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quán)搬運自“丹莫圖書館”

　“紅山鳴禽”安薩斯·瓦倫莛的丹莫圖書館，優(yōu)質(zhì)內(nèi)容庫。致力于研究、轉(zhuǎn)錄、翻譯、校對出現(xiàn)于《上古卷軸》系列中的書籍，撰寫與奧比斯世界設(shè)定及背景知識相關(guān)的文章，始于2009年。哀傷之城的安薩斯館長在此歡迎各方博學(xué)者蒞臨交流、斧正。

? ?包含了————

《2920年晨星月，卷一》、

《2920年日曉月，卷二》、

《2920年初種月，卷三》、

《2920年雨手月，卷四》、

《2920年次種月，卷五》、

《2920年年中月，卷六》、

《2920年日高月，卷七》、

《2920年末種月，卷八》、

《2920年爐火月，卷九》、

《2920年霜落月，卷十》、

《2920年日暮月，卷十一》、

《2920年夜星月，卷十二》。

2920年晨星月，卷一

晨星月，1日，2920年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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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瑪萊西婭躺在她毛皮鋪成的床上，漂游在夢境之中。直到陽光從她的窗間直射而入，將房間淺淡的顏色籠罩在一片乳白色的光芒之中，她才睜開雙眼。一切都是那么寂靜安詳，與她滿溢鮮血與慶典的夢境形成極鮮明的對比。有一段時間，她只是凝視著天花板，嘗試理清她夢中的預(yù)示。

　她宮殿的庭院里有一座沸騰的水池，在冬日早晨的寒冷中冒著蒸汽。她揮一揮手，蒸汽消失，水中現(xiàn)出她在北方的愛人，維威克的臉孔和身形。她不想立刻開始說話：他穿著暗紅色的長袍，一如過去每天早晨一樣寫著他的詩篇——看起來是那樣的迷人。

　“維威克，”她說，“我看到了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景象?！?/p>

　“已經(jīng)八十年了，我不覺得誰還能想象出一個結(jié)果來?！本S威克抬頭微笑，在千里之外凝視著她的臉。但他相信阿瑪萊西婭的預(yù)言，于是很快變得嚴肅起來?！罢l會獲勝？晨風(fēng)還是塞瑞迪爾帝國？”

　“如果晨風(fēng)沒有索薩·希爾，我們就會輸?！彼卮?。

　“我的情報告訴我，帝國會在早春攻打我們的北部，最遲在初種月。你能去阿塔尤姆說服他回來嗎？”

　“我今天就出發(fā)。”她簡短地回答道。

?晨星月，4日，2920年

吉迪安，黑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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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在她的房間中踱步。冬季給了她多余的能量，在夏日她只能坐在窗邊，感激每一絲為她帶來涼爽的腐朽的沼澤風(fēng)。房間的另一端她那沒織完的描繪皇家庭院舞蹈的掛毯似乎在嘲弄她。她把它扯下來撕成碎片，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然后，她為自己無意義的反抗行為而哈哈大笑起來。她有足夠的時間把它修補好，甚至再織一百張。皇帝將她鎖在喬瓦斯城堡中已有七年，很有可能就把她關(guān)在這里直到他倆其中一個死去。

　她嘆了口氣，拉繩索召喚她的騎士祖克。幾分鐘后他出現(xiàn)在門口，身著符合帝國衛(wèi)兵身份的全套制服。大多數(shù)黑沼澤土生士長的聚落種族克斯倫基人都喜歡不穿衣服到處走，但祖克對衣著風(fēng)格有一種積極的興趣。他銀色、鏡面一般的皮膚只顯露出臉、脖子和手的部分。

　“殿下。”他深鞠一躬。

　“祖克，”塔維亞皇后說，“我很無聊。今天我們來聊聊暗殺我丈夫的方法吧?！?/p>

晨星月，14日，2920年

帝都，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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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風(fēng)禱的鐘聲在帝都寬闊的林蔭道和花園中回響，召喚所有人到神殿中去。雷曼三世大帝總是在至高神殿參加儀式，他的兒子—一皇太子尤利克卻覺得每個宗教節(jié)日都去不同的神殿更加有政治意味。今年的儀式是在瑪拉的仁愛大神殿。

　幸運的是，仁愛神殿的儀式很短暫，但皇帝直到下午才得以返回皇宮。這會兒，競技場的武斗者們正在不耐煩地等待慶典的開始。群眾比他們要安靜得多，因為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安排了一場一群虎人雜技演員的演出。

　“你的宗教真是比我的方便得多?！被实蹜阎敢鈱Υ箢I(lǐng)主說，“第一場是什么？”

　“兩個能干的戰(zhàn)士一對一決斗?！贝箢I(lǐng)主說著起身，覆蓋鱗片的皮膚吸收著陽光。“他們的裝備很適合他們的天性?！?/p>

　“聽起來不錯?！被实壅f著拍了拍手。“競技開始！”

　當(dāng)兩名戰(zhàn)士在群眾的歡呼聲中入場時，雷曼三世大帝突然想起他是在好幾個月前批準這場打斗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了。一名斗士是大領(lǐng)主的兒子賽爾瓦因·朱拉克，他是個纖瘦的蛇人，乳白色的皮膚閃耀著光芒。他看似柔弱的手臂持著武士刀和短腰刀。另一名則是皇帝之子尤利克王子，他身著黑檀巖盔甲，頭戴一頂野蠻的獸人盔，盾牌和長劍掛在身體兩側(cè)。

　“這會是一次極度迷人的演出啊。”大領(lǐng)主輕聲說，他狹長臉龐上的嘴咧了開來，露齒一笑?！拔宜坪鯊膩頉]有看過塞瑞迪爾人和阿卡維爾人這樣的打斗呢。向來都是軍隊對抗軍隊?，F(xiàn)在，我們終于可以斷定誰的哲學(xué)更正確了一一是像你們那樣創(chuàng)造盔甲來和劍作戰(zhàn)呢，還是像我們這樣創(chuàng)造劍來和盔甲作戰(zhàn)？”

　事實上，群眾中幾乎沒有人希望賽爾瓦因·朱拉克獲勝——除了一些零散的阿卡維爾顧問和大領(lǐng)主自己之外。但看到他優(yōu)雅的動作后，所有人同時倒抽一口氣。他的劍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他臂膀上的一條尾巴——就像他身后真正的尾巴一樣。這是他保持平衡的竅門，能讓他滾翻成一個圓，并以進攻的姿勢轉(zhuǎn)到場地的中間。王子卻只能用傳統(tǒng)的方式緩慢地往前挪。

　他們跳向?qū)Ψ?，群眾愉悅地吼叫著。阿卡維爾人精準地繞著王子打轉(zhuǎn)，輕易轉(zhuǎn)到了他的身后企圖背后一擊。王子迅速轉(zhuǎn)身，用盾牌格擋了這一擊。他的反擊擊中的只是空氣，他的對手直直倒地，從他雙腿間滑過，將他絆倒。王子跌倒在地，撞擊聲清晰可聞。

　賽爾瓦因·朱拉克的劍令人眼花繚亂地舞動，對著王子狂風(fēng)暴雨般地攻擊。王子的盾擋下了每一記擊打。

　“我們的文化里是沒有盾牌的?！必愇鞫唷は臓柤毬晫实壅f?！拔蚁?，那東西對我兒子來說很奇怪。在我們的國家，如果你不想挨打，那么你就得躲開攻擊?！?/p>

　賽爾瓦因·朱拉克開始另一系列眩目的攻擊時，王子抬腳向他的尾巴踢去，迫使他后退了幾步。他馬上恢復(fù)了過來，但王子也站了起來。兩個人繞著對方轉(zhuǎn)圈，突然，蛇人迅速前沖，把武士刀舉在身前。王子領(lǐng)會了對手的計劃，長劍與盾牌分別擋住了武士刀和短刀。盾牌上的尖釘刺穿了劍身的金屬令賽爾瓦因·朱拉克失去平衡。

　王子的長劍揮向阿卡維爾的胸膛，劇痛令后者的兩把兵器雙雙落地。僅僅一瞬間，一切都結(jié)束了。賽爾瓦因·朱拉克倒在塵埃之中，王子的長劍抵著他的喉嚨。

　“比賽結(jié)束了！”皇帝高喊，但他的聲音被場內(nèi)雷鳴般的掌聲淹沒了。

　王子咧嘴一笑，幫助賽爾瓦因·朱拉克站起身，扶他去治療者那里?；实叟呐拇箢I(lǐng)主的后背，松了一口氣。當(dāng)戰(zhàn)斗開始時，他還沒有意識到他兒子獲勝的希望有多么渺茫。

　“他會成為一個杰出的戰(zhàn)士，”貝西多·夏爾說，“也會成為一名偉大的帝王?！?/p>

　“記住，”皇帝笑道，“你們阿卡爾人挺會作秀，不過只要我們一次攻擊成功，你們就全完了。”

　“哦，我會記住的?！贝箢I(lǐng)主點頭道。

　雷曼在余下的競技期間一直在思考那句話，無法靜下心來觀賞。大領(lǐng)主會是另外一個敵人嗎？就像皇后曾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是一個敵人一樣？這件事值得深究。

晨星月，21日，2920年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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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那件綠色外衣呢？”哀傷之城公爵看著少女穿衣服，問道。

　“那件不合適，”圖雅拉微笑道，“而且你知道我喜歡紅色?！?/p>

　“那件不合適是因為你越來越胖啦?！惫粜χ鴮⑺频乖诖采?，親吻她的酥胸、她的肚腹。她癢得笑起來，但還是爬起身，把她的紅色長袍裹在身上。

　“女人就應(yīng)該豐滿。”圖雅拉說，“明天我能見到你嗎？”

?公爵說：“明天我必須招待維威克，后天木樹之心的公爵要來。妳知道嗎，直到阿瑪萊西婭走后，我才真正開始欣賞她和她的政治技巧?！?/p>

　“對我也同樣，”圖雅拉微笑道，“只有我不在的時候你才會欣賞我。”

　“才不是呢，”公爵哼了聲，“我現(xiàn)在就很欣賞你?！?/p>

　圖雅拉走出房間之前允許公爵最后親了她一下。她一直在想他說的話。如果他知道了她變胖是因為懷了他的孩子，他對她的欣賞會增加還是減少呢？他對她的欣賞足夠讓他娶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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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期待下一部：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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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日曉月，卷二

日曉月，3日，2920年

阿塔尤姆，夏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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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薩·希爾看著他的學(xué)徒一個接一個浮上奧松樹頂，看著他們從它高聳的枝頭上摘下一顆果子或一朵花，隨即以各種優(yōu)雅的姿勢落回地面。他贊許地點了點頭，享受著這段時光。白色粉刷的希拉班古老塑像矗立在峭壁上，俯瞰著海灣。淡紫色的泊斯卡托花叢在風(fēng)中來回搖擺。遠方，是海洋，以及阿塔尤姆與夏暮群島主島間若隱若現(xiàn)的邊界。

　"總的來說，算是不錯的了。"他宣告，接過最后一名學(xué)生放在他手中的果子。他揮揮手，所有果實和花朵都回到了樹上。他又一揮手，學(xué)生們便在術(shù)師身邊圍成了一個半圓。他從白袍上取下一只直徑約一英尺的纖維狀小球。

　"這是什么？"

　學(xué)生們了解這種測試。他們需要在未知的物體上施放一個鑒別的咒語。每個學(xué)徒都閉上雙眼，在真實領(lǐng)域中想象小球的樣子。它的能量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共鳴，一如一切有實體與無實體的事物。那是它的鏡像，它的映射，相應(yīng)的軌跡，真實的意涵，和諧宇宙中的一支歌，領(lǐng)域織造中的一段紋理，所有存在中一直存在，也將永遠存在的一個方面。

　"一個球。"一個名叫韋勒格的年輕諾德說。有幾個學(xué)徒呵呵笑起來，但大多數(shù)人皺了皺眉，包括索薩·希爾。

　"如果你非要當(dāng)個笨蛋不可，起碼也得有點幽默感吧。"術(shù)師低聲咆哮，隨即看向一個表情困惑的黑發(fā)奧特莫少女。"莉拉莎，你知道嗎？"

　"是格羅姆，"莉拉莎不確定地說，"螃蟹人造出來的。在它們完成……科·科卡·卡雷文那西姆之后。"

　"是'卡文那西姆'。不過，答得已經(jīng)非常好了。"索薩·希爾說，"那么，告訴我，那代表了什么？"

　"我不知道。"莉拉莎承認道。其他學(xué)生也搖搖頭。

　"對事物的理解是有層次的。"索薩·希爾說，"普通人用眼觀察事物，用自己的思想方式解釋事物。熟于傳統(tǒng)之道，熟于賽伊克與秘術(shù)的人能夠看清事物，依據(jù)存在中所處的位置鑒別事物。但若想理解事物，必須更進一層。辨識一件事物，不僅要依據(jù)它的位置，還要依據(jù)它的本原，理解它代表的含義。因此，這小球確實是格羅姆，大陸西部與北部分布的水生種族螃蟹人創(chuàng)造的一種物質(zhì)。在它們的一生之中，有那么一個年頭，它們走上地表，經(jīng)歷卡文那西姆。一年后它們回到水底，吞食掉地表居住所需的皮膚與組織。然后它們就吐出這樣的小球--格羅姆。螃蟹人的嘔吐物。"

　學(xué)生們帶著不舒服的表情看著小球。索薩·希爾總是很喜歡這一課。

日曉月，4日，2920年

帝都，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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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是些奸細，"皇帝坐在澡盆里咕噥著，盯著自己腳上的一處突起。"我身邊全是些奸細和賣國賊。"

　他的情婦瑞嘉替他刷著背，雙腿環(huán)在他的腰間。多年以來，她早已懂得當(dāng)他有這樣的情緒時，最好是表現(xiàn)出平靜的、撫慰的、誘惑的肉感。并且，除非他直接問她一個問題，否則一句話也不要說。

　他正是這么做的。"你說，一個家伙踩了他陛下的腳，然后說'我很抱歉，陛下。'你怎么想？你不覺得'請您原諒，陛下。'更恰當(dāng)一些嗎？'我很抱歉'聽起來好像那只雜種蜥蜴對我是他的陛下這件事感到很抱歉一樣。好像他希望我們跟晨風(fēng)的戰(zhàn)斗打輸一樣。聽起來就像這么回事。"

　"怎樣處置他才合您意呢？"瑞嘉問道，"您要杖責(zé)他嗎？如您所言，他只不過是索爾瑞斯特的戰(zhàn)斗酋長罷了。吃幾根棍子能教他學(xué)會留心自己的腳下。"

　"如果是我父親，就會讓他吃頓棍子。如果是我祖父，就會把他殺掉。"皇帝抱怨道，"但我不介意他們統(tǒng)統(tǒng)在我腳上踩來踩去，只要他們尊敬我。并且不密謀反對我。"

　"您總得相信些什么人呀。"

　"只有你，"皇帝微笑道，微微側(cè)身給了瑞嘉一個吻。"還有我兒子尤利克，我覺得。盡管我總是希望他能更謹慎些。"

　"您的議會，還有大領(lǐng)主呢？"

　"一群奸細和一條蛇。"皇帝大笑著說，又吻了吻他的情人。當(dāng)他們開始翻云覆雨的時候，他耳語道，"只要你是真心，我就能掌握整個世界。"

日曉月，13日，2920年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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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雅拉站在漆黑、鑲寶石的城門前。風(fēng)在她身邊呼號，但她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那一天，當(dāng)公爵聽到他最寵愛的情人懷孕的消息，頓時暴跳如雷，將她趕出了視線之外。她一次又一次試圖見他，但他的衛(wèi)兵每次都把她趕走。最后她只能回到家中，將一切向家人和盤托出。如果她當(dāng)時撒謊說她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就好了。他可以是一個士兵、一個旅行者，任何人都好。但她告訴他們，孩子的父親是因多瑞爾家族的公爵。然后，他們做了她明白他們必須做的事情，因為他們都是驕傲的雷杜蘭家族的一員。

　在她的手上，她的父親流著淚烙下放逐的印記。但公爵的冷酷無情傷她遠遠比這更深。她望向城門外，望向?qū)拸V的冬日平原。望向扭曲、沉睡的樹，望向沒有飛鳥的天空。晨風(fēng)再沒有哪個人會收留她了。她必須走向遠方。她邁出緩慢、悲傷的步伐，開始了她的旅程。

日曉月，16日，,2920年

森查爾，阿納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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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哈薩瑪王后問道，注意到了丈夫不快的情緒。每年情人節(jié)行將結(jié)束時他都是興致勃勃，在舞廳里與所有的賓客跳舞，但今天他卻早早地回了房。當(dāng)她在房中找到他時，他正蜷在床上，皺著眉。

　"那天殺的詩人講的那波利多爾和艾蘿莎的故事把我煩透了，"他低吼道，"他非得那么掃興不可？"

　"但那故事的真相不就是那樣的嗎，親愛的？他們不是因為世界的殘酷本原才毀滅的嗎？"

　"不管真相是什么，他做了件倒霉事，講了個倒霉故事，我再也不想讓他這樣做了。"德洛澤國王從床上跳起，眼里黏乎乎的盡是淚水。"他們說他是從哪來的來著？"

　"我記得是威木省最東邊的吉佛戴爾。"王后顫抖著說，"親愛的，你要做什么？"

　德洛澤輕輕一躍便出了房門，跳上通往他塔樓的階梯。就算哈薩瑪王后知道她丈夫要做什么，她也沒有試圖去阻止他。他最近行為捉摸不定，總是突然發(fā)作。但她永遠也不會懷疑他瘋狂的深度。以及他對那詩人，和他那關(guān)于凡人身上罪惡與執(zhí)拗的故事的厭惡。

日曉月，19日，2920年

吉佛戴爾，威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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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說一遍。"老木匠說，"如果三號房間放著黃銅，那么二號房間就放著金鑰匙。如果一號房間放著金鑰匙，那么三號房間就放著黃銅。如果二號房間放著黃銅，那么一號房間就放著金鑰匙。"

　"我明白了，"婦人說，"你已經(jīng)說出來了。一號房間放著金鑰匙，對吧？"

　"不對。"木匠說，"我再從頭說一遍。"

　"媽媽？"小男孩出聲道，拉著母親的袖子。

　"等等，寶貝，媽媽在講話呢。"她說，努力思考著謎語。"你說的是'如果二號房間放著黃銅，那么三號房間就放著金鑰匙'對吧？"

　"不是。"木匠耐心地回答，"如果二號房間放著金鑰匙，那么三號--"

　"媽媽！"男孩叫喊道。他母親終于抬起頭。

　明亮的紅色煙霧正涌入城鎮(zhèn)，吞沒一座座房屋。一個紅皮膚的巨人正大跨步地走在前方。是魔君莫拉格·巴爾。他面帶微笑。

?日曉月，29日，2920年

吉佛戴爾，威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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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萊瑪西亞在泥地中停下她的駿馬，讓他從河里飲水。它沒有這么做，甚至像是被水所阻擋。事情很不對勁。他們自從哀傷之城出發(fā)，一直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它不可能不口渴。她下馬走向她的隨從們。

　“我們到哪里了？”她問道。

　一名女隨員抽出一張地圖?！拔蚁胛覀冊緫?yīng)該是在向一個叫吉佛戴爾的城鎮(zhèn)靠近的?！?/p>

　阿萊瑪西亞閉上眼睛，又迅速地睜開了。她看到的影像令她無法承受。她的隨從們看著她，她撿起一塊碎磚和一片殘骨，緊緊地握在胸口。

　“我們必須繼續(xù)向阿塔尤姆前進?！彼p聲說。

2920年初種月，卷三

初種月，15日，2920年

凱爾·蘇維奧，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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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處山高處，雷曼三世大帝能看到帝都的高塔尖頂，但他知道他離他溫暖的壁爐、他的家很遠很遠。戈拉維烏斯勛爵有一座豪華的莊園，但遠不足以容下整個軍隊。帳篷一座連一座地在山坡上豎起，士兵們爭先恐后地享受勛爵那著名的溫泉。這也難怪，因為冬日的寒意仍殘留在空氣之中。

　“您的兒子，尤利克王子，身體有些欠安?！贝箢I(lǐng)主貝西多·夏爾開口。

　皇帝嚇了一跳。那阿卡維爾人如何能悄無聲息地在草地上滑過？這對他總是個不解之謎。

　“我敢肯定，他是被人下了毒?！崩茁幊恋卣f，“給他派一個治療者。我告誡過他，讓他像我一樣雇一個試吃的，但這小子頑固得很，就是不肯照辦。我們身邊到處都是間諜，我知道的?！?/p>

　“無疑您是對的，陛下。”貝西多·夏爾說，“現(xiàn)在時局變幻莫測，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以防晨風(fēng)贏得這場戰(zhàn)爭—一無論他們是打算在戰(zhàn)場上贏得戰(zhàn)斗，還是想用更陰險的方法取得勝利。因此，我建議您不要帶領(lǐng)前鋒出戰(zhàn)。我知道您想親自率領(lǐng)先頭部隊，就像您杰出的祖輩雷曼一世、布拉佐洛斯·多爾和雷曼二世一樣，但那樣做恐怕很魯莽。我希望您不介意我的直言?！?/p>

　“不介意。”雷曼點頭道，“我認為你是對的。那么，由誰率領(lǐng)前鋒？”

　“尤利克王子是最佳人選，如果他沒有生病的話?！卑⒖ňS爾人回答，“現(xiàn)在沒有他，我們只好委任法魯恩的斯托里格。納吉雅王后指揮左翼，里爾莫斯的烏拉奎斯酋長指揮右翼?！?/p>

　皇帝皺眉道：“我從不相信獸類?！?/p>

　大領(lǐng)主沒有認為這是對他的冒犯。他知道皇帝□中的“獸類”指的是泰姆瑞爾本地人，并不是像自己一樣的阿卡維爾蛇人?！氨菹?，我贊同您的觀點，但您必須承認他們十分痛恨丹莫。尤其是烏拉奎斯，自從哀傷之城公爵在他的領(lǐng)土上多次劫掠奴隸之后，他可是一直懷恨在心啊。”

　皇帝勉強承認了這一點，大領(lǐng)主便告退了。出乎他意料地，雷曼發(fā)現(xiàn)，他第一感到大領(lǐng)主是值得信賴的。他是一個值得安置在身邊的人。

初種月，18日，2920年

艾爾德·厄芬得，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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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軍距離多遠？”維威克問。

“兩日行程。”他的副官回答，“若我們今晚整夜行軍，便可于明日早晨占據(jù)普里艾的制高點。情報表明，皇帝將指揮后方，法魯恩的斯托里格率領(lǐng)前鋒，河堡的納吉雅在左翼，里爾莫斯的烏拉奎斯在右翼。”

　“烏拉奎斯……”維威克低語，想到了一個計劃?！澳愕那閳髞碓纯煽繂?？是誰提供的？”

　“帝國軍中的一名布萊頓間諜，”副官說著指向一個沙棕色頭發(fā)的年輕人。他走上前向維威克深鞠一躬。

　“你叫什么名字？一個布萊頓人為什么選擇為我們服務(wù)，與賽瑞迪爾人作對呢？”維威克微笑著問道。

　“我是來自杜稚能的凱索·惠特里，”年輕人回答?！拔疫x擇為您服務(wù)是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宣稱自己曾為一位神做間諜的。而且我明白，為您工作的，嗯，利益很大。”

　維威克大笑道：“不錯，只要你的情報準確。”

初種月，19日，2920年

波德魯姆，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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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靜的村莊波德魯姆俯瞰著彎曲的河流，普里艾河。這是一處恬靜的場所，有著稀疏的樹木，河水繞一道陡崖轉(zhuǎn)向東方，向西蔓延著無比絢麗的野花草叢。晨風(fēng)特有的植物與塞瑞迪爾特有的植物在邊境相遇，混為一體，華麗地互相映襯。

　“工作完成后，你們就可以睡了！”

　整個上午，士兵們都在聽著這句話。整夜的行軍還不夠，現(xiàn)在他們還要砍下陡崖上的樹，在河中筑堤，讓河水溢出來。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累得連抱怨累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希望我懂得您的意圖，大人。”維威克的副官說，“我們占據(jù)陡崖是為了在有利地形從上面向下方射箭施法。所以我們需要清理所有樹木。在河上筑堤是為讓河水淹過下方的平原，這樣敵軍將不得不在泥地里跋涉，如此便可減緩他們的移動?！?/p>

　“正中了一半。”維威克贊許地說。他抓住近旁一個正在拉倒樹木的士兵，“等等，我要你把最直、最堅固的樹枝折下來，削成矛。找百來個人跟你一起做，幾小時之內(nèi)便能完成所需的數(shù)目?！?/p>

　士兵疲倦地執(zhí)行了命令。人們開始工作，把樹枝削成矛槍。

　“若您不介意我一問，”副官說，“士兵們不需要其它兵器。他們已經(jīng)累得連自己的兵器都握不住了?！?/p>

　“這些矛不是用來握的。”維威克說，隨即耳語道，“如果他們累得筋疲力盡，今晚便能睡個好覺?！闭f罷，他便去監(jiān)督士兵工作了。

　矛尖鋒利固然是必須的，但良好的平衡與矛尖縮細的比例也同等重要。完美的穩(wěn)固尖端是三角錐形，并不是有些長槍和長矛的圓錐形。他讓士兵們投擲自己的作品，以測試其力度、銳度和平衡感。如果它斷了，就下令再做一支。漸漸地，從極端的疲勞之中，士兵們學(xué)會了如何制造完美的木矛。當(dāng)他們完成時，他告訴他們?nèi)绾?、在何處放置這些矛。那一夜，沒有酒醉的戰(zhàn)前狂歡，沒有緊張的新兵擔(dān)心著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而無法入眠。太陽剛剛隱入群山，整個營賬已安然入睡，僅除了哨兵。

初種月，20日，2920年

波德魯姆，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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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拉穆爾已經(jīng)精疲力竭。過去六天中，他整夜賭博、嫖妓，白天則整日行軍。他期待戰(zhàn)斗，但他更期待戰(zhàn)斗后的休息。他在皇帝指揮的后方部隊中，這點很好，他不太可能被消滅。然而另一方面，這意味著他必須踩著泥巴和先頭部隊扔下的大堆垃圾前進。

　米拉穆爾和身邊所有的士兵都陷入了齊踝深的泥中，艱難地在野花叢中跋涉。就連移動腳步都十分費力。前面很遠的地方他能看到斯托里格領(lǐng)主帶領(lǐng)的前鋒部隊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道陡崖底部的草叢中。

　一切就是在那時發(fā)生的。

　一支丹莫軍隊如蠢蠢欲動的魔族一般在陡崖上現(xiàn)身，向前鋒部隊的頭上傾瀉著火焰和箭雨。與此同時，一群打著哀傷之城公爵旗號的人策馬沿河岸奔馳，消失在東邊樹木叢生的峽谷中。附近的烏拉奎斯酋長發(fā)出一聲復(fù)仇的怒吼，追擊而去。納吉雅王后將她的側(cè)翼調(diào)向西邊的河堤，以攔截陡崖上的軍隊。

　皇帝一籌莫展。他的部隊受泥地所阻，無法迅速前移加入戰(zhàn)斗。他命令部隊轉(zhuǎn)向東面向林地，以防哀傷之城的人馬從樹林中繞過來偷襲。他們始終沒有出現(xiàn)，但許多朝向西面的人錯過了整個戰(zhàn)斗。米拉穆爾緊盯著陡崖。

　一個高大的丹莫—一他猜想那一定是維威克—一做了個手勢，戰(zhàn)法師們便把咒語施向西邊的什么東西上。米拉穆爾勉強辨認出那是道河堤河水頓時洶涌而出，將納吉雅的左翼部隊沖到殘余的前鋒部隊身上，又將二者一起沖向東邊的下游。

　皇帝猶豫了一下，好像在等待他被擊潰的軍隊返回一樣。隨即他下令撤退。米拉穆爾隱藏在急退的人群中，待他們?nèi)客巳ズ螅M可能不發(fā)出聲響地朝陡崖去。

　晨風(fēng)的軍隊也在退回他們的營賬。他躡手躡腳地沿岸行走，聽到他們在自己的頭頂上互相慶祝。向東，他看到了帝國的軍隊。他們被無數(shù)長矛刺穿。納吉雅的左翼軍堆在斯托里格的前鋒軍上，又堆在烏拉奎斯的右翼軍上。幾百士兵的尸體串在一起，如一條項鏈一般。

　米拉穆爾從尸體上拿了所有能帶走的貴重物品，沿河向下游奔去。他要走很長一段路，河水才能恢復(fù)清澈、未被血污染的顏色。

初種月，29日，2920年

赫加瑟，落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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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一封帝都來的信?！奔浪鹃L說，將羊皮紙交給科爾達。所有年輕女祭司都微笑起來，驚訝地扮著鬼臉?？茽栠_的姐姐瑞嘉寫信非常頻繁，至少每月一次。

　科爾達拿了信，到花園去閱讀。那是她最喜歡的地方，是教院一成不變的沙土色中的一片綠洲。信的內(nèi)容平平常常，里面全是些宮廷閑話，最新流行的紫色天鵝絨的衣服款式，以及關(guān)于皇帝那日益增長的瘋狂。

　“能離這一切遠遠的你真是大幸了?！比鸺螌懙?，“皇帝堅信他上次戰(zhàn)斗失利完全是因為宮殿里有奸細。他甚至開始質(zhì)問我了。洛普特迦保佑，你永遠不會有像我一樣‘有趣’的生活。”

　科爾達傾聽著沙漠的聲音，向洛普特迦許下了完全相反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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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雨手月，卷四

雨手月，3日，2920年

冷港領(lǐng)域，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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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薩希爾走過齊腰深的黑水，在宮殿漆黑的大廳中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在他身邊，令人作嘔的膠狀生物受到驚嚇，疾奔入蘆葦叢中；白色的火苗不斷冒出，照亮大廳上層的拱頂，隨即消失；廳中的氣味撲面而至，一會兒是腐朽的死亡氣息，一會兒又是甜膩的香水氣味。他曾數(shù)次拜訪過湮滅領(lǐng)域中的魔君們，但每一次，都有一些不同的東西等待著。

　他知道他的目的，不為這一切所擾亂。

　八位聲名顯赫的魔君在那半熔化的穹頂房間中等待著他。阿祖拉，暮曉之神；波耶希

亞，詭計之神；赫瑪·莫拉，知識之主；海爾辛，獵殺之神；瑪拉凱斯，詛咒之神；梅

魯涅斯·大袞，災(zāi)難之神；莫拉格·巴爾，憤怒之神；謝爾格拉，瘋狂之神。

　在他們的集會上天空投下扭曲的影子。

雨手月，5日，2920年

阿塔尤姆，夏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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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薩·希爾的聲音從洞穴中傳出，在空氣中回響著?！耙谱呤瘔K！”

　學(xué)徒們立刻照辦，將夢之洞穴洞口的巨石滾到一邊。索薩·希爾從洞中現(xiàn)身，臉上沾染煙灰，神情疲憊。他覺得自己似乎離開了幾月、幾年，但時間只過了幾天。莉拉莎扶住他的臂膀，但他只是慈藹地笑笑，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幫助。

　“您……成功了嗎？”她問。

　“與我談話的魔君們同意了我們的條件?！彼卣f，“像吉佛戴爾那樣的慘劇不會再發(fā)生了。只有透過特定的媒介，像是女巫或是術(shù)師，他們才能對凡人的呼喚作出回應(yīng)?！?/p>

　“那您答應(yīng)給他們什么作為回報呢？”諾德男孩韋勒格問。

　“與魔君的交易，”索薩·希爾說，一邊向伊阿奇斯的宮殿前行，去會見這位賽伊克組織的大師?！笆遣荒芘c純潔之人相討論的。”

雨手月，8日，2920年

帝都，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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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fēng)拍打著王子臥室的窗戶，潮濕的空氣灌入房間，與香氣和藥草的味道奇妙地混合

在一起。

　“您的母親，皇后殿下，來了一封信?！边f信者說，“她十分擔(dān)心您的健康狀況?！?/p>

　“我的父母都這么容易受驚啊！”尤利克王子在床上笑道。

　“母親擔(dān)憂兒子，本就天經(jīng)地義，再正常不過。”大領(lǐng)主的兒子賽爾瓦因·朱拉克說。

　“在我家里任何事情都不正常，阿卡維爾人。我那被流放的母親害怕我父親會把我當(dāng)成一個覬覦皇位的叛徒，然后把我毒死?！蓖踝涌鄲赖靥苫卣眍^上?！案赣H大人堅持要我學(xué)他那樣，找個人試吃我所有的飯菜?！?/p>

　“世上有許多陰謀詭計啊?！卑⒖ňS爾人同意道，“您已在床上躺了將近三星期，幾乎整個帝國的治療者都曳著腳跳慢舞一般地在您房中進進出出。不過至少，您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了?！?/p>

　“希望我很快便能率領(lǐng)前鋒，與晨風(fēng)交戰(zhàn)?！庇壤苏f。

雨手月，11日，2920年

阿塔尤姆，夏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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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xué)徒們安靜地在露天長廊上站成一排，注視著前方那道壕溝。溝長而深，兩側(cè)鋪以大理石，當(dāng)中燃燒著熊熊火焰，周圍的空氣因熱度而扭曲。每個學(xué)生的表情都堅定而平靜，就像一個真正的賽伊克應(yīng)該做到的那樣。但他們的恐懼卻是明明白白，如同火焰的溫度般觸手可及。索薩·希爾閉上雙眼念出抵抗火焰的咒文。他躍下溝底，緩緩走過跳動著的火焰從另一邊爬上來。他毫發(fā)無傷，連身上的白袍也沒有毀壞分毫。

　“如同所有法術(shù)一樣，這段咒文隨著你們釋放的能量，以及你們的技能而增強。”他說，“想象力和意志力是關(guān)鍵。你們并不需要一個法術(shù)來抵抗空氣或是抵抗花朵；當(dāng)你們施放這個咒語后，你們必須忘記自己還需要用法術(shù)來抵抗火焰。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抵抗火焰并不是否認火焰的真實性。你們能感到火焰的存在，感到它的每絲每毫，感到它的饑渴，甚至能感到它的溫度。但你們知道它無法傷害你們?！?/p>

　學(xué)徒們點點頭，一個接一個地施展法術(shù)，走入火焰。有幾個學(xué)徒甚至彎下腰，掬起一捧火,讓空氣從其間流過；它像肥皂泡一樣擴散，從他們指問退卻。索薩·希爾露出微笑。他們正在令人欽佩地戰(zhàn)勝自己的恐懼。

　大督學(xué)塔格里斯沿長廊匆匆跑來：“索薩·希爾！阿萊瑪西亞到了。伊阿奇斯要我來叫你?！?/p>

　索薩·希爾僅僅轉(zhuǎn)向了塔格里斯片刻，但就在這時尖叫聲傳來，他立刻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了。諾德男孩韋勒格沒有正確地施放法術(shù)，結(jié)果燒了起來。頭發(fā)和血肉灼燒的氣味令其他學(xué)生驚慌失措，他們手忙腳亂地拉著他想爬出溝底。但斜坡太陡，離出口又太遠。索薩·希爾一揮手驅(qū)散了火焰。

　韋勒格和其他幾個學(xué)生被燒傷了，好在并不嚴重。術(shù)師向他們釋放了治療法術(shù)，隨即再次轉(zhuǎn)向塔格里斯。

　“我馬上就過去，為阿萊瑪西亞接風(fēng)洗塵?！彼魉_·希爾又轉(zhuǎn)向?qū)W生，聲音平靜地說，“恐懼并不能破壞咒語，但疑慮和無能是施法者最大的敵人。韋勒格大師，你可以收拾行李了。我會安排一條船，明天一早送你回大陸?！?/p>

　術(shù)師在書房見到了阿萊瑪西亞和伊阿奇斯，二人正喝著熱茶談笑。她比他記憶中的更加美麗，盡管他從沒見過她如此衣衫不整的樣子。她裹著一條毯子，正在火上晾干她烏黑的長發(fā)。看到索薩·希爾，她跳了起來，張開雙臂擁抱了他。

　“難道你是從晨風(fēng)一路游泳過來的嗎？”他微笑道

　“從長天堡到海岸，都下著傾盆大雨?！彼忉尩?，回報給他一個微笑。

　“只有半里格遠（譯者注：League，一種古老的測量單位。1里格約等于3海里），這里從來不下雨?！币涟⑵嫠棺院赖卣f，“當(dāng)然，有時我想念夏幕島那些令人興奮的事物，有時甚至想念大陸本身。盡管如此，我總是對任何一個有所成就的人印象深刻。這是一個充滿干擾的世界。說到分心，我聽到的戰(zhàn)爭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說那場讓大陸流血八十年之久的戰(zhàn)爭，大師？”索薩·希爾問道，激起了興趣。

　“大概就是那個吧。”伊阿奇斯聳聳肩?！澳菆鰬?zhàn)爭怎么了？”

　“除非我能說服索薩·希爾離開阿塔尤姆，否則我們就會輸?！卑⑷R瑪西亞說，笑容從臉上隱去了。她本想與她的朋友私下談這件事，但老奧特莫給了她繼續(xù)下去的勇氣。“我看到了映射，我知道那是真的?！?/p>

　索薩·希爾沉默了一會，看向伊阿奇斯?！拔冶仨毣爻匡L(fēng)去。”

　“我很了解你，如果你必須做什么事情，便去做吧?！币涟⑵嫠箛@氣道，“賽伊克的道路不可以被擾亂。戰(zhàn)爭沒有停息，王朝興起又滅亡。你必須離開，我們都一樣?！?/p>

　“什么意思，伊阿奇斯？你們要離開阿塔尤姆島了？”

　“不，是阿塔尤姆島將離開大海?！币涟⑵嫠拐f，聲音中帶了一股夢幻的味道。“幾年之內(nèi)，濃霧將籠罩阿塔尤姆，我們便會消失。我們是天生的解惑者，但泰姆瑞爾已經(jīng)有太多的顧問。不，我們將會離去。當(dāng)大陸再次需要我們之時——或許在另一個時代——我們便會歸來?！?/p>

　老奧特莫費力地站起身，喝干杯中最后一滴茶水?！皠e錯過最后一班船?！彼f，隨即轉(zhuǎn)身離去，將索薩·希爾和阿萊瑪西亞單獨留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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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次種月，卷五

次種月，10日，2920年

帝都，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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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微微一笑。“最近我沒有見到您呢。我想，您大概是像您可愛的瑞嘉一樣，身體有點……不適啊?！?/p>

　“她去米爾·科洛普泡溫泉了?！崩茁来蟮塾魫灥鼗卮?。

　“請進，陛下?！?/p>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只能相信三個人了。你、我兒子，還有瑞嘉?！被实垡贿M門就急躁地說，“我的整個議會都是一幫間諜?！?/p>

　“出什么問題了嗎，陛下？”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關(guān)切地問，一邊拉上房中厚重的簾幕。房間外的一切聲音頓時消隱無蹤，無論是走廊大理石地板上回響的腳步聲，還是春日花園中的鳥鳴聲都聽不到了。

　“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情況。一個惡名昭彰的投毒者，名叫凱奇卡的黑沼澤奧爾馬部族女人，當(dāng)我們駐扎在凱爾·蘇維奧的時候，就藏匿在軍中。就是那時我兒子被人下了毒，就在波德魯姆的戰(zhàn)斗之前。我敢肯定她更想殺死我，只是一直沒找到這個機會。”皇帝憤怒地說道：“議會

　堅持我們找到證據(jù)再執(zhí)行搜捕?！?/p>

　“他們當(dāng)然會這樣說?！鳖I(lǐng)主若有所思地說，“尤其是如果他們之中有那么一個或幾個參與了這個計劃，他們更會這樣說了。我有一個想法，陛下。”

　“什么想法？”雷曼不耐煩地說，“快講。”

　“告訴議會，您決定不再追究此事。然后我會派衛(wèi)兵搜尋這個凱奇卡的行蹤，跟蹤她，看看她的同謀究竟是哪些人?；蛟S如此，我們便能探明這個意圖謀取陛下您性命的詭計。”

　“不錯。”雷曼滿意地蹙眉道，“非常好的計劃。追查陰謀，找出主使。”

　“就這樣決定，陛下?！贝箢I(lǐng)主微笑道，拉開簾幕，讓皇帝得以離去。貝西多·夏爾的兒子，賽爾瓦因·朱拉克正在門外走廊中等候。男孩向皇帝鞠了一躬，走進大領(lǐng)主的房間。

　“有麻煩嗎，父親？”阿卡維爾男孩輕聲詢問。“我聽說皇帝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于那個誰，那個投毒者的事。”

　“口才最偉大的境界，我的孩子?！必愇鞫唷は臓枌鹤诱f，“就是說對方喜歡聽的話，以此讓他們做你想讓他們做的事。我需要你送一封信給凱奇卡。務(wù)必使她明白，如果她沒有完美地執(zhí)行指示，那么，她的性命便會比我們的更加岌岌可危?！?/p>

次種月，13日，2920年

米爾·科洛普，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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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嘉舒適地將整個身體浸入冒泡的溫泉之中，感到燙人的泉水刺激著她的肌膚好像有無數(shù)小石子在她身體上摩擦一樣。頭頂上的巖石為她遮擋住傾瀉而下的蒸騰的水流，卻一點也沒有擋住樹枝間絲絲縷縷投射下來的陽光。這是她夢幻般的生活中夢幻般的一刻。當(dāng)她沐浴完畢，從泉水中起身時，她知道她的美麗會完全恢復(fù)?，F(xiàn)在她只想要喝一口水。溫泉的水盡管芳香四溢，嘗起來卻總有種白堊粉的味道。

　“水，”她向仆從們喊道，“請拿水來！”

　一個削瘦、雙眼上蒙了塊破布的女人跑到她身邊，扔下一個水袋。瑞嘉差點因那個女人的拘謹而笑出聲來一一她自己還沒有因赤身露體而難為情呢一一但她突然從布條的縫隙中窺見那個女人根本沒有雙眼。她好像是那些瑞嘉聽說過，卻從沒有遇到過的奧爾馬部族人。他們天生就沒有雙眼，但其余的感官遠超常人。米爾·科洛普的領(lǐng)主有許多奇怪的仆從，她心想。

?　那個女人已經(jīng)消失了，瑞嘉并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除了陽光和水之外，她幾乎無法留意任何事情。她打開水袋的軟木塞，里面的液體聞起來卻有一種奇怪的金屬味道。她突然意識到這里不只有自己一個人。

　“瑞嘉夫人，”帝國衛(wèi)兵隊長說，“如我所見，您在與凱奇卡聯(lián)絡(luò)？”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比鸺谓Y(jié)結(jié)巴巴地說，隨即惱火地問道，“你們在這里做什么？我的身體可不是給你們這些淫邪的目光看的?！?/p>

　“‘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我們卻看到你不到一分鐘前與她在一起?！毙l(wèi)隊長說著拾起水

袋嗅了嗅?！敖o你送毒藥來了是吧？用來毒害皇帝，嗯？”

　“隊長，”一個衛(wèi)兵匆匆跑來，“我們找不到那個蜥蜴人。她好像消失在樹叢中了。”

　“是啊，他們精于此道?！标犻L說，“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當(dāng)場逮住了她的同伙。皇帝陛下會很滿意的。抓住她?！?/p>

　衛(wèi)兵們把一絲不掛，不斷扭動反抗著的瑞嘉拉出水池。她尖叫道：“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皇帝陛下會為這件事砍掉你們的腦袋的！”

　“哦，我想他會的，”隊長微笑道，“如果他相信你。”

次種月，21日，2920年

吉迪安，黑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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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豚鼠與禿鷹”酒館是那種極偏僻的地方，對于祖克來說，用于進行這種會面再好不過。除了他自己和對方，整個黑漆漆的房間里只有一對醉得不省人事的老水手。久未刷洗的地板踩上去甚至能感到塵垢的厚度，稀稀落落的陽光照耀下，空中懸浮著的灰塵連動也不動。

　“你有重裝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祖克問，“這項任務(wù)的報酬很豐厚，但風(fēng)險只怕也很大?！?/p>

　“我當(dāng)然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米拉莫爾驕傲地說，“就在兩個月前，我還參與了波德魯姆的戰(zhàn)斗。只要你做好你的那部分，讓皇帝在我們決定的時間帶著盡可能少的隨從騎過多斯塔隘谷，剩下的部分就交給我了。最好保證他不是便裝行進。我可不想除掉每個經(jīng)過的商隊，期望著雷曼大帝碰巧在哪個里面。”

　祖克微笑。米拉莫爾能在柯斯林吉人鏡面般的臉上著到他自己。他喜歡自己的樣子，一個完美而自信的能手。

　“同意?！弊婵苏f，“事后你便可以拿到余下的金幣?！?/p>

　祖克把一口大箱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隨即起身。

　“你等幾分鐘再走?！弊婵苏f，“我不想讓你跟蹤我。如果你不幸被抓住嚴刑拷問的話，你的顧主不想透漏身份?！?/p>

　“很好?！泵桌獱栒f，又要了些啤酒。

　祖克騎行經(jīng)過吉迪安狹窄錯綜的街道，他和他的馬都很高興能穿過大門，進入鎮(zhèn)區(qū)。通往吉奧瓦瑟城堡的大路已經(jīng)被水淹沒—一每年春季都是如此。但祖克知道丘陵中一條更簡捷的路。他疾駛過遍布苔蘚和覆蓋黏液的巖石的樹林，兩小時后便到達了城堡大門。他徑直爬上最高的塔樓頂端，塔維亞的房間。

　“你覺得他怎么樣？”皇后問

　“他是個蠢蛋?！弊婵嘶卮穑安贿^，我們的任務(wù)正需要這種人?！?/p>

次種月，30日，2920年

薩佐堡壘，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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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嘉在她的牢中歇斯底里地尖叫著，她惟一聽眾是巨大灰色的巖石——覆蓋苔蘚但依舊堅固。外面的衛(wèi)兵對她充耳不聞，如同他們對待所有的囚犯一樣。而數(shù)百里外帝都中的皇帝，也同樣對她清白的申明充耳不聞。

　她尖叫著，明白世界上可能再也沒有人聽得到她的聲音了。

次種月，31日，2920年

卡瓦斯邊隘，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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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雅拉已經(jīng)好幾天、好幾周沒有見到一個人了，無論是塞瑞迪爾人還是丹莫。她走在路上，心里想著像塞瑞迪爾這樣一個杳無人跡的地方能成為帝國王座的所在，真是很奇怪。就算是聚居在威木省森林的木精靈也有比這里更多。

　她回想著她的旅程。她跨越晨風(fēng)到塞瑞迪爾的邊界，究竟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前呢？那時天氣比現(xiàn)在冷得多，但除了這之外，她對時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邊界的衛(wèi)兵很無禮，但因為她沒有帶兵器，他們還是選擇讓她通過。自那以后，她遇到過幾個商隊，還與幾個露營的冒險家共食過一餐飯。但沒有人能把她帶進某個城鎮(zhèn)。

　圖雅拉拉下她的披肩。有那么一會兒，她好像聽到了身后有什么人的聲音，于是迅速轉(zhuǎn)過身。那里沒有人，只有一只棲息在樹枝上的鳥發(fā)出一個聲音，好像笑聲。

　她繼續(xù)向前走，又停了下來。有事情發(fā)生了。她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踢打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但這次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痙攣。她呻吟著，蹣跚地走到路邊，倒在了草地上。她的孩子要降生了。

　她仰天躺著用力，痛苦和沮喪的眼淚涌了出來，她幾乎什么也看不見。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在荒野中獨自一個人生下哀傷之城公爵的孩子？她憤怒與痛苦混合的尖叫聲驚起了樹上的群鳥。

　那只剛才發(fā)出笑聲的鳥兒飛了下來，落在路上。一眨眼，鳥兒消失不見，一個赤條條的精靈男子取代了它的位置。他的膚色不像丹莫那樣暗黑，也不像奧特莫那樣蒼白。她立刻認出他是一個艾蕾——一個荒野精靈。圖雅拉尖叫起來，但男子輕輕按住她，讓她平靜。幾分鐘的掙扎后，她感到一陣輕松，然后暈了過去。

　嬰兒的啼哭聲將她喚醒。她的孩子已經(jīng)被擦洗干凈，躺在她的身邊。圖雅拉抱起女嬰，這年來的第一次，快樂的眼淚流下了她的面頰。

　“謝謝你?！彼騾擦种械驼Z，隨即懷抱著她的嬰兒，沿路走向西方。

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年中月，卷六

年中月，2日，2920年

石樹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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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軍在南方集結(jié)?！眲P索說，“他們?nèi)恐丶?，距艾德·尤瓦爾和寇隆那提湖有兩周行程。?/p>

　維威克點點頭。艾德·尤瓦爾和它在湖對面的姊妹城艾德·馬拉克是戰(zhàn)略上十分重要的堡壘。他早就預(yù)料帝國的軍隊會攻打它們。他的指揮官從墻上取下一張晨風(fēng)西南部的地圖，頂著窗外撲面而來的一陣輕柔的夏日海風(fēng)將它鋪開。

　“你說他們?nèi)恐丶?？”指揮官問。

　“是，先生。”凱索說?！八麄冊谪愃_爾·格雷附近的腹地扎營。我舉目所見，他們皆著黑檀巖甲、鍛莫甲以及魔族護甲，帶著上好的兵器和攻城器械。”

　“有施法者和船只嗎？”維威克問。

　“有一大群戰(zhàn)斗法師，”凱索回答，“沒有船?！?/p>

　既然他們?nèi)绱酥匦臀溲b

　“他們必定要花至少兩周才能從貝薩爾·格雷抵達寇隆那提湖，正如你所言。”維威克仔細研究著地圖，“如果其后他們想繞行到艾德·馬拉克北邊，便會陷入沼澤。因此他們必將穿過這條狹窄河道，直取艾德·尤瓦爾，隨后沿湖繞行至東面，從南部攻占艾德·馬拉克?！?/p>

　“如果我們在他們通過河道時進攻，”指揮官說，“在他們過河過了一半，無法退回腹地的時候進攻，他們將難以招架。”

　“你的情報再一次體現(xiàn)出了價值。”維威克向凱索微笑?！拔覀儗⒃俅螕魯〉蹏致哉??！?/p>

年中月，3日，2920年

貝薩爾·格雷，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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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勝利后，會從這條路返回嗎？”貝薩爾勛爵問道。

　尤利克王子幾乎沒有留意身邊的人。他正注視著軍隊拔營。這是森林中一個涼爽的早晨，天空萬里無云。這一切都預(yù)示著下午的行軍將十分炎熱一一尤其是穿著如此厚重的盔甲的時候。

　“如果我們很快歸來，那就是失敗了。”王子說。在下面的牧場中，他能看到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將食物、酒和妓女的費用付給勛爵的侍從。一支軍隊的開銷總是非常之巨。

　“王子殿下，”貝薩爾勛爵關(guān)心地問，“您的軍隊要向正東開進嗎？朝那個方向前進你們只能到達寇隆那提湖的湖岸啊。要通過河道，你們得向東南方向前進啊?！?/p>

　“你盡管確定你的商人們拿到金幣就好了。”王子咧嘴一笑，“讓我來操心我軍隊的行進方向吧?！?/p>

年中月，16日，2920年

寇隆那提湖，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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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威克看過廣闊的碧藍湖水，看到他和他的軍隊在水中的倒影。可是,他卻沒有看到帝國方面軍隊的倒影。如果森林中沒有出什么意外，他們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到了河道。湖邊高大而細瘦的樹木擋住了看向河道的大部分視線，但一支軍隊一一尤其是一支身著重甲、緩慢前行的軍隊一一不可能無影無蹤、無聲無息地前行。

　“讓我再看看地圖?！彼蛑笓]官喊道，“確定沒有另一條路嗎？”

　“我們在北部沼澤安置了哨兵，以防他們真的蠢到走那條路然后統(tǒng)統(tǒng)沉到下面去?！敝笓]官說，“如果他們走了那里，我們至少該聽到消息。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路過湖了?！?/p>

　維威克又看向他的倒影。它在水中扭曲著，好象在嘲笑他。他又看向地圖。

　“問諜，”威克喚來凱索，“你說帝國軍有一群戰(zhàn)斗法師。你為什么肯定那些是戰(zhàn)斗法師？”

　“他們穿著繡著神秘符號的灰色長袍，”凱索說，“我看出他們是法師，那么多的法師和軍隊一起行進，不是戰(zhàn)斗法師又會是什么呢？他們不可能全是治療者?！?/p>

　“你這蠢貨！”維威克吼道，“他們是修習(xí)變換法術(shù)的秘術(shù)師。他們一定是給整支軍隊施放了水下呼吸的法術(shù)。”

　維威克奔向一個新的制高點，看向北方。湖的對岸，地平線的盡頭，他們能看到艾德·馬拉克城墻上冒出片片火焰。維威克狂暴憤怒地吼叫著，指揮官立即讓軍隊沿湖行進前去防御城堡。

　“回杜維能去吧，”在向戰(zhàn)場騎行之前，維威克直截了當(dāng)?shù)貙P索說，“我們不再需要，也不想要你的服務(wù)了?！?/p>

　當(dāng)晨風(fēng)軍抵達艾德·馬拉克時，已經(jīng)太遲了。帝國的軍隊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城池。

日中月，19日，2920年

帝都，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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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領(lǐng)主在一片歡騰的氣氛中抵達了帝都，街道上布滿了為攻下艾德·馬拉克而向他歡呼的男男女女。說實話，如果王子回來了，街上的人數(shù)會遠比這更多，貝西多·夏爾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依然很滿意。在此之前，泰姆瑞爾的居民們從未為一個阿卡維爾人的到來而歡呼過。

　雷曼三世大帝用熱情的擁抱迎接了他，隨即迫不及待地讀起王子托他捎來的信。

　“我不明白，”他最后說，既喜悅又疑惑?！澳銈?nèi)チ撕?？?/p>

　“艾德·馬拉克是一座非常堅固的堡壘，”大領(lǐng)主解釋道，“請容我補充一句，正如晨風(fēng)的軍隊所意識到的，現(xiàn)在他們在這座堡壘的外面了。為了拿下這座堡壘，我們必定要全副武裝，且要攻其不備。憑藉水下呼吸的法術(shù)，我們盔甲的重量被浮力所抵消。我們以維威克料想不到的速度前行，從堡壘西邊的水岸發(fā)起進攻。那里是他們防御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

　“太棒了！”皇帝得意地叫道，“你真是個非凡的戰(zhàn)略家，貝西多·夏爾！如果你的祖輩在這方面都和你一樣出色，現(xiàn)在泰姆瑞爾就該是阿卡維爾的領(lǐng)土了！”

　大領(lǐng)主本沒想搶奪尤利克王子的戰(zhàn)略功勞，但聽到皇帝言語中提及他的族人二百一十六年前一次侵略的可恥失敗，他暗自作了決定。他謙遜地笑了笑，接受了皇帝的贊揚。

日中月，21日，2920年

艾德·馬拉克，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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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爾瓦因·朱拉克滑到墻邊，透過箭孔看著晨風(fēng)軍撤回沼澤和城堡之間的林地。這似乎是出擊的理想時機。也許他們可以燒掉樹林，將晨風(fēng)軍一并燒毀。也許趁著維威克在他們手中的機會，他們可以威脅晨風(fēng)軍將艾德·尤瓦爾一并交出。他把這些話講給了王子。

　“你似乎忘了，”尤利克王子笑道，“我已經(jīng)作出了保證，在和談期間不作出任何攻擊。難道你們阿卡維爾人的戰(zhàn)爭中沒有榮譽可言嗎？”

　“王子殿下，我是在泰姆瑞爾出生的，我從來沒到過我族人的家鄉(xiāng)。”蛇人回答，“但即便是這樣，你們的一切對我來說依然很陌生。記得五個月前我們在帝國競技場打斗時，你并沒有期待我手下留情，我也沒有那么做?！?/p>

　“那只不過是一場游戲?！蓖踝踊卮穑瑢κ虖狞c點頭示意讓丹莫領(lǐng)軍進來。

　尤利克以前從沒有見過維威克，但他曾聽說他是一個現(xiàn)世神。而來到他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人。他是一個強大、英俊，有著一張充滿智慧的臉的人，但無疑是一個人。王子很高興：他可以和一個人談話，卻無法與一個神談話。

　“敬致問候，我值得尊敬的對手?！本S威克說，“看起來我們陷入了僵局?！?/p>

　“這沒有必要?！蓖踝诱f，“你們不想把晨風(fēng)拱手讓人，這點我不能責(zé)怪你們。但我必須占據(jù)你們的海岸線，以及邊境的一些戰(zhàn)略要地，像是這座城堡，以及艾德·昂貝里，泰爾·阿魯因，艾德·蘭巴斯和特爾·摩斯里瓦拉，以保證帝國不受外來的侵略?！?/p>

　“那么，回報呢？”維威克問。

　“回報？”賽爾瓦因·朱拉克笑道，“你忘了，這里的勝利者是我們，不是你?！?/p>

　“作為回報，”尤利克王子謹慎地說，“帝國軍將不再進攻晨風(fēng)，除非你們首先挑起爭端。帝國海軍將保護你們不受外來入侵。你們可以向黑沼澤擴充領(lǐng)土，占領(lǐng)你們想要的任何土地，前提是帝國對其沒有正當(dāng)需求。”

　“合情合理。”維威克停頓了一會說，“請原諒我，我對塞瑞迪爾人為自己取得的東西作出回報很不習(xí)慣。可否給我?guī)滋鞎r間決定？”

　“我們將在一周內(nèi)再次會面，”王子微笑著說，“其間，只要你的軍隊不挑起爭端，我們便處于和平。”

　維威克離開了王子的房間，感到阿瑪萊西亞說對了。戰(zhàn)爭就要結(jié)束了。這個王子將會成為一位杰出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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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日高月，卷七

日高月，4日，2920年

帝都，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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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曼三世大帝和他的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在帝國花園中漫步。遍布雕塑和噴泉的北花園很對皇帝的胃口，尤其它還是炎熱的夏季中整個城市最涼爽的地方。他們所過之處，花壇中盛開著樸素的藍白和綠色花朵。

　“維威克同意了王子的和平條件，”雷曼說，“我兒子將在兩周之內(nèi)歸來?！?/p>

　“真是好消息?！贝箢I(lǐng)主謹慎地遣著詞?！拔蚁Ｍつ苄攀刂Z言。也許我們本可以提出更多要求。比如說，黑色大門（譯者注：晨風(fēng)境內(nèi)的一片森林）的城堡。不過我相信王子知道怎樣做才合情合理。他不會僅為和平而削弱帝國的力量?！?/p>

　“我最近在想瑞嘉，想她為什么會密謀殺害我?！被实壅f停了一下，欣賞一座“奴隸女

皇”艾麗西亞的雕像，然后繼續(xù)開□說，“我惟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她看上了我兒子。她也許會因為我的權(quán)力和身份而愛我，但我兒子，不管怎么說，既年輕又英俊，有朝一日還會繼

承我的王位。她一定是想，如果我死了，她就可以擁有一個既年輕又有力量的君王了?！?/p>

　“王子……也參與了密謀？”貝西多·夏爾問。推測皇帝猜忌的下一個犧牲品會是誰，是一個很困難的游戲。

　“哦，我不這么想?！崩茁⑿?，“不會的，我兒子很愛我?！?/p>

　“您知道瑞嘉的妹妹科爾達嗎？她是赫加瑟莫娃教院的一名祭司學(xué)徒?！贝箢I(lǐng)主說。

　“莫娃？”皇帝問，“我忘記了，那是什么神？”

　“約庫達人的旺盛的性之欲望以及多產(chǎn)的女神?！贝箢I(lǐng)主回答，“不過，不象迪貝拉那樣旺盛。很優(yōu)雅，但無疑也很性感。”

　“我受夠了‘那方面’欲望旺盛的女人了。皇后、瑞嘉，她們的欲望都是那么旺盛——對愛的欲望轉(zhuǎn)變成了對權(quán)力的欲望?！被实勐柭柤?，“不過，一個有著健康性之欲的受訓(xùn)女祭司聽起來是個理想的選擇。好了，你剛才說到什么，黑色大門？”

日高月，6日，2920年

薩佐堡壘，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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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嘉安靜地站在冰冷的石地板上，眼看著地面?；实坶_始講話。他以前從沒見過她如此蒼白和漠然的樣子。聽到她即將被釋放、遣送回家的消息，她至少應(yīng)該高興才對。如果她現(xiàn)在出發(fā)，甚至可以在商人節(jié)時就能回到落錘之地。但她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在薩佐堡壘監(jiān)禁的一個半月似乎帶走了她所有的元氣。

　“我在考慮，”皇帝最后說，“把你的妹妹科爾達接進宮里一段時間。我想，相比赫加瑟的教院，她會更喜歡這里，你說呢？”

　至少這次，她有了反應(yīng)。瑞嘉看向皇帝，目光中帶著野性的仇恨。她狂暴憤怒地撲向他。她的指甲在監(jiān)禁期間已長得很長，她用它們抓撓著他的臉，刺入他的眼睛。他痛苦地嚎叫，他的衛(wèi)兵將她拖開，用劍脊狠狠地敲打她，直到她陷入昏迷。

　一名治療者立即被傳喚了過來，但雷曼三世大帝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右眼。

日高月，23日，2920年

石樹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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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威克從水中起身，感到一天的炎熱從身體上被盡數(shù)洗去。他從一個仆人手中接過一塊毛巾。索薩·希爾站在陽臺上看著他的老友。

　“自從上次見你以來，你似乎添了不少新疤?！毙g(shù)師說。

　“阿祖拉保佑，暫時不會再添了。”維威克笑道，“你什么時候到的？”

　“一個多小時前?！彼魉_·希爾說，走下臺階來到水邊?！拔蚁胛沂莵斫Y(jié)束戰(zhàn)爭的，不過，看起來你已經(jīng)自己辦妥了?！?/p>

　“是啊，八十年無休無止的戰(zhàn)爭也該到盡頭了?！本S威克回答，擁抱著索薩·希爾?！拔覀冏鞒隽俗尣剑麄円惨粯?。等老皇帝死去后，我們便會進入一個黃金時期。尤利克王子擁有超越他年齡的智慧。阿萊瑪西亞在哪里？”

　“她去接哀傷之城公爵了。他們明天下午便能到?！?/p>

　宮殿角落突然出現(xiàn)的一幕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一名騎手正穿過城區(qū)疾行而來，直奔前臺階。很明顯，這個女人已經(jīng)全速騎行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在書房接見了她，她一頭撞進房間，氣喘吁吁（噓聲）

　“我們被背叛了，”她喘著氣，“帝國的軍隊攻占了黑色大門?！?

日高月，24日，2920年

石樹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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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索薩·希爾前去阿塔尤姆，十七年來，這是晨風(fēng)審判席的三名成員第一次齊聚在同一屋檐下。三個人都希望他們重聚時的情勢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就我們得知的消息，在王子向南返回塞瑞迪爾之時，另一支帝國方面的軍從北方發(fā)動攻擊?！本S威克對他面無表情的兩名同伴說，“我們可以假定，尤利克對這次襲擊毫不知情?！?/p>

　“但我們同樣可以假定他以和談為借口迷惑我們，好讓皇帝進攻黑色大門。”索薩·希爾說，“這必須被視為破壞和約。”

　“哀傷之城公爵在哪里？”維威克問，“我想聽聽他的看法?！?/p>

　“他去泰爾·阿魯因會見夜母了?！卑⑷R瑪西亞輕聲說，“我勸他先來聽聽你們的話，但他說這事已經(jīng)拖得太久了?！?/p>

　“他要找莫拉格幫？他想把不相關(guān)的事情牽扯進來？”維威克搖搖頭，轉(zhuǎn)向索薩·希爾，“拜托，請你盡力去阻止這件事。暗地里刺殺這種行為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這件事必須通過和談或戰(zhàn)斗來解決?！?/p>

日高月，25日，2920年

泰爾·阿魯因，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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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母在她那僅由淡淡月光照亮的客廳中接見了索薩·希爾。她穿著一件式樣簡單的黑色絲質(zhì)長袍，慵懶地斜臥在她的長沙發(fā)上，透出一種殘酷的美麗。她作了個手勢，遣散了身披紅斗篷的衛(wèi)兵們，遞給術(shù)師一杯葡萄酒。

　“你正好錯過了你的公爵朋友。”她細語道，“他很不高興，不過我想我們會解決他的問題的?！?/p>

　“他雇傭莫拉格幫行刺皇帝了嗎？”索薩·希爾問。

　“直奔主題，不是嗎？很好。我喜歡直來直往的人，那節(jié)省很多時間。當(dāng)然，我不能與你討論公爵和我商議的事宜?！彼⑿Φ?，“這樣是有損于生意的?！?/p>

　“如果我給妳同等數(shù)目的金幣，請你不要去刺殺皇帝呢？”

　“莫拉格幫不僅僅為利益而行殺生之事，更是為了梅法拉的榮耀。”她對著自己的酒杯說，“我們不是僅僅殺個人而已。那樣是褻瀆神圣的。三天之內(nèi)，一旦公爵的酬金抵達，我們便會完成這筆交易。并且，恐怕我們不會想接受一筆相反的交易。盡管我們既是一個教派，亦是一件生意，我們并不屈從于給予和索求的，索薩·希爾?！?/p>

日高月，27日，2920年

內(nèi)海，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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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薩·希爾觀察水面已經(jīng)有兩天了，他在等待一艘特別的船艦?，F(xiàn)在他看到了它，一艘飄揚著哀傷之城旗幟的重型船只。術(shù)師在它接近港口前阻截住了它?；鹧鎻乃砩蠂姵觯∷纳硇?，將他的聲音和形體偽裝成一個魔族的樣子。

　“棄船！”他吼叫道，“除非你們想與它一起沉沒！”

　實際上，索薩·希爾一個火球就可以炸掉整艘船，但他選擇了等待，給船員們一個潛進溫暖海水中的機會。當(dāng)他確定船上已經(jīng)沒有人后，他聚集能量，釋放了一場毀滅性的波濤。在空氣與水的劇烈震動中，船只與公爵給莫拉格幫的酬金一起沉入了內(nèi)海海底。

　“夜母，”索薩希爾飄向岸邊去提醒海港主有一些海員需要救援時，心想，“沒有人能不屈從于給予和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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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末種月，卷八

末種月，1日，2920年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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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于黃昏時分在公爵的庭院中集結(jié)，享受著干樹枝和樹葉燃起的火堆散發(fā)出的暖意以及清香的氣味。零星的火花飛入天空，停留幾秒，隨后消失。

　“我確實太沖動了。”公爵平靜地同意道，“但這回洛克汗可以笑個夠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F(xiàn)在我給莫拉格幫的酬金在內(nèi)海的海底下了，他們不會行刺皇帝了。我記得你和魔君們有過什么協(xié)議吧？”

　“被你的船員們稱為一個魔族的東西，未必是一個魔族?！彼魉_·希爾說，“也許是一個游蕩的戰(zhàn)法師，甚至是一支閃電摧毀了你的船?！?/p>

　“王子和皇帝正在去艾德·蘭巴斯的路上，按照我們的和約，他們要占領(lǐng)那里。塞瑞迪爾人一向慣于認為他們給出的條件是可以改變的，而我們的不是?！本S威克攤開一張地圖，“我們可以在這里會見他們。艾德·蘭巴斯西北邊的個村落費文希爾。”

　“但我們?nèi)ヒ娝麄兪侨ゾ喸旌推?，還是去制造戰(zhàn)爭？”阿萊瑪西亞問。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末種月，15日，2920年

費文希爾，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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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夏的風(fēng)暴席卷過小村，天空昏暗，只有閃電在云中跳躍著。雨水傾瀉而下，流過狹窄的街道，深可至踝；王子不得不大聲喊叫，才能讓僅隔幾尺遠的他的軍官們聽到他的聲音。

　“前面有一家客棧！我們在那里等待風(fēng)暴平息，再繼續(xù)前往艾德·蘭巴斯！”

　客棧溫暖而干燥，一片繁忙景象。女侍應(yīng)們來來回回地忙碌著，將酒菜送進某一間后屋，很明顯由于某位著名人物的到來而興奮不已。這里有某個人比小小的泰姆瑞爾帝國繼承人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尤利克感到很有趣，便看著他們來來往往，直到他無意中聽到一個名字——維威克。

　“維威克大人，”他沖進后屋，“你必須相信在對黑色之門的攻擊發(fā)生之前，我半點都不知情。我們一定會立即把它交還。我給你在石樹城的宮殿寫了一封信，關(guān)于這件事，但你顯然不在那里，”他頓了一下，環(huán)視著房間內(nèi)的眾多新面孔?！皩Σ黄?，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是尤利克·塞瑞迪爾?！?/p>

　“我的名字是阿萊瑪西亞，”王子生平見過最美麗的女人說，“來加入我們吧？”

　“索薩·希爾?！币粋€身披白色斗篷，相貌嚴肅的丹莫說。他握著王子的手，同時示意他就坐。

　“因多里爾·布爾迪西·多羅姆，哀傷之城公爵。”他坐下時，身邊那個魁梧的男人說。

　“我明白最近一個月發(fā)生的事情對你們來說，就最樂觀的方面看，暗示著帝國軍不在我的指揮之下?！蓖踝右诵┢咸丫坪笳f，“這是事實。軍隊是我父親的?！?/p>

　“我想皇帝也正在前往艾德·蘭巴斯。”阿萊瑪西亞說。

　“按照官方說法，是這樣?！蓖踝又斏鞯卣f，然而非官方地，他仍然留在帝都。他遭遇了一次不幸的意外?！?/p>

　維威克迅速瞥了公爵一眼，又看向王子：“意外？”

　“他沒事，”王子立刻說，“他沒什么生命危險，但他好象會失去一只眼睛。是因為一件和戰(zhàn)爭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事。惟一的好消息是在他復(fù)原期間，我可以使用他的印信。我們此時此刻做的任何協(xié)定都將在帝國永久生效——無論是在我父親的統(tǒng)治,還是我的統(tǒng)治之下。”

　“那么，我們便開始協(xié)議吧。”阿萊瑪西亞微笑道。

末種月，16日，2920年

烏洛斯·納迦，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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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洛斯·納迦小村色彩繽紛的房舍映入凱索的眼簾。小村坐落在山頂上，俯瞰著綿延的沃斯加理安山脈以及更遠處的高巖。如果他的心情更好一點，他就會覺得這景象美得驚人。但他現(xiàn)在惟一能想到的就是像這樣的小村可以為他和他的馬提供微薄的補給。

　他騎行進入廣場，那里有一家名為“鷹嘯”的客棧。凱索吩咐馬房小弟照料他的馬，自己則走進客棧。店內(nèi)的氣氛令他吃了一驚：一個吟游詩人——他曾在吉爾德戴爾聽過他演奏——正在彈奏一段愉悅的老曲子，山地人們正為他擊掌打拍子。像這樣強加的歡樂場景可不是凱索此時此刻想要的。他看到一個郁郁不樂的丹莫女人坐在惟一一張遠離喧鬧的桌子旁，便把他的飲料端了過去，未待邀請便坐了下來。直到那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懷抱著一個新生兒。

　“我剛剛從晨風(fēng)來?！彼诺土寺曇?，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曾在那里為維威克和哀傷之城公爵而戰(zhàn)，對抗帝國軍。我想你也許會說我是一個背叛族人的叛徒?！?/p>

　“我也是一個背叛族人的叛徒?！迸苏f，舉起一只烙著印記的手?！斑@個記號標志著我永遠也不能返回我的故鄉(xiāng)?！?/p>

　“啊，你不會是想留在這里吧？”凱索笑道，“這里的景色確實不同尋常，但冬天一到，雪就會把你淹沒的。這可不是一個嬰兒該待的地方。她叫什么名字？”

　“博斯瑞爾。意思是‘森林的美人’。你要去里？”

　“杜維能，在高巖的海灣上。我很歡迎你加入我，我們可以結(jié)伴同行?！彼斐鍪?，“凱索·惠特里?！?/p>

　“圖雅拉?！迸祟D了一下，說。她本想先說她的姓氏——這是傳統(tǒng)——但她意識到，那已不再是她的名字。

　“我很愿意與你同行，謝謝你。”

末種月，19日，2920年

艾德·蘭巴斯，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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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站在城堡寂靜的大廳之中，惟一的聲音是紙筆的沙沙聲和雨滴輕柔地打在巨大彩繪玻璃巖上的聲音。王子將塞瑞迪爾的印信蓋在檔上，和平便被正式締結(jié)。哀傷之城公爵爆發(fā)出一陣愉悅的大笑，命人拿酒來慶祝八十年戰(zhàn)爭的終結(jié)。

　只有索薩·希爾站在一邊遠離歡慶的人群。他的表情十分平靜。那些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不相信事情有結(jié)束和開始，而是相信萬物皆是無休止的循環(huán)，這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王子殿下，”城堡的侍從不情愿地打斷了他們的慶祝，“有一個信使從您的母親皇后殿下那里來。他要見您的父親，但既然他沒有到——”

　尤利克向眾人致歉后離去，去見信使。

　“皇后不住在帝都嗎？”維威克問。

　“是啊，”阿萊瑪西亞悲傷地搖搖頭，“她的丈夫把她囚禁在黑沼澤，因為他懷疑她在密謀推翻他。她非常富有，而且在西邊的科洛維城邦還有強大的盟友，因此他無法另立新后，或是把她處死。他們兩人的冷戰(zhàn)已經(jīng)有十七年了，從尤利克還是個小孩子時就是這樣?！?/p>

　王子幾分鐘后返回，盡管他盡力地掩飾，他的表情還是泄露了他的焦急。

　“我母親需要我?！彼喍痰卣f，“恐怕我必須馬上離開。如果我能拿一份和約的抄本，我會把它帶給皇后，讓她看看我們今天為人民所做的好事。然后我便會將它帶到帝都，讓它正式生效?！?/p>

　尤利克王子在晨風(fēng)三人深情的道別中出發(fā)了。他們看著他騎入雨夜向南前往黑沼澤，維威克說：“等他登上王位泰姆瑞爾的創(chuàng)傷會很快愈合的?！?/p>

末種月，31日，2920年

多爾薩隘谷，黑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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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緩緩升起，照耀在滾燙泉水冒出的蒸汽籠罩下的廢棄礦場上。王子和他的兩個護衛(wèi)從森林中騎行而出。他們周圍，許多巨大的土堆堆得老高。它們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支古老的、早已不存在的黑沼澤部落堆起來的，意在抵御北方的某種邪惡力量。很明顯，在這里——多爾薩隘谷，綿延數(shù)里的一段悲傷而孤獨的堤墻中的巨大裂隙——邪惡的力量還是占了上風(fēng)。

　堤墻上黑色而扭曲的樹木投下詭異的影子，像一張纏結(jié)的網(wǎng)。王子的思緒集中在他母親那封言語模糊的信上。信上暗示了一場可能發(fā)生的入侵。他當(dāng)然不能把這件事告訴那個丹莫，至少在得知更多消息并通知他父親前不可以。不管怎么說，那封信是給他父親的：只是因為信上緊急的語調(diào)，他才決定立即前往吉迪安。

　皇后也警告他，有一群從前的奴隸在多爾薩隘谷附近出沒，攻擊來往商隊。她建議他擺出他的帝國護盾，這樣那些人就會知道他不是他們憎恨的那些丹莫奴隸販子。當(dāng)王子騎行進入那片高大茂密，像一條被污染的河流般叢生在整個隘谷的野草叢中，他下令顯露出他的盾牌。

　“難怪奴隸們要找這種地方。”王子的護衛(wèi)說，“這里是伏擊的絕佳地點?！?/p>

　尤利克點點頭，但他的思緒游離到了別的地方?；屎缶烤拱l(fā)現(xiàn)了什么入侵的威脅？難道是阿卡維爾人再次渡海而來？如果是這樣，他那被囚禁在吉奧維瑟城堡中的母親怎么能知道？草叢中傳來的沙沙聲和身后一聲尖利的喊叫打斷了他的思索。

　王子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這里只剩自己一個人。他的護衛(wèi)消失了。

　王子注視著月光照耀下，隨著吹過隘谷的夜風(fēng)而以近乎催眠的方式起伏著的草叢。他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是否有某個士兵正在這草叢中掙扎，尖嘯的風(fēng)聲掩蓋了伏擊的受害者可能發(fā)出的任何聲音。

　尤利克拔出劍思考著該如何應(yīng)對，控制著自己不要驚慌。他離隘谷的出口比入口更近。無論是什么東西殺死了他的護衛(wèi)，一定在他的身后。如果他前行得足夠快，說不定可以甩掉那個伏擊者。他一踢馬刺，策馬奔向前方巨大土堆環(huán)繞著的山丘。

　一切都發(fā)生得那么突然，他從馬上被甩了下來。甚至在他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之前，已經(jīng)凌空飛了出去。他落在他的馬倒下之處的幾碼之外的地方，摔斷了肩膀和脊背。他那可憐的、瀕

　死的坐騎的腹部被隱藏于草表面之下的數(shù)支長矛中的一支剖開。而他只能無助地瞪視著，感到一陣無力感蔓延到整個身體。

　尤利克王子無法轉(zhuǎn)身面對那個草叢中出現(xiàn)的身形，甚至無法移動來作出防御。他的喉嚨被毫不客氣地割開。

　米拉穆爾借著月光看清了受害者的臉，不禁低聲咒罵。他曾經(jīng)在波德魯姆的戰(zhàn)斗中見過皇帝，當(dāng)時他在皇帝的指揮下作戰(zhàn)。而這個人顯然不是皇帝。他搜索了一下那人的尸身，找到了那封信，還有一張和約，簽署者是代表晨風(fēng)的維威克、阿萊瑪西亞、索薩·希爾、哀傷之城公爵，和代表帝國的尤利克·塞瑞迪爾王子。

　“真背運，”米拉穆爾對著輕聲作響的草叢自言自語，“我只除掉了一個王子。這能換來什么賞金啊？”

　米拉穆爾按照祖克的交待毀掉了那封信，卻把和約裝在口袋里。至少，這樣的奇物在市場上總能賣個好價錢。他一邊解除自己設(shè)下的陷阱，一邊思索著下一步該怎么做。是返回吉迪安，讓他的雇主為殺掉繼承人給他開個少一點的價碼？還是前往其它的大陸？至少，他心想，他在波德魯姆的戰(zhàn)斗中學(xué)到了兩樣有用的東西。從丹莫那里他學(xué)到了制作完美的長矛陷阱。而在逃離軍隊的路上，他會了在草中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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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2920年爐火月，卷九

爐火月，2日，2920年

吉迪安，黑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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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維亞皇后躺倒在床上，晚夏的熱風(fēng)猛擊著她房間的窗，窗扇一次又一次砸在鐵欄桿上。她對此毫無感覺。她的喉嚨好似著了火一般灼痛，但她仍然無法控制地抽泣著：手中絞著最后一塊掛毯。她的哀號在吉奧瑟城堡空蕩的堂中回蕩著，令女仆們停止了洗衣，衛(wèi)兵們也停止了交談。她的一個侍女爬上狹窄的樓梯來看女主人，但侍衛(wèi)長祖克站在門口，搖搖頭。

　“她剛得知她的兒子死了?！彼p聲說。

爐火月，5日，2920年

帝都，賽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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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在門外說，“您可以打開門。我向您保證，您是絕對安全的。這里沒有人想要害死您。”

　“瑪拉的血??！”雷曼三世大帝含混不清的聲音傳了出來，音調(diào)歇斯底里，透著瘋狂?！坝腥税禋⒘送踝?，他當(dāng)時拿著我的盾牌！那些刺客肯定以為那是我！”

　“您當(dāng)然是對的，陛下?！贝箢I(lǐng)主黑色狹長的眼睛鄙夷地轉(zhuǎn)著，卻從聲音中剔除了所有嘲笑的成分?！拔覀儽仨氄业讲吞幠莻€害死您兒子的邪惡之人。但這件事不可以沒有您。為了帝國，您必須堅強。”

　沒有回答。

　“至少，請您從房里出來，為瑞嘉夫人的死刑令簽名吧?！贝箢I(lǐng)主說，“讓我們先處置這個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叛徒和暗殺者?！?/p>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傳來家具刮擦地板的聲音。雷曼僅把門開了一道縫，但大領(lǐng)主能看到他憤怒、恐怖的臉，原本是右眼的地方僅剩一堆模糊的肉團。盡管有帝國最好的治療者，瑞嘉夫人在薩佐堡壘的杰作還是留下了可怕的紀念。

　“把執(zhí)行令給我，”皇帝咆哮道，“我會很愉快地簽下名字的?！?/p>

爐火月，6日，2920年

吉迪安，賽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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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能光團——據(jù)說是一種沼澤氣與靈魂能量的結(jié)合體，它們散發(fā)的奇異藍光在塔維亞看向窗外的時候，總是會令她驚懼不已。然而現(xiàn)在，它卻奇怪地給她一種安慰。沼澤之外聳立著吉迪安城。這真可笑，她心想，她從未踏上過這座城市的街道，盡管她日夜望著它已經(jīng)有十七年。

　“我有遺漏任何事情嗎？”她問，轉(zhuǎn)過身看著忠誠的柯斯林吉人祖克。

　“我完全明白該怎么做?！彼唵蔚卣f。他看起來像是在微笑，但皇后意識到那只是她自己的臉在他銀色皮膚上的倒影。她在微笑。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微笑。

　“確保你不被跟蹤?！彼娴?，“我不想讓我丈夫知道這么些年來我的金幣都藏在什么地方。還有，請盡管拿走你的那一份。你一直是個好伙伴?！?/p>

　塔維亞皇后向前邁步，隨即從視線中墜落，消失在迷霧中。祖克把塔樓窗戶的鐵桿放回原處，扔了一塊毯子在她床上的那幾個枕頭上。幸運的話，他們要到早上才能發(fā)現(xiàn)她在草地上的尸體。那時，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到晨風(fēng)的半路上了。

爐火月，9日，2920年

菲拉蓋斯，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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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兩旁奇形怪狀的樹木像是頭頂紅橙黃三色烈焰的突起，好似燃燒著的小土堆。沃斯加理安山脈在霧氣中逐漸隱去。圖雅拉驚異于眼前的景色，如此的陌生，與晨風(fēng)如此不同。她的馬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一片開放的牧場。在她身后，凱索懷抱著博斯瑞爾，頭點著胸膛睡著了。有那么一陣，圖雅拉想要策馬跳過橫貫?zāi)翀龅哪堑赖桶苛似岬臇艡?，但她還是改變了主意。還是讓凱索再睡幾個小時，再把韁繩交給他吧。

　馬在牧場中前行，圖雅拉能看到鄰近山坡上一半遮蔽在叢林中的小小綠色房屋。在這如詩如畫的景色中，她陷入了一種愉悅的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突然，刺耳的號角聲傳來，她一陣顫抖，回到現(xiàn)實。凱索睜開了眼睛。

　“我們在哪兒？”他輕聲問。

　“我不知道?！眻D雅拉結(jié)巴起來，雙眼睜得老大?！澳鞘鞘裁绰曇?？”

　“獸人?！彼吐曊f，“一支狩獵隊?？於氵M灌木叢。”

　圖雅拉策馬一溜小跑進入了那一小片樹叢，凱索把孩子遞給她，翻身下馬。他接著扯下了他們的包裹，把它們?nèi)舆M灌木叢中。又一陣聲音遠遠傳來，是一陣隆隆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圖雅拉小心翼翼地下馬，幫助凱索卸下馬背上的行李。整個過程中，博斯瑞爾始終睜大眼睛看著。圖雅拉的孩子從來不哭，她有時會擔(dān)心，但她現(xiàn)在對此心存感激。最后一個包裹卸下后，凱索一拍馬的屁股，它便疾奔入牧場。他握住圖雅拉的手，蹲伏在灌木叢中。

　“幸運的話，”他喃喃地說，“他們會以為她是匹野馬，或是農(nóng)場的馬。這樣他們就不會來找騎乘者了。”

　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群獸人蜂擁進牧場，吹著他們的號角。圖雅拉曾經(jīng)見過獸人，但她從未見過這么多的獸人更未見過有著如此野獸般自信的獸人。他們見到了困惑的馬愉悅地吼叫著，快速跑過了凱索、圖雅拉和博斯瑞爾藏身的灌木叢。他們的腳步帶起了地上的野花，種子漫天亂飛。圖雅拉盡力克制住一個噴嚏。她認為她成功了，但一個獸人似乎聽到了什么，叫了另一個與他一起搜查。

　凱索安靜地拔出了劍，聚集起所有的勇氣。他擅長的技能是暗中偵察，而非格斗，但他發(fā)過誓要盡全力保護圖雅拉和她的嬰兒。也許他能除掉這兩個獸人，他判斷。但他絕不可能在他們叫喊出聲，把整個部落都引來之前做到這一點。

　突然，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像一陣風(fēng)一樣掃過灌木叢。兩個獸人向后飛去，背部著地，落在地上死了。圖雅拉轉(zhuǎn)身，看到一個滿臉皺紋，頭發(fā)亮紅的老嫗從鄰近的灌木中現(xiàn)身。

　“我還以為你們要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直接弄到我這里來呢。”她低聲說，微笑著?！白詈酶襾?。”

　三個人跟著老嫗走過帶刺灌木叢中的一道深深缺口，灌木叢貫穿牧場，指向山坡上的房屋。他們從另一邊出來時，老嫗轉(zhuǎn)身看了看那群正在盛情享用馬的遺骸的獸人。那是一場號角重奏下的血腥狂歡。

　“馬是你們的？”她問。凱索點點頭。她大聲笑起來。“那可真是些肥肉啊，沒錯。明天早上，這些怪物們就會肚子疼、腹脹。真是活該?！?/p>

　“我們不應(yīng)該繼續(xù)往前走嗎？”圖雅拉輕聲問，被那女人的笑聲攪得心慌意亂。

　“他們到不了這上面的?！彼洱X而笑，看著博斯瑞爾，后者回報給她一個微笑?！八麄兲ε挛覀儭！?/p>

　圖雅拉轉(zhuǎn)向凱索，他搖搖頭說：“女巫。那么我是否可以假設(shè)，這里就是老巴拜恩的農(nóng)場，斯凱馮頓女巫團的家？”

　“沒錯，寶貝兒?！崩蠇D向小女孩一般呵呵笑著，為自己的惡名如此遠揚而感到愉快?！拔沂敲啄菟顾に箘P馮頓。”

　“你對那兩個獸人做了什么？”圖雅拉問，“在灌木叢里的時候?！?/p>

　“精神之拳?！泵啄菟顾f，繼續(xù)向小山上爬去。他們前面是農(nóng)房的庭院，有井，有雞欄，還有池塘：年齡各異的女子做著家務(wù)雜事，小孩子玩耍嬉鬧著。老婦轉(zhuǎn)過身，看出圖雅拉沒有理解她的話。“你來的地方?jīng)]有女巫嗎，孩子？”

　“沒有我所知道的?！彼f。

　“在泰姆瑞爾，有著各式各樣的魔法操控者。”她解釋道?！百愐量私虉F的修士們把魔法當(dāng)成一種痛苦的責(zé)任來修習(xí)。另一方面，軍中的戰(zhàn)斗法師把咒語當(dāng)成箭矢四處亂扔。而我們女巫則是溝通、召喚與贊美。除掉那些獸人，我僅僅是向空氣中的精靈，阿瑪洛、皮娜、塔拉莎、吉然萊絲之指，以及世界的氣息耳語，請求它們拍死那些野獸。我與它們很親密熟識。你看，召喚與力量、解開深邃的謎題、或是與發(fā)霉的古老卷軸相抗?fàn)帥]有任何的關(guān)系。這是一種關(guān)于培養(yǎng)聯(lián)系的事情?？梢哉f，就是交朋友的事情?！?/p>

　“啊，我們十分感激你愿與我們交朋友呢?！眲P索說。

　“理應(yīng)如此?！泵啄菟顾攘藥茁暎澳愕淖迦藘汕昵皻Я双F人的故鄉(xiāng)。在那之前，他們可沒一路跑到這來找我們麻煩。來吧，你們該洗澡，然后飽餐一頓?！?/p>

　說罷，米妮斯塔把他們帶進農(nóng)場。圖雅拉也與斯凱馮頓女巫團的大家庭相會面。

爐火月，1日，2920年

帝都，賽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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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嘉前一晚沒有睡，甚至根本沒有嘗試去睡?，F(xiàn)在她覺得死刑場上放出的沉悶音樂有一種催眠效果。她希望自己在斧頭砍下前就能神志不清。她的眼睛被蒙了起來，她看不到她從前的愛人一一皇帝坐在她面前，用僅存的一只完好的眼睛注視著她。她也看不到尾巴整齊地盤在身下，金黃色的臉上露出勝利表情的大領(lǐng)主貝西多·夏爾。她能麻木地感覺到劊子手的手輕觸她的背部，穩(wěn)住她的身體。她退縮著，像一個試圖醒來的夢者一般。

　第一擊砍到了她的后頸，她尖叫起來。第二擊砍斷了她的脖子，于是她死了。

　皇帝疲倦地轉(zhuǎn)向大領(lǐng)主：“這件事了結(jié)了。你說她在落錘之地有個漂亮的妹妹，名叫科爾達？”

爐火月，18日，2920年

杜維能，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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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巫們賣給他的馬沒有他原先的那匹好，凱索思索著。精神的信仰與獻祭，以及成員皆為女性的姐妹團也許都對她們的召喚有好處，但那往往會浪費馱東西的牲口。然而，其實沒什么可抱怨的。那個丹莫女人和她的孩子不在了，給了他充足的時間來專心趕路。面前就是他家鄉(xiāng)的城墻了。幾乎是立刻，他的老朋友和家人就都圍了上來。

　“戰(zhàn)事如何了？”他的表弟喊道，匆匆向大路跑來，“聽說維威克和王子簽了和約，但皇帝拒絕履行，是不是真的？”

　“不是吧？”一個朋友也加入了他們，“我聽說那丹莫謀殺了王子，然后編造了一堆什么和約的鬼話?？墒菦]有證據(jù)?！?/p>

　“難道這里就沒什么有趣的事了嗎？”凱索笑道，“我真的一丁點也不想談戰(zhàn)爭，或是維威克?！?/p>

　“你錯過了科爾達夫人的行列，”他的朋友說，“她和眾多隨員一起穿過海灣到了這里，然后向東前往帝都了。”

　“那不重要。維威克是什么樣子？”他表弟急切地問，“聽說他是個現(xiàn)世神呢?！?/p>

　“如果謝爾格拉不幸下臺，他們需要再找一個瘋狂之神的話，那他正好?！眲P索輕蔑地說。

　“那女人們呢？”男孩問道。他只在非常稀有的場合才見過丹莫女人

　凱索只是微笑。霎時，圖雅拉·斯凱馮頓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她在女巫團會生活得很幸福，她的孩子也會被照顧得很周到。但她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是他想要徹底忘卻的過去——那個地方，那場戰(zhàn)爭——的一部分。他下馬走向城市，聊起了關(guān)于伊利亞克灣上生活的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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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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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0年霜落月，卷十

霜落月，10日，2920

菲拉蓋斯，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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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面前的生物無意識地眨了眨眼，雙目無神，嘴巴一張一合彷佛在確定它的作用；一長串口水從它的毒牙之問滴下垂在了半空。圖雅拉從來沒見到過這種東西，龐大的爬行類，但卻能像人一樣用后肢站立。米尼斯塔興奮的拍掌大叫

　“我的孩子，”她尖叫道，“這么快你就學(xué)會了??！你怎么想到召喚這個怪物的？”

　圖雅拉仔細想了想她當(dāng)時是否有想到什么東西。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穿過了現(xiàn)實的裂隙，進入了湮滅領(lǐng)域并把這個丑陋的生物拽了出來，透過自己的思想將它召喚到了現(xiàn)實世界中。

　“我當(dāng)時想的是紅色。”圖雅拉苦思冥想著說，“因為它最簡單也最醒目。然后，我許下愿望并念出了咒語。再然后我就召出了這么個東西?！?/p>

　“愿望對于一個新手法師來說是很強大的力量。”米尼斯塔說，“這點在這個例子中得到了很好的證明，因為如果不是有著最純潔的靈魂，這個怪物是無法召喚出來的。那你能很容易地收回愿望嗎？”

　圖雅拉閉上眼睛，念出了驅(qū)散的咒語。那個怪物一邊疑惑地眨著眼，一邊就像陽光照射下的油畫般褪色消失了。米尼斯塔開心地大笑著，緊緊抱住了這個黑暗精靈女孩。

　“我都不敢相信，你只在這個女巫會里待了一個月零一天，進步速度竟然遠超這里大多數(shù)的女巫。你的體內(nèi)流動著強大的血液，圖雅拉，而你與靈魂的接觸就像觸碰愛人一般溫柔?？傆幸惶炷銜蔀檫@個組織的領(lǐng)導(dǎo)者，我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到了！”

　圖雅拉笑了，被人稱贊的感覺真不錯。哀傷之城公爵贊美了她的傾城容貌，而在給家族帶來恥辱之前，她的家人一直稱贊她的禮節(jié)。她只將凱索視為同伴，他的贊美并不值錢。但是聽到米尼斯塔的夸獎，她突然感到有了家的感覺。

　“姐姐，你還會領(lǐng)導(dǎo)這個組織很多年呢！”圖雅拉說。

　“我當(dāng)然有這個打算。但是那些圣靈們，雖然他們是非凡的戰(zhàn)友以及完美的解謎者，卻也如同迷霧一般以你無法預(yù)測的時機和方式出現(xiàn)；你不能說他們做錯了什么，對他們來說什么時候做和怎樣做并不重要?！泵啄崴顾蜷_了小屋的門，讓秋日涼爽的微風(fēng)吹進來，驅(qū)散怪物遺留下的惡臭氣味?！艾F(xiàn)在，我需要你跑一趟威瑞斯，騎馬來回都只要一個星期就夠了。把多莉艾斯和賽里皮娜帶過來，我們差不多要自給自足了，但在這還有沒法種的植物，而且我們對于玉石的消耗量太大了。讓這個城里的人們知道你是斯凱馮頓女巫會的一個強大女巫是很重要的。你會發(fā)現(xiàn)出名給你帶來的好處遠比帶給你的不便多?！?/p>

　圖雅拉按照她的吩咐出發(fā)了。當(dāng)她和她的姐妹們翻身上馬的時候，米尼斯塔把她的孩子——剛剛五個月大的博斯瑞爾抱了過來，和母親親吻告別。女巫們都很喜歡這個小丹莫嬰兒，她的父親是一個邪惡的公爵，母親是帝國中部森林的一個荒野艾蕾精靈。圖雅拉知道這些乳母會用生命來保護她的孩子。在親吻了許多次并揮手告別后，三個年輕的女巫騎馬奔進了林間，橘紅色的陽光灑在她們的背影上，構(gòu)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霜落月，12日，2920

菲拉蓋斯，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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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周三晚上，最不受歡迎的豪豬酒館都人滿為患。房子中間壁爐里燃燒的火焰在這些?？蜕砩贤断铝艘粚硬辉?shù)年幱埃屵@些人看起來就像是阿克圖里亞的異端喜歡用的神罰織錦畫。凱索和他的堂兄坐到了往常的位子上，叫了一大杯麥芽酒。

　“你見到男爵了嗎？”潘雷斯問道。

　“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厄瓦尤斯宮殿里替我工作呢?！眲P索自豪地說，“但我沒辦法告訴你更多。你懂的，保密協(xié)議那類的東西。今天晚上人怎么他*的這么多？”

　“一艘裝滿了黑暗精靈的船剛剛開進港口。他們剛才戰(zhàn)場上回來，我一直在這里等你，好拉你入伍。你可是個老兵了！”

　凱索臉都漲紅了，但是隨后他就鎮(zhèn)定下來說：“他們來這做什么？不是停戰(zhàn)了嗎？”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潘雷斯說，“但很顯然皇帝和維威克又開始新一輪談判了。這些小伙子們已經(jīng)探聽到他們想要了解的消息了，而他們也很清楚戰(zhàn)況的進展；但是想要真正搞明白情況，我們就得去問他們了。”

　話剛說完，潘雷斯就突然抓住堂弟的胳膊，拉著他走到了酒館的另一邊，凱索本該激烈反抗的。丹莫旅行者分散著坐了四個桌子，與當(dāng)?shù)厝苏勑χ?。他們大多?shù)都是和藹親切、穿著講究的年輕商人，因為喝酒的原因夸張地手舞足蹈著。

　“打擾一下，”潘雷斯打斷他們的談話說?！拔疫@個害羞的堂弟當(dāng)時也在戰(zhàn)場上，為尚存于世的神靈維威克戰(zhàn)斗?！?/p>

　“我只聽說過的一個叫凱索的”其中一個帶著親切笑容的醉醺醺的丹莫人握住凱索的另一只空出來的手說，“名字叫凱索·惠特利，維威克評價他是歷史上最糟糕的間諜。我們就是因為他的愚蠢才丟掉了艾德·馬拉克。為你干杯，我的朋友，希望你們倆不要迷惑?！?/p>

　凱索笑了，聽這個醉鬼夸大其詞地講著他的窘事，整張桌子都被大笑聲充滿了。好幾雙眼睛都看了過來，但是沒有人告訴他故事的主角就在這兒站著。他的堂兄一直盯著他看，因為他一直以為凱索是作為英雄凱旋的。當(dāng)然，同一時間，這個可憐的“男爵”將會聽到很多不同版本的關(guān)于他的故事。

　凱索發(fā)自靈魂深處地吶喊和詛咒著神靈維威克。

霜落月，21日，2920

帝都，賽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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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冬天的第一場風(fēng)暴雪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科爾達穿著赫加瑟莫娃教院的女神職制服——一件銀白耀眼的禮袍來到了城里。陽光穿過層層烏云灑在了大地上，這個美麗的小女孩帶著護衛(wèi)出現(xiàn)在寬闊的大街上，一路向著宮殿騎去。與她驕傲自負、瘦削高大的姐姐相比，科爾達是一個有著褐色的大眼睛、小圓臉的可愛姑娘。當(dāng)?shù)厝撕芸炀蛯λ齻冏鞒隽吮容^。

　“瑞嘉夫人被處決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吧？”一個主婦小聲嘀咕著，邊暼著窗外邊對著鄰居眨眼。

　“從她們出修道院到現(xiàn)在也才不到一個月?！绷硪粋€女人顯然對這些八卦消息更感興趣?！伴L女驕橫跋扈。她的妹妹也好不到哪去，看看她們最后的結(jié)局吧?！?/p>

霜落月，24日，2920

菲拉蓋斯，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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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索站在港口，看著清晨的雨雪打在水面上。“真是糟透了，”他想，“我竟然會怕水?！爆F(xiàn)在在泰姆瑞爾已經(jīng)沒有他可以待的地方了。維威克那關(guān)于他愚蠢的間諜技巧的故事從傳遍了整個世界。杜維能男爵解除了他的契約，放了他自由。毋庸置疑所有人都在笑話他，匕首雨、晨星城、里莫斯、瑞蒙、格林哈特，甚至連阿卡維爾和尤庫達的人都是。也許投海自盡是最好的選擇了吧。但是這個想法沒有持續(xù)多久，并不是絕望讓他痛苦，而是暴怒一直縈繞心頭。因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無比憤怒，久久不能平息。

　“打擾一下，先生?！鄙砗箜懫鸬穆曇魢樀盟似饋??！拔也皇枪室庖驍嚹愕?，但是希望您能為我推薦一個便宜的酒館過夜?！?/p>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諾德人，肩上扛著一個麻袋。很顯然，這是剛從其中一艘船上下來的人幾天來的頭一次，有人不再用看小丑傻瓜的眼神盯著他。他沒辦法幫這個年輕人，因為他的心很亂，但他要委婉地說出來。

　“你是剛從天際省到這邊來的？”凱索問。

　“不是的先生，那是我要去的地方?！边@小伙子說?！拔以谕亿s呢，我從哨兵城過來的，在那之前我分別在斯圖爾斯·邁凱、威木省的伍德哈斯、夏幕島的阿塔尤姆停下過。我的名字叫韋勒格?！?/p>

　凱索和他握了握手并自我介紹了一下?！澳銊傉f你從阿塔尤姆來？你是一個賽伊克人嗎？”

　“不是的先生，至少以后不是了?！蹦切』镒勇柫寺柤缯f?！拔冶婚_除了?！?/p>

　“你知道怎么召喚魔族嗎？我想要給一個非常強大的人——一個活著的神靈下詛咒，但我卻非常不幸。男爵不讓我再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但男爵夫人很仁慈，允許我用他們的召喚室?！眲P索說道，“我進行了所有的儀式，并且獻上了祭品但什么都沒出來……”

　“那肯定是因為我原主人索薩·希爾的命令。”?韋勒格苦笑著回應(yīng)道?！澳Ь铝畈辉试S非職業(yè)人員召喚魔族，至少要等到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只有賽伊克人才能和魔族交流，或者是一些流浪術(shù)士和女巫。”

　“你剛才說女巫？”

霜落月，29日，2920

菲拉蓋斯，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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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白的日光在籠罩在森林的霧中搖曳，圖雅拉、多莉艾斯和賽里皮娜一路騎馬飛奔著。地面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霜，如果載著貨物走這條沒有鋪磚的路會很滑。圖雅拉努力抑制著即將回到女巫會的興奮。威瑞斯是一趟非常有趣的旅行，她很喜歡那些市民看她時恐懼又敬畏的目光。但在后來的幾天，她腦子中就只剩下姐妹們和她的孩子。凜冽的寒風(fēng)將她的頭發(fā)向前吹起，使得她除了前方的路什么都看不到。她根本沒有聽到有人騎馬接近，直到那人快要騎到前面。當(dāng)她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是老朋友凱索時，她又驚又喜地大喊起來。他的臉蒼白沒有血色，但她以為這只是旅途勞累的緣故。

　“什么風(fēng)把你吹回菲拉蓋斯來了？”她笑著說?！半y道你在杜維能混得不好被人欺負了？”

　“我混得很好?！眲P索說著，“但我現(xiàn)在需要斯凱馮頓女巫會的幫助?！?/p>

　“跟我來吧，我?guī)闳ヒ娒啄崴顾！眻D雅拉說道。

　于是他們四個人就繼續(xù)向前飛奔了，一路上幾個女巫給凱西講了很多威瑞斯的故事。很顯然，多莉艾斯和賽里皮娜也巴不得趕緊回到老巴拜恩農(nóng)場。她們都在那里出生，做了斯凱馮頓女巫們的女兒或?qū)O女。她們對高巖城中的平凡生活跟圖雅拉一樣不習(xí)慣。凱索不怎么說話，只是微笑著點頭，給予這幾個女孩足夠的鼓勵。幸運的是，她們講的故事沒有涉及他做的蠢事的，或者至少她們沒有告訴他。

　當(dāng)他們騎過一座熟悉的小山時，多莉艾斯正在講她在酒館聽到的故事：一個小偷半夜被困在了當(dāng)鋪里，然后……突然，她停下來不說了。熟悉的谷倉不見了。剩下的三個人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霧中，片刻過后，他們瘋狂地沖向前方，斯凱馮頓女巫會原本應(yīng)該就在那里。

　火堆熄滅很久了。地上殘留著灰燼、骨頭和破損的兵器。凱索立刻就察覺到了一些痕跡，表明這里被獸人襲擊過。

　幾個女巫迅速下馬，哭泣著跑向那堆廢墟。賽里皮娜找到了一片破爛染血的衣角，她認得那是米尼斯塔披風(fēng)上撕下來的。她拿著衣角掩面痛哭。圖雅拉嘶聲喊著博斯瑞爾的名字，但卻只有呼嘯而過的狂風(fēng)回應(yīng)她。

　“到底是誰做的？”她大哭著，眼淚在臉上流淌成河?！拔野l(fā)誓，我一定會召喚出湮滅領(lǐng)域的地獄之火燒盡他們！他們對我的寶貝做了什么……”

　“我知道是誰做的?！眲P索翻身下馬走到她的身邊，靜靜地說?！拔乙郧耙娺^這種兵器，我想我在杜維能見過這些人，但我卻不知道他們能找到這里。這是哀傷之城公爵雇傭的刺客做的好事！”

　他停下不說了，撒個謊其實很容易，即興而發(fā)，無需思考。主要是，他知道圖雅拉已經(jīng)相信了。對于公爵殘暴行為的怒火反而使她平靜下來，但這股仇恨卻絕不會消失。只要看到她怒火燃燒的雙眼你就知道，她一定會召喚迪德拉來向晨風(fēng)復(fù)仇的。更主要的是，他知道她們會聽他所說。

　她們確實聽他的話了。因為仇恨是比希望更強大的力量，即使是已經(jīng)扭曲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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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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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0年日暮月，卷十一

日暮月，2日，2920

泰爾·阿魯因，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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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人要見您，夜母?！毙l(wèi)兵說道，“是個克斯倫基部落成員，根據(jù)他提交的證明檔，此人是黑沼澤的祖克領(lǐng)主，來自于帝國要塞所轄的吉迪安?！?/p>

　“你怎么會認為我有一丁點兒可能的興趣想見他？”夜母問他，甜美的聲音里帶著深沉的惡意。

　“他帶著塞瑞迪爾帝國已故皇后的一封信?！?/p>

　“今天有夠我們忙的了?！彼槑⑿Ω吲d地拍著雙手說，“帶他進來?！?/p>

　祖克進入大廳?；馉t和窗外風(fēng)暴之夜的電閃雷鳴射進來的光照亮了他臉上和手上露出的古銅色皮膚。夜母也注意到他眼中對于自己的感覺：安詳、美麗，令人心生畏懼。他一言不發(fā)地呈交皇后的信件。夜母一邊啜飲著葡萄酒，一邊讀起了信件。

　“今年早些時候，晨風(fēng)的公爵也開出一個很可觀的價碼要我殺了皇帝?！彼燮鹦偶f道，“不過后來他中止了契約，沒有再付錢。這事確實令我著惱，尤其是我已經(jīng)費了一番功夫把一個手下安插到宮廷里了。你那皇后是個死人，要我怎么相信這樣一筆‘豐厚’的酬金能拿到手？”

　“酬金我已經(jīng)帶來了，”祖克淡淡地說，“就在外面的馬車上。”

　“那就搬進來，我們的交易就達成了?！币鼓赶膊蛔詣?。“今年年底之前，皇帝就會一命嗚呼。把金幣交給阿帕拉迪斯就可以走了。不過你要不要來點葡萄酒？”

　祖克拒絕了這個提議，退了出去。等他離開之后，米拉穆爾悄無聲息地從黑色掛毯后面溜出來。夜母給了他一杯葡萄酒，后者接了過來。

　“我認識那個叫祖克的家伙，”?米拉穆爾小心翼翼地說?！安贿^我不知道他是為老皇后賣命的?！?/p>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還是再來談?wù)勀愕氖虑榘?。”夜母說道，其實她知道米拉穆爾肯定不會介意。

　“讓我證明一下我的價值吧?！?米拉穆爾說，“讓我去干掉皇帝。我已經(jīng)殺了他的兒子，您也看到我藏匿行蹤的能耐了。剛才我躲在掛毯后面，什么痕跡也沒有露出來?！?/p>

　夜母微笑著默許了?！獦蛾幹\就這么順理成章地定調(diào)了。

　“如果你會使匕首就可以在博德魯姆找到他?！彼f，并詳細指示他要怎么做。

日暮月，3日，2920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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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神情肅穆地望著窗外。今天早上，一團帶著電閃雷鳴的紅色迷霧再次籠罩在城鎮(zhèn)上空，這已經(jīng)是連續(xù)發(fā)生第四次了。一陣怪異的風(fēng)在街道上吹過，把城堡城墻上的旗幟都刮了下來，他的手下被吹得不寒而栗?？磥碛心撤N可怕的事物降臨到他的領(lǐng)地上。他雖然不是遠見博識之人，但這些征兆他還是明白的。他的子民們也明白有什么災(zāi)禍即將來臨。

　“我的信使何時才能讓審判三席知曉？”他對著城主大聲咆哮。

　“維威克遠在北方，正與皇帝商談協(xié)議?！背侵鞔鸬?，他的臉和聲音都因為恐懼而顫抖著?！鞍⑷R瑪西亞和索薩·希爾正在內(nèi)克羅姆。也許他們兩人會在幾天后抵達。”

　公爵點點頭。他知道他的信使腳程很快，但湮滅之手同樣也很快。

日暮月，6日，2920

博德魯姆，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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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氣朦朦的雪地中一絲火光給人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雙方營地的士兵都發(fā)現(xiàn)他們一起擠在世界上最大的營火周圍：凌厲的寒冬讓曾經(jīng)拼個你死我活的對手緊密地聚集在一起。雖然，只有少數(shù)丹莫衛(wèi)兵會說塞瑞迪爾語，但他們在取暖的共同意志下走到了一起。當(dāng)一個紅衛(wèi)女仆擠到人群中取暖、然后再回到議和帳篷中去服侍時，雙方軍中的男人們都投以敬意的目光。

　但是談判還沒有開始，皇帝雷曼三世就急于結(jié)束談判。一個月前，他以為在自己在被維威克軍隊打敗的地方與對方會面，是表示自己好意的信號，但這個地方給他帶來了比預(yù)期更多的慘痛回憶。盡管貝西多·夏爾領(lǐng)主認為河中的紅色巖石是天然而成的，但雷曼三世還是認為那是他的士兵的熱血浸染而成。

　“我們有協(xié)議的所有細節(jié)，”他喝著從情人科爾達端來的一杯熱茶說道，“但此時此地都不適合簽字。我們應(yīng)該在帝國皇宮里簽字，那里的華麗和壯觀才配得上如此歷史性的場合。你也得帶上阿萊瑪西亞，還有那個法師?！?/p>

　“他叫索薩·希爾?！鳖I(lǐng)主小聲地說道。

　“那您說什么時候來簽字比較好？”維威克帶著無限的耐心問道。

　“一個月以后吧?！被实厶谷坏匦χf道，同時艱難地站起身來。“我們會舉辦一場盛大的舞會來紀念協(xié)議的簽訂?，F(xiàn)在我要去散散步了。我的雙腿都快要凍僵了。親愛的科爾達，跟我一起去走走吧？”

?　“當(dāng)然，皇帝陛下。”她說道，扶著他走向帳篷出口。

　“請允許我也跟您一起去吧，陛下?！必愇鳡枴は臓栒f。

　“我也去行嗎？”最新任命的宮廷顧問，圣卡爾國王德羅澤爾問道。

　“不必了，我只出去一小會兒的?！崩茁f道。

　米拉穆爾匍匐在與八個月前幾乎同一處的草叢中。現(xiàn)在這塊地方硬梆梆地，而且被白雪覆蓋，草叢滑溜溜的到處是冰。即使他做出最輕微的動作都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要不是圍在營火旁的晨風(fēng)和帝國軍隊士兵那刺耳的歌聲，他也不敢爬近皇帝和他的情婦。這倆人站在斷崖下冰封溪谷的彎流處，周圍到處是掛滿寒霜的樹木。

　米拉穆爾小心翼翼地從劍鞘中撥出匕首。他在夜母面前描述自己的能力時有點夸大其詞。沒錯，他是用過匕首割破了尤利克王子的喉嚨，但當(dāng)時年輕的王子毫無反抗之力。不過，要從背后殺死一個獨眼的老頭有多大難處呢？如此輕而易舉的刺殺還需要多高的刃術(shù)技巧？

　動手的理想時機就擺在眼前。那女的看到森林深處有什么東西，據(jù)她說是一種形狀獨特的冰柱，并跑下去想拿到它?；实廴粤粼谠?，微笑地看著。然后他把臉轉(zhuǎn)向斷崖那邊，看著他的士兵們愉快地合唱著——背對著刺客米拉穆爾。米拉穆爾知道時刻到了，他一邊留意自己腳步落在冰封地面的聲音，一邊走上前去準備動手。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幾乎就在同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把他握著匕首的手往后拉，另一只手用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喉嚨。他叫不出聲來。而皇帝仍在看著他的士兵，沒有發(fā)現(xiàn)米拉穆爾被拖到叢林中，被另一個更純熟的人割破喉嚨的經(jīng)過。

　米拉穆爾的血噴涌而出，灑在寒冷的地面上結(jié)成冰。在斷氣之前，他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和他的情婦回到斷崖上的營地中。

日暮月，12日，2920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哀傷之城的中央庭院中，只剩下一團沖天而起的火焰，空中凈是翻滾的烏云。街道上彌漫著一股濃煙，濃煙所到之處，不管是木制的還是紙制的物品，一觸即燃。長著翅膀像蝙蝠一樣的生物從藏匿處竄出來，在城鎮(zhèn)中肆虐橫行，在空曠地帶遇到了真正的軍隊。唯一使哀傷之城沒有被燒成灰燼的，就是城中居民到處濺灑的鮮血。

　梅魯涅斯·大袞帶著笑意地看著城堡崩塌的景象。

　“我之前還猶豫要不要來，”他大聲地說道，聲音在這片混亂中轟鳴。“不來的話就錯過這一場好戲了。”

　突然，一道細微的光從地面沖上紅黑混合的天空，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他來到這道光的源頭，看到兩個身影，一男一女站在鎮(zhèn)子上面的山丘上。男子穿著白袍，他認得此人叫索薩·希爾，正是那個一手促成湮滅魔君們達成休戰(zhàn)的巫士。

　“如果你是來找哀傷之城的公爵，他不在這里?！泵肤斈勾笮χf?！安贿^下雨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他的五臟六腑從天而降?！?/p>

　“迪德拉，我們殺不了你，”阿萊瑪西亞說道，臉上的神情堅決而果斷。“但很快你就會后悔了?！?/p>

　于是，兩個活生生的神明與一個湮滅領(lǐng)域的魔君在哀傷之城的廢墟之上大戰(zhàn)了一場。

日暮月，17日，2920

泰爾·阿魯因，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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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母衛(wèi)兵說道：“您安插在帝國宮廷的探子有消息了?！?/p>

?　夜母小心翼翼地閱讀字條。試驗成功了：米拉穆爾被成功地發(fā)現(xiàn)并處決了?；实壅幱诜浅２话踩木车?。夜母立即作出了回應(yīng)。

日暮月，18日，2920

石樹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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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薩·希爾帶著莊重和難以捉摸的神情在維威克宮殿前的大廣場與后者會面。維威克在博德魯姆的營帳中聽說了哀傷之城的戰(zhàn)斗后就策馬不分晝夜地飛馳穿越達格斯·烏爾的危險之地，一路往南。在這趟路程之中，他一直可以看到天空中盤旋的紅云，心中明白那場戰(zhàn)斗在日復(fù)一日地持續(xù)著。在格尼瑟斯，他遇到來索薩·希爾派來的一個信使，請他到石樹城去會面。

　“阿瑪萊西亞在哪里了？”

　“在里頭?！彼魉_·希爾疲倦地說道。他的下巴有一道又長又恐怖的傷口?！八芰酥貍?，但梅魯湦斯·大袞在短時間內(nèi)不會從湮滅領(lǐng)域中卷土重來了?！?/p>

　阿萊瑪西亞躺在一張絲綢之床上，由維威克的御用治療者照料著。她的臉，甚至是嘴唇，都蒼白如紙，鮮血不斷地從包扎處滲出來。維威克握住她冰涼的手。阿萊瑪西亞的嘴在嚅動著，但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她正在做著夢。

　她夢見自己在一陣火焰風(fēng)暴中與梅魯涅斯·大袞戰(zhàn)斗。她的周圍全是城堡崩潰后留下的黑色石頭尖刺在夜空中閃著火光。打斗中，魔王的爪子插入她的腹部，在她的血管里散播毒液。與此同時，阿萊瑪西亞的兵器也刺透了他。二者雙雙跌到在地，阿萊瑪西亞看到被火焰吞噬的城堡并非哀傷之城。那乃是帝國的宮殿。

日暮月，24日，2920

帝國城，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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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冬天的寒風(fēng)吹過城鎮(zhèn)，拍打著帝國宮殿的窗戶和玻璃巖穹頂。顫抖的光線照亮了穹頂中的身影，顯出一片光陸離奇的景象。

　皇帝正在給屬下發(fā)布有關(guān)宴會和舞臺準備活動的命令。比起戰(zhàn)斗來，他更喜歡享受這種場面。德羅澤爾國王是負責(zé)娛樂事務(wù)的人，對于這一方面有可觀的意見?；实郾救酥攸c安排餐飲的細節(jié)。香烤魚肉、新鮮蔬菜、美味濃湯、奶油面包，無一不是上等美食。貝西多·夏爾領(lǐng)主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議，但阿卡維爾人的口味相當(dāng)古怪。

　夜幕降臨，科爾達女士陪著皇帝走向他的寢室。

　這一年在昏星中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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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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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0年夜星月，卷十二

夜星月，1日，2920年

石樹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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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早晨的太陽光穿過在窗子上的霜，阿萊瑪西亞睜開了他的眼睛。一位老治療者帶著微笑放了一張濕毛巾在她的頭上。在旁邊一張椅子上睡著的是維威克。治療者跑進了一旁的小房間端來一杯水。

　“您感覺怎么樣，女神？”治療者問道。

　“感覺像是睡了很久。”阿萊瑪西亞回答道。

　“確實。十五天了。”治療者說道，碰了碰維威克的手臂?！爸魅耍埿褋?，她說話了?！?/p>

　維威克坐起來，看到阿萊瑪西亞活著而且醒著，他的臉上現(xiàn)出了笑容。他吻了一下她的前額，并且牽過她的手。終于，她的身體又是溫暖的了。阿萊瑪西亞突然打破了平靜：“索薩·希爾——”

　“他很好，”維威克回復(fù)道，“又在什么地方擺弄他的機器了。他也想留在這里，不過他意識到他可以通過鉆研他那奇特的魔法來更好的幫你。”

　城主出現(xiàn)在門口。“抱歉打擾了您，大師。但是我想告訴您，您最快的信使昨天深夜朝帝國王城出發(fā)了?！?/p>

　“我本來要去和皇帝在六日簽訂停戰(zhàn)協(xié)議，所以我讓他去傳遞延期的消息?！?/p>

　“你在這里幫不了我?！卑⑷R瑪西亞說，努力站起來?！暗侨绻悴蝗ズ瀰f(xié)議，你會把晨風(fēng)省置于戰(zhàn)事之中，或許又一次八十年的戰(zhàn)爭。如果你今天帶著護衛(wèi)趕去帝國的王城，也許你只會遲到一兩天?！?/p>

　“你真的不需要我在這里？”維威克問道

　“我知道晨風(fēng)更需要你?！?/p>

夜星月，6日，2920年

帝國城，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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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雷曼三世坐在他的皇位上，打量著接見室。這是一幅壯麗的景象：銀色的絲帶從梁上垂下來，燃燒著香料的爐子在角落里熊熊燃燒著，派多尼亞的風(fēng)蝶掃過空氣唱著它們的歌。當(dāng)火把被點燃并且仆人們開始扇風(fēng)的時候，這個房間會變成一個閃耀著光芒的夢幻之地。他已經(jīng)能聞到廚房的香味了。

　宰相貝西多·夏爾和他的兒子賽爾瓦因·朱拉克滑進了房間都帶著賽爾錫的頭飾與珠寶。他們金色的臉上沒有微笑，不過本來就很少有?；实廴匀幌蛩湃蔚念檰枂柡?。

　“這個也許會打動那些野蠻的黑暗精靈?！彼ζ饋?，“他們什么時候會到？”

　“一位維威克派來的信使剛到?！痹紫鄧烂C地說?！拔蚁氡菹伦詈锚氉砸娝??！?/p>

皇帝收起了笑容，對下屬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門打開了，科爾達女士走進了房間，手里拿著一張紙。她關(guān)上了背后的門，但是沒有抬起頭去看皇帝的臉。

　“信使把信給了我的夫人？”雷曼懷疑地說，站起來去拿信?！斑@真是奇怪的傳信方式?！?/p>

　“但是這封信本身是很正統(tǒng)的，”科爾達說，望著他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在一個令人眩目的動作后，她把那封信插進了皇帝的脖子里。他睜大了眼睛，血順著空白的羊皮紙往下流。那信是空白，除了一個小黑點，?那是莫拉格幫的標記。它掉到地上，顯出藏在它后面的小匕首。她擰了擰，從皇帝的喉嚨一直切到骨頭上?；实鄣乖诹说匕迳?，無聲地喘息著。

　“你需要多久？”賽爾瓦因·朱拉克問

　“五分鐘?！笨茽栠_說，擦掉手上的血?！叭绻隳芙o我十分鐘，我會雙倍的感謝你。”

　“很好?！痹紫鄬χ艹鼋右娛业目茽栠_的背影說道?！八龖?yīng)該是個阿卡維爾人，這女孩拿刀子的手法真是不一般?！?/p>

　“我必須去準備我們的證明?！辟悹柾咭颉ぶ炖苏f，消失在一條只有皇帝十分信任的人才能知道的秘密通道里。

　“您還記不記得，陛下？”宰相微笑起來，看著地上瀕死的人，“當(dāng)你叫我記住‘你們蛇人有很多好看的動作，但是只要我們的一擊命中，你就全完了?！臅r候，你看，我的確記住了?！?/p>

　皇帝吐出一口血，勉強吐出了一個字：“蛇。”

　“我是一條蛇，陛下，從內(nèi)到外。但是我沒有說謊。的確，有一位被維威克送來的信使?？礃幼铀麜淼揭稽c了?！痹紫嘞г诿孛芡ǖ览锴奥柫寺柤纭！皠e擔(dān)心你自己。我很確定食物不會太差的?！?/p>

　在他豪華大廳的接見室中，泰姆瑞爾的皇帝倒在一片血泊里。他在十五分鐘后被衛(wèi)兵發(fā)現(xiàn)，科爾達已不見蹤影。

夜星月，8日，2920年

凱爾·蘇維奧，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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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穿過森林的道路質(zhì)量連連道歉的戈拉維烏斯領(lǐng)主是第一個在維威克和他的助手到達時歡迎他們的人。一條燃燒著的燈組成的線裝點著圍繞街道的無葉樹，擺動在溫和但寒冷的夜風(fēng)中。威克能從里面聞到簡單的宴席和十分悲傷的曲子。那是一首傳統(tǒng)蛇人的冬季頌歌。

　貝西多·夏爾在前門向維威克問好。

　“我很高興您在到達帝都前收到了消息。”宰相說著，把他的客人帶領(lǐng)到一間寬闊溫暖的客廳。“我們處于一個困難的轉(zhuǎn)變時期，對于現(xiàn)在，最好不要在帝都處理我們的事情?！?/p>

　“沒有繼承人？”維威克問道。

　“沒有官方的，雖然有幾個遠房親戚在爭奪皇位。在我們解決這個問題時，至少貴族們暫時決定了我能接過我未來主人的工作?！必愇鞫唷は臓柺疽馄腿四脙芍皇娣囊巫臃旁诨馉t前?！澳Ｍ覀儸F(xiàn)在就正式簽訂停戰(zhàn)協(xié)議或者先吃點東西？”

　“你想要簽皇帝的停戰(zhàn)協(xié)定？”

　“我想我可以像皇帝一樣做任何事?！?/p>

夜星月，14日，2920年

泰爾·阿魯因，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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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爾達帶著趕路沾上的一身灰撲進了夜母的懷抱里。她們擁抱了一會，夜母撫摸著她女兒的頭發(fā)，吻著她的前額。最后，她從她的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遞給科爾達。

　“這是什么？”科爾達問道。

　“從宰相那來的一封信，寫了他對你的技術(shù)很滿意。”夜母答復(fù)道。“他保證寄給我們報酬，不過我已經(jīng)給他答復(fù)了。皇后已經(jīng)為她丈夫的死付了我們足夠報酬。梅法拉不會讓我們貪圖我們不需要的東西。你不應(yīng)該因為一次謀殺獲得兩份報酬。”

　“他殺了瑞嘉，我的姐姐。”科爾達平靜的說，

　“那么應(yīng)該由你來完成這一擊”

　“我現(xiàn)在要去哪里？”

　“當(dāng)我們神圣的工作者太出名而無法繼續(xù)時，我們將他們送到一個叫沃諾拉的島上。坐

船最多不過一個月。并且，我給你的藏身之處安排了一座莊園。”夜母擦掉女孩的眼淚?！澳銜鲆姾芏嗯笥?，我知道你會在最后找到平靜和快樂，我的孩子?！?/p>

夜星月，19日，2920年

哀傷之城，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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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萊瑪西亞看過了城市的重建。這些市民可真有靈感，她在走過新建筑坐落在焦黑、破爛的老建筑上的骨架時想到。連植物都顯出了顯著的恢復(fù)力。在曾經(jīng)的主街上，被摧毀的康梅和魯草殘余里仍然還有生命。她能夠感受到它們跳躍的脈搏。春季到來，綠色將會穿過黑色。

　公爵的繼承人，一位擁有出眾的智力與堅定的丹莫勇氣的男孩從北部下來接過他父親的地盤。這片土地不僅僅將生存下去，它會變得強大寬廣。她對未來的感覺比她對現(xiàn)在的感覺強烈得多。

　在所有她最確定的事之中，她知道哀傷之城會永遠成為女神的家。至少一位女神。

夜星月，22日，2920年

帝國城，塞瑞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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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瑞迪爾血脈已經(jīng)死亡。”宰相對聚集在帝國宮殿講臺下的人群宣布道?！暗堑蹏€活著。我們敬愛的皇帝的遠親已經(jīng)被皇帝深信的大臣們裁決為不夠資格坐上王座。我，作為雷曼三世的一位無私而堅定的朋友與大臣，被認為應(yīng)當(dāng)以皇帝之名繼續(xù)治理帝國。”

　這個阿卡維爾人停頓了下，讓他的演說傳到眾人的耳朵里。他們僅僅在寂靜中注視著他。雨洗過城市的街道，不過，太陽在短時間內(nèi)緩和了冬季的風(fēng)暴。

　“我想說清楚，我不是要拿過皇帝的名號?！彼^續(xù)道，我曾經(jīng)是，并且也將是宰相貝西多·夏爾，一位被友好地歡迎到你們的國家的外族人。保護我的新家園將是我的責(zé)任。并且，我保證將不知疲倦地致力于此，直到某位比我更好的人接過這份重擔(dān)。作為我的第一項行動，我宣布，為了紀念這個歷史性的時刻，在晨星月的第一日，我們將進入第二紀元。如此，我們哀悼帝國血脈的失落，同時展望未來。”

　只有一個人對這些話鼓掌。圣卡爾的德羅澤爾國王真的相信這會是泰姆瑞爾歷史上最好的一件事——當(dāng)然，他的精神很不正常。

夜星月，31日，2920年

木樹之心，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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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座城市煙霧繚繞的地下墓穴里，索薩·希爾用他神秘的發(fā)條裝置打造了未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個油膩的泡泡從機器中冒出來消失了。法師的注意力立刻被轉(zhuǎn)到它與被它激發(fā)的連鎖反應(yīng)上。一根管子向左移了半英尺。一個踏板被跳過了。一個線圏反繞起來，開始向反方向旋轉(zhuǎn)。一個活塞幾千年來一直在“左右左右”地移動，突然開始向“右左”移動了。沒有東西損壞，但是每樣?xùn)|西都變了。

　“現(xiàn)在沒法修好它?！狈◣煱察o地說道。

　他抬頭看向天空。是午夜。

　第二紀元，一個混亂的年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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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瓦克·唐威?著

2920第一紀元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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