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上去叫你妹妹下來吃飯。”

“媽你不是喊過了么？她又不是沒長腿?！?/p>

“別玩手機了，還和小孩一樣呢！”

節(jié)假日固定的兩餐時間，哪怕肚子還未有餓，也必須坐在餐桌之前，這算是我家的規(guī)矩。還沒睡醒就被從床上叫了下來，我的內(nèi)心當然是很不舒服的。我妹妹的想法估計也和我一樣，只不過她還有著撒嬌的權(quán)利。

我沒有再說什么，收起手機向樓走去 。

咚咚咚！

“吃飯了?！?/p>

看著眼前深紅色的、貼著粉紅貼紙的臥室門，因其內(nèi)毫無反應，我便順手再給它來了三下。

咚咚咚！

“你們先吃……”

咚咚咚！

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被敲門聲強硬地打斷。我也不說什么，總之一個勁敲門就完事了。這算是一種日積月累的訣竅，因為我深知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我也怕母親的嘮嘮叨叨。直到臥室內(nèi)傳出了穿衣服的聲音，我才停下了半紅的手。

終于是將這個賴床蟲喊了下來。

餐桌上的氣氛很是寧靜。在平時，餐桌上調(diào)動氣氛的總是我的父親。他是一個健談的人，還有點童心未泯，不過今天他因工作不在家。至于母親，只要我們倆順了母親的意思，她就不會多話。大概我是遺傳母親多一點，所以我也喜歡吃飯不說話。而我的妹妹就算是想說話，在這種幽靜下也就只能自個吃自個的了。

盡管是同一世代的人，卻沒有聊得來的話題，日常對話也都是“哦”和“嗯”。大概在他人心中，我和她的關(guān)系也就這樣了。

每當我有了自己的空閑時間，我便會想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也就是寫寫東西。在紙上，在電腦上，寫著自我感覺良好的文字。真得也就我自己能夠滿意了，就連對文字神經(jīng)大條的妹妹也總是嘲諷它們還不如路邊的廣告牌。

不過我不會氣餒，我會想把它們表現(xiàn)得更好，在一個一個虛假的故事之上。

我不喜歡既定。所以在寫作的途中，我會選擇讀一些不相干的書，而不是攻其要路。我也會在論壇上進行有趣的哲學交流，盡管大多都是一些空話，但也造就了我愛思考的習慣。久而久之下來，我對常識不再抱有依賴，持有了一種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于我來說，常識不過是日常的偏見。

但我這么想的原因還不止于此。

“你那個哥哥就是遜啦！”

“穿得好土哦！”

我妹妹的房間就在隔壁，若是大聲一點的話，雙方都是能夠聽見的。而女孩子與好朋友之間總是會有來去，因性格上吃得開的緣故，她的同學也愛和她一起玩，就我看來是這樣的。當然，她們的喜好也與我有天差地別。所以覺得我穿著土氣也說得過去。

不過，這可以算是當面評論的吧？自詡寬容大度的我也不忍皺眉。

至于我的妹妹，她自然也不會去維護我，大概是同她們一起說著我的壞話。這便是她吃得開的地方。雖不是她的本意，卻也能完美地融入話題。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自她中學受霸凌轉(zhuǎn)學之后，便一直是這副樣子，直到現(xiàn)在的高中。而教她這一心機手段的罪魁禍首便是我。可父母與我都不能保護她的時候，還有誰能呢？嘴上說說終歸容易，在她受欺負時，我們?nèi)硕紱]有在她的身邊。

我苦笑一聲，繼續(xù)刷著論壇。許多人都有自己難以啟齒的事情，不可當面對人說，卻又憋不住，只好在網(wǎng)上匿名訴說自己的苦惱。而我便是其中之一。

我發(fā)過許多帖子，其中最令我在意的是最初那一條，關(guān)于繁衍與感情之間的關(guān)系。當然，我沒有直白地吐露。而是用“我有一個朋友……”這樣委婉的標題。可是，人們在網(wǎng)絡(luò)上的寬容卻要遠高于現(xiàn)實。在網(wǎng)上隨處可見的荒唐事，在現(xiàn)實是絕不被允許的。

難道真得要被繁衍所束縛？當然，這其中不乏涉及著家族的臉面、父母的期望、她的未來等等。這實在太過沉重，僅僅想象便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因為我無法做下決定，所以我在等待，等待她能夠成熟地做出選擇，在我還能忍住沒有做出格的事情之前。我能夠預見，感情終有一天能夠沖昏我的頭腦。

咚咚！

敲門聲響起。

她坐在了我的床邊。

“你同學呢？”

“她們回去了?！?/p>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份表象也就僅限于有他人在的時候，這是我和她約定好的，也是我們苦苦守護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