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者

天海大師，百余年前曾因輔佐無極帝國的炎武皇帝而揚名于天下。

他曾助炎武帝奪得帝位，并隨其南征北戰(zhàn)，立下了赫赫功勛。

無極歷一五八七年，炎武帝駕崩，帝師天海亦不知所蹤。

直到爭奪不朽面具的眾英雄登上聚窟洲，才發(fā)現(xiàn)消失近百年的天海也在此間。

原來，他竟是傳說中的隱族之人，更是上一任隱族秘使……

第一章 天災(zāi)人禍

寒風(fēng)呼嘯，暴雪怒卷，昔日的豐茂草原在短短的三天已變成一片不毛之地。遠方那原本連綿起伏的山勢，竟被人為的從中斬開了一道長達數(shù)十丈的豁口。此時來自極北之地，寒冰之海的罡風(fēng)，正從這豁口往草原上猛灌……

天海站在蒼茫天地間，想起自己一個月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發(fā)出一聲長嘆。

無極歷一五八四年夏，草原上的蒼狼部落聯(lián)合猛犸、星鹿、巖熊等部集結(jié)近三十萬大軍，對無極帝國的云州大營發(fā)動了新一輪的攻擊。此時無極帝國則剛剛結(jié)束了持續(xù)兩年的內(nèi)戰(zhàn)，士卒厭戰(zhàn)、國力空虛。

無極帝國中州皇城的大殿內(nèi)，國師天海正與剛剛即位的炎武皇帝下著一盤關(guān)乎國家命脈的大棋。

天海所執(zhí)的陰子，已如燎原烈火一般席卷整個棋盤。棋盤對面的炎武皇帝，一臉凝重的看著自己棋盤上所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陽子，一言不發(fā)。

“草原上連年牧草茂盛、牲畜養(yǎng)得膘肥體壯，而國內(nèi)水旱災(zāi)害頻發(fā)，這是天時?！碧旌Ｕf道。

“云州地勢平緩、城墻低矮，易攻難守，這是地利。”天海短暫地停頓了下，看著眉頭依舊緊鎖的炎武皇帝又說道，“近二百年來，草原各部從未如此團結(jié)一致，而國內(nèi)軍心渙散，這是人和。天時、地利、人和盡在敵手，這一仗可不好打。

“除非能有逆轉(zhuǎn)乾坤的神力，或者陰陽顛倒的奇跡!就像二百年前，蒼狼王覆滅火羅城那一戰(zhàn)……”天海將手中棋子丟入棋缽，低頭嘆道。

“孤要御駕親征!”對面的炎武皇帝聽聞此言，忽然抬起了頭，眼睛里精光大盛，斬釘截鐵地說。

“陛下三思?！碧旌ｋm然面無波瀾，但他的內(nèi)心已是波濤翻涌。

……

寒風(fēng)愈狂，此時天海的身上已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霜，他收起回憶，看向遠方的一個人影，此時人影周圍陰陽二氣攪動，正又匯聚成一道颶風(fēng)，上接蒼穹，下引黃沙。

這就是不朽面具的力量，移山倒海、比肩神明的力量。如果三天前炎武皇帝的一劍開山只是讓天海有了些許驚訝，那這三天來，皇帝瘋狂的催動著不朽面具的力量，將茵茵草原化為一片死地的舉動，則像一記記重拳，不斷地往天海的內(nèi)心深處砸去……颶風(fēng)還在不斷地擴大，連天海腳下的大雪均已卷走，露出了偃伏的長草，和草間的殘甲斷刃、遍野橫尸。

這就是戰(zhàn)爭，天海在內(nèi)心深處對自己說道?？墒撬矝]辦法欺騙自己，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戰(zhàn)爭，而是不朽面具對世間的茶毒，是隱族的計劃帶給人間的劫難，雖然隱族的本意是拯救世間的永劫……

幾天前，天海陪同炎武皇帝抵達云州大營，面對著軍中眾將，皇帝復(fù)述了天海之前關(guān)于戰(zhàn)爭形勢的分析。

“諸位將軍的臉色為何都這般難看?”炎武皇帝看著帳下幾位連頭都不敢抬的將軍，笑著說道。

“岳城將軍，你來說說看，可有應(yīng)對之策?”皇帝又在營內(nèi)掃視了一圈，忽然發(fā)現(xiàn)在營帳后排靠近營門的地方，一個年輕將官的臉上頗有些不以為然。

岳城踏步出列，對皇帝施了一禮，便道:“臣以為，地利、人和，皆可逆轉(zhuǎn)。若我們假意棄城，待敵人攻進城內(nèi)后再關(guān)閉城門，伏擊敵軍于街巷中，敵人騎兵居多，不善巷戰(zhàn)，如此則是我們占了地利。再多選云州本地兒郎為守軍，為守鄉(xiāng)土，軍士們豈不以死相拼，如此，人和也盡在我手?！?/p>

“說的好，深合孤意?！被实蹞嵴贫?。

“可惜這只是一戰(zhàn)之計。草原部落養(yǎng)精蓄銳數(shù)年，攻勢必定源源不絕。只怕云州防守，終究還是不能長久?！痹莱怯终f道。

“愛卿說了地利人和，卻沒說天時，恰好孤有一個關(guān)于天時的好消息，要告訴諸位。”炎武皇帝走下寶座，來到沙盤的邊上，他向云州西北一指。“國師天海夜觀天象，算出三日后，此處必有天災(zāi)，暴雪黃沙將席卷蒼狼部所在的草原。如此一來，天時也站在了我們這邊。”皇帝話音未落，眾將紛紛竊竊私語起來。天海也未曾料到皇帝會這么說，他可從未和皇帝說過天災(zāi)云云。原來，來云州大營的前幾日，皇帝拉著自己喬裝打扮去草原上探查，竟是這樣的用意。想到此處，天海便已知曉皇帝之后要做的事，于是他擺出了高深莫測的神情，沖諸將點了點頭。

天災(zāi)?人禍?天海又想起了在云州大營中皇帝說的“天時”。此時風(fēng)勢已經(jīng)愈來愈烈，簡直要把蒼天吹破，大地翻轉(zhuǎn)。遠處的炎武皇帝已經(jīng)御風(fēng)騰空而起，在他腳下，數(shù)十道龍卷發(fā)出鬼哭神嚎般的嘯聲，此時的草原又換了一番景象，狂風(fēng)不僅將萬物連根拔起，甚至將土下不知幾尺的黃沙翻出，隨風(fēng)漫卷。天地蒼茫，濁浪滔滔，天海只覺得天穹崩塌，當(dāng)頭壓下，他忽地手足發(fā)軟，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天海的眼中，一行熱淚涌出，只是還未曾滑落，那淚痕便已被風(fēng)干。

第二章 回收

無極歷一五八七年，秋夜，無極帝國皇宮。

在幽深晦暗的宮闈之中，一個將錦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年輕人彎腰弓背地堆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地正對著面前桌上的一局殘棋出神。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似已許久，若不是他嘴角間或牽動一下，簡直讓人分不清面色慘白、毫無生機的他，究竟是死是活……

青煙裊裊，燭影昏昏。

“天海求見!”一個高昂的聲音，打破了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靜!

年輕人并未抬頭，只是原本黯淡的眸子里有精光一閃即沒，他艱難地動了動蒼白干裂的嘴唇，擠出了幾個字:“進來?！甭曇羯硢「蓾?，簡直就像在鋸一截枯木。

“天海已經(jīng)進來了!”說話的是一個豐神俊朗的出家之人，他好像忽然出現(xiàn)在了宮殿中，又好像他原本已經(jīng)在這里很久了一樣。

“三年未見，愛卿這次深夜造訪，可是要陪孤將這局三年前的殘棋下完?”龍椅上的年輕人微微抬頭，看著殿中的天海，緩緩說道。

“若陛下有興趣，天海便最后陪你下一局?！碧旌Ｗ叩交实勖媲?，盤腿坐在地上。

“三年前，你我留下這局殘棋便遠赴云州，沒想到，還有能有終局的一天。”皇帝輕咳了一聲，便從錦被中伸出枯瘦的手，在缽里抓起幾粒玄色的陰棋。

“我也沒想到，陛下能將這局棋，留到今日。當(dāng)日你我以此局代無極帝國和草原各部，卻不知今日，陰棋陽棋又各指何方呢?”天海拈起金色陽棋，看著八角棋盤上的棋子，問了一句。

“便是你我!”年輕的皇帝將陰子落在一排陰子之后，然后，他將身子往后挪了挪，將半邊臉隱到了陰影里。

瞬間，大殿之內(nèi)陰風(fēng)驟起，天海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在那陰風(fēng)中，又似有冤魂呼號悲鳴，聲音漸厲……

“咄?。?！”天海伸手將一枚陽棋拍于棋盤之上，同時口中大喝一聲。隨著他這聲怒喝，在他周身隱隱出現(xiàn)了一個金色大鐘，從大鐘的中心，一道金色波紋正一點點向外擴散，將周圍的陰氣驅(qū)逐……

“你果然不是凡人……”年輕的皇帝從陰影中探出了身子，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副詭異可怖的面具。只見殿內(nèi)的陰氣開始不斷的被那面具吸收，而隨著陰氣的漸漸稀薄，那面具竟變得扭曲透明，又消失在了皇帝臉上。

“陛下派執(zhí)金衛(wèi)跟了我三年，到此時才能確定么?”天海見殿內(nèi)陰氣都被皇帝臉上的面具吸納，便也收起神通?！半[族使者天海，見過無極帝國炎武皇帝!”

那炎武皇帝聽得天海這么說，隨即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他直了直身子，也昂起了頭。任由披著的錦被滑落，露出了里面的紫金龍袍。"國師天海不必多禮，有何要事，盡管報來。”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年輕人該有的清越，也帶上了上位者的威嚴(yán)。

“天海本次覲見，只為取走不屬于陛下的力量!”天海站起身來的同時向前踏出一步，張開手掌，曲起五指,蓋向皇帝面部!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有什么是不屬于孤的!”炎武皇帝坐著未動，而在他身前出現(xiàn)了一道陰氣屏障,擋住了向前的天海!

“不朽面具!”天海的手掌仍在向前虛抓，“陛下不要抵抗了，你動用它的力量越多，便越會迷失本心?！?/p>

“三年前，你利用它的力量傾覆草原的時候，便已墜入魔道!”天海的手掌已經(jīng)碰上了那道屏障，那屏障雖然看上去只是一道氣而已,但天海的手掌卻像觸到了粘滯的泥沼一般，難以寸進!

“哦?三年前，若不是你的提醒，我還想不出那個主意。怎么?我的國師幡然悔悟，要做起好人了?草原上那些孤魂野鬼，日夜也都念著你吶!”炎武皇帝昂著頭，戲謔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天海,笑著說道。

皇帝說完，只見面前的天海面上肌肉微微一顫，就又恢復(fù)成了無波古井般的平靜?！奥氊?zé)所在，不得不為……”天海的話音一落，他的手掌便穿透了陰氣屏障，覆蓋在了皇帝的臉上。

時間仿佛短暫的停頓了…….

“起……”天海運起渾身真氣，將手掌一點點地從皇帝面上拔起，看他動作，竟比剛才穿過陰氣屏障之時更為艱難。

隨著天海手掌的拔起，剛才那造型詭異可怖的面具又慢慢浮現(xiàn)，隨著天海的手掌一點點地從皇帝臉上升起。

隨著那面具脫出皇帝的身體，他周身的皮膚下面竟如同有無數(shù)細小的蠕蟲，緩慢地朝他的臉上爬去，而他的臉上也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肉鱗觸手和污黃色的絨羽?！鞍~~”皇帝仿佛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氣，只剩痛苦的哀嚎。

皇帝的嚎叫持續(xù)了半炷香后，聲音忽然斷絕。

天海念了句咒語，將那不朽面具封于自己的體內(nèi)。有些悲憫又無奈地看向了皇帝，此時脫離面具控制的皇帝身形委頓，仿佛干涸的池子里面頻死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且那滿頭的青絲都變得花白。半晌，皇帝抬起了頭，他仿佛老了二十幾歲，此時已經(jīng)完全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只剩下他的眼睛卻比剛才更清亮了…….

“結(jié)束了?”皇帝咽了一口氣，張開干癟的嘴唇，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結(jié)束了，我稍后會喚醒皇宮里的凡人。你還有什么身后事，需要我?guī)湍闳マk?”天海俯身下去

扶住了要倒在龍椅上的皇帝。

“沒有了，最后一道圣旨，三年前我已擬好?！被实鄞丝跉?，又說道。“你我相交多年，你是不是只為了此時?”

炎武皇帝看向天海地眼神中，若有若無地帶著一點點懇求之意。天海則握緊了皇帝的手，默不作聲。

“我不怪你，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這不朽面具究竟是什么?”皇帝似乎已明白了什么，又問道。

“它是古神的遺物，是這個世界的希望，也是這個世界的詛咒?！碧旌ｉL舒一口氣，說道:“我只能說這么多。你知道的，它……不可說，也…不可知!”

“古神嗎?也許它……快……蘇醒了，我近來……腦子里……總有個聲音!”皇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澳阒啦恍嗝婢叩摹膳隆?/p>

“求求你，毀了它!”皇帝似乎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攥緊了天海的手，最后嘶啞地喊出了六個字

毀了它?天海站在皇宮的城墻之上，在心里重復(fù)著炎武皇帝臨死前的吶喊。天海點了點頭，又自嘲似地搖了搖頭，消失在東方漸白的天色之中。

第三章 叛離

“天海，速速交出不朽面具。”

“天海師兄，現(xiàn)在束手就擒，我們顧念同族情誼，定會在長老會上為你求情?！?/p>

“天海，你瘋了嗎？難道你想看著天地間的生靈因為你的一己私欲而慘遭滅亡嗎?”

在無極帝國西南的一處低矮山谷外，占據(jù)谷頂?shù)碾[族眾人正輪留向谷內(nèi)喊話。他們身后不遠處,一個滿頭銀發(fā),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神情倨傲向谷內(nèi)冷眼俯瞰。

天海師侄，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僅憑一己之力，就與十余名隱族精銳周旋數(shù)月。最后還得我親自踏足凡世，才能將你逼入絕境。千年前的通教天才八岐子都沒像你這么難纏。就沖你份本事，也是接替我成為隱族首領(lǐng)的不二人選。

可惜……可惜了……

你居然敢觸碰最大的禁忌,私藏不朽面具!

“轟?。?！”

就在隱族首領(lǐng)萬象收起雜念，準(zhǔn)備讓眾人發(fā)動總攻的時候，山谷入口處，變故陡生。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地下轟然炸開。兩名離的最近的隱族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灼熱的氣浪一下子掀到了半空之中。

“盾!”萬象心念一動，一堵厚厚的石墻拔地而起，擋在他的身前。饒是如此，他也被爆炸的氣浪濺了一身泥土，煞是狼狽！

轟……轟……

上當(dāng)了!看來天海在谷中早留有后手!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從山谷上的四面八方傳來，萬象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穩(wěn)住陣腳，不要……”萬象右腳一點，飛身躍到身前石墻上，話剛喊到一半，忽然他看見天海穿過爆炸的濃煙，仗劍向自己面門刺來!

“?！K……鐺……鐺……”

眨眼之間，萬象雙手聚氣成兵，氣刃吞吐間，已與仗劍飛襲而來的天海拼了四招。

“哼!”

萬象看準(zhǔn)天海招式用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見他右手氣刃忽然隱沒，向著天海輕飄飄地一拍！

“嘭！”天海竟被這看似毫無力道的一掌推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石壁上，偌大的山壁一陣裂響，竟被震開了數(shù)十道裂縫。他手中的寶劍更是被拍得斷成幾截。

“卷！”萬象右手一握，忽然從巖縫鉆出十幾道藤蔓，將山壁上的天海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此時，山谷外的爆炸聲剛剛平息，地上被震倒的隱族眾人，才三三兩兩地爬起……

萬象御風(fēng)而起，緩緩地飄到了天海的上方……

“天海，你膽子不?。　眱傻罋馊袕娜f象手中激射而出，貫穿天海的琵琶骨，釘入山壁之中。

“你若現(xiàn)在交出不朽面具，我還能做主饒你一命，你知道，我向來顧念同族之情……”萬象的雙手上又出現(xiàn)了兩道明滅不定的氣刃！

“交出不朽面具……可以，只要你能保證，它不會再出現(xiàn)在人間！”雖然身體的每一寸都在承受斷裂般的劇痛，但天海還是倔強地昂起頭,堅定地說道。

萬象聽到天海這么說，眉頭頓時擰緊。

“我開始對你失望了，天海!我當(dāng)你私藏不朽面具是為了什么，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萬象不再言語，而是仰起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呵……”片刻后，萬象收起氣刃，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人間……沒有我們隱族，哪里會有你口中的人間！”

“就像沒有陰極真神和陽極真神，哪里會有你口中的隱族?”天海學(xué)著萬象的語氣，反唇相譏。

“你可以在獄島上和我慢慢詭辯！”萬象屈指成爪，按在了天海的胸口上，隨著萬象的手掌一點點拔起，那個造型詭異的面具從天海的體內(nèi)緩緩被拉出。就像天海從炎武皇帝體內(nèi)帶走面具時如出一轍！

“你……不也能……帶走它！”隨著這聲怒吼，天海身上金光爆射，身軀一下子暴漲了兩丈有余，那原本豐神俊朗的面容也變作了一副惡煞兇神的模樣。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在天海的身后竟又長出了四條極其粗壯的臂膀！

天海化作金剛巨像，一下掙脫掉萬象施加在他身上的種種束縛，隨后便揮舞著足有一人長短的手掌向萬象拍來！

“嘭！”萬象的眼中似有訝異卻不慌亂，只將抓著不朽面具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運起陰極真氣，與天海的巨大手掌對在一處！

天海仗著身量巨大，竟握起手掌，想將萬象抓在手中。只是他的手掌握到一半之時，忽然從掌中傳來一股陰寒的真氣直透骨髓，頓時這條胳膊竟如同深陷冰冷的沼澤之中動彈不得。萬象見天海已是強弩之末，便將不朽面具納入懷中，騰出右手“噼噼啪啪……”連打天海周身十余拳！直到將天海的巨大化身打得跪在地上，又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

“沒想到你竟能練成覺教失傳已久的金剛神通。”萬象看著仍委頓在地的天海，略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是靠不朽面具?.”

“哈哈哈哈……”被萬象徹底擊敗卻帶給了天海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翻身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變幻莫測的白云，大笑起來?！拔覍幙伤?，也不會動用這被詛咒的力量！”

“難道你只是帶著不朽面具逃亡不成?”萬象發(fā)現(xiàn)自己愈加看不透眼前這位師侄。

“不！我要踏遍世間，找到辦法封印它！”天海本有些渙散的眼神又忽然有了神采！

“好，我給你一次機會！”萬象沉思了片刻，才終于下定決心，“百年后，你可以上島跟那些凡人一起爭奪不朽面具！但你若敗了，我會親手廢了你的神通,將你永鎮(zhèn)獄島！”

“百年……竟只有百年了？”天海躺在草地上喃喃自語了一陣，才爬起來向萬象伏身跪下，說道：“多謝萬象師叔成全!”

“不必謝我，我還要勸你一句?！比f象道:“不朽面具只在凡世間出現(xiàn)過幾次，可凡人間的互相征伐從上古就沒停過。你若是為了世間凡人，恐怕以后還是會大失所望?！?/p>

說罷，萬象也不理還跪在地上的天海與其他隱族弟子，徑自御風(fēng)向天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