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城 上

……

1-0 暴力等級

……

“報告！”

坐在皮椅上的女人懶洋洋地睜開了一只眼睛，看了一眼桌上擺的鐘表，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鐘

她打了個哈欠，理了理頭發(fā)，隨后慢慢地坐起來：

“什么事情這么急，還需要打擾我的休息時間？”

“非-非常抱歉！但這件事，還是必須要跟你稟報！”

女人皺了皺尚未完全蘇醒的眉頭，又一次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在一小時之前，步兵小隊F組在巡查廢城時發(fā)現(xiàn)了步兵小隊P組的遺留物品，現(xiàn)場并沒有找到任何尸體，恐怕他們都已經(jīng)……”

通訊兵沒有再說下去了，但女人依然只是揉著自己的眉心：

“不就是一支小隊嘛，再用一群人去替代掉他們不就得了……”

“可是，我們在-在小隊的遺留物當(dāng)中發(fā)-發(fā)現(xiàn)了……”

“到底是什么東西！”女人顯得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快說！”

通訊兵將幾張照片放在了女人的辦公桌上

“這-這些……”

女人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一眼那幾張照片，幾乎每張照片上都出現(xiàn)了你的身影，但她仍一臉不屑的樣子

“大人，少爺他還活著，他落入了敵手！他可能被控制，或者被威脅了！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

“不用管，無視就好……”

“可-可大人，他難道不是你的……”

通訊兵還想說些什么，話語卻在對上女人冰冷的凝視后停滯

“你還有什么事嗎？”

或許是被女人的威嚴(yán)震懾住，通訊兵只感到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像是被什么東西噎住一樣

“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話，你可以走了……”

“……?。俊?/p>

沒等通訊兵反應(yīng)過來，他腳下的地板就迅速地消失了，緊接著，他便隨著一陣冗長的尖叫聲消失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暗當(dāng)中

地板迅速地恢復(fù)原狀，女人漫不經(jīng)心地瞥開眼，按下了桌上一個不起眼的按鈕，隨后對著空氣講起話來：

“……傳我密令，立即抹除步兵小隊F組所有成員，迅速替換損失人員，務(wù)必注意不要引起注意……”

“是，大人……”

“還有，擾亂軍心者死，任何散布有關(guān)少爺?shù)闹{言者將立即遭到處決……”

“是……”

下達了所有的任務(wù)后，女人關(guān)閉了通話，拾起了桌上的照片，將它們點燃，并丟進了火盆

那神圣的計劃絕不容許哪怕一絲一毫的錯誤存在

一切都是為了那偉大而宏偉的目標(biāo)

曾被你稱作“母親”的女人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又一次安穩(wěn)地靠在了椅背，閉上了眼睛

……

*你記得我們對你抱持著怎樣的期望嗎？

費力地睜開了雙眼之后，你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

“……什么？”

你回應(yīng)道，但你耳朵接收到的聲音卻像是在2米深的水下發(fā)出的一般失真

你感到自己正平躺在某種堅實的平面上，你竭盡全力地坐起身子，盡管周圍沒有任何參照物可以幫助你確定這一點

你頭痛得厲害，你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來到這片空間的，你在腦中羅列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但這只能令你頭痛得更厲害

我肯定是在睡夢中被哥斯拉或金剛之類的某種大怪獸吞掉了

你如此混亂地想著，但緊接著，你卻看到了某種光

那看起來像是一盞從天花板上照下來的燈，光芒是純粹的白色，而就在燈光的中央，你看到了一個直立的人影

光芒看起來離你至少有幾十米遠(yuǎn)，但就在你眨眼的工夫中，那個黑色的影子就來到了你的面前

你的全身突然猛地顫抖了一下，你感到自己的意識瞬間被從身體中抽離，然后又被人強硬地塞進了另一個同樣狹小的容器中

一陣鬧鈴聲響起，你反應(yīng)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你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是夢？

你的大腦放空了幾秒鐘，你舉起雙手放在自己的眼前，試圖確認(rèn)這一切，但很快，你就感到有什么人站在你的床頭

“你記得我們對你抱持著怎樣的期望嗎？”

你從床上抬起頭來，那個你夢中所見的人影已經(jīng)站在了你的床頭

刺眼的光從影子的身后照射下來，使那影子看起來黑得出奇，你只能勉勉強強看清楚它的輪廓

然而那個影子只是靜靜地立著，你雖然看不清楚它的臉，還是能夠感到一股詭異的凝視感

“……”

“媽媽？”

影子沒有對你的疑問做出任何回應(yīng)，它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不存在的雙眼似乎要洞穿你的靈魂一般

你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很快你的余光就掃到了房間角落里面的落地鏡，你望向了鏡子，看到自己正穿著特種部隊的制服

“從小到大，爸媽就希望我成為一名特種兵……”

話音剛落，鏡子便在一聲清脆的響聲中化作了無數(shù)的碎片

“你失敗了……”

鏡子碎片中各自反射出不同的圖樣，在這些大小不一的反射面上，你看到了許多不同的臉——有你認(rèn)識的人，也有你不認(rèn)識的人

但從他們的臉上，你看出了同樣的表情——失望

聲波一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來，這些聲音在整個空間中回響著，你能夠聽出這些是各種各樣的人聲

你能從這些人聲中分辨出漢語，英語，日語還有許多你知道的語言，但除此之外還有大量你從未聽過的語言，雖然沒有聽過，但你還是明白了它們的含義，因為它們?nèi)即砹讼嗤暮x：

“你失敗了……”“you have failed...”

你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抱著自己的頭，你感覺自己像個孩子，認(rèn)為只要看不見也聽不見，怪物就不會傷害你

但這些也不過是徒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覺的風(fēng)暴突然停息了下來，周圍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

眼中的碎片慢慢地停止了運動，并看似雜亂地重組在了一起，等待重組完畢，你才再次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一切

正當(dāng)你認(rèn)為你所看到的是自己的鏡像時，它親自阻止了你天真的想法：

“他們對你抱持了多么巨大的期望……”

“但你卻失敗了……”

“什-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yīng)，更重要的是，你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自己”

但這是你最真實也最直觀的感受，你看到自己被關(guān)在一個充滿無色液體的收容艙室中，但空間中就越來越多地浮現(xiàn)出了一模一樣的艙室，而所有的艙室中，也都保存著與你一模一樣的復(fù)制品

他們都在沉睡中，等待著有朝一日被喚醒

其中一個復(fù)制品睜開了眼睛，微笑著看向你：

“他們希望你能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特種兵……”

盡管只有其中一個復(fù)制品的嘴巴在真正地運動，但所有的艙室都發(fā)出了聲音

“他們希望能通過你來征服整個世界……”

“他們希望能依靠你來擊敗所有敵人……”

“但你卻連自己的第一次任務(wù)都沒辦法完成……”

自己的面貌就像在你的面前一般清晰，你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他在說話時唇舌間最微小的運動：

“你讓他們所有人都失望了……”

復(fù)制品突然伸出手，輕易地?fù)羲榱瞬ＡУ呐撌遥愕哪樧?，你嚇得大叫，再一次從床上坐了起?/p>

是夢……

……

房間內(nèi)的亮度隨著你的蘇醒變亮了一些，但是并不刺眼

你環(huán)顧四周，隨后低下頭去，抓撓著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再次從夢中醒來，但卻沒能做到

這里確實是夢，但也是你的現(xiàn)實

“怎么了？”

熟悉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響起，你抬起頭，看到了你已經(jīng)十分熟悉的那個人

小安走到你的床邊，然后坐了下來，將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

“做噩夢了嗎？”

你望著小安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還有他那雙發(fā)光的琥珀色雙眸

想要哭，想要傾訴，想要被安慰

復(fù)雜的情緒迅速充滿了你的心，一瞬間，你撲進了小安懷里，然后哭了出來

“唉唉？”小安似乎也被嚇了一跳

你并非沒有這么做過，但是你的“母親”從來不會允許你的眼淚鼻涕沾到她的衣服上，因此每當(dāng)你一哭，她就會立即把你推開

你完全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至少在被推開之前，能得到一絲慰藉，你這么心想著

溫?zé)岬囊后w慢慢地浸透了小安的衣物，打濕了他的胸口

然而小安卻始終沒有將你推開

正相反，他伸出自己的雙臂，將你攬入懷抱：

“只是個夢而已啦……”

小安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慰著你的脊背，他的聲音又是如此柔和，令你對他產(chǎn)生了如同家人一般的情感

“會沒事的……”

……

“感覺好些了嗎？”

“嗯，”你輕聲回應(yīng)道，抹了抹眼角邊的淚水：

“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哦，沒關(guān)系，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小安回答道，“也不必因此而羞愧，我們每個人都有抱頭痛哭的權(quán)利……”

他一邊回答著，一邊幫你擦拭臉上的液體

“……嗯，所以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嘛？”

“看你想做什么了，”小安說著，“不過確實我還有些東西沒有教給你……”

“你昨天不是說教完了嗎？”

“是啊，關(guān)于戰(zhàn)斗的，我能教的都教給你了……”小安說著站起身來，“然而戰(zhàn)斗當(dāng)然不可能就那么容易，更何況你要學(xué)的也不僅僅是關(guān)于戰(zhàn)斗的……”

你也跟著小安站了起來，然后回頭看了一下自己剛剛躺的地方，是張硬但很舒適的床，你眨眨眼睛，它便消失在你面前，你知道它只是被隱藏起來了而已，這樣又方便，又可以節(jié)省很多的空間

“你對陰陽五行理論有了解嗎？”

“呃，不是很了解，”你說，“據(jù)說很難懂……”

“也許沒有你的想象中那么難懂，”小安說，“不過是種理解世界的方式，只是與某些人類的理解方式不一樣罷了……”

你沒有講話，而只是靜靜聽他講

“這種理論認(rèn)為，世間萬物都是由陰陽兩種相對的‘氣’組成的，陰與陽以不同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各種各樣不同的事物……”

“這只是我的理解方式，”小安說著，“你也應(yīng)當(dāng)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總之，在魔法學(xué)的領(lǐng)域上，陰陽五行理論得到了更多的應(yīng)用，我們得以用先進的方式去深入研究，盡管依然無法參透它的奧秘，但我們已經(jīng)能夠從物質(zhì)中提取這些氣，并利用它們來更好地守護這片凈土……”

“你是指……”你小聲說道，“我可以利用這些氣作為素材，來強化角色的能力？”

“……很多游戲都是這個套路，不是嗎？”小安調(diào)侃道，“但你說得的確沒錯，為了充分發(fā)揮每個角色能力的長度和寬度，我們確實要這么做……”

“不過，說到變強……”

小安背對著你，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身周

在那一瞬間，你似乎看到小安身上閃過了其他的影子

“在戰(zhàn)斗的過程中，我們會獲得大量的EXP……”

“什么是EXP？”

“那是一個縮寫……”

“它代表了‘處決點數(shù)’（execution points）……”

“衡量了你對他人造成的傷害……”

“當(dāng)你殺人，你的EXP就會增加……”

“當(dāng)你擁有足夠的EXP，你的LOVE就會增加……”

“LOVE，同樣地，也是一個縮寫……”

“它代表了‘暴力等級’（level of violence）……”

“衡量了你對他人造成傷害的能力……”

“當(dāng)你殺越多人，你就越會偏離自己的本心……”

“越偏離自己的本心，你就越難受傷，你就越容易放任自己去傷害別人……”

“……”

小安停頓了一下：

“你也許早就知道我在說什么了，不是嗎？”

你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過了一會，你緩緩開口：

“所以……這是不好的事情嗎？”

“力量不分好壞，只看使用的方法，”小安說道，“擁有力量從來不是件壞事，但你要知道怎樣使用這股力量才是對的……”

“就這一點而言，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斷……”

你稍顯僵硬地點了點頭

“當(dāng)然，除了暴力等級之外，我們還有很多可以從各方面強化角色的方案，比如……”

話音未落，面前的屏幕上就跳出了一個窗口，同時響起了一聲并不是特別響亮的提示音效

“得，看來第一天你就得出緊急任務(wù)了，”小安一邊說一邊做了一些你看不懂的操作，“你還記得我昨天教你的東西對吧？”

“真的那么緊急嗎？”

“也不是那么緊急，但還是盡量不要耽擱的好，”小安說，“剩下的信息等到你有空的時候再慢慢看吧，你應(yīng)該可以很容易地在我們的資料庫里面找到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不過也不必著急啦，畢竟我們永遠(yuǎn)都來得及……”

如果不是知道新小聯(lián)有這么多強大又神奇的技術(shù)，你可能也會以為小安在過于自大，但如果他們能夠把真實的戰(zhàn)斗變成回合制游戲，那控制時間流速說不定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畢竟大部分游戲都有暫停鍵，你這么想著

“這就是你的選擇時間了，”小安再一次幫你調(diào)出那個按鈕，“當(dāng)你準(zhǔn)備好了的時候，就按下它吧……”

這次你只能依靠自己學(xué)過的戰(zhàn)斗技巧了

你深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氣灌入你的肺部，你感到舒服了很多

夢境世界的這片凈土，要依靠我們大家一同保護

你這么想著，伸出了你的手

[開始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