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啊?”丁五味原本還一臉得意地憨笑,手還不停地?fù)u著羽扇,站的姿勢都挺拔了些,就等著舞夫人夸他呢。未曾想聽到的竟是這樣的回答。原本得意的臉?biāo)查g垮下來,倏地轉(zhuǎn)身狠盯著舞夫人,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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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佑三人見丁五味吃癟相視一笑,并未言語。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舞夫人更是一副不以為然,神色認(rèn)真,毫無玩笑的意味。像是在說:我說的明明就是事實啊,哪有什么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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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五味見舞夫人這般態(tài)度,心中氣焰猛長,憤憤地閉上雙眼,暗暗地攥緊了拳頭,作勢要和舞夫人爭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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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國主御賜的太醫(yī)欽差!”說著還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自己的官印給舞夫人看,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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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拿過官印,端詳片刻,柳眉輕挑,眼神中帶著一絲困惑,覺得不可置信。轉(zhuǎn)頭看向一旁靜立的中年男子道:“韓青啊,你聽到了嗎?他竟然還是個欽差大人,這可真是我聽到的最大的笑話了?!蔽璺蛉艘粫r沒克制住,自顧自地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手中團(tuán)扇都拿不穩(wěn)了,全然沒了方才那股清冷高貴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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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舞夫人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馬上冷靜了下來。手持團(tuán)扇輕拂過鼻尖,神色恢復(fù)如常。一瞬間又變回了那個美艷清冷的女子,仿佛剛剛那笑的沒了形象的人不存在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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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走到丁五味身前,上下仔細(xì)地打量著他,試圖找找他身上有沒有值得說的地方。那一對狐貍眼甚是勾人,似是能看透一切。丁五味被看得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可不管是左看右看,還是上看下看都毫無發(fā)現(xiàn)。舞夫人連連搖頭嘆息,一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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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帶著些許挑逗的語氣說:“這官場上的人我也見過不少,但大多是長相周正之輩。你實屬一般?!痹掍h一轉(zhuǎn)“不過嘛,這好官和壞官還是有區(qū)別的,”“為官者,無外乎公明與權(quán)私而已。若是行枉法害民之事,縱使他貌比潘安,也是令人唾棄的;若是一心為民,縱使他其貌不揚,也會令人尊敬?!蔽璺蛉苏Z畢停頓片刻,又看了眼丁五味,朱唇輕啟:“至于你嘛,樣子確實丑了些,莫說我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這我們兩人站在一處,別人還以為你是我爹呢?!彪S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清脆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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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五味聽了氣的要跳腳,被楚天佑一把拉住,低聲示意他別沖動,舞夫人必是還有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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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雖然長得不太好看,但看得出來并非奸佞之輩。勉強可以說不算是一個壞官,但還稱不上是一個好官。你定是還有些毛病在身上的?!闭f著還用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丁五味,那眼神仿佛是在引誘他,免得他不承認(rèn)自己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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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五味不知怎的,一看到這舞夫人的眼睛就像是被勾了魂魄,自己的所思所想皆被看穿。即便有些不想承認(rèn),但他心知她所言非虛,自己為官的確是有些不足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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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話到嘴邊卻變了味道“那又如何?我是官,你是民。你本應(yīng)當(dāng)對我尊敬一些?!彪m然丁五味并無以官勢壓民的想法,不過是成逞一時口快,試圖扳回一局罷了。誰讓自己在這位美人面前接連受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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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聽了不禁失笑:“怎么,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給你行禮問安嗎?只怕你受不起呦?!笔种袌F(tuán)扇拂過丁五味的肩膀,心想:這小太醫(yī)還真是有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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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聽了很是好奇,這官民終究不同,縱使有再高的地位,民見了官行禮問安也是應(yīng)當(dāng)??蛇@舞夫人如此說,莫非是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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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趙羽開口問道:“不知夫人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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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并未馬上回答,而是輕搖團(tuán)扇,背過身去,望向窗邊,暗自思索些什么,而后朱唇輕勾,徐徐道來:“莫說是欽差大人,就是當(dāng)今國主來了,行禮與否也要看我心意?!彼娜寺牭竭@話,面面相覷,心中疑慮更甚,更加好奇這位舞夫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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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官同理。為人君者,修身立德,以教萬民。倘若他是個仁民愛物的好國君,我向他行禮自是無可厚非,也心甘情愿,因為這樣的君王值得;可若是他濫用權(quán)威,不能以身作則,難堪為一國之君,那我自然是不屑跪拜的?!崩^而轉(zhuǎn)身,眉目含笑,頗有深意地看向楚天佑?!俺?,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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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佑笑容依舊,聽了舞夫人這一番話后,神色明朗,不再像先前被舞夫人調(diào)戲時那般疏離,且心生敬佩,也讓他想到了兒時父王曾教導(dǎo)他的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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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的話換言之就是為君者,當(dāng)為子民之表率,以仁德使民順從;反之則民不服,國難安。
楚天佑合扇拱手向舞夫人行禮致意,“夫人所言極是,您如此率性,又有如此見解,楚某甚是欽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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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夫人這般見解,我等小輩可謂是望塵莫及?!卑咨荷阂操澩胶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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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此言論,四人都對舞夫人由衷地欽佩,先前的疑慮也已消散,知她并非常人,也不再細(xì)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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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話一出,舞夫人方才看向她。眼里沒了清冷,也沒了挑逗,而是溫柔。就像母親看孩子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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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白珊珊面前,拉起白珊珊的一只手,眼神溫柔,笑容溫暖,滿含愛意?!澳?,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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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心下疑惑,此刻看著舞夫人,隱約有一絲熟悉感,但一時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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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見白珊珊滿眼疑惑并不奇怪,仍是語氣溫柔地說道:“你小時候我可是親手給你做過蓮子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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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此一提,白珊珊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瞬間變得清晰,神情也由疑惑變?yōu)轶@喜,不由地緊握住舞夫人的手,眸中閃光“您是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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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見白珊珊終于想起自己,會心一笑,伸手彈了一下白珊珊的額頭?!靶⊙绢^,終于想起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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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激動地抱住舞夫人,有些不敢相信“您是卿姨!您真的是卿姨!”瞬時間許多兒時回憶涌上心頭,加之多年未見,其中心情,難以言表。她早該想到的,舞夫人最喜玉蘭花,還有這房中的熏香,應(yīng)是衙香沒錯,自己怎么就沒認(rèn)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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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輕拍了拍白珊珊的背,心中也是激動不已。突然想到了什么,輕輕推輕開了白珊珊,故作傷心道:“唉,雖然你我已是多年未見??晌疫@絕世容顏也沒怎么變吧?!薄霸僬哒f了,就算與你一處時,你年紀(jì)尚小,不記得一些人也正常。可我這般樣子,竟沒有讓你深深地記住我,我可真是好傷心呢!以前可是白疼你了!”說罷還用團(tuán)扇掩面,微微啜泣,甚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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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見狀,趕緊雙手拉起舞夫人的手左右擺動,向舞夫人撒起嬌來“卿姨,珊珊錯了。卿姨如此貌美,是珊珊眼拙,竟沒能第一眼就將您認(rèn)出來。您就原諒我吧,好不好嘛,卿姨~”說罷還將頭靠在舞夫人肩上,十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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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夫人本就是與她玩笑,并非真要與她較真。如今見她這撒嬌的樣子,心都柔化了。舞夫人寵溺地摸了摸白珊珊的頭,心情大好?!傲T了罷了,這次就不怪你了,可不許再有下次哦!不然我可真要生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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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蹭了蹭舞夫人的肩頭,開心地說道:“好!再也不會有下一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