在翻上一番——”
他暫停了不到一秒,去給馬克維茨想象的空間。
“戰(zhàn)爭還存在嗎?烏薩斯還是個威脅嗎?卡西米爾還會軟弱嗎?”
“當(dāng)然,不會?!?/p>
凱恩笑著,和爐火燃燒的聲音一起刺激著馬克維茨。
讓他的眼前涂抹上了一層恐怖的金色。
那是卡西米爾國旗的顏色。
“騎士,才是卡西米爾的蛀蟲。那些愚昧的貴族,腐朽的榮耀,呵?!?/p>
“我聽說了特錦賽發(fā)生的事情,監(jiān)正會難道以為,他們掙足了面子?”
“榮耀和面子,要多少就給他們多少吧。”
凱恩無所謂地說:“時間和人民站在我們這邊,只消幾場比賽,民眾就會忘記耀騎士帶來的沖擊,投身于下一輪的消費與娛樂中?!?/p>
“對他們而言,爭論哪一位騎士更強爭論騎士周邊的定價是否合理,比關(guān)注我們留下的所有糟粕都要重要?!?/p>
“國家也站在我們這邊??ㄎ髅谞栆呀?jīng)離不開商業(yè)聯(lián)合會提供的經(jīng)濟基礎(chǔ)。監(jiān)正會掌握著明面上征戰(zhàn)騎士們的調(diào)動權(quán),但實際上他們也很清楚,那些可悲的征戰(zhàn)騎士有多少已經(jīng)主動向我們臣服?!?/p>
“馬克維茨?!?/p>
凱恩的聲音仿佛帶著隆隆炮火的艦隊,艦隊后面跟著無數(shù)的貨輪。
也許艦隊可以被擊沉,被毀滅。
但貨輪該如何摧毀?
“這一次,你有選擇的權(quán)利?!?/p>
馬克維茨沉默了很久。
但凱恩很有耐心。
他知道,馬克維茨是個聰明且有能力的人。
他會想通的。
于是,在沉默的終點,馬克維茨第一次抬起了頭:“在我回答之前,我可以先問一個問題嗎?”
“說吧。”
“恰爾內(nèi)先生僅僅是因為沒能成功阻止耀騎士闖入比賽,就遭到了流放以我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這不合理?!?/p>
“為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了敲打桌面的聲音,似乎凱恩正在思考:“為什么恰爾內(nèi)...啊,你命運的轉(zhuǎn)折點,馬克維茨,我明白,這是個合理的疑惑,我也得謝謝他。”
“不過,如果我告訴你,恰爾內(nèi)的消失——和耀騎士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呢?”
馬克維茨愣住了。
他想過無數(shù)種回答。
但從沒想過這一個。
“如果我告訴你,他的流放,僅僅是因為一系列古舊的權(quán)力爭斗,被找了個恰到好處的借口就流放了呢?”
凱恩緩緩地給出了一個無趣,卻又殘忍的答案:“——恰爾內(nèi)是因為幾年前的一場賄賂東窗事發(fā),被政敵借機流放的?!?/p>
“和耀騎士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和你的命運一點交集也沒有。往往這才是事情的真相,現(xiàn)代的真相就是至高無上的冷漠。”
馬克維茨的身體開始顫抖。
又一次,他感覺到了恐懼。
“馬克維茨,來。”
“我們將成為大地的喉舌?!?/p>
————
“...哈?”
白金站在一家“源石云”的店鋪面前,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幻滅的氣息。
“怎么了,不喜歡我們的新店面嗎?”
羅伊用頗具老板感覺的動作打開了上鎖的店門,熱情地邀請莫妮克和白金進去看看。
“店面...你們開了家店?”
“你瞎嗎?!?/p>
莫妮克一邊在自己的臉上補了補妝,一邊說。
“不...可是...賣洗手液的?”
白金看著店里那一應(yīng)俱全的貨架、掛鉤、樣品,試用臺和收銀柜,以及那堪稱琳瑯滿目的洗手液品類,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仿佛一波接著一波的海浪,現(xiàn)在掀到了最高潮。
“源石云日用品可是這幾年最受歡迎的品牌——”
羅伊說著,伸出了三根手指:“而推出源石云日用品品牌的公司呢,有三個老板?!?/p>
“而且很快,那三位老板,就會成為商業(yè)聯(lián)合會的一員。”
白金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
“你們...”
羅伊點點頭:“是的,只是為了能加入他們?!?/p>
“你知道的內(nèi)幕越多,你就越會察覺到未來的方向?!?/p>
羅伊從架子上取下一瓶洗手液,這種被稱為“干洗專用”的洗手液在黑市中頗有市場,因為在一些法術(shù)的作用下,它能夠?qū)ρ毎a(chǎn)生變質(zhì)作用,用來毀尸滅跡再合適不過。
“雇傭兵和殺手遲早會過時的,因為他們不需要這么多,而說到底,殺手不過取人命而已。”
“”他們,能豪取他國?!?/p>
羅伊把這瓶洗手液放回架子,在收銀臺后面的躺椅上躺了下來:“這也是時代的選擇,白金?!?/p>
“對了,來給咱們當(dāng)前臺小妹吧,正好缺個服務(wù)員。你的模樣也挺標(biāo)致的,應(yīng)該沒問題?!?/p>
“嘖。”
正在補妝的莫妮克看了白金一眼,發(fā)出了一聲讓她背后一冷的咋舌。
羅伊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xù)說:“我們會在近期安排一次無胄盟任務(wù),讓我們?nèi)齻€全都人間蒸發(fā),然后找到最好的整容醫(yī)師,改頭換面,成為兢兢業(yè)業(yè)的銷售員?!?/p>
“所以,你們借感染者造成大停電的時候,做掉了董事會與無胄盟直接對接的每一個人?!?/p>
白金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直接推斷出了他們當(dāng)時的任務(wù),毛骨悚然的些許刺痛讓她感到渾身不適。
“能這么簡單,也是多虧了他們自己啊?!?/p>
羅伊很陽光地笑了起來:“董事會內(nèi)部可有太多的明爭暗斗了?!?/p>
“誰能調(diào)配無胄盟,誰就具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但無論哪個董事都不敢明目張膽操縱無胄盟,也不敢讓別人這么做?!?/p>
“也正因如此,他們的互相掣肘讓他們對無胄盟失去了控制力。”
他從收銀臺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枚卡西米爾的硬幣,一邊在手上拋著玩,一邊笑道:“哈哈,給你講個笑話,卡西米爾人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雇傭的殺手組織頭子姓甚名誰,身在何方了?!?/p>
“...那玄鐵大位是真實存在的嗎?”
白金有些自暴自棄地問道。
反正已經(jīng)知道了這么多,她也不在意多滿足一點自己的好奇心。
“誰知道呢。”
羅伊聳了聳肩:“也許玄鐵只有一人,又或者是兩人。也許玄鐵只是個幌子,也許玄鐵,是指我們兩個青金共同行動的暗號?!?/p>
“但也有可能,玄鐵今天早上在街上與你擦肩而過,此時正坐在董事會開會,或者在薩米的別墅里休假?!?/p>
“沒有人知道。所以他們才值得恐懼?!?/p>
“哦,對了,最后一點,無論如何,你本來是該死的,作為替罪者,不過嘛,正如我當(dāng)時說的,你還是有用的?!?/p>
羅伊走下躺椅,把手里的那枚價值極低的硬幣彈到了白金手上。
接觸到硬幣的瞬間,白金像是接到了火炭。
“所以,我們會一直盯著你的,你也是個無胄盟,應(yīng)該不會想和我們?yōu)閿车?,對吧??/p>
丟下這句話,羅伊和莫妮克就走出了店門。
米白色的庫蘭塔少女拿著那枚臟兮兮的硬幣,站在這間還沒開業(yè)的店鋪的陰影里。
身體的顫抖和恐懼根本無法止住。
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
接近發(fā)狂。
得逃走...
一定...得逃走才行。
——
羅德島本艦。
“博士,阿米婭?!?/p>
瑪嘉烈小跑幾步,追上了人群,喊道。
“啊,臨光小姐。”
阿米婭朝著瑪嘉烈揮了揮手。
風(fēng)塵仆仆的耀騎士朝著兩微笑,接著開口道:“抱歉占用你們時間,但是我想——”
博士突然伸出了手,讓她沒能再繼續(xù)說下去。
“我們會再見面的,對吧?”
“...啊。”
瑪嘉烈略微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隨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正色道:“如果羅德島呼喚我,那么我一定會前往您的身邊,博士,阿米婭?!?/p>
“嗯!”阿米婭用力地點了點頭。
瑪嘉烈長出一口氣,看向了已經(jīng)稍遠的大騎士領(lǐng),有些感慨:“我已經(jīng)在外流浪許多年了,直到現(xiàn)在,我才有時間回望我的家鄉(xiāng)?!?/p>
“也許,我該去祖父的墳?zāi)股峡纯??!?/p>
騎士的眼底流露出沉重。
她的父輩和祖輩,都是卡西米爾的光芒。
但現(xiàn)在輪到她了,光芒的背后,是沉重的現(xiàn)實。
“...臨光?!?/p>
就在瑪嘉烈有些茫然的時候,一個聲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在場的三人回頭,看到了夜鶯和閃靈的身影。
阿米婭見到她們出現(xiàn),立刻拽住了博士的手臂:“啊!博士,我們先走一步吧?!?/p>
“臨光小姐!保重!”
阿米婭一邊道別,一邊拉著博士踉踉蹌蹌地跑遠了。
而博士也只能在慌亂之中朝瑪嘉烈大喊:“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p>
“嗯,保重?!?/p>
瑪嘉烈也朝他們揮手致意。
“該說再見了,臨光?!?/p>
閃靈目送著博士和阿米婭進入艦橋,接著轉(zhuǎn)向有些猶豫的瑪嘉烈,笑了一下。
“...我其實...”
看到閃靈的微笑,瑪嘉烈臉上的窘迫頓時越發(fā)濃郁,剛想要開口,卻被閃靈伸手攔住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p>
閃靈說:“倫蒂尼姆,我們親自去。一如你回到這里?!?/p>
“那些罪孽,那些過去,我們親自去斬斷?!?/p>
夜鶯感覺到閃靈身上緩緩散出的決絕,有些擔(dān)心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閃靈轉(zhuǎn)向她,握住了她的手:“麗茲,也許真到某個時刻,你會痛恨我。”
“但是,相信我,我永遠會在你的身旁?!?/p>
夜鶯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和迷茫:“我...我怎么會痛恨你呢?”
但閃靈沒有回答,她只是搓著夜鶯的手,幫她在漸漸變冷的寒風(fēng)中取暖。
瑪嘉烈看著自己的伙伴們。
雖然并未了解全貌,但她深知,她們的背后所藏的東西,究竟是何等沉重。
于是,騎士再次立下誓言。
“如果到那時,你需要我的話——”
瑪嘉烈將手放在左胸前:“我向你們起誓——”
“——耀騎士瑪嘉烈·臨光,將為你們而戰(zhàn)?!?/p>
————
卡瓦萊利亞基的燈光再度璀璨,聯(lián)合會大樓燈火通明。??????
如人類涂抹在城市上的答案。??????
夜幕開始緩緩升起。??????
文明依舊欣欣向榮。??????
三天后,大騎士領(lǐng)外,某村莊
“就是這里?”索娜看著自己身邊走過的農(nóng)夫,不禁朝走在前面領(lǐng)路的托蘭問道。
“是個很不錯的鎮(zhèn)子吧?”
托蘭頗有些得意地豎起了大拇指。
“你們總是待在這樣的地方嗎?”索娜問道。
被索娜這么問,托蘭難得地回憶起了從前:“起初,我待的地方確實就和賊窩差不多,就算眼線遍布了周遭的各個城市,也頂多在黑市和地下活動?!?/p>
“不過之后我遇到了一些人。他們改變了我的想法。”
索娜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無語神色,就像看到吹噓自己過去功勛的父輩一樣,于是托蘭迅速省略了一大段內(nèi)容。
“”重點說吧,再之后,我們和銹錘打了一仗。知道銹錘嗎?一群瘋子。”
“很多人都誤以為銹錘只是一群劫匪,其實不然,那一仗里,我甚至看到了十幾歲的孩子,拿著鐵管?!?/p>
“是不是挺瘋的?”
托蘭朝索娜問道。
索娜想象了一會兒,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舉著鐵管朝人沖過來的場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喔,確實挺可怕的?!?/p>
“而這就是他們和一般劫匪不同的地方。”
托蘭說:“銹錘不是為了對抗文明而誕生的,恰恰相反,銹錘正是因為文明的發(fā)展而誕生的?!?/p>
“別指望他們真的有什么出路,有什么目的,把他們當(dāng)作一個理性的群體來看本來就是錯誤的——”
“他們只是文明的遺孤。當(dāng)文明發(fā)展卻又照顧不到所有人的時候,他們就誕生了。”
“無家可歸,無路可去,在源石遍地的貧瘠荒野生存。他們就是天災(zāi)?!?/p>
“托他們的福,我們團結(jié)在了一起,然后,也讓我們意識到了一些事情?!?/p>
“我們可不想變成那種瘋子。”
他做了個砍脖子的手勢,借此說明對銹錘的厭惡。
“所以呢?我們要做什么?”
“我想讓你見幾個人?!?/p>
托蘭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什么人?”索娜問道。
“幾個感染者?!?/p>
“感染者?”
“幾個農(nóng)民,幾個騎士。”,托蘭掰著手指頭說。
“大雜燴喔?!?/p>
“幾個工人,幾個賞金獵人?!?/p>
“幾個活不下去的村長,幾個筋疲力盡的貴族?!?/p>
“幾個大學(xué)生,幾個文盲?!?/p>
“幾個試圖改變卡西米爾的人。幾個被卡西米爾改變了的人。”
索娜驚訝到嘴巴都有些合不攏了。
“別這么吃驚,該吃驚的事情才剛剛開始?!?/p>
托蘭瞟了她一眼,接著說:“索娜,你問過我,挫敗商業(yè)聯(lián)合會有什么意義,騎士有什么意義。”
“我倒是想反問你一個問題,在商人崛起,卡西米爾被商業(yè)聯(lián)合會死死攥在手里之前——”
“——是誰在剝削窮人,欺壓百姓?是誰吊死感染者,躲藏在權(quán)力筑起的高樓之中?”
“是騎士?!?/p>
索娜沉默了。
她確實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卡西米爾的問題。
“從來沒有新的邪惡崛起,我們就要扶持上一個反派的道理,何必呢,倒霉的總是自己?!?/p>
托蘭撓了撓頭發(fā):“不過說實話,盡管‘商業(yè)聯(lián)合會‘’幾個字處處透露著丑惡的氣息,但他們難得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被城市忽視的人們,應(yīng)當(dāng)聯(lián)合起來?!?/p>
托蘭伸出手敲了敲門,片刻之后,一個有些憔悴的少女把門打開了一道縫,從里面怯生生地望了出來,看著索娜,問:“托蘭,這就是...?”
托蘭點了點頭:“大騎士領(lǐng)的感染者騎士,我們已經(jīng)達成了合作關(guān)系?!?/p>
“其他人都在嗎?”
少女也點點頭,把門拉開:“都在,都在里面?!?/p>
聽到少女的回答,托蘭松了口氣,隨后招呼著索娜進去:“好,你也進來吧,可蘿爾?!?/p>
“天已經(jīng)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