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xué)怪人殺人案】 第三章
從羅老頭的小木屋里出來,日頭已經(jīng)上了正午。
周瞳渾身散著水蒸氣,還有木頭腐爛的芬芳。
羅凡笑呵呵地去巡邏了——就憑這一上午的念叨,就知道這工作絕對很清閑。
要不然……也不會讓周平的尸體在河邊干躺了幾天。
現(xiàn)在公園里人也不是很多。周瞳走到一顆大樹前,倚著樹干攤開了筆記本。
羅凡的家長里短啰嗦了少說幾萬字,筆記本上新添的內(nèi)容卻不過區(qū)區(qū)兩行。
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話:
“……所以我準(zhǔn)備去亭子里坐一會,歇歇我這把老骨頭。就走神一下,突然就被人撞了。那是個女娃子,最多不過二十五……”
她比平常的本地女性高一頭,穿著一件松垮的男式黑色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但也能看得清臉。
【她長得有點奇怪】。問及她的長相,這是羅老頭唯一的印象。當(dāng)周瞳具體問哪里奇怪的時候,他卻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看他的神色,不像是有所隱瞞。
她走的很急,應(yīng)該是慌了神,連撞到了人都沒有注意。沒等羅老頭爬起來就跑的沒影了。
說到這,羅老頭撇了撇嘴。
除此之外,就沒有什么能對案件有幫助的地方了。
周瞳撥通了梁遠的電話。
很意外,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你好,哪位?”電話那頭傳來梁遠沉穩(wěn)的聲音。
周瞳長出一口氣,說:“是我,梁警官。”
“是周瞳啊?!绷壕俚恼Z氣里透露出一股疲憊,“你還在追查你爹的案子?”
“沒錯,梁……”
“先等等?!绷哼h突然打斷了周瞳的話。
“我這里有新消息了。算不上是好消息。“
周瞳把疑惑埋在心里,沉聲聽著。
“我之前給你說過,我這邊在辦一個失蹤案。”梁遠的聲音停了一會,他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報案人是祖伢……那個失蹤的人是她的女助理,叫王婷。”
“那個女歌手?我記得半個月前她來A市辦過演唱會。她和這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她也失蹤了。監(jiān)控顯示她是自己走出酒店,坐出租車離開的。祖伢最后被目擊的地點,就是長青公園!”
“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昨天中午?!?/p>
周瞳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股冷汗從后背上冒出來。
“看來你現(xiàn)在就在長青公園?!绷哼h說道。
周瞳咽了口唾沫:”對,我剛從羅凡家里出來?!?/p>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苦笑??磥硭苍谶@件事上吃了點苦頭。
“梁警官,”周瞳正色道,“我想知道,警方有沒有對周圍的監(jiān)控做取證?”
“要是能拍到有用的東西,就不用讓你插手這個案子了……”
梁遠告訴周瞳,長青公園附近的公共監(jiān)控已經(jīng)全部因為年久失修報廢了。至于商家的私人監(jiān)控,也沒留下與黑衣人相關(guān)的影響。
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問的了。
“那就這樣,我掛了?!?/p>
“等等?!绷哼h叫住了周瞳,“馬上就會有一隊警員去長青公園調(diào)查。你等他們一會吧,這樣安全一些。”
“沒必要?!敝芡f完,沒給梁遠勸說的機會,立馬掛斷了電話。
周瞳把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涼亭。
羅凡和黑衣女人相撞的地方就在那里。如果羅老頭沒記錯,女人行走的方向的確不是長青公園的出口。
不對,不能被思維限制住。
長青公園沒有圍欄……所以只要踩著草坪和灌木,哪里都可以作為出口。
不過……長青公園是附近居民區(qū)的住戶日常休憩的地方。白天的人流量,再加上怪異的著裝……如果這樣的人從灌木叢里鉆出來,沒理由不會有目擊者。
“她最后被人目擊的地方,就是長青公園!”周瞳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他知道為什么梁遠會說祖伢失蹤和周進被殺案有關(guān)系了。
不過……【那條道路】會在哪里?
天上嗎?周瞳仰頭看去。
不可能。樹林太茂密了,不可能容許小型飛行器的起降。
那會是地下嗎?
怎么可能……難不成還要專門挖一條地道?
不談施工周期,就是噪音也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
難不成還會有現(xiàn)成的通道供人使用?
周進死在河邊……
河?
周瞳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他想起來了。
長青公園不止有一條河。還有一條,在地下涌動,永不停息的河流。
這條遍布全市,不,遍布全國的河流。
沿著黑衣女人走動的方向追過去,很快,周瞳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東西。
果然,封口處的泥土很少,近兩天有人動過。
周瞳連撬棍都顧不上找了,徒手扣進了縫隙。手指被磨破,指甲劈開了一截。他咬著牙一用力——
下水道井蓋被搬開的同時,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周瞳全然不在意,甚至興奮地大口大口呼吸著。
他撥通了梁遠的電話。鈴聲響了半分鐘,被另一頭掛斷了。
“犯人可能通過下水道逃走,派人守住長青公園附近所有的井蓋。”
短信轉(zhuǎn)了兩圈,發(fā)送成功。
幾乎是同時,周瞳跳了下去。
…………
“情況穩(wěn)住了?”蒼老的聲音。
“王婷已經(jīng)……”
“王婷?”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話里帶著威嚴(yán)和質(zhì)疑。
我在哪?
不行,腦袋暈暈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來。眼睛……睜不開。
“十分抱歉!”另一個聲音聽起來很驚恐,“是三號實驗體……三號實驗體已經(jīng)注射了鎮(zhèn)定劑,現(xiàn)在已經(jīng)休眠了。”
“把她看住了!再讓她跑出去你就自己躺到解剖臺上去吧?!?/p>
“是……是?!?/p>
一道腳步聲跑遠了。
眼睛能睜開了……周圍很亮。
地板,白色的地板。
頭想轉(zhuǎn)一下,但是沒有力氣。
手被繩子捆著,還動不了。
為什么這么亮……面紗呢……面具也不在!
祖伢突然慌了。
“呦,醒了啊?!鄙n老的聲音隨著踱步聲越來越近。
老人踢了她一腳,扯著頭發(fā)把祖伢提了起來。
感覺都遲鈍了,居然沒有感覺到很疼。
祖伢看見了那個人:
五六十歲的年紀(jì),留著山羊須,左手閃著金屬的光澤。眼鏡后面透出鄙夷的眼神。
“呵呵呵,大明星,你長得可真丑。要是讓你的歌迷知道……應(yīng)該會很有趣吧?”他揶揄道。
完了,全完了。
“求求你……不要……”
“其實只要你在旅館里老老實實待著,就能給我們不小的麻煩……”老人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繼續(xù)說,“誰叫你是個蠢貨呢?傻乎乎地自己跑出來,還幫我引出了三號實驗體。說到這我還得謝謝你啊……哈哈哈哈!”
“求求你,不要說出去,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啪”地,老人給了她一耳光。
眼淚和鼻涕糊住了臉……啊啊啊,一定更丑了吧?
渾渾噩噩地,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根針管扎進了脖子,不知道打進去什么藥劑。但很快,世界就重新黯淡下去了。
“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吧……反正她這樣也沒人能認(rèn)出來了。”
這是她聽到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