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手機3》第十章：太平間驚魂

10-26?

李茂煙回來告訴傻妞，說陸小千沒搶救過來，過世了，送殯儀館了。

“請輸入你想知道傻妞開關(guān)鍵的理由?！?/p>

對于李茂煙的提問，傻妞沒有拒絕。她可以把開關(guān)鍵的位置告訴李茂煙，但前提是理由要足夠充分。

“……”李茂煙被難住了。他的職業(yè)是盜竊，行騙并不在行。

“傻妞，是這樣，萬一你要沒電了，我們好知道怎么給你開機啊。”王仁插嘴說。

“傻妞電量還剩下一半，待機時間還有八個小時。目前還不需要這項操作?！鄙垫ご鸬馈?/p>

“那萬一遇到意外情況關(guān)機了呢？”張呆呆也貢獻了一個理由。

“這種情況是有可能會發(fā)生的。但是理由仍舊不夠充分?！?/p>

傻妞不是故意要刁難三個小賊。陸小千為她設(shè)定了一串安全問題，已經(jīng)考慮到傻妞有可能會面臨的處境，所以并不好通過。三個小賊絞盡腦汁，找出了N個理由，一直沒有說服傻妞，只好放棄了。李茂煙的致命一擊未能得逞。

傻妞并不倔，只要理由充分，她完全可以配合。比如三個小賊把傻妞拐走的借口。陸小千腦部受傷，被轉(zhuǎn)到腦外科醫(yī)院合情合理，傻妞就跟著來了。

三人被傻妞“挾持”著來到了腦外科醫(yī)院，還得煞有介事地進醫(yī)院去打聽陸小千的下落。趁李茂煙進醫(yī)院“打聽情況”的空當(dāng)，王仁下了車，借口下車買煙，撥通了梁武的電話，報告了最新進展。

梁武很無語，這點事都辦不好。

“先把她電量耗光?！绷何湔f。

“她待機時間還有八個小時呢?！蓖跞视行殡y。

“待機時間，指的是她什么都不做，還能撐八個小時。你們給她找點事做?！?/p>

“二哥，毀掉一個機器人，不算殺人吧？”王仁又有點不自信起來。

梁武想撓人，“算?！?/p>

“??？這不能算吧？她最多算是一件家用電器?！?/p>

“你知道還問？”

“我就是有點……不確定?！?/p>

“你這智商恐怕活不到年底?！?/p>

“年底啊，還有好幾個月……”

……

話癆所以是話癆，是因為總能找到話題，什么話都能接上，而且從來說不到點兒上。

梁武掛了電話，有些不放心，這三個寶貝真保不齊會出什么差錯。他打了輛車，也去了腦外科醫(yī)院，要親自去毀掉傻妞。

李茂煙在醫(yī)院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告訴傻妞，說陸小千沒搶救過來，過世了，送殯儀館了。

“不符合程序?！鄙垫ふf。

三個小賊想帶著傻妞再轉(zhuǎn)悠幾圈，把她電量耗光，但這次沒糊弄住傻妞。傻妞搜索了命案處置程序，得出結(jié)論，法醫(yī)還沒有驗尸，不應(yīng)該這么快送殯儀館。

張呆呆說：“人家肯定找人了，這是想毀尸滅跡?！?/p>

李茂煙說：“傻妞，你是個機器，不太懂人的事兒。人的程序跟計算機不一樣。只要找找關(guān)系，花點錢，什么都能擺平。程序神馬的只是走走過場，有時候連過場都不用走?！?/p>

“不能讓邪惡戰(zhàn)勝正義?！鄙垫ふf。

“咱也沒辦法呀，咱沒錢沒勢，正義不會光顧咱們這些弱勢群體的?！?王仁說。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鄙垫ふf。

“那都是忽悠人的話?！崩蠲療熣f，“正義就算不會缺席，也分在哪兒?！?/p>

“在哪兒都要堅持正義?！鄙垫るm然不倔，但分什么事兒，在原則問題上還是很頑固的，認死理。

李茂煙感覺糊弄不下去了，轉(zhuǎn)了路子，“那你怎么為你的小千哥哥主持正義？”

傻妞說：“不知道?！?/p>

李茂煙說：“你就一個機器人，誰信你??？你有證據(jù)嗎？你有證人嗎？”

“有?！?/p>

李茂煙的提問迫使傻妞給出了答案，她在車里找到了一張白紙，啟動了投影程序，把陸小千和張凱發(fā)生沖突的過程播放了一遍。

現(xiàn)場的乘客都是證人。

但李茂煙卻從這段視頻里發(fā)現(xiàn)了商機。

傻妞雖然沒有拍到張凱偷襲陸小千的過程，但卻捕捉到了呂丹丹用包掄向陸小千的瞬間。陸小千就是被呂丹丹掄了一下之后倒下的。

這場沖突是由于呂丹丹推倒了傻妞而引發(fā)的，她是始作俑者，又在陸小千倒下的瞬間對陸小千實施了攻擊。萬一陸小千死了，呂丹丹不可能一點責(zé)任都沒有。

三個小賊雖然不是太精明，對人性陰暗面卻比一般人了解得更深刻，他們斷定呂丹丹一定會把責(zé)任推得干干凈凈。有這段視頻在手里，就是抓住了呂丹丹的把柄。

“沒用?！睆埓舸粽f，“公交車上都有監(jiān)控，警察根本用不著這段視頻?！?/p>

“攝像頭在前邊，他們打架的地方在車的后半段，陸小千個兒小，萬一被前面擋住了呢？”李茂煙是三個人里智商最高的，上過高中，分析問題比另外兩個細致，“而且，按慣例，攝像頭在這個時候都是要壞掉的?！?/p>

王仁覺得有道理，攝像頭會不會壞掉，全憑人的意愿。

張呆呆表示不贊同，“攝像頭壞不壞，全看她是干什么的。她要只是個平頭老百姓，攝像頭憑啥袒護她呀？”

“給錢就能壞。只要給錢，所有攝像頭可以商量好了一起壞?！崩蠲療熡悬c瞧不起張呆呆，“什么都不懂。要不說你是腦殘呢，一點社會閱歷都沒有?！?/p>

李茂煙讓傻妞鎖定了呂丹丹的面部，通過人臉?biāo)阉鰽PP，查到了她的身份。銷售人員由于要拓展人脈，聯(lián)絡(luò)客戶，一般都會廣撒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到處加群，很容易查到。

王仁撥通呂丹丹手機的時候，她剛從派出所錄完口供出來。果然如三個小賊所料，呂丹丹把自己的責(zé)任推得干干凈凈。張凱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見義勇為”，非但沒拉她下水，反而把她說成了被陸小千襲胸的受害者。

公交車上有六個攝像頭，一個都沒壞，不過也跟壞了差不多。六個攝像頭只有一個是監(jiān)控車內(nèi)乘客的，而且是在前面。如李茂煙所料，陸小千個兒不高，被前面的幾個大個子擋得很嚴實，監(jiān)控沒有提供出呂丹丹和傻妞、陸小千發(fā)生沖突的證據(jù)。

車上雖然有很多目擊者，但需要民警一個一個去找，暫時還真沒有什么理由扣住呂丹丹。

王仁套出了呂丹丹的話，心里有譜了，和呂丹丹加了微信，把那段視頻發(fā)給了她。呂丹丹看完視頻，電話追了過來。

“你想干嘛？”

“如果這段視頻到了警察或者是受害者手里，您覺得會怎么樣？”

“你是想敲詐勒索嗎？”

“對?！?/p>

王仁真小人做得坦坦蕩蕩。呂丹丹要和他面談，王仁讓她來腦外科醫(yī)院。換作一般的女孩子，肯定是不敢來的，但是從呂丹丹對待陸小千的態(tài)度上就可以看出來，這貨也不好惹，雖然是個女孩子，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她堅持要和王仁面談，一來是必須要跟他談好條件，把價錢壓到最低，二來必須要當(dāng)面看著王仁刪除視頻。

呂丹丹還沒到，傻妞給三個小賊出了個驚悚的難題，她要去腦外科醫(yī)院太平間找陸小千。傻妞通過命案處置程序得出結(jié)論，陸小千如果死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腦外科醫(yī)院的太平間。

太平間，三個小賊想想都后脊梁抽筋兒，不敢去。

傻妞要自己去。

三人轉(zhuǎn)念一想，溜達一圈也好，正好可以借機多消耗一些傻妞的電量。于是他們陪著傻妞進了醫(yī)院，費了半天勁，找到了太平間。

腦外科醫(yī)院的太平間在地下一層，是食堂的操作間改建的，半個月前才搬下來的，門頭上方那個布滿油污的“操作間”牌子還沒來及換。

李茂煙膽兒小，不敢進太平間，聲稱要在門口給三人把風(fēng)。張呆呆也不敢進，聲稱把風(fēng)這么重要的任務(wù)，李茂煙一個人肯定干不來，要陪李茂煙把風(fēng)。

“你自己陪傻妞進去吧?！睆埓舸魧ν跞收f，“這到你自己家了?！?/p>

王仁諧音“亡人”。王仁痛恨自己的名字，曾因此一度懷疑他不是父母親生的。哪對父母能給親生兒子取這樣的名字？

“今兒不會交待在這里了吧？”

王仁深吸了一口氣，攙扶著傻妞走進了太平間。

太平間基本保持著后廚的設(shè)施，一排洗碗池還沒有拆掉，中間有一張寬大的操作臺，靠邊有一排不銹鋼外殼的遺體冷藏柜，容易被誤認為后廚的冷藏柜。兩者的不同之處在于，食堂冷藏柜的柜門上是個把手，尸體冷藏柜柜門上是個鎖扣。

鎖扣？看上去是不是有點眼熟？

張呆呆對鎖扣印象深刻，梁武曾經(jīng)被另一個鎖扣鎖在電表井里，雖然和這個鎖扣長得不太一樣，但操作起來幾乎是同樣的方便，手一扳就鎖上了。

冷藏柜的對面是一排運尸床，床上都用一塵不染的白被單蒙著，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具尸體。

“先看看這個吧。”王仁指著運尸床上那具尸體說。

傻妞沒有反對意見。王仁陪著她一步步走向尸體，心跳越來越急。雖然他明知道那不可能是陸小千，只是糊弄傻妞的，但做戲要做全套。王仁的膽子比李茂煙、張呆呆略大，有限。來到那具尸體前的時候，王仁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快要震破耳膜了。

傻妞動作不便，王仁只好鼓足勇氣，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捏住了白單，正要揭開——

“叮鈴鈴……”

一陣鈴聲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太平間里顯得分外響亮，刺耳，像一支無形的利劍，直接刺入三個人的心臟。李茂煙當(dāng)即癱軟在地，暈了過去。這貨有反射性暈厥癥，治不好，不能受驚嚇，偏偏又選了這么一行，老受驚嚇。李茂煙第一次見到傻妞的時候，就被無頭的傻妞直接嚇暈在AI產(chǎn)業(yè)園的大堂上。

王仁也倒退了三步，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根頭發(fā)全部豎立了起來，一起朝腦袋上噴汗。

張呆呆本來是抬腿要跑，腿不聽使喚，沒抬起來。

鈴聲響了第二遍，王仁才判斷出來是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出兩個字“梁武”。王仁接了起來。

“給我發(fā)個位置共享。”梁武說。

“您來了？”

“別廢話?！?/p>

“要不您在外邊等我們吧，這兒您進來不合適……”

王仁沒說完，梁武掛斷了電話。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梁武一聽王仁說話就要抓狂，幾乎每次都要打斷他。

“也不等人把話說完?！蓖跞什粷M意地咕噥了一句，點開了微信位置共享，發(fā)了出去。

張呆呆掐醒了李茂煙。李茂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了起來，一看事兒還沒完，焦急地催促，“快點吧?！?/p>

王仁再次鼓足勇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挪到了那具尸體前，捏住白單——

“叮鈴鈴……”

李茂煙再一次順著門框癱軟了下去。

又是王仁的手機，他看了看號碼，還是梁武。

“讓你給我發(fā)位置共享，聽不懂??？”梁武說。

“我發(fā)了。”王仁很無辜地辯解。

“沒收到，再發(fā)一遍。”

“這里是地下室，可能是信號不好。我再發(fā)一遍，您別著急啊。對了，您進來就找那個食堂的操作間就行了，這兒以前是食堂后廚，現(xiàn)在改成了太平間……”

王仁話還沒說完，梁武掛了電話，“太平間”三個字他沒聽見。

“每次都不等人把話說完?！蓖跞视止緡伭艘痪?，打開了微信，這才明白，真不怪梁武，他剛才那條位置共享錯發(fā)給呂丹丹了。呂丹丹和梁武都是剛和他通完話，在微信里的位置緊挨著，王仁點錯了。

李茂煙再一次被張呆呆掐醒了，一看事兒還沒完，對張呆呆急了，“你不能等完事兒了再把我弄醒??？”

“我還對不起你了？”張呆呆干了活兒還遭埋怨，非常不滿。

李茂煙懊喪至極，“弄死我吧！”

“我來吧?！鄙垫ν跞收f。

傻妞掃描到了三個人的恐懼，要親自上手。王仁經(jīng)過了兩次電話驚嚇之后，膽子練出來了。而且他需要在兩個小弟面前樹立威信，想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一把，沒讓傻妞上手。

王仁第三次來揭白單，這次動作十分干凈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上前捏住白單就揭開了——

尸體忽然坐了起來。

我勒個去！

王仁此時的心情無法用語言形容，全身像過了一遍電流，從頭發(fā)梢麻到后腳跟。

李茂煙第三次暈倒在地。

張呆呆早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

王仁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太平間，直接跨過李茂煙的身體，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去。

傻妞腦袋向后轉(zhuǎn)動了一百八十度，觀察著門口的情形。

那具尸體忽然驚叫了一聲，從床上跌了下去，縮在墻角驚恐地望著傻妞。

傻妞的這個動作太驚悚了。她平時是不這么扭頭的，此時要觀察身后的情況，身體來不及轉(zhuǎn)，就把腦袋轉(zhuǎn)過去了。

這具“尸體”是太平間的管理人員，名叫劉磊，今晚干活兒干累了，躺在運尸床上睡著了。劉磊最大的缺點就是睡覺特別沉，為這事兒老婆跟他急過多少回了，不管用。王仁的手機響了兩回都沒叫醒他。

運尸床，一般人肯定不敢睡，但太平間員工長年累月在這里工作，早就麻木了。醫(yī)院的事兒不能細想，你猜你住院時睡的那張病床上死過多少人？

傻妞學(xué)著張呆呆的動作掐醒了李茂煙。李茂煙見王仁和張呆呆都不在了，不及多想，也不管傻妞了，他也跑了。

劉磊觀察了傻妞半分鐘，從她機械的動作中判斷出了可能是機器人，不那么緊張了，一步步走了過來，“你……什么鬼？”

“手機鬼?！鄙垫で纹さ馗鷦⒗陂_了個玩笑，“我是華人牌2016款手機傻妞，人工智能?！?/p>

劉磊的心徹底放下了。

傻妞向劉磊說出了來太平間的目的。劉磊是個好說話的人，看傻妞是個機器人，沒難為她，幫她查看了一下遺體的編號和名字，沒有找到陸小千的名字，又把尸體冷藏柜里的尸體拉了出來，給傻妞過目了一遍。

看完了操作間的尸體，劉磊又領(lǐng)著傻妞去了隔壁就餐間，那里也是太平間的一部分。

劉磊和傻妞剛剛離開了操作間，呂丹丹進來了。

呂丹丹剛下車就收到了王仁發(fā)給她的位置共享，跟著手機上的箭頭直奔太平間而來。當(dāng)時梁武和她相距不過十米，她先一步進了醫(yī)院，繞了一大圈，找到了地下室入口，還沒進門，張呆呆從地下室里飛奔而出，裹著一股陰風(fēng)，把呂丹丹撞了個四腳朝天。

“你他媽瞎了！”呂丹丹朝張呆呆的背影怒罵了一句。這貨怒點比張凱還低，要不然也不會卷進今天這個事件里來。

張呆呆被罵了一句，也不回嘴，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逃離了現(xiàn)場。

呂丹丹剛爬起來，正要進門，王仁跑了出來，再次撞上呂丹丹。呂丹丹又演了一遍四腳朝天。

“你他媽也瞎了？”

王仁和張呆呆一樣，一溜煙兒沒影了。

呂丹丹再爬起來，不敢進了，探著腦袋朝里觀察了半天，確認沒有動靜了，小心翼翼地進了門，忽然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呂丹丹暗道一聲不好，正要躲，一個瘦小的黑影撞了過來。呂丹丹直接被撞出門去，三度四腳朝天。

李茂煙雖然個子小，但力道更猛，濃縮的都是精華。

“??！”

呂丹丹要原地爆炸了！

真不怪呂丹丹脾氣爆，太難了，進個地下室，四腳朝天了三回。

終于進去了，呂丹丹在地下一層拐了好幾道彎兒，找到了太平間。呂丹丹進太平間之前還特意抬頭看了看門口上方“操作間”那三個字，自作聰明地判斷出了王仁的身份——腦外科醫(yī)院食堂的廚子。

呂丹丹沒找到王仁，撥通了他的電話。一個手機在一張運尸床上響了，手機上顯示的正是呂丹丹的名字。

劉磊從運尸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王仁嚇得魂飛魄散，手機掉在了運尸床上，他自己也沒注意。就算注意了也不敢回去撿了。

呂丹丹掛了電話，拿起了王仁的手機。手機又響了，屏幕上顯示出了“李茂煙”三個字，她接了起來。

“你是誰？”電話里傳來了王仁的聲音。

“我……是機主的一個朋友?！?/p>

“我就是機主。那我怎么沒聽出來你是誰?。俊?/p>

“你是機主啊，不是你約我來的嗎？你到底在哪兒？”呂丹丹語氣橫了起來。

“你在哪兒呢？”

“腦外科醫(yī)院食堂的操作間，你手機就在這兒?！?/p>

王仁這才想起來，他給呂丹丹發(fā)過位置共享，“傻妞還在那兒嗎？”

“傻妞？跟你們在一起？”呂丹丹此時已經(jīng)知道公交車上那個機器人叫傻妞了，警察已經(jīng)找翻天了。

王仁不說了。傻妞的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那段視頻就是傻妞提供給他們的，如果讓傻妞和呂丹丹碰了面，就要挾不了呂丹丹了。

“我告訴你，如果傻妞看到了你，那我也保不了你了?！蓖跞蕦蔚さふf。

王仁話音剛落，傻妞的聲音從太平間外傳來。

“別的地方?jīng)]有了嗎？”傻妞問道。

一個男人聲音：“所有的都在這里了?！?/p>

另一個男人聲音：“傻妞，你別著急，一會兒我上去幫你問問?！?/p>

接著三人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呂丹丹壓低了嗓門對電話說：“傻妞在這兒，先掛了，我一會兒給您打回去?！?/p>

呂丹丹掛了電話，滿屋子找地方躲。太平間根本沒有藏身之地。呂丹丹靈機一動，躺到了一張運尸床上，用被單兒把自己蒙上了。

呂丹丹從來沒想過這里居然是太平間。那一排運尸床，橫著看是床，豎著看也是床，上看下看都是床，但如果放在食堂里，很容易被誤認為另外一種東西。

你覺不覺得它和裝饅頭米飯的小車很像？

裝米飯的小車有輪子，運尸床也有輪子。輪子簡直就一模一樣。

運尸床比裝饅頭米飯的小車長了一倍。長是長了點，但也說不定有些單位人多，就用了個長一點的車。

巧的是，食堂里的饅頭上通常會蓋一床白被子，為了保暖，怕饅頭涼。運尸床上也蓋著一層白被單。

呂丹丹把運尸床當(dāng)成饅頭車了，她躺了上去，用被單把自己蒙上，裝饅頭。

為了裝的像一點，呂丹丹還特意把胸往上挺了挺，確實挺像。

呂丹丹剛剛躺好，梁武躡手躡腳地溜了進來，躺到了另一張運尸床上，也用被單把自己蒙上了。

梁武收到位置共享的時間比呂丹丹晚，他找到這里的時候，呂丹丹正在跟王仁通電話。他一直在外邊偷聽。梁武沒判斷出電話那頭是王仁，但是判斷出了操作間里這個人跟傻妞有關(guān)系。接著傻妞和兩個男人的聲音傳來。當(dāng)著別人不好下手，梁武正在猶豫該往哪兒躲，窺視到呂丹丹藏到了運尸床上，于是他也溜進了太平間，藏到了另一張床上，裝大米飯。

二人剛藏好，傻妞和劉磊，還有太平間另一位名叫張海洋的管理員從前面走了過來。張海洋本來在值班室值班，劉磊特意把他叫過來看傻妞的。這么先進的科技，劉磊想多一個人分享。

三人本來沒打算再進操作間，但從操作間門口路過的時候，劉磊一眼瞥見了太平間里多了兩具尸體。

“這什么時候送過來的？”劉磊問張海洋。

張海洋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咱幫傻妞找人的時候吧？”

兩個管理員走進了太平間，劉磊揭開呂丹丹臉上的被單看了看。

四目相對，呂丹丹不安地望著劉磊，被發(fā)現(xiàn)了，她一時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

“還挺漂亮，可惜了?！?/p>

劉磊感慨了一下，伸出手，幫呂丹丹合上了眼睛。

死不瞑目的尸體劉磊見多了。

劉磊揭開的被單擋住了傻妞的視線，她沒有看到呂丹丹的臉，錯過了認出呂丹丹的機會。呂丹丹就這么蒙混過關(guān)了。

張海洋已經(jīng)打開了一個尸體冷藏柜，走過來和劉磊一起抬起了呂丹丹，塞進了尸體冷藏柜里，“嘎登”扳上了鎖扣。

運尸床上都有一個擔(dān)架，一般都是直接連人帶擔(dān)架一起塞進尸體冷藏柜里。呂丹丹在進入冷藏柜之前的那一刻，手機“?！钡仨懥艘宦?。但劉磊和張海洋都以為是對方的手機，沒在意。呂丹丹二度蒙混過關(guān)。

接著，二人把梁武抬起來塞進了另一個尸體冷藏柜里，“嘎登”扳上了鎖扣。

劉磊又打開了一個空的冷藏柜，拎出來一打啤酒。

“啤酒是怎么死的？”傻妞問道。

“哈哈，你說話真逗。這里邊零下十幾度，啤酒放里邊一會兒就冰了。”

這兩個太平間的工作人員什么都不忌諱，運尸床都敢睡，在尸體冷藏柜里冷藏凍啤酒就更不是事兒了。兩個管理笑著走出了太平間，鎖上了門，陪著傻妞去了值班室。

梁武和呂丹丹都沒聽到管理員和傻妞的話，冷藏柜密封太好了，隔音也一樣好。等傻妞和管理員走了之后，呂丹丹點開了在冷藏柜外收到的那條微信，微信是王仁發(fā)來的：

“你待那地兒是太平間，操作間剛改建的，出來吧，我們在醫(yī)院大門口等你。”

“啊——！”

跟此時的呂丹丹比起來，你經(jīng)歷過的崩潰都不叫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